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次日清晨。
相思端着煮好的紅豆粥,正欲送入房中,突然撞上推門出來的顧漠塵,餐盤差點跌落。
顧漠塵頭也不擡說道:“你去收拾一下,今日,我們動身回七寶山。”
“這······這麽快?”
“嗯”。
在這茅屋呆了總共也只六七日的光景,顧漠塵的傷就已大好了,按理說是該回師門複命了。
只是左肩上的一處外傷,昨夜撕扯之間又崩開了一道口子,多待個幾日将養将養也是不礙事的,不想顧漠塵竟如此着急。
難道是因為昨夜之事?
在他眼裏,我是男子,但卻與他做了那樣的事,想必他心裏是極其不自在的。又有靈甫的前車之鑒,只怕他便是對我有意,也斷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就想早早回山,避免與我單獨待在這茅屋裏。
是啊,未來的天後,可以是大神,可以是小仙,卻斷不能是一個男人,不是嗎?
相思噗嗤一笑,這個木頭。
只是,如今還不是說破的時候。
今年冬天我過完生辰,便滿五百歲了,亦決意不再跟着師父。到時候再告訴他,他若有意,随着我回南山也好,雲游四方也罷,我們便做一對快活神仙。
他若舍不下他神族太子的身份,我也不強求。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既如此,便稍安勿躁。先回七寶山,等我生辰之後再做計較。
在仙萊殿給師父請了安,又與師兄們閑話了一番,相思與顧漠塵二人,便動身到靈霄殿向天帝複命。
聽五師兄說,先前去查探成暝行蹤的二師兄和三師兄,與她和顧漠塵前後腳進山門,此刻也已往天帝處複命去了,便緊走了幾步。
不知他們可查到了什麽。
守門的小仙進去禀報回來,天帝招二人上殿。相思低着頭邊往裏走,邊偷聽着天帝與師兄們的對話。
“這些,先前回來的七寶山弟子都已回禀過了,你二人只說說在南都逗留的幾日可查到了什麽?”
“是”。
“我二人走遍了南山,卻再未尋得那孔雀精的半點蹤跡。前幾日在凡間的集市上卻偶然抓獲了一只□□精。幾番逼問,它才供出,如今妖界的孔雀精只有一位,便是妖族的妖皇,花成暝。”
“噢?這麽說來,在南山将你們打傷逃走的,便是這妖族的妖皇,花成暝?”天帝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相思和顧漠塵雙雙彎腰施禮,齊齊說了句:“小仙葉相{顧漠塵}參見天帝。”她的魂便已經跑到了九霄雲外。
方才二師兄說妖界的孔雀精只剩一個成暝,那,花叔和花嬸呢?若二師兄所言屬實,成暝已成了妖族的妖皇,那花叔不會已經······
“葉相?葉相······”
突聞寶座上一聲怒喚,她才趕忙回神。
“小仙在。”
李元與梁志不知何時已退出了大殿,此時殿上便只剩她和顧漠塵,與寶座上的天帝。
将心裏的不滿化作了一口長氣,從鼻子裏悠悠呼出,天帝繼續說道:“本尊剛才是問你,聽說你在南山時曾被那孔雀精擄走,最後卻平安無事的返回,可有此事?”
相思皺了皺眉,“回天帝,是有此事。”
天帝立馬換了神色,“那孔雀精靠吸人精元為食,神仙的精元更是難得,為何單單卻放了你?”
看來這天帝不似師兄們好糊弄。
“回天帝,那妖與師兄們混戰時受了些傷,應該是無力再與我糾纏了,加之······加之小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被我求得煩了,便......便将我放了······”
無法,只能胡謅些理由了。
天帝臉上便又換了一副神色,雖盡力掩飾了,卻還是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
“你身為堂堂天族的仙尊,竟然給一只妖下跪求饒?到底不是生來自帶仙骨的天神,始終也脫不了那凡人的劣根性。此事若傳了出去,我神族顏面何存?”
