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都說人和人之間得經過相處才能看透對方品性的紮根之處——底線在哪兒，原則是什麽等等，而一整天的動物園家庭日相處下來，舒念發現時穆舟這男人實在是可遇不可求，于是她陷得更深了。
最主要還是帥啊——主動提出幫她看小孩的行為很帥，護住她不讓她被企鵝表演的水花濺着很帥，就連區區是蹲下來掏出手絹給時小川擦汗的動作也很帥。
前些天把車子送去做保養維修了，于是傍晚把小朋友們都送走後，舒念是打算打車回家的，只不過時穆舟沒給她這機會。
“今天沒開車？”陪她等到所有小朋友都被接回家的時穆舟開口。
舒念輕輕搖頭：“送去保養了，最近得當無車人士。”
“我送你回去。”時穆舟指了指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富得低調的那種。
剛開始她還以為是她聽錯了——怎麽沒聽出來這是個尋求她意見的問句啊？
下一秒，男人低笑：“別想了，上車，沒問你意見，你沒得選。”
噢，霸道醫生啊？
她喜歡。
随着一大一小時家男人走向轎車，舒念給時小川拉開了副駕駛座位的車門，确保時小川坐好系上安全帶之後才鑽到了後座。
時穆舟頭一扭發現身邊不是他穿着春天的女孩後有些不滿：“時小川，你怎麽讓你舒老師坐後頭了呢？沒聽過女士優先啊？”
“我還以為舅舅說副駕駛座位是給家人和老婆保留的呢？”時小川頂着純真的面容說出邪惡的話語。
“翅膀硬了啊？都敢怼你舅舅了？”沒覺得尴尬，時穆舟如常“動手”教育侄子，直到時小川被撓得直求饒才停手，“都白疼了！下次再有事你求我也沒用，找你爸媽去！”
“你讓舒老師找他倆談話啊！”說着，時小川轉過頭來，“姐姐，你什麽時候見家長啊？”
舒念覺得自己肯定是想歪了，見家長怎麽聽着這麽別扭？
“對，趕緊去教育教育這對夫婦！”時穆舟還在一旁添油加醋。
總歸是自己的父母，時小川忍不住替時穆怡夫婦說話：“舅舅，我明明看你剛剛玩得挺開心的，做人不能這樣啊！”
時穆舟嚴肅糾正：“我玩得開心和他倆忽略了孩子并不沖突。”
舒念在後頭聽着舅侄兩人的對話，偶爾搭上幾句也不覺得無聊，其他時候就悄悄考察車子的狀況：比如有沒有紙巾，地板髒不髒……
兩人說好先把時小川送回家，于是停在時家門前，時穆舟迫不及待地回頭對她說：“你坐前面來吧？”
車門剛打開，連屁股都還沒離開座位的時小川：“……”
果然男大不中留。
時小川走後，舒念心裏生出一絲絲緊張。
和時穆舟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獨處還是第一次。
小心翼翼地坐到副駕駛座位上，系上了安全帶，舒念抓着包正襟危坐。
“坐這麽端正，見家長啊？”瞥了她一眼，時穆舟打趣道。
沒嘗試掩飾自己的緊張，舒念微微紅着臉：“有點緊張。”
“又不吃你。”
她話都還沒接上，男人又吐出：“暫時。”
暧昧的氛圍刺激了舒念的腦細胞：“時穆舟！”
瞧，人一急，嘴巴就不受控制。
她是嗔怒，時穆舟看起來倒是心情很好：“總算肯喊我名字了啊？話說，你剛剛說我是叔叔呢？”
沒想到時穆舟的耳朵伸得那麽長，舒念有些尴尬，卻還是嘴硬道：“你不是叔叔嗎？”
“你是姐姐，我不該是哥哥嗎？”
“你比我老欸！”舒念笑着提醒，不，笑着捅刀。
吃了憋的時穆舟手握方向盤，默默悲哀：“也沒那麽老吧……就比你大個三四歲？”
“六歲。”舒念發現她好像沒提過自己确切的年齡，于是補上一句，“我二十七，聽梅姨說你是三十三吧？”
“那好像還挺老……”時穆舟一臉無奈。
擔心時穆舟真往心裏去了，舒念連忙安撫道：“我不嫌棄。”
沖動說了出口，她才後悔：媽呀，她這是在暗示什麽呀！
還以為她這已經夠社死，但肚子卻比嘴巴更坑，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叫聲。
完了，她的人設都完了：“……”
“餓了？那一起吃飯嗎？”時穆舟輕笑，這回倒是征求了她的意見，“反正這個點也堵車，還不如找個飯館先填飽肚子。”
他眼神太過純粹，惹得舒念覺得自己此刻也是個孩子，還是個被家長擔心餓肚子的孩子。
好吧，既然人家願意把她當小朋友，那她也不介意任性點：“我要吃好吃的。”
大概這回答太孩子氣，時穆舟哭笑不得：“難不成我還帶你吃難吃的？”
被逗笑，舒念試圖發揮她從閨蜜身上學到的“茶藝”：“好吧，你喜歡的我應該也不讨厭。”
後來時穆舟一路輕哼着小調，她想這應該是挺滿意她回答的表現。
而時穆舟挑的飯館，她也确實很喜歡，并且來過了無數次。
“你也喜歡這家飯館？”舒念的語氣裏藏不住驚訝。
“你經常來？”時穆舟也瞪大了眼睛。
兩人還面面相觑，老板就小跑過來歡迎，并驚喜地低呼：“原來你倆是一對的啊？！”
舒念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決定保持沉默，把這問題推到時穆舟身上。
