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矚目
挾持事件很快就在醫院裏傳開了, 作為不幸成為人質的辛西娅和缇娜,兩人接收到了很多人的關切。
路過病房時別人都是這樣打招呼的:
“聽說你們被綁了?幸好那群人都被抓住了, 你們能沒事真是上帝保佑。”
還真不是上帝保佑而是福爾摩斯保佑, 沒有他們兩個。恐怕第二天的新聞就是醫生橫死手術室, 手術刀救人卻害了自己。
想想就是件悲傷的事, 不過醫院本來就是一個悲傷大過快樂的地方。它見證着一個個生命的逝去,也會迎來一個個新生命。
因為疾病而去世的病人,醫護人員已經看的夠多了,遺憾感嘆也會漸漸變淡,就連辛西娅也逐漸習慣經歷那種生死。
只是今天有一個特殊的病人,一個渾身是傷的女人。她眼角的淤青和嘴角的紅腫明顯是被打的,辛西娅第一反應是聯系警察,卻被護士小姐攔了下來。
護士小姐顯然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她按下了辛西娅的手。
對她說道:“沒用的, 那些警察幫不了什麽也不想幫忙。這些都是關起門來發生的, 那些警察不經過允許根本不能進門, 更不用說取證了。次數多了,他們根本不想管。”
這話讓辛西娅太過詫異,她不解地問道:“如果警察不能幫助她, 那她要去找誰呢?誰能解救她呢?”
護士小姐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态說道:“婦女保護組織,當地教會之類的會向她們伸出援手。但是教會不會勸說她們離婚的, 所以她們最終還是會回到那個家。”
所以并沒有什麽人能真正幫受害人隔絕傷害,她們向別人求助說不定會帶來更嚴重的傷害。
辛西娅悵然若失地站在了原地,英國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女權運動的發源地之一, 卻依然有那麽多男人堅信着古老的“鵝橋邏輯”。那些在外面表現的彬彬有禮的男人,誰能想到他們回到家後卻是另一個樣子。
對他們的妻子來說,他們不是紳士,更像魔鬼。
正說着護士小姐示意辛西娅看前面:“看,負責人這不是來了。”
辛西娅轉頭看了過去,發現來的人她曾經見過。
在學校又過一面之緣的南希·阿斯特夫人,她正跟旁邊的女士說着什麽。兩人目标明确地走向了那個受傷嚴重女人的病房,辛西娅匆忙對護士小姐說了句下次再說,跟着她們走了進去。
南希的丈夫沃爾多夫·阿斯特從1910年開始成為下議院中的一員,在這之後她除了成為一位議員的賢內助外,還深切的關注着婦女和兒童的權益。
她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倫敦一些貧民窟內,了解她們的需求,為她們向社會上的愛心人士募集善款。
南希并不反對離婚,且本人就曾離過婚。沃爾多夫·阿斯特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南希和第一任丈夫分開是因為他酗酒。
所以在辛西娅進去的時候,正好聽見南希正在勸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離開她的丈夫。南希旁邊的秘書看到辛西娅身上的制服,知道她是這的醫生也就沒有攔她。
那個女人無力地躺在床上,也不開口說話,只是緊緊地握着南希的手。眼淚不斷地淌下來,滑過她紅腫青紫的臉龐。
南希沉沉地嘆了口氣,回握了她的手:“這次下定決心遠離他,我們幫助你離開倫敦。先向法院提交分居的申請,之後再離婚。”
那個女人動作很小地搖了搖頭,“我,我一個人怎麽活的下來。還有,還有孩子…嗚嗚嗚。”
辛西娅眼睛一酸,連忙撇開了頭。有些感情別人并不能感同身受,這件事也許很多人都會很直接地問為什麽不離婚,家暴的男人并不會改只會變本加厲等等等。
可就像這個女人一樣,離開的顧慮和阻礙太多。周圍人并不會支持她的選擇,甚至有些人都認為女人打幾下怎麽了。
離婚了那個男人也不一定會放過她,如果為了安全只能遠離倫敦。就算她在外面艱難地生存了下來,也沒有錢來支付看孩子的費用,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會在孩子面前怎麽诋毀她。
南希也是一個母親,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她之前離婚能順利進行也不過是因為家庭給了自己底氣,父親的教育讓南希更能理解窮人的不易。
所以她沒有直接更多地勸說對方,“我們一定能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你先安心地住在這裏。孩子的問題也不用擔心,我們會照顧好的。”
那個女人對南希她們道了謝,之後就呆呆地望着某個點。辛西娅從她臉上只看出了深深的絕望,生活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可以期待的地方,每一天都是煎熬。
南希的秘書把慰問品放在了病床旁邊,為了防止她丈夫把錢都搶走。她們不會直接給慰問金,買了一些适合病人用的食物和水果。
為了病人的休息,她們沒有打擾她太久。南希退出去的時候,注意到了辛西娅。她本來就擅長記住人的長相,一下子就想起了辛西娅。
“你已經開始在醫院學習了嗎?時間過得真快啊。”
辛西娅對于偶像能記住自己有點受寵若驚,“是的,還在學習階段。我很珍惜這個機會,在醫院裏能看見這個世界的更多面。”
就比如剛剛的那位病人,南希贊同地點頭。
“是個很好的機會,也提現了社會的進步不是嗎?幾十年前很難想象有女醫生的存在吧。辛西娅,不要因為在醫院看多了黑暗面就對婚姻失望。哪怕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也不要害怕重新開始。”
辛西娅知道南希是用她自己的例子來勸她,只要她還在醫院就會不斷見到這種事件,時間久了難免對婚姻避而不及。
兩人邊聊天邊往外面走,一路上不管是護士還是病人都用帶着笑意的眼神看向辛西娅,有的沒忍住還笑了出來。
辛西娅敏銳地感覺到別人的視線,不解地嘀咕了一句:“發生什麽事了?”
