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廳奉茶
第7章·正廳奉茶
“對啊,難不成是我嗎?”雪韻好笑地說道。
雪韻也顧不上自己的事,反而叮囑道:“王爺日理萬機,這些小事都該是下人們去做,若是真求到王爺那裏,事情辦成了,許管事會覺得你我僭越,若是沒辦成,那更是不好了。”
岑媚就是知道那位許管事的苛刻,才動了直接求王爺的想法,可是看到雪韻這般謹慎,還是無法硬下心拒絕,她一直記得前世雪韻并不是現在這種軟乎謹慎的樣子,反而更為冷淡,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是什麽會使她改變性子呢?
罷了,正巧她也只能呆在王府,三月下旬離現在只有兩三日,若只做一兩日的工應該也沒什麽,況且她還有休息的日子積攢下來沒用,若是不能幫忙便用上那幾天吧。
岑媚給雪韻倒了杯茶,應下了差事。
雪韻千謝萬謝,這才在下午離開,她将自己這個月未休息的日子全用了,正好可以到月末幾日再回來,想必那時候她的家人也已經大好了。
岑媚本以為正廳奉茶就是簡單的在正廳陪侍,端茶送水什麽的,但雪韻教了她才知曉,原來不光奉茶,還需要打掃正廳、修剪枝葉、甚至于若是有客人的話,布膳和奉菜也是她要做的。
這幾日王爺晚歸,岑媚便只好跟連冉說了自己替人的事情,而連冉倒是有些訝然,但也沒多說什麽。
最近已然春日漸進,來訪的客人卻不是很多,正廳侍奉的侍婢共有四人,都是溫和的性子,像雪韻一樣,岑媚也就繼續拓展友情網,不多一會便和大家混熟了。
“哎,你,站住。”岑媚正在擦拭正廳桌案,聞言扭過身,看到一個模樣富态的人站在她身後。
雖然這一世沒見過他,但岑媚還是道:“許副管事,你叫我?”
許鐘是偶然間轉到這裏,看到岑媚還以為自己花了眼,他打量了一下一身珍貴料子的岑媚,這才有些遲疑地将自己的垂涎收好,問道:“你是哪的,我怎麽沒見過。”
“奴婢是雲晖閣侍候,這幾日來替雪韻的工。”岑媚回答道,面上沒什麽表情,一雙杏眼直視許鐘,将許鐘藏在心中的那些微小心思又激得蠢蠢欲動。
“雲晖閣?”許鐘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惶恐起來,只得揮了揮手,讓岑媚繼續擦拭。
岑媚轉過身輕嗤一聲,這人慣喜歡調戲府內婢女,因着孟廣王不常住京城,這府中一應事項都交由許鐘管理,若是自己在孟廣王離開京都無法跟随的話,那在京都留守,勢必會為許鐘所管,而她已經在許鐘面前留了姓名,若是不想受制于許鐘,還是得讓這人吃到苦果才好。
“謝将軍神勇啊,不愧是你手下的…咦?這不是……這不是那個……”熟悉的嗓音傳來,岑媚垂着頭就聽出了南淳熙的聲音,回身行禮,下意識打量了一下南淳熙身後,可惜只看到了穿着朝服很是氣派的華泱。
華泱擡了擡眼,看到岑媚在這裏倒是有些許驚訝,但也只是片刻就發現了岑媚眼中的些許失落。
華泱:……
華泱:?
華泱雖平日不自恃容貌,但是也知道自己也是放眼天下都有盛名之人,長久以來他接觸的大多都是傾慕贊賞,也不乏妒忌懷恨的,确實很少接觸遺憾的眼神。
“奴婢阿岑,南将軍好。”岑媚行了個禮,便上前接過了華泱身上的披風。
南淳熙笑了兩聲,看着華泱沒什麽表情的冷臉,自以為很是了解的哈哈笑了兩聲。
“你剛剛是在尋玉昭嗎?她現在在我偏院中當差,不随我出來。”南淳熙道。
華泱這才将視線移到一旁站着奉茶的岑媚身上,因着南淳熙只是稍稍坐坐,二人便在正廳暖了暖。
這時候,正廳外有人在門口對着岑媚招了招手,岑媚便先行告退出了門,門外正是剛剛一起打掃正廳的竹瑛,“阿岑,煩請你去通報一下,戶部侍郎袁大人求見。”
岑媚點點頭,轉身進去進去通傳,今天連冉不在,所以一應事項似乎都放在了岑媚身上,幸好岑媚有前世的記憶,事情都辦得妥帖。
“袁城?他來幹什麽?”南淳熙有些疑惑,但還是為了避免麻煩進了偏殿,岑媚則是繼續在正廳奉茶。
這時候華泱倒是對身側侍奉的岑媚偏了偏頭道:“怎麽來正廳了?”
