第22章
第22章
男人語氣平靜的說着這些話,溫安寧無處可躲,他最後支支吾吾的開口:“是挺巧合的。”
“但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溫安寧用力的在司寒的手背上留下兩道抓痕,他聲音聽着很委屈:“司寒,十年前我幾乎每一天都跟你在一起。”
這話倒是也沒說謊,他本來就只出來了半年,那半年內他跟龍傲天聯系都少了。
司寒眼睫微垂算是放過了他:“我知道。”
“走吧,我們下去。”
說完,他率先推開門走下去,下去前他看了眼副駕駛的助理說道:“你留在車上。”
“好的,司總。”助理小姐姐就這麽被留在車上了,司寒帶着司機和溫安寧下車往人群中走去。
大家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說法,為什麽其他項目都重啓了,只剩下君華沒人管。
在場的大部人都不認識司寒,又不是人人都關注財經報道,大家看到他只當他也是小區的受害人。
“哎,這麽年輕的小夥子也買了這的房,真可憐啊。”
“無良開發商,憑什麽不交房。”
幾個大姐叽叽喳喳在讨論,越說臉上的憤怒越多。
司機走在最前方,用身體給他們打開了一條通道,溫安寧的手腕被司寒拉着,往前走了兩步後,司寒突然停下來扭頭問他:“你是不是不能露臉?”
溫安寧:“啊?也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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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寒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太情願的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口罩給溫安寧戴上。
口罩很大,戴上後溫安寧只露出來一雙眼睛和額頭在外面,半晌後他羽絨服的帽子也被戴上,這樣一來溫安寧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整個人包裹的親媽都認不出來。
裝扮好後,司寒重新拉着溫安寧的手腕前行,他沒管周圍那些鬧事的人群,氣質冷冽的從中穿過,一路來到最中心的位置,呂丙申看到他後面露喜色,“司總,您來了。”
司寒卻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走吧,進去看看。”
司機盡職的扮演好自己保镖的職責,繼續在前面帶路,而呂丙申愣了幾秒後趕緊跟上去,巴巴的跟在司寒身邊,跟他介紹這邊的情況。
鬧了半天後,突然來了一個人,二話不說就去了工地,離得近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誰也搞不懂眼前的情況。
眼瞅着能做主的人都走了,他們急了,一窩蜂的想要跟進去,結果不知道從哪來了一隊人攔在他們面前,人群竟是不能再前進半分。
“安靜的等着,我們老板會給大家一個說法,”保镖對長揚聲說道,說完後他冷臉站在最中央,過于高大的軀體小山一樣,一時竟無人再敢前進。
算下來,這邊停工已經9年了,這邊後續再無人打理,一進去還能看到發黃的野草,還有滿地的落葉,走在上面咯吱作響。
當時前面幾棟樓封頂了,但是窗戶還沒安裝,外牆也沒塗,後面還有幾棟樓只打了地基,現在這些樓外部呈衰敗的灰白色,有大片的雨水沖刷的痕跡。
溫安寧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跟在司寒的身側,一眼望去荒無人煙工地上只有他們幾個人,走在其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到了墳場。
他的心裏酸酸脹脹的,具體也說不上是什麽感受,反正就感覺眼淚不舒服,心髒也很難受。
這種情感跟他之前感受到的情緒又不一樣,是一種全然陌生又讓人很難受的情緒。
“司寒,我有點難受,”溫安寧小聲的說道:“我是生病了嗎?要不然我為什麽會覺得心髒疼。”
司寒眼睑微垂,擡手安撫性的摸了摸溫安寧的頭:“沒事,我在呢。”
“工地的情況說說吧,進度如何,當年具體的施工資料圖發我郵箱,”司寒拉着溫安寧繼續往裏面走,前面那棟好歹封頂了,後面的幾棟樓說是樓其實就蓋了兩層,還有一處只打了地基,腳手架都生鏽了。
司寒的目光從那些生鏽的地方挪到呂丙申身上,語氣冷硬:“我更好奇一點,當年呂丙坤活着的時候是怎麽惹到龍騰集團了。”
以司家的勢力想要查清這些事很簡單,國內有實力的集團就那麽幾個,在南城的就更少了。
龍騰集團是突然冒出來的,靠着一個項目逆天改命成了豪門新秀,掌權人當年也不過二十六七歲,聽說身邊的紅顏知己不少,不過這種事在上流社會很常見。
呂丙申還沒開口呢,溫安寧突然問道:“你哥哥脾氣是不是不太好,經常欺負人,尤其是喜歡欺負小姑娘。”
這話讓呂丙申懵了,随後他搖搖頭,“不會啊,我哥脾氣是不太好,但是絕對不會欺負人,至于欺負姑娘那就更不可能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妻管嚴,平時很聽我大嫂的話,我哥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嫂子的事來的。”
溫安寧那雙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是嗎?”
