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接下來幾天時家的人果然都很忙，時穆怡沒來接時小川，時穆舟也不見蹤影。要不是每晚上的那睡前通話，舒念都該以為他人間消失了。
眼看這是第四天時小川由管家接回家，舒念擔心地問道：“家裏還好嗎？”
“不好，但是不好在哪兒他們不對我說。”時小川臭着一張臉，“他們這是小看小孩子了，沒聽說過旁觀者清嘛，說不定我能一語驚醒夢中人呢？”
心疼地陪着這看似調皮，實則早熟的孩子，舒念交代道：“這種時候小川乖乖照顧好自己和妹妹那就是幫大忙了。記得飯點的時候要喊爸爸媽媽吃飯，還有你舅舅和爺爺奶奶，忙歸忙，不能不吃飯不喝水。”
五天過去，時穆舟夜裏給她撥電話的時候連嗓音都是疲憊的：“對不起念念，這事處理起來比我想象中的要棘手，多給我幾天時間行不？”
“嗯，我等你。”舒念覺得安靜等待，不催促，不要求解釋，也不抱怨的自己就像個溫婉的賢妻良母。
“抱歉，你給我準備榴蓮吧？洗衣板還是鍵盤也行。”時穆舟自嘲。
她想，這幾天時穆舟的狀況應該是不太好的，否則他早該要求打視頻了：“時穆舟，我沒怪你。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這話這些天她重複了N遍，并且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裏不斷後悔：如果那天勇敢地對他說了喜歡，那現在的她大概就有資格有身份去關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獨自輾轉難眠。
靠着每晚的一通電話，舒念等了10天，随後終于等到了時穆舟在朋友圈裏發了張照片——一杯泡面和一小段文字：【泡面和加班，絕配。】
已經下班回家準備做飯的舒念盯着這圖沉思了十秒，随後點開了她和時穆舟的聊天窗：【吃了嗎？】
沒馬上等到對方的回答，可她卻洗了兩人份的米和蔬菜，從冰櫃裏多拿了一顆雞蛋和一塊魚肉。
待時穆舟回複還沒并附加一個可憐兮兮表情包的時候，她已經帶着保溫飯盒開着車子前往錦市最好的腫瘤專科醫院。
入夜，停車場一如當初的冷清，可這回舒念手提熱騰騰的飯菜，連腳步都是輕盈的。
她想，從前的自己一定沒想過有那麽一天她竟能帶着期待的心情飛奔向醫院，而且還是陳秋岚病逝的那一家。
覺得自己不孝的想法只短暫停留了幾秒，舒念便熟練地來到腫瘤專科六層樓。
電梯裏，她對着鏡子左右臉都照了一下，随後以手撥了撥長發，才放心地走向時穆舟的問診室。
一整排的診室都熄了燈，唯獨房號邊寫着“時穆舟”三字的那一間依舊亮着，看得她心疼。
掏出手機，她給時穆舟撥了電話：“還在醫院？”
“嗯，你吃了嗎？”
“還沒，等你呢。”頓了頓，舒念準備了最甜美的笑容，“時醫生，你要不要打開你的門看一看啊？”
“？！”
她先是聽見椅子和地板摩擦的聲音，随後時穆舟問診室的門嘩啦一聲被推開，男人一手扶着門，另一手扶着牆，朝門外探出了身子扭頭查看。
左看沒人，右看便和她在昏暗的走廊中對上了視線。
時穆舟臉上的表情很精彩，起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後名為動容的神情在臉上一點點散開，最後他凝視着她，薄唇輕啓：“念念……”
“嗯，我來探你班呢。”舒念笑臉盈盈來到他面前，指着保溫盒說，“別吃泡面了，給你帶了晚……”
她知道時穆舟會感動，但是沒想到她思念的男人會比她更想念，以至于她話沒說完，時穆舟就長手一伸，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為零。
男人雙手摟着她，明明身材比她高大卻尋求安全感一般地把頭埋在了她肩窩，說得小聲又可憐：“念念，抱一下。”
嗚啊，好大一只的狗狗在和她貼貼，撒嬌！
心髒的暴擊在幾秒之後被泛濫溢出的心疼覆蓋，她舉起手，回抱了男人，并在他後背安撫似地拍了拍：“辛苦你了。”
一個多星期沒見，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可舒念就覺得懷裏的男人瘦了，單薄了，憔悴了。
時穆舟沒說話，只是在她脖子輕輕磨蹭，動作舉止親昵而依戀。
小鹿在內心亂撞，舒念聽見自己問了出口：“問題解決了？”
“算是。”時穆舟沒動，就着摟人的姿勢簡短回答。