岑媚還想着一會解釋,既然華泱問話,岑媚便将雪韻與自己的請求說了大概,末了還補充了一句道:“王爺最近事忙,奴婢沒尋到機會,便告訴了連冉姐姐。”
岑媚知道自己嗓音優越,這番話在華泱耳邊所言。
華泱唔了一聲,一雙眸子看了看垂目的岑媚,待門外的袁城到來,這才将慢吞吞地移開頗有壓迫感的視線。
岑媚輕輕潤了下喉嚨,打量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戶部侍郎袁城,這才想起當初那個當街調戲她的便是這位袁大人的外甥,都說外甥肖舅,這位袁大人和他那個侄子長得倒是很像,此時正拿着一方小帕擦着額上的汗,讨好地笑了笑。
“王爺貴人事忙,下官本不該來叨擾,實在是想跟王爺賠個不是。”
岑媚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任袁大人怎麽使眼色都沒動彈,倒是華泱在旁邊看了一會,心中有些好笑,但面上還是一派氣定神閑的樣子。
“袁大人客氣,哪裏該你賠不是。”華泱聲色淡淡。
袁城自然是悔不當初,他那個外甥是家中至寶,因着是最小一輩,況且袁宇斌的父親袁方俊是他們家出了三服還同姓的族人,左攀右攀還能挂靠上宮中的汪嫔,這位汪嫔據說是袁方俊的姨母的表兄的女兒。
雖說關系遠了些,但這位汪嫔正得寵,還是賢妃派系的人,手下自會漏些好處給袁城,這麽一來,袁城自是一路水漲船高,升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只是還沒坐穩,就聽到了自家侄子被下了京兆府的消息,
原本他還覺得沒什麽大事,因為京都地界随便拉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京兆府一般都是走個過場,卻不想幾日過去不僅侄子沒回來,自己手下經辦的事情也是接連出事,更是聽聞宮中的汪嫔近日被禁了足,他這才恍然大悟,知曉自家外甥怕是踢到了什麽了不得的鐵板。
只要別是孟廣王,其他誰都行。
袁城這麽想着,等到京兆府遞上來報案人的名字,嘿,你說巧不巧,就是孟廣王。
吾官途休矣!
袁城心中悲涼,千般不願卻也只能備上厚禮來了王府。
面前的活閻羅長着一張俊美無暇的面龐,吐出的話卻是凍得他想将侍女手中自己的大氅穿上。
但是他不敢。
“啊,王爺,此事是下官家風不嚴,才使家中小輩行差踏錯,王爺可否高擡貴手,下官日後定效犬馬之勞,以報答王爺。”袁城聲音誠懇,面上一副悲戚樣子。
華泱擺擺手:“袁大人客氣,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憑京兆府查辦結果,若我以權謀私,豈不是壞了我朝律法?”
“這……王爺說的是,王爺說的是,是下官考慮不周,考慮不周。”袁城知曉事情沒什麽轉機,又不敢苦着臉,面容微微有些僵硬道:“下官前些時日尋得一塊上好的松煙墨,特來請王爺品鑒一二。”
說着便從不知道拿掏出了個盒子,岑媚不由挑了挑眉。
“還是袁大人自己用吧。”華泱道,眉目依舊是一副清冽,沒什麽人情味。
岑媚看着袁城出了門便苦着一張臉,有些好笑又有些解氣,前世袁宇斌确實是被關了半月便被放了出來,而這戶部侍郎袁大人更是沒什麽牽連,還裝模作樣做了一出戲,當街訓斥袁宇斌,讓許多百姓都以為他公正嚴明,狠狠圈了一波好感,更是官職在日後更上一層樓,只是後來因着什麽事情被挖出來,這才罷了官下了獄,震驚世人。
卻不想這一世直接連起勢的機會都沒了。
岑媚眉眼彎彎,在外廊侍候的許副總管隐在走廊暗處,一雙眼轉來轉去。
岑媚走進去,南淳熙已經坐了回去,看到岑媚端着茶點進來,看了看身側還是沒什麽反應的華泱,便也不再多言。
二人商談一番,岑媚眼觀鼻鼻觀心,面上一派什麽都沒聽的狀态,心裏卻是想着自己前世這時候還在小築當灑掃,卻不知朝堂之外太子華清的處境并不像她每次傳遞信息時知道的那樣糟糕,反而很是不錯。
無論是最近皇帝布下的任務或者是早朝的政見,都很受皇帝的贊賞,況且華清母親蘇皇後的同胞弟弟乃是最近風頭正盛的謝将軍手下的人,此次将蒼部猛将擒獲,蘇家便立刻借機将謝将軍與其手下讨了封賞,謝将軍是位孤臣,這次封賞反而看起來還是蘇家更為多些。
“華清倒是好算計。”南淳熙忍不住說了聲,但是說完才下意識看了眼岑媚,眼珠轉了轉也就不再多說。
南淳熙拿了個小盒子便離開。
“王爺,要傳膳嗎?”正好此時天色漸晚,連冉從外間問了句,看到岑媚确實頓了頓。
“嗯。”華泱點點頭,看着岑媚準備離開,又道:“阿岑留下,替本王布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