“你能保證你哥活着的時候,沒有對人家小姑娘下手?我可是聽說有些大老板自诩身價尊貴,就喜歡從小姑娘身上找存在感。”
他問的篤定,就像是看到過一樣,倒是讓呂丙申一時遲疑了,他皺着眉頭開始回憶有沒有這事,但這畢竟十年了,所以他一時間沒有回答了。
而司寒就靜靜的站在一旁,不時幫溫安寧扒拉一下快要被風吹掉的帽子,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一股壓迫感無聲的蔓延開來,大冬天的呂丙申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啊,難道是因為那件事?”呂丙申突然開口:“要說我哥那脾氣雖然不好,但對員工是真的很好,最開始我還說他是不是想做慈善,擱十年前我們公司的福利,也是南城數一數二的。”
說到這他的語氣突然很自豪,接着他又談了口氣:“哎,都過去了。”
“我想起來也就一件事,那次是在一個宴會上,公司新來的財務弄錯了幾行很重要的數據,導致我們在宴會上跟人交談時出了問題,然後我哥就罵了那個人一頓。”
“我記得對方年紀應該不大,長得貌似挺漂亮?時間有點久了,我只能記得人是姓李,當時現場有人棒了他,還把我哥罵了一頓。”
“要說結仇還和小姑娘有關的,我只能想到這一件事了,別的真沒有了,天地良心,我哥絕對不會犯這方面的錯誤。”
呂丙申在那發誓,各種做保證,他一個中年男人舉着手指的樣子滑稽又可笑。
溫安寧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松開了,他呆呆的望着虛空中的某一處發呆,向來精于計算的大腦斷了線。
這件事他有印象,那會兒他沒在龍傲天的腦子裏,但是事後龍傲天跟他提了。
龍傲天說他救了個漂亮姐姐,還說要懲惡揚善打臉惡人,不能看到普通人被欺負。
他是怎麽說的來着——
當時的溫安寧,沉溺在人間的美食中,嘴裏叼着烤串,含糊不清的說了同意,甚至還對打臉情節特別期待。
所以真相竟然是這樣的嗎?
“安寧,”司寒低沉的嗓音響起,他重新抓住溫安寧的手,青年的手很冰,司寒英挺的眉頭一皺,接着把溫安寧的手塞進自己兜裏。
“過去的事,跟你無關,”司寒說道,“不要過度共情。”
共情兩個字被刻意加重,溫安寧這會兒沒注意到區別,他追問了一句:“你怎麽能保證自己說的是真的?”
“萬一你騙人了呢。”
呂丙申:“我大哥人都死了,我有必要為這事說謊嗎?”
“溫先生,天地良心啊,看到項目成了這樣,我也很難受,大家無家可歸,卻還要還着高額的貸款,我只想盡快解決問題,肯定不敢慢您,您要是不信可以讓人去調查。”
“公司福利制度,這些很好查,那些老員工也都能追蹤到,哎……”
往事消散如風,所有的輝煌都是過去式,呂丙申越說眼眶越紅,最後這個男人說了一句抱歉,然後走遠了幾步,從兜裏拿出一根煙開始抽。
他的話溫安寧信了八分,剩下的兩分是他給自己的緩沖。
只是他不明白哪個環節出了錯,龍傲天的目的是英雄救美,所以他出手了,而呂家停了一個項目而已,居然能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他知道很多人都有房貸,只是他無法想象那些人,抱着什麽樣的心情去還這十年的貸款,就為了不讓自己失信?
