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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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忙碌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
周日上午,穆溪拉着雷悠悠來到國金中心,請她吃了一頓豪華午餐,然後開始逛商場買衣服。
雷悠悠原本不怎麽樂意,昨天公司搞團建,她爬了一天的山,今天就想待在家裏好好休息,無奈穆總親自邀約,看在姐妹情誼上,她只好作陪。
順便蹭一頓人均四百的法餐。
國金中心是市中心檔次最高的商場,今夜穆溪的相親,也被安排在了這裏。
不過,穆溪并非為了今天晚上的相親特地買衣服,而是原本就打算購置一些新衣服和生活用品,只是上周一整個周末都被那個顧清流給耽擱了,就只能這周過來逛街了。
“悠悠,這件怎麽樣”穆溪從試衣間出來,指着身上的這件白色連衣裙問道。
雷悠悠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非常好!穿它去約會,清純有氣質,美過天仙,甜過初戀!”
穆溪打量着鏡中的自己,嘀咕一句: “我買了上班穿的,又不是為了去相親。”
“那你準備穿哪件!”雷悠悠一愣, “該不會是今天出門穿的那件吧!”
穆溪點點頭,反問: “怎麽,不好嗎”
雷悠悠的腦海裏浮現起那件T恤上印的哆啦A夢的圖案,那只機器貓咧着嘴,彷佛在嘲笑某人的天真。
她露出一個的十分禮貌的笑容: “你開心就好。”
** **
三個小時後,雷悠悠實在是走不動了,她和穆溪的手裏也都塞滿了大包小包,足足提了有十幾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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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總,穆大小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故意整我”雷悠悠扯着嗓子質問, “加濕器,床上四件套這些東西,用得着這次買嗎!我不過就吃了你四百塊錢,比我平常上一天班還累!”
“你上一天班能有四百塊錢”穆溪反問。
雷悠悠噤聲。
這簡直是在誅心啊!!
“好了,東西都買得差不多了,你現在打個車,咱們一起把東西塞車裏,然後你自己回去。”
“什麽!還得我自己打車!”雷悠悠大叫起來, “穆小溪,你要不要這麽摳啊你看看你買的衣服,哪一件的零頭不夠給我打車的!”
“你買的衣服的零頭也夠打車呀!”穆溪一臉無辜。
雷悠悠被堵得沒話說。
“行,這次是我失算了,下次,你別想再套路我!”
說着,氣鼓鼓地往商場大門走去。
穆溪樂呵呵地跟在她身後,兩人才走了幾步,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邊的一家珠寶專櫃走了出來。
穆溪一把拉住了雷悠悠,低喊一聲: “快跑。”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顧清流身邊的宋由已經看到了穆溪,并且十分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穆經理——”
穆溪擠出了一個笑容: “呵呵,這麽巧啊……”
雷悠悠眯着眼睛,很不友好地睇了顧清流一眼,但當顧清流和宋由走過來的時候,又換上了一副殷勤的笑臉。
“喲,這不是顧總和宋助理嘛,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雷悠悠笑眯眯地說道。
顧清流的目光在穆溪和雷悠悠手中的袋子流連。
“看來,星辰的待遇不錯啊,穆經理這大包小包的,可都是名牌。”語氣裏或多或少帶了些諷刺。
穆溪“呵呵”一笑,應道: “那也比不上顧總啊!即便把我們買的東西全部加起來,也抵不過顧總手中的這個小袋子吧。”
顧清流順着穆溪的話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包裝袋,裏面裝的是一個精致的珠寶盒,盒子裏是一對鑽石耳環,價值四萬八。
這是他給隋家千金選的見面禮。
畢竟,丢什麽都不能丢了面子——特別是在隋家人面前。
“怎麽,今天周末,隋先生沒有陪穆經理一塊兒逛街嗎”顧清流又問道。
“不勞顧總費心,我們剛剛才一起吃過了午飯,只是下午我和我閨蜜有約了,所以他就回去了。”
“原來如此。”顧清流頓了頓,又道, “對了,穆經理知不知道,隋先生家裏還有個親妹妹呢”
穆溪猛地一怔。
一旁的雷悠悠也愣住了,回過神來的時候,目光在顧清流和穆溪兩人身上徘徊,一臉既緊張又想看好戲的表情。
“你想說什麽”穆溪故作鎮定。
心裏卻已經問了自己好幾遍——究竟是哪裏出了錯,被顧清流發現的!
