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年輕的女子滿眼驚恐的看着唐十九。
那把黑刀還插在少主的身體裏, 鮮血淋漓。他倒下的時候死不瞑目。
離得最近的護衛兵臉色蒼白，唐十九最後的那兩句話, 遠處的群衆聽不見，但是他們……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星際使徒。
這個在宇宙中最響亮的名號。他們不屬于任何一股勢力, 因為足夠強大，所以擁有絕對的自由。
沒有任何一個星球敢在他們的面前放肆。
對于一個剛步入新紀元的藍星而言, 星際使徒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炙手可熱的大人物，竟然會出現在藍星，并且常駐元月鎮。
護衛兵中, 已經有人的眼裏閃過一絲淚光。
曾經在最絕望的時候, 因為“唐”的出現而改變了戰況。五年過去了, 那個傳說中的人居然近在咫尺。
可是群衆們就沒這麽淡定了，他們面面相觑，眼裏寫滿了不安。
不管怎麽樣, 他也是克羅斯家唯一的少主啊。他的父親是第九使徒，暴-亂者·瓦羅雷奧。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死在了元月鎮, 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可更讓人不得不在意的便是唐十九了——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拿回了自己的黑刀，此刻正坐在門口靜靜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跡，面色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小十九……他殺人了？”有一個大叔不敢置信的問道。
“親眼所見,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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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殺的？”
“用刀啊——”
“對方明明有着修羅級別的實力, 不知道躲開嗎？！一定是栽贓嫁禍！唐老板、唐老板怎麽可能殺得了他啊！”
禾楚靈咬住了嘴唇, 她壓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猶豫了一下, 道：“克雷斯，你去喊他上來。”
“好。”
大黑豹去樓下了。唐十九已經進入了店鋪，将門從裏面關上。他的動作很随意，就跟平時傍晚的時候一樣。
顧長生站在最前面，他壓低了鬥笠，道：“把屍體擡走。派幾個人守在店鋪前，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是。”
幾個護衛兵動作麻利的将地上的屍體擡走了，而那名年輕的女子，也跟着一起離開。經過顧長生身旁的時候，她擡起頭，雙目含淚的看了他一眼。顧長生什麽也沒說，他只是看着那二樓緊閉的窗戶，想着此時此刻唐老板與大小姐會商議什麽呢？
店鋪的門與窗戶全都關死了，禾楚靈又從裏面拿了個東西擋了一下，确定窗戶推不開才回到了客廳。
唐十九已經将黑刀塞回了沙發底下。
禾楚靈快步走了過去，她坐到軟墊上，抱住雙膝問道：“我們還能繼續在這裏住嗎？”
“為什麽不能？”
“你剛才不是說了自己的身份嗎……”禾楚靈糾結道：“如果不說的話，是不是能瞞過去呢？”
唐十九笑了：“不用我說，外面的人都會猜到。我之前一直想知道，背後搞鬼的人到底是誰，沒想到他這麽沉不住氣。不過他既然敢親自出面，就說明他老子已經安排好了後續。他今天必死無疑，我們躲不了。”
“你是說還有別的陰謀？”禾楚靈瞪大了眼睛。
唐十九躺到了沙發上，他一只手臂墊在腦後，道：“過了今天，他們的計劃也許會延後，但也只是延後。”
禾楚靈稍微想了一下，便理解了唐十九話裏的意思。
克羅斯的少主在無腦也不敢太過張揚。
可這一次，是他自己主動來的，為什麽要帶走自己禾楚靈暫時想不通，但肯定不止是帶走她這麽簡單。
“有人想要害我們？他們請的人……是星際第九使徒，暴-亂者·瓦羅雷奧。”
“聰明。”
“可是為什麽呢？”禾楚靈想不明白的問道：“從地球踏入新紀元開始，外面的人就在一次次試探。他們就那麽不希望藍星發展起來嗎？”
“一開始，對于新來的都想啃一口，得到點好處。最好呢，能把它招入其麾下，成為附屬星球。不過地球上幾大帝國選擇聯手抵禦外敵，他們沒能得逞。再後來便是發現這裏人傑地靈，有潛力的獸獸更是數不勝數，并且有其他星球絕對培育不出的品種。”
說到這裏，唐十九頓了一下，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驕傲：“我的古綦，也是本土獸獸。至今為止在宇宙中沒有那只魔獸能超越它。你今天看到的那頭火紅的怪獸，就是模仿古綦失敗的作品。”
禾楚靈認真的聽着，她能想象到那只火紅的巨獸在星河中有多麽的耀眼奪目，光芒萬丈。以至于在它死後，屬于它的傳說永不磨滅。
最重要的是，它曾經與唐十九一同出生入死，并肩戰鬥。
“要是能見到它就好了……”禾楚靈呢喃道。