後面他們繞着破敗的小區走了一圈,前面還好一點能看到地基,後面只有土坑,現在那些坑裏滿是荒草。
而距離這邊不過兩公裏左右,就是南城最繁華的步行街,兩相對比形成強烈的反差。
“司寒,為什麽會這樣?”溫安寧的小腦袋靠在司寒的身上,眼睛霧蒙蒙的像是有一層水汽。
他們已經離開工地了,走的時候,溫安寧又看到了那些麻木的鬧事的人群,只是這一次,他沒有了那種宛若看客般的心态。
司寒的面前放着有關君華時代的具體資料,小區從開始規劃到後面爛尾前的進度,以及當時的成交情況報告。
呂氏房地産在出事前口碑和信譽很好,而這個盤又是市中心的優質盤,所以一開盤就吸引了一大波人争相購買,那會兒沒有想得到後面被爆雷。
“什麽這樣?”司寒的視線落在溫安寧毛茸茸的頭頂上。
溫安寧從回來後就蔫蔫的,他也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盤腿坐在司寒的腿邊,雙手抱着他的腿,腦袋枕在司寒的大腿上,像是一個在尋求安慰的孩子一般。
“站在龍騰掌權人的角度,難道他做錯了嗎?”溫安寧嘟囔着:“可他要是沒錯的話,那錯的又是誰呢,做人為什麽這麽難。”
司寒調查過龍騰集團,上午又聽了呂丙申的話,對此不可置否,他只是反問了一句:“那在你看來應該怎麽做?”
溫安寧半晌沒有說話,他并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喜歡的打臉情節英雄救美,結果卻是以這種情況收場,難道以後遇上類似的事要什麽都不做嗎?
“哎,你啊,”司寒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溫安寧的頭。
他的頭發特別軟,再加上這個姿勢,讓司寒有一種自己在摸大型犬的錯覺。
他邊摸邊溫聲解釋:“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龍騰的人用了最極端的那種。”
“看到有人受欺負,可以上前幫忙,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事後要調查清楚情況,如果真的是遇上潛規則,那要看雙方的意願,簡單來講就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不是自以為的救美。”
“或許你會覺得我冷漠,但溫安寧,我并不覺得遇事就沖上去就是對的,一個人背後背負的不僅僅是一個企業名字這麽簡單,任何人在做事之前都要考慮清楚後果。”
“像是這件事,他救了人,完全可以找呂老板打探一下情況,知道事情的始末,再者真是呂老板做錯了,他還可以用其他方式難為對方,而不是不管不顧的斷了資金鏈,只圖自己痛快,進而毀了很多家庭。”
司寒每說一句,溫安寧的頭就低一分,最後他的身體彎成一個圓,露出一截細嫩的脖頸。
脆弱的沒有任何防護的脖頸就暴露在司寒面前,他的手順勢下移,握住溫安寧的脖頸,眼中醞釀着什麽。
“哦,”溫安寧低低的應了一句。
“再者說,真的斷了資金鏈也有補救方法,那就是他接手這個項目,只是很可惜,這幾點龍騰的人都沒做到。”
司寒嘴上說着可惜,面上卻是一片冰寒。
他做事不擇手段,為人冷漠,但司氏集團卻是一家人人都想進的大集團,無他無非就是福利待遇好。
加班和工資待遇成正比,哪怕是普通的保潔阿姨,只要活幹的好,拿的也比其他公司多。
溫安寧低着頭盯着地板發呆,半晌他想起來一件事,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那當年他們完成任務走了後,公司呢?
龍傲天在的時候沒少打臉造作,得罪了不少人,但他是有主角光環的,那他走後呢?
