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很奇怪,自從被姚安年蹭過耳垂,我總是時不時會想起他,想得耳朵發熱,心裏軟軟塌塌的。
這小子!是不是給我按下了什麽開關?!
領導說,那個主題樂園的項目,我們公司獲得第二名,大家都松口氣。拿了200萬,就功成身退,這種結果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轉頭就把精力放到新的項目上。
“阿丁,那個,孔與白加我微信了~”梅超欣小小聲跟我說,略顯羞澀。
“啊!太好啦!”我猜想,估計他是從群聊裏加的,“你怎麽想的呀?”
“就~先聊聊看吧~”她嘆口氣,“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你完蛋了~”我眯眼看她,“一旦你開始在乎對方的想法,就說明你已經淪陷了~”
“說得很好,下次別說了!”
看着梅超欣既期待又忐忑的樣子,我也不知道還能給什麽建議,只能她自己往前沖了,愛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單槍匹馬的戰鬥。我拍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勵。
其實人心什麽的,最容易變了。
工作工作工作,唯有工作,值得深耕。
最近又下了幾場雨,天氣真的冷下來了。
趁着還有陽光,把冬天的衣服拿出來,洗洗曬曬。
夏天過去了,我就換了一款洗衣液,是松香味的,我不喜歡甜膩的花香。
“老丁!”江慧子給我發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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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啦?”
“徐一序真的離婚了!”
“!!!”我震驚了。
“他有沒有找你啊?”
“他找我幹嘛?”
“啊?不是聽說,他在打聽你的聯系方式麽?”
“打聽?誰說的啊?”
“就以前的同學啊,都問到我這裏了。”
“那你給了沒?”
“給了呀~這不是想着,也許你們倆兜兜轉轉又再續前緣麽?”她還發了好幾個轉圈圈的表情包。
“別別別~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還小,屁都不懂的年紀,哪兒來的前緣?!”我無語極了。
而且,他離婚了,這怎麽想都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就~只能祝福他了。
我雖然聽過很多什麽婚姻要經營啊、要付出啊、要犧牲啊的大道理,但我還是覺得,本來就是兩個陌生人,要摒棄人類朝秦暮楚的天性、放棄幾十年養成的生活習慣,還要接受對方身邊的一切關系網,然後天天在一起,真的是很困難的事情。
我想,哪怕我以後交男朋友了,我也不會願意同居的。如果真的想離得近一點,就幹脆住隔壁吧。
徐一序離婚的事情,我也沒有跟老爸老媽說。他們等于是看着徐一序長大的,估計會難過吧。哎,算了。先不管了~反正徐一序離婚,也不是我造成的呀。自從他複讀一年,考上了民航大學,我們再也沒有聯系了,我都已經離開他的生活遠遠的了。
被人喜歡了很久,是什麽感覺。江慧子問過我。
聽到她的問題,我知道她問的是徐一序,畢竟在學校裏,他明裏暗裏地表白過很多次,在同學中不是什麽秘密。奈何那時候我們都年紀小,不開竅,對他的心意,我沒有任何超過朋友界限的反饋。而且,我也以為他那麽小,肯定不懂什麽是喜歡,只是大家經常一起玩,他把親近當作喜歡了而已,都當不得真。默默回想了一下他以前做的傻事,我忍不住笑起來。
初中時有一次他給我打電話,我正忙着做英語作業,對于他說的話,都敷衍着回應,後來他挂掉之前,我似乎聽到了哽咽。但我也沒有細想,直到很多年後,他家裏請我們這些同學們吃飯,為了慶祝他考上大學。他在飯桌上提起,笑嘻嘻地說他為我哭過很多次。我才明白,不管什麽年紀,真心這個東西,在當下就是真的。但是,也都過去了。
面對江慧子的炯炯大眼,我嘗試着表達了一下:“現在想起徐一序,大概就像是記憶中一條童年的小溪,哪怕我不再去溪邊玩,但是我知道溪水一直緩緩地流着,流過我,也流過他。”啊~我偶爾也會因為自己的酸腐而倒牙。
與徐一序的童年過往,放學走路回家的歡快、周末騎車踏青的爽朗,直到後來的風流雲散,再也不見,讓我又想起了姚安年。
自從知道我們在高中還那一段“路見不平、驚鴻一瞥”的往事,我對他的感覺,似乎越來越熟悉,越來越……怎麽說呢,竟然有種重逢的喜悅。
似乎早在很多很多年前,也許早在天地混沌初開的時候,在宇宙的光爆發的時候,在人類的愛照耀大地的時候,就已經生出了一份與他親近的心意。這種感覺奇妙極了,我簡直無法準确地分辨自己的心意,除非剖開來看看。
如果,我之後也要跟姚安年分道揚镳,再也見不到了呢?
