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美強)
十九夜囚狼 5(美強)
這天一早,大約才清晨五、六點,蒼武就來我房間了。他帶了一副配給的電子表,是我一直沒有被發到的東西,還拿回了昨天我丢失在麗的牢房的警棍。
蒼武吩咐我先将表配戴上,随後讓我先和他去他那一棟觀摩一下他們平常的工作程序,他說之後會在陪我回我這一棟,在全部操作一次流程,好讓我能盡快适應這裏的工作。
蒼武所管轄的那一棟和我這一棟是連棟,所以要連絡非常方便。每一棟樓的最左邊是樓梯、最右邊也有一座樓梯,蒼武将我領到最右邊,我這才發現原來最右邊的樓梯旁有設置電梯。
「這裏有電梯?」我奇怪的望着蒼武。
「抱歉,因為我平常習慣走樓梯,所以昨天忘了通知你。」蒼武将一個約硬幣大小的橢圓形灰色遙控鎖交給我。
「這是?」
「電梯平時是鎖住的,這裏的獄警每人都會被分派到一個遙控鎖,方便獄警可以使用電梯。」
「喔~」聽蒼武這麽說,我松了口氣。昨天和蒼武九層樓都爬了一遍,老實說,我不像蒼武這麽習慣走樓梯,還真有點吃不消。
蒼武這次也許是為了節省時間(因為他等會兒還要再跟我去我那一棟操作一樣的流程),他帶我搭了電梯,一層樓、一層樓的走。
一早的工作很簡單,将犯人一一放出,去樓下的餐廳集中用餐。
我們到達每一層樓的同時,和昨天一樣竊竊私語的聲音又嗡嗡響起,但蒼武似乎沒有很在意的模樣,今天的态度也比昨日輕松多了,也許事因為是自己所管理的區域的關系。
蒼武将配戴電子表的右手腕往牢房旁設置的一臺約一本書大的黑色盒子唰去,上面有電子儀版,他按了幾下後,一旁牢房的門便自動開啓。
「電子表等於是牢房的鑰匙,将犯人放出,還有等犯人回房後,利用電子表負責開鎖和上鎖,我待會兒會教你如何操作。」蒼武對我說,腳步沒停下來過,将這層樓的牢房一一開啓。
奇怪的是,在絕翅館內的犯人們明明都是重刑犯,卻沒有一個人有戴上手铐或腳鐐,行動相當自由,連出了牢房之後,都迳自的就下樓去用餐了。
我避視過幾個從我身旁經過,一臉不懷好意耳語着、一邊偷瞄着我的犯人,追上腳步快的可以的蒼武:「蒼武先生......」
Advertisement
「夜十久,是蒼武。」他瞪了我一眼。
「蒼武,被放出來的犯人都不用管理嗎?」
「不用,我們的人手沒有這麽多,獄警不管再算幾次,都只有四個而已,光是管理自己的樓層就夠忙了,沒有人有閑工夫去管別棟樓層的事......」他停頓了下腳步,轉過嚴肅的俊臉對說:「當然,也不允許。」
我眉頭糾結,跟着他進了電梯:「可是這樣就不怕館內有犯人暴動或趁機脫逃嗎?」
蒼武按下電梯按鈕,表情很不以為然。
「他們沒辦法的。」他雙手環胸,背靠着牆:「想逃脫的話......你在進入絕翅館內的時候應該也有看見,絕翅館是被包圍在荒無人煙的一片深林內,在深林的外部則是布滿了嚴密的警備,犯人就算是逃得出絕翅館,要不是迷失在深林內,一出深林也會馬上被逮捕送回。」
我點點頭,的确是這樣沒錯,當初我在進入絕翅館前,也是通過好幾層嚴密的關卡才進入的。
「至於你說的暴動......絕翅館內有它自己的派系、階層和規則,要在絕翅館內生存,也就只有遵循這套規則、順應和服從自己的派系、階層,否則這裏是很難平安的待下去的,所以他們并不敢随便的暴動,只能乖乖的像現在這樣作息。」
「什麽派系、階層和規則?」我問,此時電梯叮的一聲,九樓到了。
「這個我會慢慢告訴你,不過先警告你,絕翅館內的規則,我們獄警和犯人相同,都是要遵守的。」
我沒有應話,尾随着蒼武出了電梯。
每一棟樓的第九層都只有一間犯人房,蒼武這棟的也不例外,我走在蒼武身後,隐約好像聽到他一聲微微的嘆息。