溫安寧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在今天之前,他從未想過離開後會怎麽樣,畢竟他們只是完成任務,剩下的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司寒,我能去看看龍騰集團嗎?”溫安寧突然擡頭可憐兮兮的問道:“要是你忙的話,我就自己去。”
“我會乖乖的戴着手環,随時給你彙報我的位置。”
溫安寧的手腕上還戴着那個黑色的手環,剛來的那天,他覺得戴這玩意很好玩,能讓他和好朋友一直在一起。
但現在,他盯着這個手環,腦子裏有了一個模糊的不太好的想法。
只是事情雜亂,他還沒理清想法具體是什麽。
“為什麽要去看?”司寒說道,“溫安寧,你不是說那些事跟你沒關系嗎。”
溫安寧默默的注視着他,手指扯着司寒的褲腿,無聲的表達訴求。
“随你,”司寒扔下倆字,扭頭去看電腦了,只是他雖然眼睛注視着屏幕,腦子裏想的卻是溫安寧這小鹿一般可憐兮兮的目光。
“也就是你了,”司寒薄唇微動,聲音極低的說了一句。
溫安寧抱着司寒的大腿,開始思考這兩個字。
他在論壇上看到過這個答案,當時有個博主問,他想去做一件事,但是朋友回答:随你,怎麽辦。
也就是說,随你這兩個字不能單從字面意義上來判斷,他也有可能代表不高興或者是妥協出來的同意。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說好的給司寒做秘書,結果跑了一趟工地,什麽都沒幹不說,還引出了其他事,回來後心情低落也沒幹活。
如果是他自己有這樣的一個秘書會怎麽樣呢?
溫安寧垂着頭思考了半天政策,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用手撐着司寒的大腿站起來,他先是站在桌子前,又一點點的沿着卓邊往裏面挪。
司寒的雙腿和桌子之間幾乎沒有縫隙,溫安寧挪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動了動腿,然後他的腿間就多了一個人。
“司寒,你別生氣好不好,我就是想看看那個龍騰集團,”溫安寧彎腰攬着司寒的脖子溫聲說道。
他學着司寒平時的樣子,還伸手揉了揉司寒的頭,司寒的頭發不像溫安寧的頭發那般柔軟,他的發質偏硬,揉起來的時候有點紮手。
溫安寧揉了揉頭發後,又去摸司寒的脖頸,他的眼中帶着小鹿般的讨好:“我知道我給你添麻煩了,仔細想想,我好像什麽都沒幫過你,要不然找時間我們倆一起出去玩吧。”
“我記得你說過,你從未去過游樂園,也沒有去過電影院,我們可以一起去。”
溫安寧說完手上的動作一頓,“不對,那都是十年前的話了,你現在肯定去了。”
“算了,換一個。”
司寒:“我沒去過。”
溫安寧:“嗯?”
司寒面無表情的伸手把溫安寧的手拿開,“滾去幹活,別在這撒嬌。”
“龍騰集團的事,我會跟進,不是為你,是為了君華的項目。”
不管為了什麽都一樣,溫安寧觀察着他的表情,心裏琢磨這應該是哄高興了吧,以防萬一他在離開前,快速在司寒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我走了,”親完溫安寧高興的去幹活了。
司寒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擡手在額頭上輕輕的摸了一下,半晌後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司氏是一家綜合性的企業,旗下占比最大的業務就是酒店、娛樂、科技,最後是房地産。
他們的房地産在前幾,自己旗下的好項目很多,當時投資呂氏的時候,就沒人看好,現在司氏還要接手已經爛尾近十年的項目,消息一經傳出,最先做不住的就是董事會的人。
司寒沒讓那幫人有開口的機會,他讓助理傳了一句話:這個項目,以他個人的名義注資25億,跟集團無關。
話帶到後,自然沒人敢來鬧事了。
25億以司寒的實力還是能拿出來的,剩下的可以重新走銀行貸款。
“這麽多錢嗎?”溫安寧嘴裏叼着奶茶吸管,嘴角沾染了一點奶漬,引得司寒多看了好幾眼。
“不然,你以為呢?”司寒扔給他一盒紙抽:“自己擦擦。”
溫安寧抽出紙巾,随便擦了擦嘴,“司寒你好有錢啊,這樣做你會不會虧錢,你會破産嗎?”
