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會
第080章 .大會
聞卿長時間地待在實驗室裏進行着枯燥地研究, 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得嚴肅冷漠，她自然也有需求，隔了那麽久後, 再和普勞德斯塔做顯然是一種極致的快樂體驗，最後一次的時候她甚至先他一步抵達了共同約定的彼岸, 由此她的快樂洇濕了一切。
但是身體的感受是一回事，內心深處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即便已經睡了很久，身體卻還是異常地疲憊，但她卻不想再睡下去, 聞卿沒有普勞德斯塔的底氣, 她的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因此還有很多事情等着她親力親為地處理。
她擡眸看着靠在窗邊依舊沉默的普勞德斯塔，因為背對着光, 聞卿其實看不太清他具體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別說那些胡話了。”
想到這裏，她忍耐着身體的酸軟, 無奈地彎下白皙光滑的腰撿起被随意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而後舉起雙手，飽滿的軟肉彈跳着, 皮膚因為她的動作而被拉伸。
穿好衣服, 聞卿走到衣櫥邊, 因為身體剛剛經歷過激烈之事，她背對着普勞德斯塔, 慢悠悠地将幹淨的衣物裝進了包裏, 一邊理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下周的企業家大會你也去嗎？”
普勞德斯塔不知何時又點燃了一支煙，他漫不經心地用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金屬打火機, 反過來問道，“你希望我去嗎？”
聞卿聳了聳肩膀，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不太希望。”
大概是位置不一樣了，聞卿又是一個特別細心的人，因此發現公司中的一對戀人也不是什麽令人意外的事情，即便再怎麽想要隐瞞，肢體語言和微表情都是下意識的反應，無論如何都騙不了人的。
企業家大會上出席的都是有實力、有能力的人，難保有誰也像她這樣敏銳，發現他們之間其實有些什麽。
普勞德斯塔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若無其事地開口道，“我不去不太好。”
聞卿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當然，無論我的想法是什麽，你總應該要出席的。”
又是沉默，氣氛幾乎凝滞，只有她整理衣物的聲音。
聞卿只覺得如芒在背，快速地拉上旅行包的拉鏈，轉過身看向普勞德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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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過去被整齊梳在腦後的模樣不同，他金色的頭發此時卻因為沒有打理而耷拉在眉眼處，頭發略有些長了，微微卷曲，顯得普勞德斯塔看上去多了幾分憂郁迷人的氣質。
他的嘴上輕咬着長長的細煙，普勞德斯塔移開視線，平靜地轉過頭，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露出了好似發光的挺拔側臉輪廓，深邃的眼窩上長長的金色睫毛下垂，微翹的薄唇緊抿。
聞卿忽而有些恍惚，記憶回到了很久以前與他的對話，心髒好似漏跳了一拍，不禁感到有些複雜，她擡起手，鬼使神差般地抽出他嘴裏的煙，而後放入了自己的口中，深吸了一口氣。
刺鼻的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呼吸道，那種刺撓和窒息感引得聞卿忍不住地劇烈咳嗽。
普勞德斯塔皺起眉頭，拿走她手裏的煙，便想要掐滅。
但聞卿卻覺得這種瀕臨窒息的感覺危險而又上瘾，就着他的手又吸了一口。
或許人類就是這種執拗的動物，明知道尼古/丁、焦油和一氧化碳都對人體有害，但卻偏偏不可抑制地想要去嘗試。
她轉而咬他的下颌，為了避免留下痕跡，聞卿咬得很輕，聲音在他的耳畔沙啞地呢喃，“那……下周再見。”
*
弗吉尼亞州，企業家大會。
和那些企業家身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伴不同，聞卿穿着大方簡單的女士西裝，是獨自一人來的。
聞卿當然知道穿成這樣不會改變在場絕大多數人對她的看法，但她還是試圖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企業家，方便獲得相應的尊重和機會。
其實女性企業家并不是沒有，但她同時作為一個亞裔女性，看上去又顯得特別年輕，因此确實和周圍所有人都顯得格格不入。
而當地的企業家大概都有自己的圈子，聞卿顯然很難融入那些愉快和善的談話當中。
不過聞卿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從善如流地向任何對自己感興趣的人發名片，畢竟CFO被她辭了，她得靠自己拉資金，并且找一個能夠幫助她的公司能越走越遠的新CFO。
在得知聞卿是那家收購了珀杜藥業的Re-Immune Therapeutics CEO的時候，被冷落的感受逐漸消失，開始有人好奇地詢問着她對于治療髓系腫瘤的藥物研發情況。
