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轉身誰小狗

第32章 接受度

接受度

第32章

童漁向後踢到空易拉罐，聲響驚到了二樓做美夢的老鼠，還不止一只，叮裏咣當的逃竄，童漁感覺一只毛茸茸的東西從他的腳背跑過，他吓得驚叫，立刻被江頌捂住嘴，抱在懷裏向屋內退。

空屋恢複安靜，他們屏息等着小路的腳步聲走過，江頌才慢慢松開他。

童漁靠自己站定，正常呼吸，忽覺有些氣惱：“我們又沒做錯事，倒跟做賊一樣。”

江頌反問他：“你覺得他們那樣是做錯事？”

童漁想說當然不是，他經歷欠缺，但這種事還是聽過的，知道也是正常取向。

但有時候在網上聽故事和自己生活裏真的發生，那接受度是完全不一樣的，再怎樣還是有點奇怪，倒是和對錯沒什麽關系。

而且還是熟悉的那兩個人！童漁撇撇嘴：“明明是戀人，非說是表兄弟。”

戀人稱呼都用上了，可見并不是多麽排斥，江頌暗松了口氣，替那二人說話：“如果可以，他們應該是最想以戀人身份公開。瞞了這些年，肯定有苦衷，不是故意欺騙。”

“嗯，我知道。”童漁是乖小孩，只是嘴上抱怨幾句，忽地又想起什麽，盯着江頌：“你怎麽一點兒都不驚訝，你，你早看出來了！”

江頌探身向外看了一眼，沒人，輕聲應了一聲，“你是今晚才發現的話，那我是比你早很多。”

他拿出手機電筒，牽着童漁的衣袖下樓去。

童漁在身後追問個不停：“具體什麽時候？你怎麽發現的？怎麽不告訴我呢？”

江頌道：“好好走路，下去再告訴你。”

童漁只得忍着，下去的路比上來時還慢還要難走，只能緊抓着眼前的人，盯着眼前的一小塊光。

終于平安到達地面，童漁立刻抓住他胳膊，目光炯炯的瞧。

江頌只好說：“很久了，具體的哪天記不清了，反正我們都還沒讀高中，就是項大哥給我列的書單，我讀完了，他給我列新的，并說有不懂的可以去找他，大概就是那前後。”

“那麽早。”童漁納罕着，“我怎麽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呢。”

江頌輕笑一聲：“我其實覺得還挺明顯的，他們倆講話啊各種互動就能看出來。最開始我還以為你知道，是幫着他們隐瞞，之後很快發現，你是真的不知道。”

童漁懊惱：“如果不是自己見到的，我怎麽都不敢相信他們是情侶關系。我也太遲鈍了。”

江頌問：“你認識他們的時候還很小吧。”

童漁點頭：“還在上小學呢。”

“那就是了，小時候就接收到的設定，經過這麽些年，早已根深蒂固，很難再去有別的想法，你看着他們親密，也只覺得他們是兄弟情深，除非是，像今晚這樣越過了兄弟身份的親密，才會發覺不對勁。”江頌仔細解釋着。

聽了這話，童漁稍稍覺得安慰：“是，所以我也不是很遲鈍。”

那也不一定。江頌心裏想。

回去之後，院子裏的篝火只剩最後的火炭，邱婆婆和她幾位朋友都去睡了，童向陽喝了酒在座位上打盹，聽到聲音，他掀起眼皮瞄了一下，笑笑說：“你是睡醒了又出去逛了嗎？”

“差不多吧。”童漁走到他旁邊坐下，“老爸你怎麽還不去睡？”

“等你們呢。”童向陽揉揉眼睛坐正，打了個哈欠，“這火烤着也太舒服了，今天玩得真痛快，兒子，你開心嗎？”

童漁笑道：“開心。”如果沒有張易這個意外就再好不過了。

看到老爸滿足的神情，童漁忽而又慶幸江頌拉住他了，要是一意孤行回家去，他倆又不會開車，不還得童向陽送，可他難得的休息日就毀了。

出來玩，有人得到純粹的開心就夠了。

“都回去睡吧。”童向陽起身伸懶腰，見到項文和田藝進來，便笑着說：“怎麽前後腳回來的，外邊風景那麽好看嗎，冷飕飕的。”

田藝聞言有些緊張，說：“我以為小魚他們去休息了呢。”

本來童漁是說去睡覺的，但吃太多了睡不着，前院還鬧哄哄的，他們圍着篝火唱歌跳舞，童漁拉着江頌偷偷溜出去都沒被發現。

童漁莫名的心虛：“哦，出去逛了一會。”然後順手指了相反的方向，“去那邊吹吹風。”

項文笑道：“那應該跟我們一起，我們還找到一條小吃街呢。”

“他也吃不下，晚上吃太多撐着了。”江頌起身，“我們先去休息了。”

深夜了，童漁在帳篷裏還是睡不着，星星就在頭頂能看見，他也沒心思，完全忘了守上半夜下半夜的約定。

“江頌，你睡着了嗎？”童漁鬧旁邊的人。

過一會兒江頌才嗯了一聲，滿是濃濃睡意。

童漁自顧自小聲道：“我不能告訴田藝他們我知道了，是吧，應該和你一樣，繼續裝作不知道。”