“我記得你說這個項目不賺錢。”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路上,他們已經走到老城區了,跟CBD那邊比,這邊的樓相對低矮些,路兩側還有拎着菜的行人。
司寒掰過溫安寧的身體,讓他臉對着車窗外,“你問題可真多。”
溫安寧抗議了半天未果,只能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到下車。
跟市中心和後面修建的經開區比起來,老城區這邊的商業大樓,很多都是商住兩用的,當然也有純商用的,但是外觀看着不如CBD那邊。
司機把車子停在了一個辦公廣場前,他們右手邊有幾棟大樓,左手邊則是一個商場,下車後溫安寧在路邊看到了一排電動車。
“這個,就是傳說中一擰油門,可以跑的很快,還不堵車的神器?”溫安寧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司寒眼中盡是嫌棄:“不安全,不準想。”
溫安寧:“哦。”
溫安寧乖乖的跟在司寒的身後,助理和他們倆保持了一步的距離,三個人呈階梯狀前進。
他們進了大樓後,司寒突然冒出來一句:“想騎也不是不行,必須和我一起。”
溫安寧眼睛亮了:“好啊,我帶你。”
司寒哼了一句,不予置否。
助理小姐姐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趁着無人注意,摸出手機,開始在八卦小群裏分享進展。
【快報:CP成真,霸總為愛騎電驢】
發完後,她小跑着上前按了電梯,然後跟龍騰集團的人打了一個招呼。
司寒要來見龍騰的人,對方自然畢恭畢敬,早就做好了準備。
龍騰集團創始人姓龍,已經于九年前去了國外,現在無人能聯系上對方,他走之前把公司留給了現在的負責人。
可惜,負責人能力有限,自他走後公司逐年走下坡路,到今年整個公司只剩下二百來人,名下有三個項目,資金鏈并不樂觀。
“司總,您好,您好,我姓李,”龍騰集團的人是一個很高挑的女性,臉上畫着淡妝,看着三十多歲。
司寒微微颔首,進門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他沒握手,對方也不敢生氣,只讪讪的縮回手,讓人上了茶水。
溫安寧本來跟助理姐姐一起站着,司寒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過來後,他拉開椅子坐在了司寒旁邊,不過他也不是白坐的,溫安寧打開筆記本,像模像樣的當個秘書。
“長話短說,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們創始人去哪了,我想李總能聯系上他吧。”
司寒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淡淡的望着對方:“我要聯系方式,條件随你談。”
他問完後,李總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請讓我想想。”
司寒也不着急,就這麽閑适的坐着,他随手抓過溫安寧的手,把溫安寧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然後從兜裏掏出帕子,用帕子小心的擦拭溫安寧的掌心。
“安寧,你的指甲該剪了,”司寒道。
溫安寧無心回答,他也顧不上跟好朋友拉進感情了,他只是覺得事情有點脫軌。
他是來查龍騰集團現狀的,然後問問當年怎麽回事,怎麽就成了一定要把創始人找出來呢。
溫安寧腦子懵懵的,他任由司寒牽着自己的手,在這種場合給自己剪指甲。
助理小姐就站在一旁,李總坐在斜對面旁邊還跟了一個員工,他們應該嚴肅的讨論商業上的問題,例如那個項目,例如公司發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司寒握着他的手幫他剪指甲。
從溫安寧的角度,能清晰的透過眼睫看到他眼底的專注,男人臉上滿是認真,似是并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一時間辦公室內安靜的,只能聽到指甲鉗的咔噠聲。
溫安寧的心髒怦怦跳,那種陌生的感覺再次席卷他的身體。
溫安寧的指甲偏圓潤型,司寒剪完後更是短的沒有一點尖,他抓着溫安寧的小拇指,随口問道:“我的技術怎麽樣?”
助理小姐姐率先開口:“不愧是您,就連剪指甲這種事也能做的如此完美,以後您和朋友之間還能開發更多的小情趣。”
嗯,司總說了他們是朋友,那就是朋友,一個合格的助理要懂得照顧老板的感受。
司寒勾着唇角,斜斜的朝着溫安寧望去,眼底帶着一點期待。
溫安寧摸了摸指甲,在這一刻雀躍壓下了其他的情緒,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抱了司寒一下:“很棒,我很高興。”
司寒給他剪指甲了,專家說的事他們又完成了一樣了。
不對,司寒已經親口說過了,自己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和朋友重新拉進感情,讓溫安寧很開心,開心到沒有心情去想其他事,反正時隔多年,龍傲天已經走了,人也變了。
司寒垂眸嗯了一聲,然後用帕子一點點的把剪下來的指甲包裹好,他貼心的沒給人家留一點垃圾。
這邊兩個人輕松自然,對面李總只覺得如坐針氈。
外界早就傳司家掌權人喜怒無常,行事出乎意料,現在看,果然名不虛傳。
李總頂着壓力想了一會兒後,桌下手握成拳,“我會幫忙去打探,但是不太敢保證結果,當年龍總因病出國休養,已經很久沒跟國內聯系過了。”
司寒點點頭算是認可。
李總接着說:“我希望您能幫一下龍騰集團,具體的條款我還沒想好,這點我們可以再商談,我相信司總的為人。”
司寒:“可以,我還有一個問題。”
司寒突然坐直身體,雙手搭在桌子上,他淩厲的眼神掃過去,一股屬于上位者的威嚴散發出來。
司寒說道:“我想知道,十年前龍騰集團為什麽針對呂氏,你們知道後面的影響嗎?”