唐十九愣了一下，他看向女孩，眼裏有淡淡的苦澀。
“是啊，如果它死的時候你也在，就好了。”
那樣，他就能知道古綦最後到底想對他說什麽……總是出現在夢裏的畫面，他精通各類魔獸的語言，卻沒有辦法聽到它們的心聲。
古綦死的時候，一直看着他。
它有話想說。
可是……它到底想說什麽呢？
或許從一開始，就很羨慕禾楚靈吧，如果她在就好了。
禾楚靈突然回過神來，她連忙問道：“那個，你想吃面嗎？”
“……想。”
“我去給你做呀。”
禾楚靈笑眯眯的站起身，她去了廚房，給唐十九下了一碗荷包蛋面。
還是熟悉的味道，唐十九這才坐起身，吞了吞口水。
看着他吃面的樣子，禾楚靈便覺得很滿足。至少在這一刻，她不想去思考明天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只有眼前，只有此刻，他在身邊，足矣。
她知道，唐十九以前一定是經歷了什麽，才會選擇放棄名譽地位，來到元月鎮隐性瞞名的生存。
他心底的那道傷疤，她不想揭開。
元宵一直趴在旁邊，看着唐十九津津有味的吃着那碗湯面，它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禾楚靈看向它，忍不住笑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本來看到元宵走到對面，她難受死了，以為要跟元宵拼個你死我活呢，結果……還是唐十九有辦法，又把元宵收了回來。
這下，它可就是唐正式締約的第二只魔獸了。
小狼崽注意到禾楚靈的視線後，便開心的跑了過來，躺在她面前的地上打滾兒。禾楚來那個配它玩了一會兒，又去給冬蘇換了新藥。她忍不住推開一點窗戶，看到附近的居民都散去了，只有護衛兵守在下面。
吃完面後，唐十九說道：“我下去一趟，很快回來。”
“哦，好的。”
禾楚靈目送他下樓。唐十九推門出去，他并沒有走遠，而是來到了河岸邊。因為顧長生站在那裏。
傍晚的河水，印着一層橘色。
顧長生的黑色袈裟微微随風起伏，他戴着鬥笠，平靜的看着水裏的魚。聽到腳步聲後，他緩緩地轉過身，一只手立于胸前，深深地彎下腰。
随着他的動作，其他的護衛兵全部都單膝跪了下去。
他們每個人都神情激動，因為對他們而言，唐是那個當初拯救華夏于危難之中的人，是恩人，是他們願意用性命相報的人。
五年前，他的突然到訪化解了滅族的危機。戰後他一言不發的離去，從頭至尾，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話。
所以這份恩情，每個人都放在心底。一直到今天，除了用最高的禮儀來迎接他，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唐十九沒有說什麽，他只是坐到了河畔邊，拿起一旁的釣魚竿，将魚餌挂到了鈎子上。
“我家那位最近很愛喝魚湯。”
買魚多貴啊，還不如自己釣一條的好。
顧長生走到了他身旁，他站在那裏，想了很久，問道：“閣下可是已經有了法子？”
“這事兒，繞不過去。”唐十九開門見山的說道：“幕後之人已經浮出水面了，你們家将軍應該也猜到了，不然不會這麽急匆匆的去練兵，連除夕都回不來。暴-亂者這個老東西，很陰險，手下有一衆死士槍兵。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帶着自己的金主打上門來。”
“只針對華夏嗎？”
“目前是。如果想解決一整個藍星，恐怕不合規矩。他們随便找個由頭，滅個帝國，還是很簡單的。”
顧長生垂下眼睑：“他們今日想帶走大小姐，即使在元月鎮裏我們護衛兵不出面，到了外面，我們還是要去搶一搶。所以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有理由攻打我們。這群卑鄙的家夥。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幾個星球聯手？”
“有區別嗎？”唐十九說道：“不管幾個都不重要，那第九使徒才是請來對付你們的人。”
“……”
“明天發公告，就說——”唐十九發現自己的魚鈎變重了，他輕輕地拉了幾下，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連語氣都跟着變輕快了：“就說藍星老早就請來了我。”
唰——
唐十九扯出了魚鈎，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掉到自己懷裏，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只破鞋。
白期待了……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轉手便将魚竿扔到身邊，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安靜的吹着晚風。
顧長生怔怔的看着河對岸的萬家燈火。
他的語氣有些輕顫：“閣下真的願意……願意……”
這可不是小事情啊。
星際使徒的聘金太高太重，華夏根本出不起。可以說，絕大多數的星球都出不起。
唐十九笑了笑，道：“沒辦法啊，這裏可是我跟我媳婦相遇的地方，總不能看着它消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