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後娘娘的正殿上, 站着一位正當妙齡的女子,腰若輕柳,面如新月。
只是額上的兩只犄角, 讓相思這個從未見過龍族之人的人, 略感不适。
绫羅衣裳上綴滿了魚眼大的珍珠,脖子上手上也戴了各式大小不同的項鏈和手串, 與她溫婉恬靜的氣質意外的不搭調。
就像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光彩照人,而刻意打扮過一番似的, 卻稍嫌有點用力過猛。
女子将雙手指尖相對, 緩緩舉過頭頂, 彎下身子,用龍族特有的禮節像天後問好。
“小女青青,是東海龍族的三公主。此次随父王母後來天宮, 特意選了東海海底,長了萬年的珊瑚來送給天後娘娘。将此物置于室內,可以寧神定驚,養顏明目。小小玩意兒, 不成敬意,還望娘娘莫要嫌棄。”
相思暗贊,萬年的珊瑚, 叫小玩意?啧啧,這有錢人的世界,我等俗人果然是不懂得。
“三公主怎麽如此客氣。無功不受祿,本宮怎好平白收受三公主如此貴重的禮物。”
轉頭對身邊侍奉的宮娥道:“去取我的九轉紫金燈來。”
“呵呵”笑着複對青青說道:“這九轉紫金燈是天宮的至寶, 只要以九道仙靈之力注入燈芯,便可啓動此燈。具有起死回生,凝魄聚魂之神力。”
“來而不往非禮也,今日我将它轉贈于三公主作為回禮,還請三公主莫要推辭。”
這......這......如此寶物,就這麽随随便便,送人了?
青青笑笑道:“是。多謝天後娘娘。”
宮娥将紫金燈送到青青的随從手裏,返回天後身邊耳語幾句之後,垂手退至身後。
天後依舊溫和的笑着道:“三公主,請坐。”又朝外面道:“請太子殿下進來吧。”
相思正欲起身告辭,突聽漠塵要來,便又停下了動作。
暗道大師兄不是在禁足嗎?怎麽會來正德宮?
漠塵款款而至。
不在七寶山修習,他便脫下弟子服,換上了正經場合時才會穿的太子服。只是一如既往的清雅素淨,纖塵不染。
深深望她一眼,對正面主賓椅上的天後,一拱手道:“母後,帝父着漠塵送些新鮮的仙果來給您品嘗。”
那青青由接禮小官引着,剛在位子上坐定,突又“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呆愣愣地望着漠塵,眼都不眨一下。
天後“嗯”了一聲,又道:“太子殿下請坐。”
相思略有些局促的望了眼身邊的位子。整個大廳裏只有兩張宴幾,她占了一張,青青占了一張,漠塵若要坐,便只能在這二人之中選。
她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暗自思忖,漠塵是來送水果的,送完了不是就該走了麽?天後怎麽還留他坐下了呢?
片刻之後,漠塵坐到了青青身邊。
那龍族的三公主又愣了半晌,被身後的随從捅了胳肢窩,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落了座。
相思沒來由的感覺失落。這麽快,便想着要與我這個半妖,劃清界限了?
将一顆剝好的桔子整個塞進了嘴裏,使勁的嚼着。
果然是這上古龍族的面子大,不發一言,便可以讓神族高不可攀的太子爺屈尊,與她同坐一席。
突然被桔子的汁液嗆到,咳地驚天動地。
天後姨娘忙不疊的吩咐身邊宮娥給她捋背倒水。
卻不見漠塵有絲毫側目,相思更覺氣悶。
天後開口道:“漠塵,這位是東海龍族的三公主,方才在靈霄殿,你二人應該已是見過的。”
漠塵答道:“是。”
天後笑道:“天帝特意命你來送仙果,你不會不知道他是何意吧?”
漠塵不做聲,将手裏的茶杯送至唇邊。
相思狠狠嚼着嘴裏剩下的桔,在心裏罵街。
天帝老不羞,竟然讓天後娘娘給自己的兒子牽紅線。
欺負我這天後姨娘性子好。
雖說身為太子嫡母,太子的婚姻大事理應要交給她來操持。但,我管你?為此,甚至還特意解除了漠塵的禁足令,天帝你就是老不羞!老不羞!羞!羞!羞!
還有那個青青,我真是越看你越覺得不順眼。
你又是斟茶,又是剝桔子的,恨不得将整張撲滿胭脂的粉面都貼到漠塵面前,不嫌累得慌?
誰要喝茶大師兄說要喝茶了麽?不是剛喝了麽?
誰要吃桔子?大師兄沒有手嗎?自己不會剝?
你你,你沒事貼那麽緊幹嘛?大師兄愛幹淨,你當心弄髒了他的白衫!
小宮娥端着一杯水遞到相思面前,紅着一張臉道:“仙尊,請用茶。”眉目含情,面若桃花。
你一幅少女懷春的嬌羞模樣是什麽意思?這個節骨眼上,你來搗什麽亂?你可知道我這根炮撚子都已燒到一半了,卻陡然被你這盆春水給澆了個透濕?
悻悻的接過茶杯點頭致謝:“謝謝仙女姐姐,謝謝,咳咳·····咳咳······”
漠塵看在眼裏,心底升起一絲不悅。端起茶杯,仰脖将剩餘的半杯清茶一飲而盡,茶杯被重重的擲到幾上。
“早就聽聞龍族的三公主貌美如花,是整個龍族難得一見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天後娘娘盡職盡責的扮演着她媒婆的角色。
龍族之人是出了名的樣貌醜陋,能出一個不那麽醜的,自然會覺得是天上少有地下無。
不過在這到處都是仙女兒的天宮裏,實在是算不上絕色,充其量也就是個端莊秀麗的可人兒。天後娘娘不過是客套幾句而已。
那三公主卻不曉得。顯然是打小阿谀奉承的話聽得多了,便當了真,聽見天後娘娘如此誇她,很是受用,一臉嬌羞的低下了頭。
天後嘴角牽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轉瞬便又不見。
“本宮有些乏了。漠塵,不如,你代本宮陪三公主去後庭賞賞蓮,如何?”
漠塵起身施禮道:“是。”
對着青青作了個“請”的手勢,他二人便退出殿去。
天後原是要将他二人支走。
拉着心不在焉的相思又閑話了兩盞茶的功夫,才準她起身告辭。
冤家路窄,剛出門,便又碰到了賞蓮歸來的二人。
走是走不掉了,相思幹巴巴的躬身行禮道:“大師兄,三公主。”
青青脆生生問道:“漠塵哥哥,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