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恐小人
恐小人
第34章
“不可能。”童漁立刻說。
張易道:“是真的,所以我讨厭他,他也沒辦法繼續住在我家。換做是誰,都不可能和一個害死自己寵物的人共處一室吧。”
童漁盯着他的眼睛:“江頌摔死你的狗,這是你讨厭他的原因嗎?”
“是。”張易沒有猶豫的點頭。
童漁:“可是你之前又說,是你年紀小,江頌搶了你的空間,還有江頌媽媽也要負責任,這些不也是你讨厭他的原因嗎?”
張易無奈道:“他害死我的狗,是主要原因,其他這些,是他這個人本來就讨厭。”
“我不相信。”童漁說,“你拿證據給我看。”
“什麽?”張易皺着眉。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江頌害死你的狗?”童漁一臉嚴肅。
“我——”張易幾乎有些抓狂,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會拿這種事說謊嗎,難不成我還想為了想告他特意去留證據?”
童漁道:“所以你打傷了他。”
——我當初就算打斷你兩條胳膊,你那個媽依舊不敢說什麽。
他曾是這麽對江頌說的。
張易愣了愣,點頭:“對,我打了他,我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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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漁氣急,竟覺得有點想笑,“張易,你拿我當傻子哄啊。”
江頌剛來的那段時間,兩個胳膊上都有傷,他去醫院複診的時候,童漁曾偷偷跟過他一次,他躲在檢查室外面,聽到一個護士嘆氣道:“現在的瘋狗這麽猖狂啊,這胳膊差點都要廢了。”
瘋狗?當時的童漁只隐約知道江頌被人打,他還以為護士在罵人。童漁求友心切,只希望江頌能趕緊好起來和他玩,并不追究那傷的緣由。
沒想到,瘋狗真的是瘋狗。
“你的狗咬傷江頌的胳膊,你怎麽不提呢?”童漁道,“一心把江頌說得像惡人,一點都不提你自己養的瘋狗啊。”
張易結巴道:“那是因為,江頌先,先欺負的金吉······”
“你說這話自己都不覺得好笑嗎?”童漁皺着眉看他,“下次把謊言編得像樣點再出門吧。”
“等一下。”張易再次拉住他,深呼了一口氣,“好,我承認在江頌的事情上,我說了謊,但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也是想,想給你留個好印象。童漁,你能不能,別一下子否決我,我不是現在要答複,我可以等。”
童漁皺眉:“你等什麽,我都說了我喜歡女生。”
張易道:“這次你可以試試喜歡同性。”
“你,你有毛病吧!”童漁甩開他,十分費解的看着他,“我就算要試試,我也不可能找你啊!江頌對你不重要。但是他對我而言,是像家人一樣珍貴的朋友,你傷害他等同于傷害我,就這樣還指望我回應你的感情,你也太會強人所難了。”
童漁招手攔出租車,臨上車前,他忽然想到什麽,扶着車門對張易道:“除了你本身是個惡人之外,你讨厭江頌的真正原因,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張易愣了愣,出租車已經離開。
讨厭那個人的真正原因?張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要不是童漁提起,自己都快忘了。
熟悉的空間要分給陌生人,誰都不會開心吧。又髒又冷漠的小孩,誰能喜歡得起來?
尤其是,在自己帶了男朋友回家,在房間親密時,被那個髒小孩撞破,那眼神是什麽意思,鄙視他?連父母都不要的小垃圾有什麽資格鄙視他?第一次動手打他,心裏并不痛快,可他寄人籬下,做小伏低都不會,也不求饒,只冷冷的看他,說:“髒。”
誰髒?換洗衣服都沒有的人才髒,自己有富裕美滿的家庭,有光明的前程,唯獨性向不齒說出口,頂多算是一點小污漬,怎麽能算是髒?他才髒!氣血上湧,巴掌又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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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該來見他的。童漁後悔,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不來,也不知道這個人能壞到這個地步,不知道江頌到底還經歷了什麽,還以為只是小打小鬧······
“學生,有什麽難過的事嗎?”善良的司機姐姐問道。
“哦,沒事沒事。”童漁摸摸臉,都是眼淚,他趕緊胡亂擦擦,“不小心摔倒了。”
司機姐姐笑了一聲道:“很痛吧,要送你去醫院嗎?”
