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逢生

第12章 親昵

親昵

今天的天氣很适合在外面待着。

喻深遠拿着一本詩集，在外面讀着。

看了一段時間，他準備放松眼睛，頭擡了起來，看向了客廳，看能不能看到苦慈意。

三分鐘後，苦慈意出現在了他目光裏。

苦慈意不知道怎麽了，雙手抓着腦袋，在客廳裏走來走去。

他走的速度很快，看得喻深遠眼睛都快花了。

喻深遠拿着書，要去看看苦慈意怎麽了。

剛一進去，他就能聽見苦慈意奔潰的聲音，不禁好奇他遇見什麽事了。

苦慈意都沒發現他來了。

喻深遠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是怎麽了？”

苦慈意停下了腳步，臉像是一個苦瓜，沒有說事，只重重嘆了一口氣。

喻深遠看他愁得不行，心變得柔軟，“給我說一說，或許我能給你解決。”

苦慈意都快焦慮死了，但聽到喻深遠溫潤的聲音，感覺自己好了很多。

“我不小心把大學輔導員踢出群了，我以為他是騙子。”

喻深遠設身處地地想了想，不免也嘆了一口氣，“你是故意的嗎？”

苦慈意跳到了喻深遠面前，“當然不是啊！”

他跳得有點猛，腳突然傳來刺痛的感覺，一下子就站不穩了，直直往前沖。

在苦慈意前面的喻深遠還沒來得扶住他，就發現懷裏多了個人。

夏日的肢體接觸，讓人厭煩。

可少年人的溫度，喻深遠覺得一點都不讨厭。

有的人喜歡太陽曬過被子的味道，還有人喜歡報紙的味道。

喻深遠則喜歡苦慈意身上的味道，少年人身上的味道像是風帶來的草木氣息。

清新又治愈。

苦慈意緩過神來趕緊離開喻深遠的懷抱。

他現在整個人的狀态就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剛在幹什麽？

喻深遠以為怎麽着了，再一看少年臉紅透了，有點想逗一逗人。

他轉而又想到少年剛才提到的事，等少年狀态好點了，走到了他面前，溫聲道:“出去走一走嗎？”

苦慈意大腦已經罷工了，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後跟在了喻深遠身旁。

喻深遠沒有經歷過苦慈意發生的事，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決定先帶他出來走一走。

之前公司出事 ，他心情差到抽煙也緩解不了任何一點的時候，就會出來走一走。

外邊的風景很不錯，苦慈意走了一段路之後，狀态好了很多，臉不怎麽紅了，也沒有那麽焦慮了。

喻深遠決定把自己面對一些無能為力的事的做法講給苦慈意聽。

“在我身上發生過太多，無能為力的事。”

喻深遠話裏沒有透漏悲傷的氣息，可苦慈意就是知道喻深遠是難過的。

他往喻深遠身旁邁了一步。

喻深遠發現了，眉眼變得平和。

“那些事，發生了又不可挽回，那我便會想這些事的發生或許會對我有所助力。”

如果沒有之前發生的種種，喻深遠都不敢确定自己會遇見苦慈意。

苦慈意覺得自己心有點酸，又靠近了喻深遠一點。

喻深遠默認了他的靠近，“還有，不要把人往壞裏想你今天的事，或許你的導員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停下了腳步，看着苦慈意寫滿了純真的眼睛認真道：“你要知道，日久見人心。”

因為一日又一日的相處，在苦慈意這裏，喻深遠的話格外有說服力。

他的眼睛重新變得亮閃閃，“我知道了！”

現在時間還早，他們決定再走一會。

天色開始變暗後，喻深遠看着只穿短袖的苦慈意，道：“天色晚了，回去吧。”

苦慈意搓了搓胳膊，感覺到有點冷了，“好啊！”

快走到別墅的時候，喻深遠碰到了鄰居。

鄰居被家裏的的小孩拽着往前跑，都顧不得和喻深遠打招呼。

喻深遠聽着鄰居家小孩扯着嗓子喊：“爸爸！我就要去夜市！一定要去！”

夜市，喻深遠想了想，在手機的推送好像看到了，今天晚上有個區新開了夜市，有很多出名的網紅小吃。

他扭頭去看苦慈意，但是沒在他眼裏看到向往的情緒，是不感興趣嗎？

按理說應該是好奇的，他有些不敢确定了，于是問道：“要去夜市看看嗎？”

苦慈意立馬搖頭，“不去！”

“不喜歡嗎？”

苦慈意知道喻深遠不會誤解他的意思，直言道：“我要做飯的。”

喻深遠因為苦慈意的考慮，眉眼彎了一瞬，“可以讓人來送。”

苦慈意還是有些不放心，嘴巴抿了起來，看着喻深遠猶豫着。

喻深遠看着苦慈意，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頭，“我已經休養差不多了，去瞧瞧，這麽多天了，也該給你放假了。”

苦慈意這才點頭答應。

回去的路上，喻深遠聽見苦慈意小聲地哼起了歌。

他發現自己很有耐心地聆聽。

進了院子，苦慈意向着山地車的方向跑去。

喻深遠叫住了他，“等下。”

苦慈意聽見聲音後，就停下了腳步，“怎麽了？”

喻深遠道：“我陪你。”