“不是。”時穆舟頓了頓，牽起嘴角，“但歡迎老板牽線。”
她身上的血液都還沒來得及湧上臉頰，就見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讓時穆舟放心的模樣：我懂，我都懂！兄弟這就為你助力！
兩個老顧客不必老板介紹就點了一桌子的菜，可上菜時舒念卻發現店家上錯了：“咦，我們沒點小龍蝦啊？”
她小聲詢問時穆舟，可回答的卻是一臉姨母笑的老板：“這是免費贈送的，紅色的小龍蝦适合牽線，紅通通的，可喜可賀。”
第一次見這麽毫無章法的紅線，舒念無言地盯着小龍蝦，時穆舟卻毅然卷起了袖子，剝起小龍蝦然後自然地放到了她碗裏：“這老板可真逗，都是一番好意，吃吧。”
她不是沒吃過男人給剝的小龍蝦，但沒哪次像這眼前碗裏的這幾只一樣蝦肉緊實鮮嫩，醬汁麻辣可口。
果然有紅線加持的小龍蝦就是不一樣。
肚子餓了，她吃什麽都覺得香，稍微不注意就大口大口地咬，結果卻見對面的時穆舟眉眼含笑直盯着她。
“怎麽了？”意識到自己淑女形象都打水漂了，舒念連忙收斂。
時穆舟輕笑，動手又給她夾了幾條肉末茄子：“就是覺得你吃飯吃得很香，看着都很下飯。”
“這不是稱贊吧……？”舒念下意識皺眉：其實說的是她狼吞虎咽，吃象不好吧？
“怎麽就不是稱贊了？”時穆舟放下了筷子，上本身微微傾向前，“因為看你吃飯很下飯，所以以後還會想和你一起吃。”
看出了男人設下的圈子，舒念想了想，邁出了一小步試水：“以後還可以一起吃飯……？”
“那我約你的話，你來不來？”時穆舟喝了一口冰麥茶，挑眉問道。
啧，真恨！明明也是個母單，卻一副怡然自得，游刃有餘的模樣，氣死人了。
久久現身一次的綠茶念腦裏有些邪惡的想法：想看看這淡定的男人為她着急而跳腳的模樣，就要他拿她沒辦法。
但畢竟她有謀無勇，于是最終還是選擇了保守的回答：“看，看情況……？”
她随口亂掰，時穆舟卻把球又抛了回給她：“請問舒小姐什麽情況下會想和我一起吃飯？”
只要她還活着，這麽帥氣而下飯的男人，一天看着吃三頓飯都行。
想是那麽想，說出口的卻是：“天機不可洩露。”
舒念難得調皮，時穆舟忍俊不禁：“你哄小朋友呢？”
兩人合力地清盤，飯後時穆舟起身結了帳。
矜持但不矯情，舒念提議道：“可以AA嗎？我轉你錢。”
“好啊。”時穆舟大方地出示手機讓她掃碼。
她一邊轉錢，一邊小聲提示：“一起吃飯可以，但是你不可以霸道地請客。”
“意思是我請客的話你就不來了吧？”
舒念點頭：“嗯，不喜歡。”
她是獨立剛強的新興女性，大男人主義在她身上行不通。
上了車，她報上了住家地址：“麻煩你了。”
“不礙事，順路。”時穆舟沒客氣，她住的小公寓确實和時穆舟的小區很相近，開車的話20分鐘就能到。
原本有些擔心似乎沒話題了的兩人會尴尬，但時穆舟卻顯然沒打算安靜地開車。
車子平穩地開上大路，他扭頭看向一旁的舒念：“吃飽了嗎？滿足？”
差點就在時穆舟面前吮手指的舒念下意識坐直收起了小腹，然後笑呵呵地點頭：“嘿嘿，謝謝你給我剝小龍蝦。”
“累不累？”對小朋友和家長來說今天是家庭日，可對舒念來說這其實就是給個工作日。
“有點。”舒念按了按跑了一整天後有些酸麻的小腿，“但是是身體的累，心不累。”
有帥哥陪伴，她今天的心靈可富足了。
前方的車子忽然更換車道，于是時穆舟踩了剎車，嘴上不罵髒話，反而關心道：“開心嗎？”
舒念沒感受到頓挫感，他卻還是紳士地伸出了右手稍微擋了一下。
從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她一怔，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還沒回答時穆舟：“對不起，你剛剛問什麽了？”
“問舒小姐開不開心呢？”時穆舟沒不耐煩，重複了一次。
結果舒念又是一愣：開不開心？
成年人的世界，誰理你開不開心？
辦公室裏競争着，地鐵上失神着，回到家後縮在房裏抑郁着，或者報複性地娛樂着，誰有那個閑暇停下生活繁忙的腳步就為了問一句：“你今天過得開心嗎？”
她心思細膩也多愁善感，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也能讓她鼻子發酸：“你這麽一問我就覺得很開心了。”
“至于嗎？”時穆舟輕笑。
舒念點頭：“嗯，今天真的很開心。”
順着拐彎的姿勢，時穆舟瞥了她一眼，唇畔含笑：“我知道。”
“你知道？”她犯花癡的表情這麽明顯嗎？
車子在她公寓樓下停下，時穆舟拉起了手剎：“嗯，因為你一整天都笑着。”
“一整天？那不顯得像個傻子似的……”舒念嘴上嘀咕，臉上繼續傻笑，動手解開了安全帶。
她跳下了車子，掩上門前聽見時穆舟對她說：“祝漂亮還會烤好吃吐司的傻子今晚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