“肚子餓嗎？”
“餓。”
眼看時穆舟一時半會兒沒松手的打算，舒念想了想，在他腰間戳了戳問道：“泡面那張圖的朋友圈，只有我看得見？”
她又不傻，認識了時穆舟好幾個月，怎麽看他都不是那種愛抱怨的人，如今冷不防地發這麽一張圖，無非是想要博同情，想要她心疼他呗。
“嗯。”時穆舟敢做敢當，承認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時穆舟承認得痛快大方，舒念更覺得好笑：“那要是我沒看見呢？”
使壞的大狗狗，又壞又可愛，她就沒見過這麽老實的腹黑男。
“我就當發了個寂寞。”想到這種可能性，時穆舟無奈表示那是天意，“但是我相信你會看到的，而且我知道你會來。”
“笨蛋。”幸好她看見了。
“是很想你的笨蛋。”依舊挂在她身上的男人小聲呢喃。
她看不見時穆舟的臉，但她能感覺得到他在她懷裏笑得開心，還有一點難得的難為情。
“念念，我什麽時候能有個女朋友？”
舒念擡起頭，發現時穆舟一向溫和的眸子如今一閃一閃的，裏頭盛着期待和忐忑。這副模樣太過青澀，和平日成熟從容的形象不太搭，卻讓人不忍心拒絕。
她只想了幾秒，下巴抵在時穆舟的胸膛前，紅唇一開一合給出了答複：“呃……現在也行。”
“真的？這麽爽快？”大概是她沒嬌羞地逃避也沒答非所問，時穆舟有些驚訝，甚至有些狐疑自己的告白就這麽成功了？
“嗯。”舒念肯定地點頭，“受虐狂啊？非得遭受些挫折才行？”
“太輕易得到的話就不懂得珍惜。”
“時穆舟，你這幾天撞到腦袋了？開始坑自己了？”這下舒念更擔心了，捧着時穆舟的臉揉了揉，“我可不要一個腦子壞掉的男朋友啊。”
“嗯，壞掉了，你幫我揉一揉。”時穆舟失笑，微微低下頭然後把她的手牽到了自己太陽穴上。
知道時穆舟很有可能是真過度操勞導致偏頭疼發作，舒念動手的同時不忘嘴上揶揄：“哎你挺能的啊？這麽快就晉級成撒嬌大王了？”
“哼，誰還不是小公舉了？”時穆舟閉眼享受着舒念的按摩，一臉幸福，“你得接着替我父母寵我。”
“時穆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露出本性了啊？”男人的頭發不如女人的柔順，舒念的手靠在他發邊有些紮手。
“說什麽都太遲了，你已經不能退貨了。”
“……”
得逞的時穆舟壞笑，攬着舒念進入問診室：“念念，你等我十分鐘，我收尾一下，然後我們去休息室吃飯。”
第一次進入時穆舟的工作區域，舒念比上回拜訪時家送烤箱那會放松了許多，等着前者的時候就在他的問診室裏悠轉，這裏看看，那兒瞧瞧。
他的問診室和家裏一樣收拾得整整齊齊，櫃子裏的文件都是按時間線和種類分類，辦公桌上也沒有散亂的文具或是小物件，全是收在收納箱裏的。
她對着牆上一張張的畢業證書看得津津有味，收工的時穆舟卻不吭一聲從後頭把她輕輕圈住。
吓了一跳，舒念扭過頭只見一側臉線條硬朗帥氣的大帥哥把下巴枕在了她肩上：“都處理好了？”
明明臉上挂着一對不淺的黑眼圈，近看兩只眼睛甚至還有紅血絲，可這卻不影響時穆舟在她心裏的形象。
外人面前永遠那麽優秀可靠的精英腫瘤科專家這麽快就願意把自己疲憊柔弱的一面展示給自己看，舒念只覺得深感榮幸。
“嗯，其餘的明天繼續，之前處理家事就有點耽擱了醫院裏的工作，現在得補回來。”大狗狗繼續貼着她不肯挪步。
“吃飯去。”舒念往他腦袋拍了拍，“再不吃飯該胃痛了。”
時穆舟聽話地直起身子，一手拿起了舒念帶來的不鏽鋼三層保溫桶，另一手直直朝舒念伸去：“你牽我。”
還以為牽手這種事是自然而然在暧昧發酵的時候有默契地發生的，于是被時穆舟這麽明白地說了出來後，舒念臉一紅，下意識嚷道：“為什麽是我牽你而不是你牽我？”
“念念要我牽嗎？好啊！”剛剛還是一被加班虐待的憔悴人士，下一秒時穆舟頓時生龍活虎，笑得陽光燦爛。
纖細的五指和男人修長的手指勾在了一塊兒，舒念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又掉坑了：“……”
夜裏無人的醫院裏，時穆舟牽着她穿過寂靜的走廊和電梯，十指緊扣的手心溫度把寒冷的空調比了下去。
聽着兩人一致的腳步聲，舒念清晰地意識到：她有伴了，戀愛了。
從今以後，她也是某個人在千千萬萬人海中挑出來的，不可取代的女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