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平心而論,唐月舒的課程并不算繁忙,但多數的作業都需要課後去完成。
人在國外也沒辦法和小組作業和解。
她的同學來自全世界各地,交流的語言主要是混雜着各種口音的英語。
但本地人其實也不少。
留學生之間有小團體是很正常的事,即便是唐月舒這樣獨來獨往的,也有兩個上課搭子。
這點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流利的法語和英語。
這周有個個人的彙報,小組裏有個拍攝作業,這意味着在課後的時間裏,唐月舒要和她的搭子們待在一起一段時間。
周末可能沒有時間去兼職了。
唐月舒作為異鄉人,适應留學生活還是花費了些時間的,她和同學也不是一開始就熟悉的。
法國留學雖然不完全算是她沖動之下的決定,但來的時候确實倉促,第一次出現在學校裏面時唐月舒還在想要不要起個英文x名或者法文名。
人在起名字這件事上多少會有點拖延症,後來唐月舒就放棄了,她自我介紹時用的是自己的中文名,同學老師們也友好,一開始還會認真學她名字的發音。
後來吧,因為她姓唐,就直接按照姓氏的發音喊她了。
到此為止一切正常。
直到沒多久唐月舒發現他們将“tang”念成了“Tom”。
直接男女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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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外國友人糾結後鼻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不是一個人這麽喊。
她幹脆就算了。
一個稱呼而已。
于是在法國當兩年“Tom”的小唐想開了。
但是她的兩位作業搭子每次都能字正腔圓将她的姓氏喊對,甚至還很努力想要學唐月舒名字裏的另外兩個字,後來想想,大概就是因為他們每次發音都标準,唐月舒才那麽樂意和他們組隊的。
她的課程安排并不算繁忙,工作日也能抽時間做作業,小組作業最麻煩的一點就是需要聚在一起商讨分工和思維碰撞。
他們約在其中一個人家裏集合。
那是位巴黎本地的男生,叫Garrel,他長着一張很法國的臉,是那種大衆印象裏的法國帥哥,深褐色的發色,有點天生的卷,雙眼深邃,瞳孔帶着點灰綠色,臉龐的輪廓很精致,那雙眼睛注視着人看的時候很是深情。
他的人緣很不錯。
入學以來,唐月舒不止一次看見有人想約他共度美好周末。
周六上午是他們最後一次為這一份拍攝任務聚集在一起,他們的另外一位隊友是一位來自英國的女孩,年紀更小點,唐月舒聽說她今年才19歲。
不過她很漂亮,金發碧眼,身高一米七八,是唐月舒喜歡的那種模特身材。
在作業完成之後,交由Garrel交上去。
唐月舒離開前,這位家住巴黎市中心別墅區的男孩注視着她禮貌詢問她的平安夜是否已經有約,如果還沒安排的話,他能不能邀請她一起共度。五貳久90八1久2
現在已經是第12月的3個周末了,距離平安夜聖誕節其實不過是一周的時間,街上已經具有很濃郁的聖誕氛圍,在放假和過年這件事上,全球差不多一個反應,下一周大家的心已經不在學習和工作上了。
這樣的節日相約一起過,本質上帶着點別樣的暧昧。
都說法國是一個浪漫的國度,這裏的男人和女人仿佛天生就會調情般。
只不過唐月舒以前就知道,“浪漫”的定義是相對的,如果浪漫是指某一刻看對眼之後的放縱,那這樣的浪漫來得輕易,也來得輕率。
說句實話,Garrel說話的方式和語氣都讓人覺得舒服,長相也足夠帥氣,唐月舒知道他大概有點喜歡自己,她沒理由拒絕這樣的法國帥哥邀約。
來法國留學兩年而已,她不是來修行的,也不是修無情道的。
只是偏偏她這個太看重感覺。
帥哥很好,是她不來電。
雖然有些不忍心,但唐月舒還是拒絕了。
擁有褐色卷發的小帥哥在聽見她的拒絕後,臉上浮現失落,只是他沒有強求什麽,還祝唐月舒能夠擁有一個開心的假期。
唐月舒在巴黎的生活并沒有那麽多風花雪月,她以前在京市時就是圈層裏的焦點,夜生活的熱鬧其實離她并不遠。
出國之後反而不怎麽參加那些party了,一來是沒時間,二來是真的不感興趣。
以至于她看起來甚至有點不合群。
從同學家裏離開,唐月舒回到自己幾十平的小屋裏,想起自己在國內那幾個房子,當時走得急,她應該問問房産中介的,要是她那些房子要賣一套以現在的市場價能賣多少錢。