顧清流的臉色難掩得意。他繼續道: “看來,穆經理是知道那位隋先生的真實身份的啊,我還以為,你當真會和一個普通的銷售員在一起。”
“普通的銷售員怎麽了”顧清流的話讓穆溪很不高興, “顧總,聽你這話裏的意思,你是覺得我穆溪是一個貪慕虛榮的人了”
“穆經理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顧清流笑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穆溪不是貪慕虛榮的人,從豐左那天告訴他,穆溪當年并沒有因為錢答應和他在一起,就可以看出來。
但自從他知道穆溪的男朋友是隋雍後,內心的嫉妒又讓他失去了理智。
“只是作為老朋友,我想提醒穆經理——聽說那位隋家的千金小姐,也就是隋雍的妹妹,可是一個不好惹的角色,眼高于頂,驕縱跋扈,我擔心你今後要是跟她打起了交道,情況恐怕不太樂觀啊。”
雷悠悠迷糊了,她不假思索地問了一句: “什麽意思啊你說的隋家千金是……”
“謝謝顧總提醒!”穆溪反應迅速,立刻打斷了雷悠悠的話。
原來,顧清流只發現了她哥哥的真實身份,摸清了隋家的家庭情況,但卻不知道,她就是隋家的那個千金小姐。
想到這裏,穆溪松了一口氣,笑着應道: “我一定會注意的。”
“老板,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去選鮮花呢。”宋由在一旁提醒道。
顧清流一聽,就着宋由的話,提高了音量: “對啊,我還要去買花呢!你說我媽她也真是,給我安排的相親一個接一個,又讓我買珠寶又讓我買花的,這個家,遲早要敗光去!”
“顧總家大業大,買這些小東西,怎麽會敗光。”穆溪皮笑肉不笑,奉承一句。
顧清流見穆溪絲毫沒有吃醋的樣子,頓時氣急。
“我們走!”他撂下一句話,直接轉身走人了。
還是宋由懂禮貌,朝着穆溪和雷悠悠鞠躬致意,這才離開。
而穆溪望着顧清流的背影,剛才的笑容終于僵在了臉上,目光裏也開始彌漫起淡淡的無奈。
“我和他,注定就這樣分道揚镳麽……”穆溪喃喃, “好巧啊,都趕在今天相親,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有各自新的人生吧……”
雷悠悠瞪了穆溪一眼: “喂喂喂,大小姐,別顧着感傷了,我的手都要斷了,趕緊的——打車啊!!”