想到分別,我的心竟隐隐作痛。
一位畫壇大家說過:任何一種環境或個人,初次見面就預感到離別的隐痛時,你必定是愛上他了。
所以,難道我對姚安年已經産生了心喜之意?
可是,可是,他可能不喜歡女生;哪怕他喜歡女生,他也可能不喜歡我;哪怕他也喜歡我,也可能我們無法在一起;哪怕萬幸能夠攜手共度幾年,也可能再次面對生離死別,再也見不到;哪怕……
“你完蛋了……你已經淪陷了……”我想起之前吐槽梅超欣的話,沒想到這句話會這麽快就以浩蕩白川流的速度給我一個回馬槍,讓我猝不及防、狼狽不堪。
“你尚未出現時
我的生命平靜
軒昂闊步行走
動辄料事如神
如今惶亂,怯弱
像冰融的春水
一流就流向你
又不知你在何處”
我的腦袋适時給我推送了這首詩,似乎再次證明了,我對姚安年已經産生了不同的情誼。
我再次慌亂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要找到一條出路。可是走來走去都在房間裏。
我甚至想馬上就見到他。
于是我就這麽做了。
我拿上手機就出門,但是我剩餘的理智提醒我,乘地鐵去,路上會有很多人,時間也長一點兒,也許,等我到他家小區,我就冷靜了。
我都沒有提前問過他在不在家。
我就是想給自己再留個後路。
直到我看到姚安年揚起的眉毛、翹着的嘴角,我就知道我真的完蛋了。
“你怎麽來了?”他側身一步,想讓我進去。
“抱歉,有點突然,我就是,有話想說。”我捏着手機,想着自己一向怯懦,但這次,突然就不想再躲了。
“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我想我的表情肯定很正經。
他看着我,眉頭微皺,嘴唇抿起,握着門把手的手指微微收緊。
這些,我都看到了,就像慢動作一樣,他似乎在回應着我。
但我還來不及細細分析,我就看不清他的臉了。
因為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我的心裏又酸又痛。似乎是下刀太快,又沒有章法,就那樣剖開了自己的心,把自己埋藏的靈魂捧了出來,惴惴不安的顫抖,壓抑委屈的酸楚,簡直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唯有哭出來,才能活。
我一直哭着,哭得有點兒喘,毫無規律。我感覺到他把我牽了進去,讓我坐在沙發上,他拿來拖鞋,單膝跪地給我換上。然後他去洗手間,又轉回到我面前,拿着毛巾給我擦着臉,我聞到毛巾上潮濕的松木味道,但我還是在哭,眼淚一直不停地流,我控制不住,我想,大概要哭完腦子裏進的水才會停下。
他嘆了口氣,放下毛巾,轉而用手捧着我的臉,他的手帶着微微濕意,溫溫涼涼,就像将臉埋進初秋的棉被中一樣舒适溫和,他的手指輕輕蹭着我的耳垂,一下又一下。
然後,他的臉放大,我看到他揚起的脖頸,細瘦白皙,喉結輕輕滾動,我額頭上一陣溫軟觸感。
他親吻了我的額頭,然後是眼角,酒窩,最後是嘴角。
“對不起。”他輕輕地說。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我喜歡你,我想做你男朋友,很久之前就想了。”
我似乎停止了呼吸,不再出聲,但是我的眼睛還是模糊着。
“哇嗚嗚嗚嗚!”我突然哭得更大聲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下子慌了,直起身,把我擁在懷裏,一下下撫着我的背,我覺着,現在只有他的撫摸,我才能活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我終于不哭了,抽抽嗒嗒地。
他用手指給我擦了臉,我終于看清他的臉了,他的眼眶也是紅紅的,嘴巴也是紅紅的。
“你也想哭是嗎?”