童漁禮貌道:“謝謝您,我回家擦點藥就好了。”
下車時他拿手機照了一下,一張臉哭得亂七八糟,這樣回家肯定又要被盤問了,遂先躲到天臺上去。
本來想在天臺緩一緩再回去,沒想到還是想哭,幹脆哭得痛快吧,趴在天臺欄杆上,肩膀一聳一聳的。
好不容易感覺哭過勁了,手機響了幾下,拿出來一看,是江頌的消息。
江頌:逛完街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視線又模糊了,眼淚掉在手機屏幕上,童漁拂去,抽抽噎噎的回消息。
——在回來的路上了。
“童漁?”田藝上來收被子,看見童漁傻站着,又瞧見他哭紅的臉,立刻上前問:“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給你報仇!”
童漁把手機放兜裏,自己拿紙巾擦眼淚,又搖搖頭。
田藝拍他的肩膀:“別怕,是誰,快告訴我。”
“沒,沒人欺負我。”童漁支吾着,“我今天,被人告白了。”
田藝愣了一下,又笑道:“傻子,那你哭什麽,這是好事啊。”
童漁道:“是個男生。”
“啊?”田藝也沒想到,但又好奇:“那你答應他了嗎?”
“怎麽可能啊。”想到人生第一次被告白居然連帶着傷心事一起,童漁就更難受了,他想象的粉紅泡泡,歡喜的跳腳,腼腆的笑容,神秘的情書······一連串美好的事物,全都沒有發生。
他珍貴的第一次被告白場面,就這麽被毀了。
念此童漁更是難受,眼淚簌簌的落。
田藝急忙安慰他:“沒事沒事,這個我們也決定不了被告白的對象嘛,關鍵是,那個男生沒有強迫你吧,沒有非逼着你跟他在一起吧。”
“沒有。”童漁嘟囔着,“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他,惡心死了。”
田藝卻有點誤會,松開童漁,讪讪地:“你,你這麽恐同啊。”
童漁擦幹眼淚和鼻涕,“不是,我恐小人,和性向沒關系。像你和項文哥哥,就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喜歡你們。”
“嗯。”田藝聽着很欣慰,點點頭,但很快反應過來,“嗯?”
田藝道:“你知道我們——”
糟糕,說漏嘴了。童漁低着頭裝傻,“我什麽也沒說啊。”
田藝卻已經明白,嘆氣說:“在農莊的那晚,你和江頌看到我們了吧。”
童漁頓了頓才問,“我表現得很心虛嗎?”
田藝笑道:“對啊,你平日笑的甜話也多,那晚上卻幾乎都不敢和我們對視。不過,那時候我們也心虛,所以就自己騙自己喽。江頌倒是很正常。”
童漁道:“因為他很早就知道了。”
“啊?”田藝倒是完全沒料到這個。
“他說你們很明顯。”
“是嗎?”田藝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我還覺得我們掩藏的挺好。”
“我也覺得你們藏得挺好,要不是那晚——”童漁想想自己看到的就臉紅,咳了咳,“反正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會替你保密的。江頌說,你們瞞得也很辛苦。”
“謝謝。”田藝松了一口氣,“最怕你們倆小孩讨厭我們。”
“怎麽可能啊。”童漁又不傻,他知道誰對自己好。
他們一起下樓,田藝要請他和江頌吃飯,美食稍稍讓童漁的心情好點。
“你什麽時候上去的?”江頌在童漁家門口,舉手預備敲門。
“哦,沒一會。”童漁甩着手。
“哭了?”江頌微微皺着眉,走近他。
童漁舉着雙手遮臉,就聽見田藝笑眯眯的說:“咱們的小魚今天被告白啦,哈哈,他被吓到了。”
童漁:“?”
做人怎麽可以這麽沒義氣呢,你們的秘密我都好好守着,你轉眼就把我的秘密說出去了,太過分了吧!
童漁瞪着眼,又敢怒不敢言,忽聽見江頌輕聲問:“誰跟你告白了?”
田藝還要多嘴:“是一個——”
“不要說!”童漁急哄哄的阻止,“不許說。”
“好好好。”田藝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眼帶笑意。
江頌的臉色不太好,淡淡道:“不是吓的,是激動的哭了吧。”
童漁氣呼呼的:“有什麽可激動的,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本少爺被告白,多麽正常不過的事。我才不是哭,是眼睛進沙子了。”
“真是恭喜你。”江頌道。
“謝謝。”童漁別開眼。
這樣的對話傻透了,可是為什麽呢,就是不想說實話,寧願像現在這樣犟着。
“好啦,兩位少爺,不要再争論這個了。現在的重點是我請客吃飯。”田藝拍拍江頌的肩膀,低聲道:“小魚都告訴我了,謝謝你替我和項文保密。”
江頌波瀾不驚:“不客氣。”
“那現在去吃飯吧,請你們吃大餐。”田藝一手撈一個,樓梯剛好容得三人通過,滿足的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