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妖女
妖女
第三十四章
教主悠悠的長嘆了口氣: “你這是叫我死也不瞑目啊……”
餘栖枝幾乎是瞬間翻臉,她冷笑了一聲,推開了教主伸來想撫摸她頭頂的手,厲聲道: “誰在乎你這個老東西,你若識趣,早些把教主的位置讓給我才是真的!”
宿星柳: “……”
教主哭笑不得,睨了信以為真,似乎真要拔劍相向的宿星柳一眼,又對餘栖枝說道: “讓你這位小友将劍收起來,我如今可受不得的驚吓了。”
餘栖枝依舊是冷笑: “我管你受不受得了驚吓,教主的位置,你讓還是不讓!”
教主望了她一會兒,倏忽笑了起來。
“我知你是擔憂我,可本座能在冥南教主的位置上坐上這麽久,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即便是現在,只要本座還未咽氣,他們就決計不敢做什麽手腳!”
這話說的很是豪邁。
但餘栖枝特別想打他的臉。
因為原劇情裏,他的好徒弟就是這麽被逼的自盡的。
那個時候,他老人家怕是早就被算計了下了黃泉!
餘栖枝懶得同他說,她轉身就朝門外大步跨去,寒鐵扇在手中靈巧的轉了一圈,猶如翻飛的蝴蝶。
他不肯退位。
那麽就幹脆殺光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就萬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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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栖枝心道,扶南當初的法子是粗暴了些,可在絕對武力的情況下,實在是好用得不得了。
教主急了。
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剛想攔她,就被冰冷冷的眼神逼視了回去。
雖說都是他的徒弟,都需要關懷,可要說五根手指還有長短呢,他的徒弟有不少,可花費精力最多的,還是小徒弟餘栖枝,心裏最在乎的也還是她。
甭管當初是因為什麽原因,這麽多年除下來,不是親女兒也勝似親女兒了,不然他也不至于為她去和扶南耗。
可如今最喜歡的小弟子要暴戾的殺光剩下的弟子。
他如今有心無力,也攔不住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宿星柳想也未想的跟在她身後。
餘栖枝走到一半,還未出院門就忍無可忍的回過頭來。
她怒視着他: “你是屬狗的麽!再跟着我,我就殺了你!”
宿星柳一聲不吭,只用那雙說不出是純粹還是詭異的異色眸子望着她。
餘栖枝被他看得煩躁極了。
寒鐵扇緊緊捏在手裏——她倒是真想割斷他的喉嚨。
“我說了,讓你滾,聽不懂人話麽”
宿星柳又看了看她,搖了搖頭: “我不走。”
餘栖枝罵他: “我管你是色迷心竅還是真的不要命了,我管我的家務事,你來插手是想找死嗎”
“我想跟着你。”
“我看你是自尋死路。”
宿星柳固執的要命: “我要跟着你,若非你殺了我,不然我不走。”
餘栖枝大怒: “你當我不敢動手是不是!”
教主在屋內聽見這些話。
躊躇再三,還是沖她喊道: “好徒兒,我知你不喜你的師兄師姐,可也不必刀劍相向,師父就這麽就幾根苗苗,還指望着有人給我燒紙呢。”
“你還想要燒紙”
餘栖枝冷笑: “全給你拔了!”
教主大驚失色: “三思啊徒兒,你師兄師姐如今可安分的很,雖說你小時候,他們确實做得不厚道,可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滾蛋。”餘栖枝面無表情的說道: “技不如人就只有死路一條,這可是你當初告訴我的,我記了這麽多年,如今也該教教我的好師兄好師姐們這個道理了。”
雖說她不知道最終到底是誰成了下一任冥南教主。
可逼着她在廟前自盡的無非是她的幾位師兄師姐。
若不是上一世的原主為了顧聽瀾自廢武功,鹿死誰手還孰未可知。
教主還想說什麽,餘栖枝卻眼尖的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高聲道: “四師伯!”
四長老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慢吞吞的從抱柱後面走出來。
餘栖枝: “師伯替我攔住師父,我去去就回!”
四長老苦着臉看了她一眼。
最終還是屈服了,老人家嘟嘟囔囔的抱怨: “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碰見你這麽個災星……”
“災不災星回來再說。”餘栖枝輕笑了一聲。
她一聲唿哨,将還在門口的小紅喚來。
教主聽見這聲唿哨,愈發的着急,剛踏出門來,卻迎面被四長老扣住了手臂。
“四師兄你做什麽”教主詫異的望着他。
四長老愁眉苦臉的,慢吞吞地說: “你的好徒弟要去殺人,教我替她攔住你。”
教主臉都要綠了: “她叫你攔你就攔!”
他這個教主還有沒有地位了!
四長老說: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你看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卸任指日可待了,我怎麽敢違背下任教主的命令。”
教主: “……”
再說餘栖枝,翻身上馬後回頭看去,宿星柳照舊抱劍在她身後,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餘栖枝怒從心生。
鋒利的鐵扇邊緣虛指着他的頭顱: “你走還是不走!”
宿星柳沉默了一小會兒。
他将并未出鞘的劍抱了起來,托在她身前。
宿星柳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我确實是把很好用的劍是不是而你現在也确實需要這樣的一把劍。”
餘栖枝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咬了又咬,後槽牙發出吱嘎的聲響來。
最終化為一聲冷笑,她一把抽走宿星柳手中的劍,調轉馬頭就走,只抛下一句: “你願意跟就跟,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宿星柳想也不想的說: “我知道。”
餘栖枝: “……”
不知道為什麽,她反而更加生氣了!