穆溪: “……”
** **
穆溪将雷悠悠和她們今天的“戰利品”送上車,又漫無目的地轉悠一下了,臨近六點,坐上了電梯,來到國金中心的花園餐廳。
剛走到餐廳的門口,就再一次遇到了手捧鮮花的顧清流。
穆溪暗嘆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然後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去打招呼。
“顧總,你不會是在這家餐廳相親吧”穆溪問道。
她往顧清流身後看了看,宋由已經不見了。
顧清流點點頭: “穆經理怎麽也在這兒”
“我來吃飯!”穆溪立刻應道。
“吃飯一個人”顧清流也看了看她的身後, “你那閨蜜呢”
“她,她有事先走了……”穆溪的大腦飛速運轉,給自己編造借口, “我和一個同事約的晚飯,他估計也快到了。”
“噢。”顧清流應了一聲,也不多問。
兩個人一同進了餐廳,然後一人往左走,一人往右走,裏邊的兩名服務員分別迎了上去。
“您好,請問有預定嗎”
“六號桌,謝謝。”
十幾秒過後,穆溪和顧清流又一次相遇了。
兩個人在彼此疑惑的目光中,不約而同地走到了六號桌的旁邊,站定。
“先生(小姐),這就是六號桌。”
顧清流: “……”
穆溪: “……”
現場的氛圍突然有些莫名的奇怪。
服務員抱着菜單,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請問是現在點單嗎”
然而穆溪和顧清流面對面坐着,目不轉睛地對視,誰都沒有理睬服務員。
直到服務員再次提醒: “先生,請問……”
“先來一壺茶吧。”顧清流壓着嗓子道, “我和這位小姐……談談心。”
** **
鮮花的沁香,和普洱的騰騰熱氣萦繞在兩人之間。
顧清流抿了一口茶,首先開口。
“所以……你是隋雍的妹妹”
穆溪面不改色: “對,我就是顧總所說的,那個眼高于頂,驕縱跋扈的隋家千金。”
顧清流自知理虧,目光不自然地朝別處看了看,說道: “我那只是吓唬吓唬你,誰曾想,你竟然……就是她。”
說到了這裏,顧清流也有了底氣,反過來質問道: “對了,你還沒跟我解釋呢,你為什麽讓你的親哥哥假扮你的男朋友”
這下,輪到穆溪理虧了。
她目光閃爍,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那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真的有男朋友,但因為當天他人在外地,你又急于證實,所以我才不得不讓我哥哥來冒充一次……”
顧清流鐵青着一張臉反問: “你以為,我會信嗎”
穆溪: “……”
“說到底,你就是不願意讓我追求你。”顧清流道。
穆溪故作驚訝: “啊顧總,你在追求我嗎!”
“看不出來嗎!”顧清流提高了音量, “如果不是追求你,犯得着大清早地開車去你家小區等你嗎!”
穆溪尴尬地笑了笑: “顧總不是說,恰巧那天要過去我公司簽合同嗎”
“我說你就信啊”顧清流白了穆溪一眼。
話音剛落,才知道自己掉入了穆溪的圈套。
穆溪怎麽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她這是故意套他的話呢!
“所以,你為什麽要拒絕我的追求”顧清流仰着下巴,一副傲嬌的模樣, “我哪裏配不上你嗎”
這個問題問到了穆溪。
如果剛才她還沉浸在“和她相親的那個人原來就是顧清流”的驚訝之中,現在,倒是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梳理梳理了。
顧清流是魏阿姨的兒子,她父母跟她說起過那位魏阿姨,是商界巾帼不讓須眉的鐵娘子,二十歲開始創業,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成為了國內知名的玩具商。就連她小時候玩的玩具,好些個都是魏阿姨公司生産的。
照這麽分析,顧清流從小就應該家境優渥,那他又為什麽要去她的學校賣奶茶,又為什麽會為了出國留學,答應和文姣在一起呢!
不待她把問題問出口,顧清流已經開始盤問起她來了。
這一次,換了一個問題。
“穆溪,你既然是隋雍的親妹妹,為什麽你不姓‘隋’,反而姓‘穆’!”
“我跟我媽媽姓,所以姓穆。”穆溪簡單地回答了一句。
至于這其中的故事,她并沒有告訴顧清流。
家裏兩個孩子,一個跟父親姓,一個跟母親姓,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顧清流不再深究。不過還有個疑問萦繞在他心頭。
“可是,那年在學校,我看你衣着簡樸,平日裏也比較節儉,就連買奶茶,基本上都是你朋友付錢——你家裏,對你那麽摳門嗎!”
一聽到顧清流提起文姣,穆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剛才他的那句話,更加讓她産生了一個聯想——所以,他顧清流後來是覺得她太寒碜,配不上他這個“高富帥”,所以才選擇了門當戶對的文姣嗎!
“我家裏的人一向低調,再說了,讀書本來就得艱苦樸素。”穆溪沒有說真正的原因,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又問顧清流, “那你呢你家裏那麽有錢,你卻跑去我們學校賣奶茶,裝窮小子!”
