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成瞑來找她。
在一個晚霞漫天的傍晚。
當她看到他如此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時,心裏的一塊大石終于落地。
但還是不無擔憂地問道:“已全好了嗎?”
忽又自嘲的笑道:“看你可以在七寶山這般來去自如,想必已是全好了的。”
成瞑笑笑算是默認,随即又反問道:“那日之事,你可會怪我?”
“本就是誤會一場,如何能怪得你。”
“可,若不是我強行留你,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是啊,你若沒有強行留我,琉笙便不會受傷,漠塵不會被禁足,元傲淩,便不會打死抖抖……
相思嘆口氣:“當真要怪,也只能怪我身上流着的這一半,妖族的血······”
若不是這一半妖血,我便不會上山,不會遇上琉笙漠塵,不會惹元傲淩妒恨,不會,害死抖抖······
“哐當”,不遠的一座房屋拐角,傳來一聲脆響,似乎是有什麽東西跌落到了地上。
成瞑劍眉一沉,警覺起來,一閃身已到了發出聲響的地方。
相思緊随其後。卻只見到空無一人的長廊,和一只原本應該擺在廊上照明的燈盞。
房梁上适時地響起幾聲鵲叫。
成瞑面色稍緩,但仍感不甚放心,遂抓着相思的手,将她帶到了以前浣衣時常來的小溪邊。
“相思,你為何如此悶悶不樂?是不是那些臭道士為難你?”
說了也是無用,圖添一人同自己一同愁悶而已,她便故意将語氣壓得很淡道:“沒有。”
成瞑自小同她一起長大,豈會不知她的脾氣秉性。曾經那般潇灑豁達的人,如今卻是這副愁緒滿懷的模樣,要說真的沒事,那才奇怪。
正因為了解,他才更知道,她若是不想說,別人就是再怎麽問,也必是問不出的。
便見他果然不再追問,只一本正經的說道:“相思,若你在這七寶山待得不順心,只要你開口,我随時可以接你回家!”
從未見他如此認真。
記憶中的那個小雞仔,如今也已是堂堂的七尺男兒,統領萬千妖精志怪的妖族之皇了。
相思暗嘆,總算還有一件事是值得自己略感欣慰的。
成瞑見她面有和緩,一臉認真的繼續說道:“若你想要,就連這妖皇的位置,我也可以一同送給你,絕無二話!”
有你這份心,足矣。
相思笑笑,強提着語調,使語氣聽起來盡可能的歡快一些。
“你如此看重的妖皇之位,還是自己留着慢慢過瘾吧,我可不做那奪人所好的營生。”
成瞑信以為真,積極的表明心聲,“我沒開玩笑,只要你想要,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讓我留在幽冥洞,陪着你就行。
相思又笑了笑,不再理他。
“你若實在感到過意不去······不如,就從了我,做我的妖後如何?這樣一來,你既可以安心待在幽冥洞,又不用再受這些臭道士的窩囊氣,豈不是一舉兩得?”
相思扣起食指,佯裝生氣地威脅着道:“賤嗖嗖的,你又來讨打!”
三日後,紫薇宮門外。
相思好姐姐,親妹妹的磨了大半個時辰,為首的守門小仙娥才終于嗤笑着開門放她進去。
她急急忙忙地往裏鑽,卻聽身後的小仙娥不放心地叮囑道:“葉相仙尊,一柱香後小仙便要做交接,請仙尊務必在此之前出來……”
相思回身施禮,腳下卻不停歇,邊退邊道:“是。”轉身便飛也似的直沖內殿。
漠塵正在流雲榻上盤腿打坐。聽到窗邊異動,緩緩睜眼。
見到相思如此窘境,滿臉驚異道:“你······你為何會被卡在那裏?”
相思怯生生開口:“我······我想進來看看你。”
“那,為何不走正門?”
她反問:“你不是被禁足了嗎?正門應該是關着的,我如何能進得去?”