宿星柳确實可以算是正人君子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只是輕功跟在她身後。
餘栖枝本以為他會上馬,可她更不願意叫住他。
這會讓她看起來和之前的行徑矛盾至極!
餘栖枝只在心裏冷笑,他既然內力多的燒不完,她又何必提醒他,總之待會兒生死相搏時受影響的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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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星柳當真是瘋了。
餘栖枝看着他想道。
他的衣服全是雪色的,夾雜着極淺淡的銀勾勒出細竹的模樣。
扶南一定是拿他當兒子來養的,和他自己一個調調不說,還要将宿星柳打扮的猶如谪仙下凡,月下仙人。
可偏偏這麽幹淨的顏色卻染上了污色。
餘栖枝恍惚間想起了那年京城的大雪,她與教主一道上京,那是個很冷的冬天。
教主辦完了事,回頭來找她。
發覺她蹲在路邊,眨也不眨的盯着茫茫的雪地。
教主有心逗她,問她知不知道這麽幹淨的雪下面是什麽。
餘栖枝當時尚還小。
卻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
【是死人。】
……她早就知道了。
越是幹淨的東西下,就越有可能髒的要命。
餘栖枝不過一個出神,那邊的宿星柳已經結束了戰鬥。
他剛要徹底攪碎那人心髒,就被餘栖枝叫住了。
餘栖枝心情複雜的走過來,望着垂死的女人,那女人甚至還有力氣沖她虛弱的笑了笑,叫她小字: “卿卿。”
“丹丹師姐。”餘栖枝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女人望着她,眼角眉梢裏都是笑意,臉色蒼白的要命: “你……”她剛說一句話,就狼狽的咳出了一口血來, “你……也長這麽大了……”
“丹丹師姐,你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嗎”餘栖枝問她。
女人怔了怔,随即又笑了起來。
悵然的說道: “我只恨,我當初下手沒能再狠一些,不然……咳咳,不然還沒等師父趕來,你早就腸破肚爛了,現在也……也不會。”
“我知道你下了毒。”餘栖枝打斷她的話,冷冰冰的說: “可我不信,我不信那個待我如此溫柔的丹丹師姐居然會對我下毒。”
“我當時什麽都沒有,娘親生下我便自盡,他們都笑我是天煞孤星,連親娘都不肯要我。只有丹丹師姐,待我溫柔,不假顏色,告解我撫慰我照顧我,待我如親妹,在我心裏,丹丹師姐,甚至比師父還要重要。”
可這麽溫柔的丹丹師姐,卻親手給她下了毒。
當你面千般溫柔萬種柔情,反手卻翻臉無情狠辣決絕。
她從這女人身上,可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女人望着她: “卿卿,”
她叫她的小字很溫柔,卻同餘栖枝說: “這只能怪你太蠢。”
“是啊,只能怪我當時太蠢。”餘栖枝面無表情的說道: “可惜我運氣就是比你好一些,如今倒在着的人是你,不是我。”
丹丹師姐面色蒼白,卻笑了起來。
她的眼神很奇異,從宿星柳一路看到餘栖枝,面前這對關系古怪的少年男女讓她發現了什麽。
目光最後定格在了餘栖枝臉上。
丹丹師姐的聲音又忽然變得很溫柔了起來。
“你再也不敢信任何人了,你再也不肯信任何人了,這可真好,卿卿妹妹。”丹丹師姐說: “畢竟你這麽蠢,師姐可真不想看你死在別人手上。”
她的聲音溫柔的要命。
簡直像是和情人呢喃一般。
宿星柳握住劍柄的手指顫了顫。
他的眼神愈發冰冷下來,決心攪碎這女人的心髒。
可還沒等他動手,丹丹師姐已沖餘栖枝笑了笑,下一刻她唇角流下污血來。
這女人已然阖上眼睛,氣絕身亡了。
餘栖枝神色複雜,她并不往那具屍體走去,而是對宿星柳說: “割下她的頭顱。”
宿星柳明白了她的意思,提劍上前照做。
心下卻有些詫異,她的這位師姐已經自絕身亡,餘栖枝卻還不放心,非要割下她的頭顱不可。
如此謹慎……倒有些不像是餘栖枝了。
頭顱咕嚕嚕的滾下來。
停在餘栖枝腳下。
餘栖枝望着那張蒼白的依舊溫柔極了的面孔,她垂下了眼眸,半覆下身,手指在空中停留片刻,始終沒有落到那張嬌美的面容上。
餘栖枝站了起來。
她突然說: “越是幹淨的東西,就越是髒的要命。”
就像是那年她看見的雪。
亦或是第一個抱起她的丹丹師姐。
宿星柳茫然地看着她,他純白的眸子像是凝固的雪花。
餘栖枝将自己的鬥篷丢給他。
言簡意赅的說: “……別再弄髒了。”
宿星柳這才注意到,他的衣袍上盡是血點,像是雪地裏綻放出的寒梅。
宿星柳點了點頭。
餘栖枝卻笑了起來。
有的時候,他聽不懂也是件好事。
宿星柳更加茫然地看着她,不懂是那句話惹得她居然笑了起來。
餘栖枝收斂了笑意。
她命令手下: “将師姐的身體接上……放到冰棺裏去吧。”
手下恭敬的伏下身。
還沒接觸到那顆頭顱,卻又聽餘栖枝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 “……算了,還是全燒了,燒個幹幹淨淨也好。”
宿星柳聽罷,卻不知為何突然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當真是冰消雪融,春暖花開也不為過。
餘栖枝睨他一眼,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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