顧清流将杯中之茶一飲而盡。
“你以為我想去賣奶茶”他慢悠悠道, “我那是跟我室友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才答應去他家開的奶茶店幫工一個月。那時候正好趕上大四快畢業,既不用上課又不要工作,所以我才去的。”
頓了頓,聲音突然壓低了好幾十分貝: “不過,幸好我去了,這樣才遇到了你……”
後面的一句話穆溪沒有聽到。
她還在生顧清流當年不辭而別的氣,問道: “然後呢做完一個月,就悄咪咪地出國了,七年都沒有音訊”
“出國的事情,是我早就計劃好的……”
“你計劃好了,就可以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嗎連一句話都不給我留既然早就計劃好了會這樣絕情,那你那天——為什麽要帶我出去兜風,還跟我說那樣的話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那天的話,我,我——”
憋了七年之久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穆溪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歇斯底裏過了。
然而說到最後一句,卻還是将話咽進了喉嚨裏了。
她原本想說,就是因為他那天對她說的那些話,讓她耿耿于懷了整整七年,七年都沒有放下過。
但她又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并沒有質問他的資格。
從始至終,顧清流根本就沒有給過她任何的承諾,她和他,也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如果他這個時候說一句——那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想罷了,我從未有過那方面的意思……她也無話可話。
顧清流望着穆溪泛紅的眼睛,內心湧起一股沖動,恨不得此刻就沖過去,将她攬入懷裏,告訴她——那一年,他并不是故意不辭而別。
“穆溪,對不起……”
他知道,即便他不是故意不辭而別,他也有錯。
如果那天他能追上去問一句,或者抛棄所謂的顏面,跟穆溪告白,這七年他們就不會錯過,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一滴眼淚順着穆溪的臉頰滑落下來。穆溪趕緊将它拭去,不想暴露過多的情緒。
“你沒必要對我說‘對不起’。”穆溪笑了一聲, “反正,你也從來沒有向我承諾過什麽,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穆溪……”顧清流正要告訴她,她沒有自作多情,他自始至終,心裏也只有她一個人。
然而穆溪卻搶在他前面,問了一句:
—— “你和文姣,後來為什麽分手了”
** **
顧清流愣在了那裏。
見他不回答,穆溪又抿抿唇,繼續道: “其實,早些年我問過文姣,但她不肯說。而且,自從你們出國之後,我和她的聯系就愈發少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裏,在做些什麽……”
顧清流望着穆溪,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要被撕裂了。
直到剛才那一刻,他都沒有想過,原來這一切都是文姣一手策劃的陰謀。如果不是穆溪問出這句話,他估計只會怪自己沒有問清楚事情的緣由,而不會質疑文姣的用意。
穆溪顯然也是如此,到現在,她都沒有懷疑過文姣。
“看來,這其中發生了不少故事”穆溪又問了一句,有些不自然地握住茶杯,用手指不斷婆娑, “算了,既然你們都不想說,我也不問了。”
“穆溪。”顧清流喚了她一聲。
穆溪擡眸看向顧清流,目光裏帶了幾分不解。
“我沒有和文姣在一起。”顧清流道。
穆溪稍稍一怔,随即反應過來。
“是噢,你家境那麽好,沒必要以此為條件,讓她幫你搞定出國的事情。那你們……”
“是我和她,不是‘我們’。”顧清流強調, “我從來沒有和她在一起過,準确來說,這七年來,我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在一起過。”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穆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記恨了這個男人七年,然而此刻他卻告訴她,這七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
“我們之間,應該有誤會。”
顧清流的話說到這裏,穆溪不會不明白,這個“誤會”到底意味着什麽。
“你和你那個朋友,這些年來,都沒有再聯系嗎”顧清流又問。
穆溪幾乎機械般搖了搖頭,一邊回憶,一邊喃喃: “起初的時候,我們還經常網聊,但沒過多久,聯系的就少了,再後來,就再也聯系不上了……”
她也去過文家,想問問文姣什麽時候回來,但卻發現文家的院子已經轉手給了別人,而文家一家人也都移民國外了。
顧清流問: “那你為什麽會認為,我和她在一起了”
穆溪立刻應道: “她親口跟我說的!”