漠塵啞然······
半晌,無奈道:“是禁足,不是禁閉……”
相思默默瞟一眼簾幔後的殿門。
果然大敞着。
······
說着話,漠塵已到了相思面前。伸手插入她的腋下,将她舉高,卡在窗外的半截身子才得以擺脫羁絆。
某人臊得滿面通紅。不經意間一擡眼,撞上了那兩眼明泉。
漠塵略有些愣怔,就這麽舉着,忘了将她放下。
相思雖然稍胖一些,身高卻不算太高,被高大的漠塵如此舉着,腳便碰不着地,雙腿胡亂撲騰着,好不滑稽。
漠塵猛然醒悟過來,放她落地,還未等她站穩,便又一把将她帶入了懷中。
“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相思暗道:“明知故問。”
若不是來看你,我還是來你這紫薇宮鑽窗戶玩的不成?
可你如此直白的問,叫人家如何回答嘛!
輕推開漠塵雙臂,在腰間一陣摸索,摸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布袋。
“這是二師兄從龍泉山帶回的桃花酥,我怕吃了獨食肚子痛,特地來同你一起分享。”
從布袋裏拿出一塊桃花酥遞到漠塵手邊。
“給”
卻不見他來接,反而淺笑着将嘴湊了過來,薄唇微張,示意她将桃花酥直接喂給他。
相思暗笑,是誰說,這家夥是根木頭來着?
我倒想問問他,誰家的木頭,如此會調情?
突然起了戲谑之心,笑着将桃花酥整塊吞入自己口中,轉身坐上了床榻。
香甜酥脆,入口即化,徒留滿口桃花香,這龍泉山的桃花酥,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不知最後這唇齒之間淡淡的怪味,是否也是這桃花酥的一大特色。
哎,不管了,美食當前,只管享用就是,管他是不是什麽特色。
漠塵撲了個空,卻并不惱,盈盈笑着,站在原地看她狼吞虎咽。
呀!這麽快就只剩兩塊了?
相思将僅剩的兩塊桃花酥捏在手裏,左看右看,最後望向漠塵。
遲疑片刻,将稍大的一塊向前一遞,“給。”
漠塵笑着将她的手推回。
“你如此喜歡,只管吃了就是,不必特意留給我。”
相思咀嚼着滿嘴的花香,含混不清道:“不行!我吃得已經夠多的了,這是給你的。”
不由分說,将最後一塊桃花酥塞入了漠塵口中。
漠塵猝不及防,嘴角唇邊粘了許多碎屑,慌忙地以手拂面。偏一粒碎屑粘在人中上,無論如何都不肯下來。
她“咯咯咯”地笑着。伸手去拭。
他的人中筆直修長,棱角分明。唇珠微微翹起,随着她的手指拂過,與飽滿的下唇輕輕碰撞。嬌豔的誘人。
有一束炙熱從頭頂瀉下,她擡眼去尋,是他燃燒着熊熊烈火一般的雙眸。
她便在這雙眸裏漸漸地被放大,漸漸地填滿整個瞳孔,漸漸地全部占據……
突覺腹中一陣絞痛,一時竟疼得相思站立不得,慌忙俯下身去。
明明已經跟人分享了,怎麽還會肚子疼?這老祖宗傳下來的諺語老話,看來也不能全信……
啊啊啊!渾身難受!似有什麽東西被憋在肚子裏好久,今天終于逮着了機會,馬上就要沖破阻礙,出來大展拳腳一般。
不對!這可不是普通的肚子痛......
漠塵急道:“小九!你怎麽了?”
相思一個勁的搖頭,揮手示意漠塵走開。
難怪剛才覺得桃花酥味道有些怪,原來是有人在裏面下了毒!
自己可能馬上就要現原形了,如果漠塵再不走......
将他死命一推,道:“你快走開!!!”