對方也給了聞卿一張名片，男人是一家私募基金的管理人，名叫埃瑞克·斯利安，對聞卿的公司似乎很感興趣。
好不容易打開了局面，場內的燈光和喧鬧又暗示事情好像發生了變化，聞卿轉過頭順着人群的目光看去，穿着暗色西裝、頭發後梳的高大男人在衆人的簇擁下出現在了場內，他本就高大，此時在人群中幾乎是鶴立雞群，金色的頭發和英俊的面容使得他整個人都好似被籠罩了一層濾鏡。
男人暗藍色的眼眸好似漫不經心地向聞卿所在的方向極為克制地投射過來，聞卿只覺得他的目光多少有些明顯，便有些顧慮地皺起眉頭，垂眸看着自己略有些磨腳的高跟鞋，若無其事地錯開了與他對視的目光。
良久，那股灼熱的目光才稍稍離開，現場畢竟有那麽多人，普勞德斯塔從善如流地将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深邃立體的面容之中，他邁開步伐走在了高臺之上，鎂光燈聚焦在他的身上，普勞德斯塔整個人都幾乎在閃閃放光，站在衆人的矚目之下，自如地就弗吉尼亞州的經濟情況、鼓勵政策和發展方向發表将話。
“州長看上去可真年輕，沒想到還那麽英俊。”
“你不知道嗎？他姓傲星……前途可期。”
“短短兩三年時間，弗吉尼亞州的經濟發展勢頭在全美名列前茅……”
耳邊是人們細碎而零星的談論與驚嘆，聞卿卻好似置身事外。
聞卿還是第一次在這樣正式嚴肅的場合看他，以往大多都只是在新聞上看他的圖片，與她的生活多少有些遙遠。
可此時，普勞德斯塔站在明亮耀眼的燈光之下強勢而流利地侃侃而談，比起當年主持模拟法庭時更加引人矚目，而聞卿卻驚覺自己和當年的處境并沒有太多的改變。
她依舊站在舞臺之下，人群之中，靜靜地看着臺上的人站在世界的中央，接受鎂光燈的聚焦和人群的贊美。
顯然，普勞德斯塔天生就應該站在最高處，走到整個世界之下，之前的退卻和試探才叫可笑，無論如何聞卿都想不通他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竟然還想要放棄走這條路！
看，他多适合這裏！
裏斯克·普勞德斯塔無論如何都應該奮力前往權力的至高巅峰。
說聞卿的心中沒有嫉妒，多少是不可能的。
可是，聞卿也明白，擺在他們面前的，完全是兩條不同的道路。
講話大約四十五分鐘，普勞德斯塔悅耳磁沉的上東區口音讓他引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講話內容提及農業和水産品、制造業、旅游業、金融服務業和生物技術産業等方方面面，強調了弗吉尼亞州目前擁有高效協同的營商環境、龐大的市場規模和優質便捷地基礎設施。此外，還介紹了目前州內一系列如稅收減免、資金補貼和創業扶持與孵化的鼓勵政策。
本次的企業家大會便是在這樣的基礎上搭建了一個交流、合作和公平競争的平臺，進一步促進弗吉尼亞州的未來發展。
這些內容聞卿聽得一點都不覺得枯燥，相反她聽得很認真。
夾雜在這一攬子計劃之中，普勞德斯塔對于Re-Immune Therapeutics的補貼和稅收優惠便一點兒都不顯眼了，畢竟他确實是盡自己的努力在全方位地發展促進弗吉尼亞州的發展，享受到這些好處的公司并不僅僅只有她一家。
可偏偏令人懷疑的是，講話期間，普勞德斯塔的目光總是漫不經心地看向聞卿所在的方向，好不容易等到結束，男人與熱絡圍上來的人們禮貌交談，要不是四周有安保人員保護，普勞德斯塔說不定會被他們擠在角落。
聞卿旁邊的那位私募基金的管理人斯利安甚至都忍不住好奇地湊過來詢問，“普勞德斯塔州長認識你嗎？為什麽總是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聞卿猛得轉過頭看向對方，她此時才想起對方的存在，英俊的男人留着一頭金棕色的短發，穿着精致體面，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的聞卿。
但她卻很快冷靜了下來，語氣中略帶這點疑惑，“不認識，我還以為普勞德斯塔州長是在看你呢。”
斯利安挑了挑眉頭，臉上浮誇地露出了幾分擔憂，一本正經開了一個玩笑，“聽說州長到現在都是單身，連女朋友都沒有……很難說他是不是有與衆不同的性向和癖好。”
聞卿先是一愣，而後忍不住嗤笑出聲，“我想，你确實得為自己的狀況擔心。”
斯利安也跟着笑了起來，随即，他稍稍收攏了笑容，在思索片刻後，他自然地朝聞卿靠近了一步，而後擡起碧綠的眼眸輕笑着看向她，“尊敬的女士，我依舊對您的公司非常感興趣，畢竟我們都知道髓系腫瘤的治療至今還有很大的難度，不知道您現在有時間和我聊聊你們公司的具體發展方向和未來前景嗎？”
研發新藥的關鍵時期，正是燒錢的時候，她自然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的投資，只是，聞卿不知怎麽地竟下意識地擡起頭，與遠處正和圍在周圍的人們耐心談話的男人恰好四目相對。
明明當中隔着重重疊疊的人，但她和普勞德斯塔卻還是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彼此，視線短暫濃烈地交織起來，明明在同一個空間之中，他們卻始終無法方明正大地靠近彼此。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完美的面具在瞬間龜裂，聞卿在他與其他人溫和耐心交談的眉眼中，看到了一絲難以被察覺的陰鸷和嫉妒。
但很快，她平靜地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朝眼前的斯利安露出了一個禮貌愉悅的笑容。
“當然。”
聞卿不喜歡被別人身上發出的耀眼光芒照亮，她還是更喜歡讓自己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