說完,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又補充一句: “她還給我發過……你們在國外一起吃飯的照片……”
“是在紐約的一家中餐廳嗎”顧清流問。
穆溪認真地點頭。
顧清流語氣淡漠地解釋道: “那天她來找過我,說是老朋友許久未見,想要一起吃個飯聊聊天。而我答應和她見面吃飯,也僅僅因為她是你的朋友。”
聽了顧清流的解釋,穆溪的心彷佛沉入了海底。
顧清流又道: “那天吃飯,她還給我帶來了關于你的最新消息。”
穆溪一怔: “我的消息”
“嗯。她說,你和豐左分手了,傍上了另一個更有錢的人。”
穆溪急忙解釋: “我從來都沒有跟豐左在一起過!”
此刻,顧清流卻顯得淡定得多。
他一字一句,将事情的因果關系向穆溪闡明: “你沒有跟豐左在一起過,我也沒有跟文姣在一起過,穆溪,這一切的誤會源自于誰,還需要我說得更明白些嗎”
“是,是她……”穆溪喃喃。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這麽做!”穆溪有些急了,但這句話,卻不像是在說給顧清流聽,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眼下明明已經“真相大白”,可她打從內心裏不想去相信。
文姣對她那麽那麽好。
她們一起牽手走過了青春裏最值得紀念的時光。
她們無話不談,形影不離,好到就如同連體嬰兒一般。
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再也找不到像文姣這麽好的朋友了。
“最開始的時候,她僅僅以你我之間“傳聲筒”的身份接近我,所以我對她并沒有過多的懷疑。但自從國外那次見面之後,她就開始向我袒露她對我的好感,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再沒有理睬過她。”
“我依稀記得,那時候的我已經在國外生活了近一年。所以,她是不是在出國一年後告訴你——我和她分手了”
穆溪咬緊了唇,沒有回答,但她慌張的目光已經告訴了顧清流——這一個時間,也對上了。
顧清流的臉上浮現起了一絲苦笑。
他輕聲道: “所以,我們就這樣,互相誤解了七年……”
語氣裏的難過與無奈,穆溪聽得分明。
一如她此刻內心的波瀾。
** **
茶涼了,服務員再一次走過來,好心提醒這兩位客人。
“您好,請問現在需要點菜嗎”
顧清流接過菜單,看了一會兒,擡頭問穆溪道: “想吃些什麽再怎麽樣,也不能餓着肚子。”
穆溪的目光飄向了窗外,卻雙目無神。她不假思索地應了一句: “爆炒白蓮。”
顧清流: “……”
服務員一聽,立馬熱情地介紹道: “女士,推薦您可以試試店裏的招牌菜——醬燒白蓮藕,清脆可口,醬香四溢,吃過的客人都說不錯,回頭客也比較多。”
穆溪點點頭: “就它了!”
忽而又問: “還有別的嗎我的意思是,關于白蓮的其他做法”
服務員一愣: “呃,如果女士您有特別的做法要求,我這邊可以幫您和廚師協調,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OK。”穆溪沖服務員一笑,笑容裏卻帶着些詭谲, “那我點一份醬燒白蓮藕,然後再要一份白蓮炒肉,醋溜白蓮,水煮白蓮湯……就先點這些吧。”
“好,好的……”服務員面露尴尬,但憑借着專業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笑着将這些菜名記下來。
一旁翻着菜單的顧清流突然眼前一亮,問服務員道: “這是道什麽菜”
服務員掃了一眼菜單,笑着介紹: “這也是我們店裏的招牌菜之一,因為是用蓮子和蓮心炖雞,所以菜名叫‘心機’。蓮子心有清熱瀉火的功效,與土雞一起炖服,養脾益腎,而且還有助于睡眠,先生需要來一份嗎”
顧清流點點頭,滿意地說道: “這道菜好啊,既有白蓮,又有心機,就它了,下單吧!”