漠塵被她推得向後一退,卻并不打算走開。雙臂一施力,一股渾厚剛勁的靈力,自掌心緩緩注入相思體內。
只要有靈力護體,即使是中了毒也斷不會致命。
但是----卻可以讓她顯形。
究竟是何人,如此的煞費苦心?難道已有人知曉了我的真身?桃花酥是二師兄給的,難道······
剛用了兩層功力,漠塵的嘴角便也見了血跡。
是剛才的那塊桃花酥······
又是一陣劇痛,相思戰栗着蜷縮在地上,再也無力支撐。
漠塵驚呼:“小九!”收了勢,跪坐在側,将她的上半身抱起。
相思突覺身後一陣異樣。
漠塵緩緩擡眼。
果不其然,當看到她身後突然現出的九條紅狐尾時,他滿眼的難以置信。
“小九?你······你為何會有狐貍的尾巴?”
我能告訴你,是因為我有一個九尾狐爹嗎?
事已至此,她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一個人了。
“快······快去找師父······”
漠塵如夢初醒,騰出一只手伸入腿彎将她抱起,二話不說朝門外沖去。
相思的意志也漸漸變得模糊,只依稀知道到了宮門處時,引起了守門小仙娥的陣陣驚呼。
“這不是葉相仙尊嗎?這······這······怎麽會突然生出這妖族之人才會有的狐尾來?”
漠塵徑自朝門外沖去。
為首的小仙娥急急阻攔,“太子殿下,您不能出去!您......您還在禁足……”
“讓開!!!”
宮門內外的幾名小仙娥一齊撲通撲通跪倒在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相思又是一陣眩暈,嘤咛一聲,倒在了漠塵肩上。
“小九!”
語氣變得更加淩厲,對為首的小仙娥咬牙切齒道:“讓開!”
那小仙娥寸步未動。
“太子殿下……”
漠塵終于不耐,大手一揮将個小仙娥甩飛了好幾丈遠,留下跪在地上噤若寒蟬的其餘幾人,絕塵而去。
☆、等十四章
劍靈峰,栖雲居。
漠塵剛将相思放上師父的卧榻,便又吐出一大口血,身形也随之一晃。幸得向修攙扶,才不至跌倒。
扶他坐到太師椅上,向修掌心凝聚起一團绛紫色的靈力,自漠塵後背推送入體內,又喂他服下一顆黑色的小藥丸,才急急忙忙的來到床邊。
方才在門口碰到的琉笙,此時才反應過來,沖到了床前哀嚎。
“小九······啊······小九······你這是怎麽了······啊·····”
哭得這叫一個帶勁,我還沒死呢······
“你是不是被妖怪給咬了?怎麽好端端的生出尾巴來了?”
被妖咬了會長出尾巴來?我第一個咬死你!
師父并指摸上相思頸間的大動脈。
呃······師父,我還有氣,只不過是中毒太深,舌頭有些麻,說不出話來而已······
向修看着她身後的狐尾,一臉憂心忡忡。
又輸了些靈力給她,轉頭吩咐道:“琉笙,去請你星洲師叔過來。”
琉笙抽抽噎噎的道:“是。”将臉上的鼻涕淚水胡亂一抹,飛奔而去。
不多時,洛星洲伴着他的咳嗽聲,緩步進入。對着向修和漠塵這邊一施禮,那邊一颔首,等得人心焦。
我都快一命嗚呼了,你還有心思在乎這些虛禮。
漠塵微微閉着眼,正在椅子上調息。洛星洲查看一番後對向修說道:“漠塵中毒不深,暫無大礙。我先看看榻上的這位小仙尊。”
終于,星洲師叔一步一哆嗦的到了榻前。
相思暗“哎”一聲,這臉色跟身上的衣服一樣白的人,除了他,我還真沒見過第二個。
整個七寶山的人都說星洲師叔醫術極佳,傳得神乎其神。她卻不懂這連自己都醫不好的人,是如何醫治別人的。
不過,看上次他救自己師父之時,短短數十日便可讓師父重新生龍活虎,想必也确是有些過人之處的。
洛星洲摸着脈,閉目沉吟半晌,道:“看脈象,小仙尊是中了鈎吻之毒。”
嗯嗯,管他什麽毒,你先給我解了再說?