江頌：“哦。”

童漁：“你說得對，他們這樣是很辛苦，我還是別拆穿他們。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剛從醫院回來沒幾天，在房間睡得暈暈乎乎的起來，就瞧見兩個大帥哥坐在我家，田藝哥哥笑得好可愛，還捧着他自己做的餅幹面包，問我要不要吃，他們都沒有把我當成病小孩。剛開始那段時間，他倆應該是忙着找工作吧，總是不在家，偶爾田藝哥哥還在，有一次我去的時候，看到他在哭呢，還攥着手機，唯一一次見他哭得那麽傷心······江頌，你還在聽我講嗎？你睡了嗎？”

“嗯。”差不多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回應。

童漁朝他挨近了一點，“算了你睡吧，明天我再講給你聽。”

“嗯。”

-

清早，院裏水龍頭的自來水沁心涼，非常提神，童漁腦門上紮個小揪揪洗臉，洗完把毛巾搭在肩膀，又一手叉腰刷牙，他最慢，其他人都已經在餐桌落座了，童漁瞥見項文田藝坐在一處，在他眼裏不再是表兄弟的倆人，看着還是不太适應。

刷完牙抹香香，江頌過來催他快點，“飯都涼了。”伸手把他小揪揪的皮筋去掉，放兜裏。

“知道，你擦面霜了嗎？聞聞這個，好香。”童漁伸過手去。

“我不要。”江頌嫌棄的後退，“你趕緊弄完來吃飯。”

“這個可好了呢，不要你會後悔的。”童漁的皮膚敏感，抹臉上的東西挑剔，這個是小姨最近給他寄的新品，江頌太不識貨了。

把東西放進包裏，剛從帳篷裏鑽出來，就瞧見讨厭的人。童漁裝作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穿鞋。

張易沒話找話：“你們這個套餐裏包了早餐，我在附近買來的，快去吃吧。”

本來餓着，一聽是他買的，童漁瞬間沒胃口，“我吃點餅幹就行了。”

張易本來還想說什麽，江頌過來了，兩人目光對峙，均是厭煩。

童漁也不想江頌糟心，急忙拉着他走開。

“不想吃飯。”童漁望着餐桌上滿滿當當。

童向陽關心：“怎麽了胃不舒服？”

江頌推過來一屜小籠包，“快吃，最後一屜。”

包子的香味鑽入鼻尖，童漁在天人交戰，吃還是不吃呢？江頌湊過來道：“既花了錢，幹嘛還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也對，好好吃飯最要緊。童漁拿起筷子大快朵頤，吃得比誰都香，大家都笑着看他。

張易和那個林叔來送他們，居然還有農莊的小小紀念品，是這兒的一些特産，紅加彩色的包裝，看着非常喜慶。

童漁對誰都态度友好，唯獨面對張易冷着臉，路上時童向陽問他：“人家小夥子挺好啊，幹嘛不理別人？”

“虛僞。”童漁說。

“哎，這個詞是不是重啦。”童向陽以為兒子說他假笑，“招待客人假笑也比板着臉好，心裏不開心也要強顏歡笑，算是很敬業了。”

“沒說這個。”江頌和沈文虹在另一輛車，車上只有童家父子，童漁還是開不了口。鄉景在車窗外不斷後退，希望張易也是，遠遠甩開在他們的生活裏，不再見，也就沒必要提。

想到這兒，童漁拿出手機，把剛加的聯系方式給删除了。

-

下午課間時間，闵靜拉着童漁去小賣部。

“真是嫉妒你，我的周六日都在家應付讨厭親戚，要乖巧要勤快還是展示才藝，你卻跑到鄉下去燒烤游玩。”闵靜掐着童漁的小臉，“你答應我，以後這種好事一定不能忘了我！”

“好好好，先松開。”童漁揉揉自己的臉，又好奇的問：“你要展示什麽才藝？”

闵靜甩了下頭發：“那可多了，唱歌跳舞，鋼琴，小提琴，還有葫蘆絲我都會！”

“厲害，那應該展示得挺充分了。”

闵靜皺着眉：“什麽呀，最讨厭被迫拉出來表演，像個工具，只滿足我父母的虛榮心。”

在小賣部門口吃雪糕喝汽水，闵靜眯着眼朝遠處張望：“似乎有一個帥哥正在朝我們走來。”

“江頌嗎？”童漁問。

“你眼裏只有你同桌嗎？”闵靜笑笑，“江頌的确很帥，但這位帥哥沒穿校服啊，不是我們學校的。”

童漁也跟着看過去，立刻垮了臉，拉着闵靜：“趕緊回教室！”

“我雪糕還沒吃完呢！”闵靜叫苦，融化的牛奶雪糕滴了幾滴在衣服上。

但沒走幾步張易就追上他們，神色緊張，“童漁，我有話跟你說。”

他怎麽找來的？随即童漁又暗罵自己笨，對陌生人都把地址說那麽清楚，毫無警戒心，聯系方式删了有何用，人是活的。

“你們，認識啊？”闵靜好奇的看着兩人。

“不認識。”童漁冷着臉要走開。

張易站在原地，一句話叫他止住了腳步：“你不希望我再去找江頌吧。”

童漁死死捏住塑料瓶身，可惡，已經精準掐到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