說着,将菜單本遞給服務員。
“好的,請二位稍等,我這就去下單。”服務員接過顧清流遞過來的菜單,禮貌地鞠躬,準備離開。
“等等!”顧清流又叫住了服務員, “麻煩你把我們桌上的普洱撤掉吧,換壺綠茶上來,龍井或者碧螺春,都可以。”
“……好的。”
待服務員走後,顧清流望着穆溪,似笑非笑地問道: “現在心裏舒服些沒”
穆溪低頭撥弄着碗筷,倔強地應道: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親口問個明白。”
顧清流抿唇,無聲地笑了笑。
然後将那一只包裝袋掏了出來,遞到了穆溪的面前。
“在這之前,先收下這個吧。”
穆溪只瞥了一眼,發現是剛才遇到顧清流時,他手中提的那個珠寶袋,便立刻回絕: “這份禮物價值不菲,初次見面,我不能要。”
“初次見面!”顧清流重複一句。
穆溪臉一紅,改口道: “初次相親見面,我不能要。”
顧清流一邊打開袋子,一邊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答應和隋家的千金相親,或許是咽不下隋雍搶走了我喜歡的女孩的那口氣,又或許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和你有更多的交集……總之,哪怕是在挑選耳環的時候,我心裏想的那張臉,也是你。”
裝着耳環的首飾盒被顧清流從袋子裏拿了出來。
顧清流又慢慢地将盒子打開,一對精致的鑽石耳環出現在了穆溪的眼前。
兩顆主鑽石晶瑩剔透,每一顆下面還挂着半塊小巧精致的水晶橘瓣,合起來,就是一只完整的橘子模樣。
“我記得,你最愛喝金桔檸檬。所以在看到這對耳環的第一時間,我就猜想,你一定會喜歡。”
“原本,我是想買來之後送給那位隋家千金,改天故意讓你看到,氣氣你的。可是出了店門遇到你之後,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這對耳環,只屬于你。”
顧清流情深意切的告白并沒有讓穆溪迷失自己。
穆溪望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垂: “那個,我沒有打耳洞……”
顧清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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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顧清流十分懊惱。
珠寶店裏明明有橘子系列的項鏈,手鏈,戒指,他怎麽就偏偏選了對耳環!
坐在主駕駛座的宋由一邊開車,一邊用餘光打量顧清流,見他一直對着那個珠寶盒嘆氣,不由得好奇地問了一句: “老板,是這副耳環不合隋家小姐的喜好嗎”
“恰恰相反。”顧清流又嘆了一口氣。
他看得出來,穆溪在看到那對耳環的一瞬間,還有聽到他說那番話的時候,表情裏有着藏不住的驚喜和歡欣。
只不過,她還沒有做好接受他的準備罷了。
所以整件事情分析起來,并不能怪他選擇了耳環,而是要怪他整整七年都沒有聯系她。作為男人,但凡他主動問一句,穆溪就不必傷心難過這麽久。
那年是他主動“勾搭”的她,也是他只顧着一時的氣憤,主動“放棄”了她,他難辭其咎。
“宋由。”顧清流喊了宋由一聲,動了動身子,在副駕駛正襟危坐。
一見到老板這副派頭,宋由也緊張,立刻坐直了身板,恭敬道: “老板,您請說。”
“咳咳。”顧清流清了清嗓子, “那個……你說說看,怎麽樣才能讓一個對你動過情的女人回心轉意”
“啊”宋由一臉懵。
“啊什麽啊!你還給我裝!”顧清流不滿地瞥了宋由一眼, “這陣子你貼身跟着我,我和穆溪的那點兒事,你不都知道了麽快點說說看,我該怎麽做,才能讓她重新接受我呢”
宋由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天地良心,他雖然在一旁聽到了一些八卦,但根本沒辦法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整理清楚啊!