向修道:“可有解毒之法?”
“毒倒好解,不過······”星洲師叔望向她的狐尾。
向修蹙眉道:“你只說,如何解毒。”
星洲默默呼口氣,對随行的小藥童吩咐道:“去取我的蕹草仙丹來。”
小藥童道:“是。”退出屋去。
洛星洲起身查看漠塵,片刻後又對琉笙囑咐道:“漠塵的藥同榻上的那位小仙尊無異,只減少一半的劑量即可。”
琉笙答:“是。”将洛星洲送出屋去。
不肖片刻,小藥童拿來仙丹,喂二人一一服下。叮囑幾句之後,複出了屋。
服了藥不到一刻,相思便覺渾身輕松。偷觀漠塵,發現他業已無礙,正坐在床邊,拿着一塊濕毛巾為她拭汗。
果然,漠塵的修為要高出自己許多,散毒自然也就快一些。
相思舒心一笑,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醒過來時,狐尾已然消失。衆人業已不見了蹤影,只有琉笙坐在床邊,一臉的心事重重。
“六師兄?”
琉笙似夢初覺,喜道:“小九?你醒啦!”
相思“嗯”了一聲,反問道:“師父和大師兄呢?”
琉笙面有難色,支支吾吾道:“師父......呃......大師兄......他......他們都......出去了……”
“出去?到哪裏去了?”
“到......到......”
相思暗覺不妙,厲聲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琉笙慌了神:“小九,你······你先別急,師父就是怕你沖動闖禍,才不讓我告訴你······其······其實······是天帝,他派人來将二師兄抓走了······”
相思又是一驚:“天帝抓二師兄?為何?”
“據說,是有人告訴了天帝,二師兄下毒謀害漠塵大師兄......”
“什麽?”她一骨碌跳下床榻,連滾帶爬向外狂奔。
九重天,靈霄寶殿。
剛到門口,就聽漠塵說道:“帝父,我看不如将李元逐出師門,遣回龍泉山去,多少也算給醫仙與毒後留了幾分薄面,不至心生怨恨。不知,帝父意下如何。”
相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漠塵,你為何要自請将二師兄逐出師門?你明明,明明還沒弄清事情的真相,卻為何如此着急的就定了二師兄的罪?
你明明知道,二師兄最重情義,将我們師兄弟幾人視作同胞手足一般看待,以他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卻為何,為何親口說要将他逐出師門?
如此處罰,雖說不算重刑,但對整個神族來說卻是最為人所不齒的。
日後回了龍泉山,難免要被人戳脊梁骨,罵作家門不幸。倘若真是如此,二師兄如何能擡得起頭來做人。大丈夫寧折不彎,如此處罰豈不是要逼他去死。
可是······師父······甚至······就連二師兄自己······也不曾出言辯解半句······你們······都怎麽了?
卻見天帝似乎非常滿意漠塵的提議,臉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捋着須道:“好!就按漠塵說的辦。”
“不行!”相思疾步跨入殿內,躬身道:“禀天帝,大師兄是吃了我拿給他的桃花酥才會中毒,此事與二師兄無關,您要罰便只管罰我!”
李元:“小九?”
師父:“小九!”
漠塵:“小九······”
天帝含笑“哦?”了一聲,道:“你可知道謀害神族太子會受到什麽樣的處罰?”