剛說完,病院的常駐小朋友安妮就從對面噠噠噠地跑到了辛西娅面前。小安妮仰着頭遞給了她一枝玫瑰花,辛西娅指了指自己。
得到小安妮肯定地點頭後,辛西娅才彎腰接過花。她奇怪地轉了下玫瑰,不太懂怎麽會突然收到花。
“安妮,是想謝謝姐姐嗎?下次就不用買花了,好好喝藥治病就是感謝我們喽。”
沒想到安妮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道:“花不是我給姐姐的,而是叔叔給的。”
叔叔?正當辛西娅想問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叔叔是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安妮身後。
“我說了你不能叫她姐姐的同時叫我叔叔,這樣顯得我很老。”
夏洛克抱着一捧兩只手都拿不過來的花從安妮身後走了過來,紅得鮮豔的花讓辛西娅眼睛都晃了一下。
“可是媽媽說三十歲以上的人都要喊阿姨和叔叔,辛西娅姐姐還沒有二十歲,而你已經三十多啦。叔叔,裝小是不對噠。”
孩子的稚語讓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安妮的母親紅着臉把她拉了過去,一連聲地對夏洛克說抱歉。
“不,你說的沒錯并不需要道歉。如果你道歉了,孩子會疑惑她是不是做錯了,會對她的思維造成混亂。是我該給你道歉,小安妮。你說的沒錯,不過為了表現我們親近的關系,下次你可以叫我夏洛克。我們是朋友了,對嗎?”
夏洛克臉上咧開了一個略顯誇張的笑,要不是安妮母親知道他的身份說不定還以為對方是壞人呢。安妮也有些嫌棄夏洛克的笑容,但想到他那天好歹救了自己呢,就勉強承認對方吧。
“好的,夏洛克。”
處理完這個小意外,夏洛克終于進入了今天的正題。他拿着花走到辛西娅面前,把花舉到她面前。
辛西娅看了看周圍,選擇先把花接過來,等會再跟夏洛克說說他突兀的行為。
南希想到剛剛自己還勸她來着呢,“看來是我的擔心多餘了,恭喜你了,辛西娅。”
辛西娅知道她這是誤會了,夏洛克的行為實在太出格了。英國人向來不贊同張揚的行為,覺得只有那幫法國人才會成天把愛挂在嘴邊,英國人的感情應該是含蓄的。
“恐怕您誤會了,辛西娅還沒接受我的追求呢。”
夏洛克剛剛和安妮的談話都被南希看在了眼裏。不管是報紙上那個抓住真兇的偵探,還是在醫院裏維護小孩世界觀的紳士,南希都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那辛西娅你可要考慮下福爾摩斯先生,他是個好人。”
有人說夏洛克是個出色的人,是個機智的人,卻很少有人說他是個好人。他是個好人嗎?抓住壞人的人當然是好人,只是之前的夏洛克缺乏一定的同理心。
比起好人,他們更願意叫他怪胎。那個沉迷于驚險案件的怪胎,他才不是為了抓住兇手,夏洛克只是癡迷于這種刺激而已。
辛西娅轉頭看向夏洛克的眼睛,夏洛克對她說道:“看來你很喜歡玫瑰花,我還以為他的建議沒用。”
“看來提議的人是個法國人。”
夏洛克興致勃勃地說道:“是的,他剛在英國落地東西就被偷了。我花了半個小時幫他找到了小偷,為了感謝我他給了我一點追求女孩的方法。現在看來很超值。”
辛西娅真的害怕他明天再來一次,每天都被同事矚目的感受可不太好。
“不,不,我并沒有很喜歡這束花,只是不想你尴尬。”
“不,你喜歡。我也是經過一番推理才選擇玫瑰的,你身上的香水主調就是玫瑰。你的手帕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繡了玫瑰,而格蘭瑟姆老夫人花園裏種的最多的也是玫瑰。”
辛西娅:……
真是為難夏洛克了,連老夫人都拉出來秀一秀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抱歉,今天蠢魚心态都崩了。剛離開學校,老師就說後天早上又要開題答辯,這兩天不是在車上就是在去見老師的路上,論文進度也一直在催。然後明天上完班要趕回學校,心累了,這兩天更新可能不穩定,提前跟大家說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