「先告訴你這個規則,九樓的犯人,是每一棟所謂的『王』,簡單來說,就是派系的首領、每個派系的最高位。」
「所以說,麗是蒂爾那一棟的『王』?」
「對,雅人那一棟的『王』是鬼尚、我這一棟的『王』是天海、你那一棟的『王』則是古豔。」
古豔,這是我第三次聽到他的名字了。
我們來到了『王』的牢房前,和我昨天觀察到麗的牢房相同,這棟牢房的空間大的吓人。我同時注意到了一件事,似乎只有第九樓的牢房外是沒有設置門鎖開關的。
「蒼武,牢房門沒有上鎖,旁邊也沒有儀器?」我問,一臉疑惑。
「『王』的行動比其他人自由,他們是可以自由進出牢房的,我們沒辦法管。」蒼武将牢房房門打開,卻時沒上鎖,不
過當蒼武将門一打開,他的電子表立刻哔哔哔的響起。
「這是......?」
「這是『王』出牢房時的通知,雖然我們無權管理『王』的行動自由,但是卻可以知道他有沒有進出牢房,而當『王』出牢房時,我們要立刻趕到查看,算是變相的監視吧。」
我點點頭,跟着蒼武進了牢房。
「武,他是誰?」牢房內響起我和蒼武以外的聲音。
房中央站了個男人,男人很高、肩膀,皮膚白皙,一頭金色的及肩長發也很亮,是在太陽底下會發亮的那種。男人長得十分俊美,卻是偏陰柔的長相──他就是蒼武這棟的王,天海。
「他是我跟你說過的新來的獄警,夜十久狼,我帶他來先熟悉一下獄警的工作。」蒼武替我介紹道,男人打量我的眼神很玩味,但并不是很有興趣的模樣,只上下瞄了兩下就把視線擺回蒼武身上。
「是古豔的人吧?」天海對蒼武問道,全然無視我的存在。
蒼武對天海點點頭,我卻不是很贊同天海的話,我是古豔那一棟的『獄警』,并不是他的『人』!
天海啧啧舌頭,對我笑了一下:「真可憐呀,小狼仔,以後要在真正的大野狼爪下過日子呢。」
我無語,單手插着腰沒回應,但想必沒有給天海好臉色看,因為天海給我感覺對我的态度是輕蔑與藐視的,再說到古豔時,又一副像是看好戲的模樣。
「天海,別吓他。」蒼武眉頭擰了擰,漆黑的瞳孔裏彷佛竄着一絲小火苗,我第一次見到他這種眼神。
「我沒有在吓他,武,你自己也明白的,別這麽寵他,這樣只會讓他更沒有辦法接受未來的殘酷。」
「別再說了,天海!」蒼武像是怒了,他眉間緊緊聚攏,眼神銳利的割着對方。
「武,不說就不說,你也別藉機對我發脾氣。」天海沉下臉來,雖然面無表情,但光是身上隐隐透出來的氣勢,就不輸給明顯發怒的蒼武:「要是惹火我了,你的下場會如何你自己應該明白。」
天海的話與裏明顯得有着恫吓,我不知道天海所謂的『下場』是什麽,但鐵定不是好事。蒼武沉默了下來,在他身後的我看見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掌,用力的在背後緊緊握起。
「對不起,是我不好。」蒼武對天海道歉,微微的欠身。
此時我心髒跳動大力得有些難受,我不明白為何身為獄警的蒼武,需要和如此嚣張的犯人致歉。但我并沒有沖動的向莽撞的小夥子一樣立刻跳出來講話,有了昨天的教訓,我選擇先在一旁靜靜的觀察。
「很好,這才對。」天海笑了,又問:「武,你要帶着這個新來的留下來嗎?」
留下來?我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隐約的察覺到蒼武似乎有些慌張。
「不行,我只是來通知你下去用早餐的,我待會兒還要帶他回去古豔那邊,所以沒辦法。」蒼武的表情不像是沒辦法,比較像是不願意。
「好,我明白了,那午餐過後留下來。」天海的語氣是明顯的命令式。
「好。」蒼武回答得很簡短。
***
「為什麽要對他低頭?我們可是獄警!」在搭往我所館的這棟樓的第二層樓時,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了。