“想說什麽就說,別怕我不高興!這次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顧清流又道。
宋由尴尬地笑了笑,應道: “老板,我覺得,如果您鐵了心要和穆經理重歸舊好,首先就不應該去和別家的小姐相親……”
“……”
顧清流板着一張臉,久久沒有說話。
宋由忍不住腹诽:說了不生氣,結果還不是生氣了!
“呃,也許是我想得不夠全面吧!其實老板這麽做,主要是聲東擊西,借着相親的由頭,讓穆經理心生醋意,然後就可以……”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顧清流打斷宋由的話,十分嫌棄, “就你這慢半拍的反應能力,問你還不如去網上搜答案呢。”
“老板……”宋由委屈巴巴。
顧清流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可是七年來對他最重要的大事,他必須得好好,好好地計劃計劃。
** **
“我回來了。”
穆溪回到了她和雷悠悠的出租屋,推開房門,有氣無力地打了一聲招呼。
正一邊吃麻辣燙一邊追劇的雷悠悠一聽到穆溪這語調,就知道今晚一定“出事”了。
果不其然,一扭頭看過去,就看到了穆溪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什麽情況!這次這個不是說高大英俊,年輕有為,典型高富帥嗎!難不成,又是‘地中海’!”
“比‘地中海’要恐怖得多。”穆溪占領沙發,來了一個葛優躺。
“快跟我說說!”雷悠悠興奮極了,立馬趴在沙發的扶手上,眨巴着眼睛望着穆溪, “我突然好後悔啊,我就應該偷偷坐你們旁邊的座位,當面瞅瞅的!”
“你不用坐我旁邊,也當面看到了。”穆溪幽幽道。
“什麽意思!”雷悠悠不解。
“顧清流啊。”穆溪嘆了一口氣。
雷悠悠還沒有反應過來,問道: “這關顧清流什麽事兒啊”
“那個人——就是顧清流啊!”穆溪又道。
雷悠悠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大到可以放下一個雞蛋了。
“什什……什麽!和你相親的人——是顧清流!”
穆溪鄭重地點了點頭。
雷悠悠長嘆了一口氣,幽幽道: “真是應了那句話啊——不是冤家不聚頭。”
忽而又問: “那你是怎麽做的有沒有直接一杯水潑到他臉上,撂下一句——想泡老娘門兒都沒有!——然後轉身離開”
穆溪: “……你當這是演電視劇呢!”
雷悠悠又湊近了穆溪一些,好奇地問道: “那你們都聊了什麽啊追憶往昔展望未來”
穆溪的神色漸漸轉為黯淡。
“我們……聊了七年前的一些事情。”
“七年前的事情那不就是……”
雷悠悠的話突然頓住了。
她微微蹙眉,盤算道: “不對啊,你不是說,顧清流家境貧寒,為了出國留學特地攀了你朋友的高枝,後來又把你朋友踹了,跟另外一個富婆好了嗎但今天跟你相親的,可是國內頂級玩具公司董事長的兒子啊!”
穆溪抿抿唇。這個故事太複雜,一時之間,她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雷悠悠托腮,沉思了片刻,終于自個兒悟出了這其中的邏輯關系。
她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那玩具公司的董事長——是顧清流認的幹媽吧!”
穆溪: “……”
“是不是是不是”雷悠悠急于确認自己驚人的腦洞。
穆溪搖了搖頭: “不是。”
“不是!”
“他是魏阿姨的親兒子,而且,他從來都沒有和文姣在一起過。”
雷悠悠又愣了幾秒,這次,終于悟出了這其中真正的“奧秘”。
“所以說,七年前的事情,是你那個朋友在說謊!”這句話問出來,連雷悠悠都覺得瘆得慌,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穆溪回了雷悠悠一個“你懂的”笑容,沒再說下去。
雷悠悠望着她,心裏生起了憐惜。
“小溪……”
她想安慰穆溪幾句,但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似乎說什麽都沒法寬慰她。
穆溪沉默了幾秒,突然擡頭看向雷悠悠,認真問道: “對了悠悠,你知道,哪裏可以打耳洞嗎”
雷悠悠: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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