真不是唐月舒走到窮途末路,只是按照她現在的規劃,短時間靠自己賺一大筆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國外拉投資比在國內難多少,唐月舒心裏有數。
晚上還是接了個家教。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月舒當家教的口碑太好,最近家教的兼職好像好找不少,酬勞方面也不錯。
今晚是一位華僑為自己的兒子請了法語家教。
唐月舒的法語在和本地人溝通方面沒有半點障礙,水平上得到不少家長的認可。
這次的雇主顯然很富裕,居住在富豪紮堆的別墅社區,但是這裏距離市中心并不近。
唐月舒過來這邊有點費勁兒,不過她這次的雇主派了專車過來接她,說是這樣更能避免麻煩,很貼心。
這一片入口處有門衛守着,一般情況下禁止外來車輛進入。
從入口開車進去都經過了好幾分鐘,不敢想象這大冬天傍晚,唐月舒自己步行進來的畫面。
這幢別墅自帶了一個小花園,種了不少綠植,即便是冬天也打理得非常好,角落裏栽種了兩棵臘梅,紅梅綻開,很是惹人注意。
唐月舒不覺多看了眼。
她在大廳內見到了這次服務的對象,一個16歲的少年,因為語言上的困難讓他很難融入現在的班級,所以家裏為他雇傭了法語家教。
不過唐月舒并不是第一位。
她這位學生顯然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公子哥,看唐月舒的目光裏還帶着打量,他用中文問:“你幾歲啊?”
看表情像是嫌棄唐月舒太年輕。
他的母親斥責道:“硯淮,不準沒禮貌。”
初次見面以這樣的态度問女士的年齡,顯然是一件沒有教養的事。
少年不說話了,但是看神情,唐月舒覺得自己大概是第一次給他當家教,也會是最後一次了。
這幢別墅不小,往上走是一個旋轉樓梯,很簡潔的歐式裝修風格,牆上挂着幾幅風景油畫。
他們在少年的書房裏進行第一節 課的交流。
剛剛的談話讓唐月舒知道眼前的少年叫蘇硯淮。
他的母親給唐月舒準備了溫水和一些水果。
之後書房的門被合上,就變成了唐月舒和家教學生的獨處時間。
“我先了解一下你的基礎。”唐月舒來了一個相對經典的開場白。
少年聽見這句話時皺了一下眉,但還是配合唐月舒回答了些問題,但是看得出來,他其實對于學法語這件事上有一定的抵觸。
學習一門新語言并不是容易的事。
唐月舒自己在語言上有點天賦,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別人學起來多難。
但不得不說,很多時候學習最開始通用的技巧就是死記硬背。
法語裏的動詞變位、陰陽性這些讓人頭疼,更折磨的人是它的一些詞像是漢語裏的多音字一樣,長得一樣,卻是不同的讀法和用法。
大概摸了一下蘇硯淮的基礎,唐月舒心裏有數,開始給他上課。
她雖然不是專業幹家教的,但是一些行業要領在這幾個月也讓她給摸索出來了。
蘇硯淮總體還算聽話,雖然看起來不太像想在法國待下去的模樣,但還是配合唐月舒學下去。
像蘇硯淮這樣的家庭唐月舒也知道,父母工作安排大多都在國外,幹脆就将孩子也弄到身邊來讀書,只是融入新環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語言不通的環境。
盡管有些學校說是全英授課,但也不能要求課餘時間所有人都跟着講英語。
據她所知,一些亞洲面孔的學生在學校裏被孤立其實還算常見,就是沒有一起玩的人那種。
高中生的心理狀态大體還是脆弱的,需要呵護一下。
唐月舒對雇主自然不會有壞語氣,就算對方學得再爛,她也能保證自己的語氣是溫和的。
這和輔導自家孩子做作業可不是一個級別,她領工資的。
唐月舒給蘇硯淮安排了個小作業,之後出了書房找洗手間。
出來書房的時候能聽見樓下有男人的說話聲,聽起來應該是這一家的男主人回來了。
她從洗手間出來,靠近陽臺,順便走兩步欣賞了一下這邊往外看的風景。
只能說遠離市中心的富豪區能夠受到青睐不是沒有原因的。
天邊挂着彎月。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唐月舒回頭看了眼。
她原本以為會是這家的孩子父母或者菲傭,但她意外看見了一張很眼熟的臉。
巴黎或許真的不大。
喲,這不財神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