這······她倒真不知道。
不過無論是什麽處罰,該自己受的,她絕不推脫!不該自己受的,自然也絕不白白承受。
“如此看來,似乎每次漠塵受傷,都或多或少的與你有些關聯。不知這是巧合?還是有人存心而為?。”
這天帝話裏有話。
當務之急,卻是不能讓二師兄含冤被逐出師門。
李元跪在地上。這是犯了錯的仙尊才會做的動作,其餘時候,行禮只需躬身抱拳即可。
相思拱手道:“葉相雖不知桃花酥裏為何會含有劇毒,但卻知道,确實是因為我,大師兄才會誤食,若天帝真要怪罪,葉相願意一力承擔,只求天帝莫要殃及無辜。”
天帝盛怒:“無辜?那有毒的桃花酥是誰給你的?他若真的無辜,為何要偷偷摸摸的去後山毀滅證據?”
“毀滅證據?”相思滿心的狐疑,望向李元的眼神裏更多了幾分困惑。
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真是二師兄?
不!我無論如何不會相信!這裏面一定有什麽隐情!
李元慢慢伏下身軀,磕了個頭道:“小仙願意認罪。”
相思目瞪口呆:“二師兄,你······”
天帝冷哼一聲,道:“既然你已認罪,即刻便下山去!自此後,不許你再踏出龍泉山半步!如有違背,後果你可知道?”
李元:“是,小仙知道。”
“二······”
“小九!莫要再多言!”向修突然密音傳聲。
李元被兩名護衛架住雙臂,起身離開。
相思欲追随而去,卻被天帝一聲不冷不熱的“葉相仙尊,請留步”叫住,定在原地。
“葉相仙尊,你似乎還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她轉過身來,望着那個依舊和藹可親,滿臉慈愛笑容的天帝。仿佛剛才那個将人逼入絕境的是另一個人。
“葉相仙尊,聽說,你中毒了之後,曾現出過九條紅狐尾,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你明明早已打探清楚,又何必再來問。
“是又如何?”她已極度不耐。想不到如今的為君者竟是這樣一個兩面三刀,心狠手辣的人。
難怪師父如此雄才,卻寧願待在七寶山清苦修行,也不願上這九重天來享受高官厚祿,萬民膜拜。
天帝冷了臉:“這麽說,你是妖族之人?”
“是”字還未出口,便又聽師父用密音呵斥道:“小九!不可莽撞!”
這邊,向修卻面不改色的提步上前,“天帝,小九确是入了仙籍的神族之人無疑。只不過,他的父親是妖族的前任妖皇葉長風,所以,他才會有九條紅狐尾。”
“葉長風?這麽說......他的母親便是你的師妹,曾在女娲娘娘座下修行的妙語娘子?”
“正是。”
“難怪他身上既充滿仙家才會有的靈力,卻又有妖族才有的異形,這麽說來,便完全合情合理了。不過.......”
天帝話鋒一轉,“他始終也算是半個妖,你居然私自收他為徒,還留他在七寶山這麽多年,你難道忘了,你心心念念的小師妹是怎麽死的了?”
心心念念?師父對阿娘?這天帝......又在說什麽鬼話……
向修面色鐵青,冷冷道:“女娲娘娘曾有言,對有心修道的妖族之人需寬容以待,不得歧視。小九即來求拜于我,我便沒有理由拒絕,此也是遵循女娲娘娘懿旨而為。至于小師妹......”
師父略頓了頓,“一切,皆是她的命數,怨不得任何人。”
天帝一口老血噎在喉嚨裏,吐吐不出,咽咽不下,一張老臉被憋成個猴屁股一般。
似乎馬上就要爆發,漠塵趕緊出言相勸:“帝父,師父所言甚是。況且如今木已成舟,若在此時再行追究,恐被人诟病我神族枉為萬物之主,卻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妖族之人。”
小小的......妖族之人?
聞言,天帝面色稍緩,但仍未完全釋懷,冷冷道:“也罷。既然漠塵都已開口,我便也不再追究。只是......葉相仙尊,此地不比你妖界,此後行事還是注意些的好......”
話雖足夠客氣,雙目卻森森地透出一股寒流。
葉相思并不搭話,轉身朝殿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