這個問題問了後,溫安寧也跟着看向李總,他揪着雙手不停地摩擦指腹的肉。
李總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因為我。”
“不過,這有什麽問題嗎?商場上你來我往針鋒對決,很正常不是嗎?”
司寒輕笑一聲,重新回複成閑适的坐姿,他點點頭:“說的不錯。”
之前呂丙申說過那個被救的人姓李,而溫安寧記得龍傲天身邊确實有過一個姓李的紅顏知己,現在龍騰集團的負責人又姓李。
溫安寧就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一時間他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受。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也不覺得龍傲天的行為有什麽不對,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一個小事會引發一群人的悲劇。
幾個人來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司寒就帶着溫安寧走了,走之前助理加了李總的聯系方式,後續合作事宜會由助理負責。
“司寒,我不想坐車,我們倆散步吧,”溫安寧聲音悶悶的。
他現在很糾結,一方面好朋友給自己剪指甲了,是個好事;另外一方面,這幾天的見聞打擊到他了。
人類的情緒複雜又多變,他現在覺得自己的大腦被分成了N個部分,每個部分都有自己的想法,這些想法又同時彙聚到心髒處,導致他很亂。
司寒:“好。”
司機先送助理回公司,他們兩個人溜達完會自己打車回去,這次司寒不忘從車上把錢包拿下來。
老城區雖然看着舊了點,但是街道很幹淨,而且路兩側很多特色小店鋪,還有溫安寧最喜歡的小吃店。
不過,溫安寧沒去那些小吃店,而是拐了個彎按照指示牌往附近的公園走去。
“外面的小吃油不一定幹淨,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不吃了,我們去公園散步,”溫安寧把自己的手塞進司寒的外套兜裏,兩個人肩膀挨着肩膀的走路。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過了公園是不是到你高中母校了。”
溫安寧是出來後看到了街對面的那家炸串店才想起來這事哪兒,當年他為了幫助龍傲天,第一次化人時就在這附近。
他又不懂別的,只是想着要找就找最有錢的,所以目标直奔南城私立高中,那裏都是本市土豪家庭的孩子。
但是他去之前聞着味,先給自己買了幾個炸串,然後他因為沒錢被困在那了,再然後他就認識了可可愛愛的司寒。
司寒:“嗯,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了。”
溫安寧:“怎麽σw.zλ.可能,我記得可清楚了,你那會兒剛18,白白嫩嫩的,笑起來特別好看,當然了現在也很好看,但18和28不是一個感覺。”
說完,溫安寧感覺自己的話有歧義,他急忙補充了一句:“我不是在說你老。”
司寒輕笑出聲:“我知道,你就是想說我變了。”
司寒看了一眼溫安寧沒什麽變化的臉,似是無意的開口:“倒是安寧你,這幾年一點沒變,依舊很年輕。”
溫安寧心虛的低下頭:“哪有,我都32了。”
司寒拉長尾音:“是嗎?”
溫安寧更心虛了:“是,是啊,快別問了趕緊走。”
他拉着司寒加快腳步往前走,就差把心虛二字寫在臉上了,不過司寒體貼的沒有多問。
這個點街上的人腳步匆匆,每個人都在着急趕路,再就是拎着菜籃子的阿姨們,或者出來壓馬路的高中生。
年輕人還慢悠悠散步的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雖然太陽很大,但是冬日的太陽和溫度是成反比的。
溫安寧裹着羽絨服,走了一段路後,突然很後悔這個決定,他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司寒,後者穿着做工考究的羊絨大衣,哪怕是走在寒冷的街頭也保持着挺直脊背風度翩翩的樣子。
若不是掌心的冰涼提醒溫安寧,單看外表他都看不出來司寒冷。
“我覺得,這個公園我們也不是非去不可,你說呢?”溫安寧說道,“要不然我們打車去學校,我記得那附近有商場。”
“或者我們打車回家?”