蒼武的視線沒擺在我身上,只是盯着電梯門上的樓層顯示,他面無表情的對我說:「因為他是『王』。」
「蒼武,不要給我模棱兩可的答案。」我咄咄逼人的追問。
蒼武擰了擰俊眉,黑眸瞪向我,方才的情緒似乎還未退潮:「夜十久,不要讓我一直提醒你,你管太多了!這是我那棟的事情,你無權過問。」
語畢,他迳自出了電梯,也沒搭理我。看樣子我就算再問他任何問題,他都只會用那張冷臉來回答我,於是,我識相的閉上了嘴,僅在有關操作方面的問題時發問。
看來,有許多事情,我都只能慢慢去親自了解。
我的初次管理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操作牢房的門鎖開關也還算順利,雖然我這棟的囚犯們每個人看到我這張新面孔時都會忍不住好奇地耳語着,不時對我投以怪異的眼神,但等到第三層樓以後我幾乎完全習慣了那些眼神,也沒有什麽好在意的了。
到第八層時,有兩個叫諾拉和伊歐姆的家夥似乎對我明顯的抱持着敵意,經過我身旁時狠狠的用肩頭撞了我一把。
雖然他們笑着說是不小心的,但臉上的得意的表情很明顯出於故意。
蒼武告訴我,那兩個家夥本來就是那副德性,向他們那樣對獄警不友善的家夥,每棟樓至少都有一、兩個,叫我別太在意。
但當我問起該怎麽處理這樣的人物時,蒼武卻沉默了,只說日後再告訴我,我也不以為意,因為接下來的事情令我比較感到緊張──我将要見到我這棟樓層的『王』,古豔。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噠噠噠的聲響很輕脆,每一步發出的聲音都讓我的心髒加快一些。
沒什麽的!我安慰自己,如果這樣就緊張,我以好要如何管理犯人們?我輕微的調整呼吸,跟在蒼武身後。
我倆在牢房前停下腳步,我伸手拉開牢門,手腕上的電子表便哔哔哔的響起。
這間牢房和其他第九樓的牢房一樣很大,其實我在天海的房裏觀察時就曾經懷疑了,褪去鐵欄杆的牢門,『王』的牢房簡直就是高及的五星級飯店裏的套房。牢房裏,地撲着一大張的波斯毯、有兩并排的大書櫃,上面擺滿書籍。床鋪由其誇張,那尺寸簡直連一般老百姓家都很難看到,那根本不是牢房內該有的床款,目測的厚度和柔軟度,就是只會在飯店或有錢人家裏才會看到的那種。
而我這棟樓的『王』,古豔,正半靠着床頭,背後還塞滿柔軟羽毛大枕,慵懶的半躺在那兒看書。
我深吸口氣,不大不小的音量在牢房裏回蕩着:「我是你們新來的獄警,夜十久狼。」
看着書的男人翻着書,動作很優雅,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我。
男人有着一頭偏橘的紅發,半長不短的剛好留到頸部底端,發尾自然的卷翹着。他的皮膚十分白,白的很透明,像是可以看到底下血管的血意流動似的。他有付好看的臉型,線條很美,臉上的五官精致,是那種拆開看完美,合在一起看就更完美的五官,尤其是他的唇,粉粉的紅很是好看。他的眼睛是屬長型的,睫毛很長,一張一阖間都帶動着。
他和麗一樣是屬於美人偏女子型的陰柔長相,但卻又和天海相同,同時具有男性的魅力特質,總之,是個會讓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會覺得他這副長相美麗。
然而我卻不禁覺得好笑,心底真得有種絕翅館是看長像挑人進來的懷疑了。
「嗯──新獄警就是你呀?」
古豔上下打量了我整個人,那碧綠色眸子像潭湖水,我好像是顆被踯進湖水的小石子,在他眼眸深處引起陣陣惡戲的漣漪。
此時的我完全沒預料到之後會和古豔有多深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