“好的！”苦慈意沒忍住，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很高興，以至于坐上副駕駛後，忘記系安全帶了。

喻深遠發現了，笑道：“或許你下個月工資要少點了。”

苦慈意很懵，順着喻深遠的目光看去，發現自己胸前少了點什麽，于是趕緊去系安全帶，“不要扣工資！”

喻深遠含笑道：“只漲不扣。”

苦慈意現在膽子大了點，“這才對嘛！”

開車的時候路上，喻深遠放了歡快的輕音樂。

苦慈意本來就開心，聽到襯景的音樂後，腦袋晃過來晃過去。

喻深遠在等紅燈時，發現了這一現象。

他覺得這樣的苦慈意很可愛。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說的一句話，眼睛住進了灰色。

現在不是他會不會久留苦慈意了，而是苦慈意願不願久留了。

面對心上人會控制不住膽怯這一件事的滋味，他喻深遠今日也算是品嘗到了。

果然是苦澀又酸辛。

接下來的路程，他沒有再開口，一直沉默着，但神情沒有改變，他不想敗壞苦慈意的好興致。

苦慈意那邊的車窗開了一點縫，風帶着食物的味道闖了進來。

他看着喻深遠，眼睛亮晶晶的，“我好開心，不是因為來夜市，也不是因為要吃到的美味食物。”

喻深遠想那會是什麽呢？

他很快想到了是什麽，應該是自己帶着他來這裏。

喻深遠不禁莞爾一笑。

苦慈意看着喻深遠的笑，意識到自己好像會在喻深遠這裏說情話了。

他下車之後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了。

進了夜市，苦慈意根據手機上的推薦，帶着喻深遠往前走。

一路上，苦慈意什麽臭豆腐，澱粉腸，一眼都沒看。

喻深遠有些奇怪，“我記你愛吃辣條，剛才那些吃的，我看着會是你喜歡吃的。”

苦慈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他前陣子特別饞辣條，好幾天早飯和晚飯都用饅頭夾辣條。

他咳嗽了一下，“想先帶着你吃你能吃的。”

剛剛苦慈意還在委婉地說情話，現在一句直白的話，讓喻深遠感到意外，但同樣都能消減他的膽怯。

他往前邁了一步，說了一聲好。

苦慈意一路上都在留意着。

他除了要找喻深遠能吃的，還要找攤位幹淨的。

過了一會，他在一家賣雞蛋仔的攤位停了下來。

這一家攤位很幹淨，而且他觀察到攤位的主人把頭發梳得非常整齊，衣服看起來也很幹淨。

喻深遠見他停下，也停下了。

他察覺到苦慈意為什麽停下後，心中對苦慈意的歡喜又多了些。

苦慈意因為家庭原因，養成了節儉的習慣，提議道：“我們先買一份，如果好吃，我們再買一份，怎麽樣？”

喻深遠覺得節儉沒什麽不好的，“可以。”

夜市提供了吃東西的桌椅，但是沒有專人負責打掃，所以有些髒。

喻深遠和苦慈意就站在不礙事的地方，分雞蛋仔吃。

他拿着裝雞蛋仔的盒子，苦慈意吃完一個就會湊過來再拿走一個。

因為雞蛋仔，他們變得很親密，好像沒有什麽不同。

苦慈意對于喜歡喻深遠，和喻深遠在一起還是有身份地位上的顧慮。

他仔細觀察着同他一起站在鬧市街頭的喻深遠。

喻深遠神情沒有任何不耐，一如既往的從容。

苦慈意的顧慮在此刻再無一分一毫。

吃完雞蛋仔，苦慈意聞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

他沒忍住皺了眉。

喻深遠自然也聞到了，聽到一聲叫喊聲後，道：“好像是臭豆腐。”

“臭豆腐！”苦慈意一下子就興奮了，“我在手機上，看人家都說這個聞着有多臭，吃着就有多香！”

喻深遠有些不敢信，“是嗎？”

苦慈意點了點頭，“我們買一小份的試試看吧！”

喻深遠因為苦慈意的形容，也有些好奇，“那就去試試。”

攤位前沒有人，苦慈意開心道：“不用排隊了！”

喻深遠和苦慈意是能吃到一起的人，他們都不吃香菜。

苦慈意滿懷激動地嘗了一小口，然後緊緊皺起了眉，眼睛也緊緊地閉了起來。

他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喻深遠沒見過他這樣，不禁有些慌，“這是怎麽了？”

苦慈意努力睜開了眼睛。

喻深遠發現他眼睛都蒙上了一層水霧，話裏都帶上了幾分焦急，“怎麽了？”

苦慈意嘴裏含着東西，不好開口，拍了一下喻深遠，向着垃圾桶的方向狂奔而去。

喻深遠趕緊跟在他後邊，大慨知道他是怎麽了，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準備一會遞給他用。

苦慈意吐完嘴裏的東西，神情很是委屈，“那個味道，我受不了，肯定不正宗，我說怎麽都沒人排隊！”

喻深遠從沒見過苦慈意這樣，很是心疼，都不想顧忌什麽了，一邊拿着手帕給他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一邊道：“我們先去買點水漱口，然後去買喜歡的好吃的。”

苦慈意被溫柔的喻深遠安慰到了，低着頭，輕聲道：“都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