“去你師父的三清堂跪上五個時辰吧,也好長長記性!”
顧漠塵拱手欲向天帝求情,被相思大喝一聲“是”打斷。
去三清堂跪着,總比被那天帝左問右問,一個不小心,露出什麽馬腳的強。
天帝命她先行退下,留顧漠塵一人在殿上問話。
她自是求之不得。
邊往殿外退,邊聽了一耳朵顧漠塵跟他爹的對話。
“帝父,兒臣無能,被那孔雀精逃了。”
“無妨,為父的本意其實就是想讓你們去探探它的虛實,不想你們真就這麽碰上了。事情經過,我已知曉了。你憂心師弟安危,才讓那妖有機可乘,此戰雖敗,卻也無傷顏面。”
“過幾日,兒臣再去北俱荒州一趟。”
“不急,這妖既是妖族的妖皇,實力定然不容小觑,要想收它,便要從長計議。女娲娘娘有令,不得對妖族趕盡殺絕,今次,便算賣女娲娘娘一個人情,若他日後再犯,到時再做計較。”
“是”。
天帝如此安排,倒正合了相思心意。只是,這雙膝蓋,少不得要受些罪了。
剛走到玉鸾仙府門前,相思就看到了先行一步的二師兄李元和三師兄梁志。他二人走走停停,似乎在談論什麽。
正欲上前招呼,耳廓間猛地鑽進了“成暝”兩個字。
“二師兄,你為何不向天帝禀報,九師弟可能認識花成暝之事?”
相思一驚,自己竟疏忽了這梁志。
他不似其他師兄一般将心向着自己,卻偏偏被他聽到了她叫成暝的名字。看來他已将此事告訴了李元,但是李元卻并未向天帝禀明,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李元停住了腳步,厲聲道:“三師弟,小九是我們的小師弟,他上山七年,從未離開過七寶山半步,不會與那妖皇有什麽深交。想必是在南山未升仙時,與那花成暝有過什麽交情。”
“可若是冒然将這件事告訴了天帝,恐會對小九不利。他生性純良,把衆位師兄們當作親生手足來對待,何時有過害人之心?我又如何忍心,将他置于險地!”
梁志不忿道:“師父與大師兄素來對人冷淡,卻獨獨對這九師弟事事上心,不想今日連你二師兄也護着那個娘娘腔。”冷哼一聲,道:“莫不是,這九師弟真的會什麽蠱惑人心的妖術?将你與師父和大師兄的魂都勾去了?”
“休要胡說,若再多言,我就将你的舌頭割了,去喂北海玄州鎮守金芝玉草的饕餮獸。”
“你來呀,我還會怕了你不成?”二人的對話逐漸轉為了玩笑,笑說着朝仙府裏的廂房方向走去。
“三師弟,你說大師兄對小九,事事上心?”
“是呀,你難道忘了小九初上瑤光臺那日了?他暈倒的時候,可是一頭紮進了大師兄的懷裏!你與大師兄在一處卧房裏住了多少年了?他可曾允你碰過他一個手指頭?沒有吧?嘁!”
梁志仍在絮叨:”別說你了,傲淩師妹對他一往情深,主動的接近了他多少回?他又可曾給過半分回應?怎的對這小九,便又是送錦盒,又是幫着他向尋白師叔求情?那日在南山,更是死命的護着他,這不是上心,是什麽?”
李元默不作聲,面上卻換了一副擔憂之色。
梁志不察,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想來啊,這大師兄根本就不是不喜歡傲淩師妹,而是他本來就是喜好男色的,你看當年的靈甫,再看如今的小九……”
“快別再說了,當心,禍從口出……”李元提步向府門內走去。
梁志邊追邊繼續叨叨“你別不信,大家私下裏都已經傳開了”漸行漸遠,後面的話相思便再聽不到。
相思暗想,當局者迷,看來這顧漠塵的心思,我倒是比別人還明白的晚了一些。
只是,若漠塵喜歡的真的是身為男子的我······那……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