“回憶這種事,可以等天暖了再來。”
說完後,溫安寧打了一個噴嚏。
司寒伸手給他拉好羽絨服的帽子,他屈指在溫安寧凍的通紅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眼中帶着寵溺:“我們打車。”
倆人随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他們讓司機繞了個路,坐在車上遠遠的看了一眼學校的外觀,這才回家。
室外凍的人發抖,室內溫暖如夏。
回到家後,溫安寧脫了厚重的衣服,整個人趴在沙發上滾了一圈,然後接過劉嬸兒遞過來的自制奶茶,雙手捧着滿臉享受。
司寒把衣服交給傭人後,慢悠悠的踱步過來,跟溫安寧相反的是,他從龍騰集團出來後,心情看着不錯,像是解決了萦繞在心頭很久的疑問似的,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溫安寧對此沒有知覺,他捧着奶茶喝了幾口後,這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了。
“安寧,你最近兩天怎麽沒玩游戲?”司寒坐下後拿過溫安寧的手機看了幾眼:“我記得你玩的時候,注冊信息填的是我的信息?”
“是啊,”溫安寧無知無覺,他見司寒感興趣,索性打開游戲界面給對方看:“還挺好玩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試試看。”
兩個人的腦袋湊在一起,臉頰挨着臉頰,說話的時候彼此的氣息交融,司寒的頭略高一些,他的視線不時落在溫安寧的臉上。
小青年正在專心擺弄手機,沒有察覺到身邊人的視線。
司寒的聲音滿是蠱惑:“我要是玩,只能用你的信息注冊了,安寧,這會不會不太方便。”
溫安寧覺得沒什麽,他都是個正常人了。
“沒事,注冊吧,”溫安寧說道,“不對,我好像沒有手機號。”
司寒:“有啊,你忘了嗎,拿到身份證那天,就給你辦了新的手機號,只是兩張卡你平時沒注意而已。”
對哦,是有這麽一回事。
游戲嘛,肯定是要跟朋友一起玩才有意思。
溫安寧用司寒的手機也下載了自己玩的那款游戲,然後在注冊的時候,他毫無負擔的任由對方填信息,順便做了人臉認證。
注冊好後,兩個人還在游戲裏加了好友,然後溫安寧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局時,司寒突然說有事。
“乖,晚上陪你,我先去忙,”司寒毫無預兆的站起來,在溫安寧的頭頂摸了摸,随後拿着手機走人了。
溫安寧一臉的問號,注冊了又不玩,圖什麽呢。
不過司寒不玩,他自己覺得沒意思,索性跟在司寒身後上樓了。
兩個人在外面溜達了一圈,還吹了寒風,司寒剛進卧室準備換衣服,身後就多了一個人。
溫安寧見他要脫衣服,自己也跟着脫,“司寒,你是準備泡澡嗎?我們倆一起啊。”
不能跟好朋友一起玩游戲,但是他們可以一起泡澡啊,溫安寧想了想,他和司寒已經把專家說的那些事都做了一遍,現在他們還能一起泡澡一起睡覺,他們倆果然天生就該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司寒動作一頓喉結滾了一圈後才啞着嗓音開口:“你确定要跟我一起泡澡?”
溫安寧點點頭:“确定啊。”
說着他把上衣脫了,露出漂亮的胸膛。
溫安寧脫了褲子後,嫌司寒動作慢,索性自己動手幫他脫衣服,而司寒就這麽赤|裸|裸的看着他,目光裏是不加掩飾的欲望。
只有司寒自己知道,當他知道溫安寧和呂家見過面的時候,他就開始調查過去的事情,不論大小,只要和溫安寧有關他就一定要知道。
眼前的人身上迷霧重重,他不在乎,他要的不過是從內到外,把這個人徹底掌控在自己掌心。
只有做到萬無一失,他才能進一步攻城奪地,一步步的得到對方,不怕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