他搖搖頭,“我想吻你。”随後傾身過來,先碰了碰我的臉頰,然後找到我的嘴。他用舌尖頂開我的唇,找到我的舌尖,引過去,然後輕輕含着。
周遭安靜極了,我只覺一陣冰涼濕軟的菠蘿香氣。
直到我的腰痛若隐若現,忍不住往後退了一下,他感受到我的後退,也撤了一些。
然後我倆似乎是在找螞蟻一樣,低着頭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對方。
“那個……”我想着我畢竟年長一些,“你喝了菠蘿汁?”上次在他家喝過的都樂菠蘿飲,他那天全給我帶回家去了。
“嗯,看你喜歡,我又買了一些。我,我想你的時候就會喝一瓶。”他嗫嚅地說着,臉紅紅的,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忍不住笑起來。他也跟着笑起來。
“你說你很久以前就想做我男朋友了?”我不敢看他。
“嗯,對,高中的時候就想過。”
“那你喜歡我什麽呀?”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也會問出這樣的愚蠢問題。果然,智者不入愛河,才能建設美麗祖國。
“我說過了呀,喜歡你的英雄氣概。”他歪頭沖我笑着眨眨眼。
“哎喲~”我一下子捂住了臉。
他笑了起來,比夏天田野間的風鈴還要歡快。
我的手被他拉下來了,“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見我們的爸爸媽媽?”
“啊?這麽快?”
“上次見到,他們就很喜歡我了。你放心,我絕對是會受丈人丈母娘喜歡的那種女婿!”他一臉傲嬌。
“這~讓我想想哈~”事緩則圓,不行就拖着。
“吶,現在你追到我了,你要對我負責啊~”
“什麽?不是你先動心的麽?”怎麽回事?
“可是是你先表白的啊~”他眯着眼,嘴角怎麽都壓不下去。
“那~要怎麽負責啊~”我越說越小聲。
“不着急,我慢慢教你~”他在我耳邊吹氣,慢慢靠近。
“等等!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我推開他的臉,往後挪了下。
“還有什麽事啊~”他像修狗一樣看着我。
“你打算什麽時候跟你爺爺說一聲?我要不要發朋友圈?我們要不要住一起?可是我還不想住一起。我也不想搬家。如果家人要我們馬上結婚怎麽辦?結婚的話要不要辦婚禮?辦婚禮好累的!我不想表演節目~我們要不要生孩子?如果我身體不允許怎麽辦?生孩子好像很痛苦的!我沒有工作了怎麽辦?你出去找小三怎麽辦?你如果死得比我早怎麽辦?”我伸着指頭數着,越說越覺得談戀愛好麻煩啊,後面怎麽這麽多事情啊~我好苦惱~
“丁工~丁工~寶貝~你聽我說”,姚安年按住我的手,我的手被他包裹在溫暖的掌心,他認真地說着:“這些事情不是馬上就要解決的,生活無非就是見招拆招,你不要預支焦慮。遇到問題就解決問題,既然我跟你在一起了,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不好?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誰也不能保證以後會怎麽樣。但是,我如果現在不吻你,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