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獻獸
第4章 獻獸
殷蕪被迫擡頭,就看見一雙不帶絲毫情緒的眸子,她本能想移開眼睛,卻立刻強迫自己冷靜,她直視着百裏息,顫顫喚了一聲:“大祭司。”
冰涼的手移開,觸感卻還停留在臉上,百裏息赤足走向浴池旁邊的耳室,殷蕪才松了一口氣。
片刻後,百裏息走了出來,他依舊一身素白,俊美無俦的臉上不染人欲,頭發披散着,像是不羁的仙人。
“聖女若沒有別的吩咐,就請回去吧。”聲音也是冷冷淡淡的。
殷蕪咬了咬牙跟了上去,“大祭司,殷蕪有些怕!”!
百裏息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輕聲問:“聖女怕什麽?”
殷蕪咬着唇,臉色蒼白,一滴淚珠挂在睫上,“我……我怕下次沒有這樣幸運,若大祭司沒救我,殷蕪就死了。”
百裏息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忽然伸手接住了那滴淚,在指尖撚了撚。
夢裏他摸不到,原來是這樣的觸感麽。
殷蕪卻整個人僵住。
“若死了,那也是聖女為神教獻身,是功德。”
*
“大祭司,祭典那日的聖血太少了,家中子弟衆多,煉成的丹藥實在不夠……”百裏衡偷偷擡眼看了座上之人一眼,又連忙垂下眼,“昨日雖又取了一些聖血,但也只夠家中一月之用。”
“嗯。”座上之人頭也未擡。
若論輩分,百裏衡算是百裏息的堂兄,但百裏息五歲便被馮南音收為弟子,離開了百裏家,與家裏人再無交集,行事更是全憑喜好,百裏衡是沒膽子做他表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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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家主說,聖女如今已滿十六歲,已經可以延綿子嗣,希望大祭司早做安排。”如今百裏家的當家人便是百裏崈,神教的三大長老之一。
殿內安靜下來,只有百裏息摩挲龜甲的聲音。
“誰讓你昨夜去靈鶴宮取血?”百裏息聲音冷漠。
“是家……家主。”
“那便讓家主給你派差事,儀典司不必再去了。”
“大……大祭司!”百裏衡好不容易才求得了儀典司掌司一職,聽了這話既驚且怕。
“還有,”百裏息依舊垂眼擺弄着手中的龜甲,“百裏家的子弟縱欲太過,要讓他們學會修身養性,今年都不會再有丹藥了。”
今年都不再有丹藥了!?那得瘋多少人啊!
百裏衡匍匐在地上,半個身子都涼透了,卻不敢再開口。
百裏息靠在圈椅裏,滿臉厭煩之色,如此那個廢物聖女就不會再來煩他了吧。
然而下午,殷蕪就跟着送飯食的孟雁容進來了。
孟雁容是天樞長老的女兒,生得頗為美麗,因是庶出,若想出人頭地,就只能盼着被百裏息擡舉,所以求來了這樣的差事,只盼有一日能被百裏息瞧上。
她看了一眼跟着自己進來的殷蕪,心中不免生出幾絲妒恨來——不過是個無用的傀儡,偏偏生得這樣嬌媚勾人,平白無故又來臨淵宮做什麽,大祭司只怕也瞧不上她這樣的媚俗模樣。
孟雁容放下食盒,柔聲道:“大祭司,這是今日的晚膳。”
百裏息食素,飯食都是由專人準備的。
百裏息沒擡頭,也沒說話,孟雁容只能轉身離開,臨出門又暗瞪了殷蕪一眼。
不過是個沒有依靠的傀儡,真是不自量力。
百裏息在看書,殷蕪就靜靜站在一旁等着,一炷香後,他才終于擡頭,“聖女有事?”
殷蕪想過了,不管怎樣,先在百裏息這裏混個臉熟,于是盯着他疏遠冷漠的眸子,扯出一個十分溫順的笑,道:“我想求大祭司教我蔔卦算命。”
百裏息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聲音冷淡:“聖女沒有算命的天賦。”
殷蕪本來
也沒想學什麽算命,不過是尋個由頭,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加入羣扒依絲把衣六⑨六三看更多肉^文,“殷蕪既然是聖女,自然也要略通命理,還請大祭司教一教我。”
“今日沒空。”
殷蕪知道再糾纏下去他便要煩了,于是點到即止 ,快速告辭離開了。
接下來幾日,殷蕪時常跟着孟雁容進出臨淵宮,若百裏息心情好,便和她說幾句蔔算之理,若不好,就一個字也不和她說,但殷蕪對竹林迷陣也記得七七八八了。
這日遠遠就見孟雁容站在竹林旁,殷蕪走近,孟雁容蹲身行禮,笑容也比往日親和些,“聖女又來和大祭司學習蔔算?”
殷蕪點點頭,孟雁容又道:“只是不巧,今日大祭司出宮辦事,如今還未回來。”
殷蕪有些失望,鼻間卻聞到一股異香,孟雁容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遞過來,笑道:“奴婢新做了個香囊,聖女聞聞這味道可還清雅。”
這香囊味道甜膩膩的,熏得她頭有些疼,殷蕪心中覺得有些怪異,于是将香囊還給孟雁容,道:“是很好聞,既然大祭司未歸,我先回去了。”
孟雁容看着殷蕪離開,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回去吧,有好事等着你呢。
*
殷蕪回宮不久,便有侍女通報,說孟九郎奉天樞長老之命,前來送靈獸。
殷蕪腦內“轟”地一下炸開。
這孟九郎名叫孟奇,每日在煙花柳巷混日子,前世孟家為了控制殷蕪,便想讓殷蕪嫁給孟奇,于是讓他假托送靈獸之名入宮,意圖在宮中強占殷蕪,。
只是孟家的人來捉奸時,看到的并非所願——殷蕪戳瞎了孟奇的眼睛,事兒卻沒成,自此天樞長老狠毒了殷蕪,後來也沒少害她。
見還是不見?
這次她能預料,若不見,下次還不知孟家會做什麽。
要見。
殷蕪看着自己的手,有一點抖,但很快就不抖了。
凡是折磨淩|辱過她娘親的人,她都不會放過,既然天樞親自将兒子送進來,就從他開始吧。
“茜霜,你去一趟臨淵宮。”
茜霜去後,殷蕪換了一身窄袖的衣裙,選了兩支金釵簪在發上,又将一把匕首藏在懷中,走了出去。
入殿後便見孟奇懷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豹子正等她,孟奇雙眼狹長,看殷蕪的眼神赤|裸裸的,似在看一只即将被吃的羔羊。
殷蕪覺得腹內惡心難受,卻強壓了下去,她在殿內羅漢床上坐下,對孟奇笑了笑,道:“這便是那靈獸?”
孟奇往日只遠遠見過殷蕪幾面,如今這樣近的距離,看她雪膚花貌,妩媚萬狀,不禁心馳神往,心中想着雖她是個傀儡,沒有什麽權利,但美到這樣的程度,他也不算吃虧,等成了事,他就說兩人早通款曲,到時成了婚,還不日日銷魂。
這樣想着,他便将手中的小豹子遞了過去,擡眼肆意觀瞧殷蕪的臉,“啓禀聖女,父親特意尋了這靈獸,送給聖女解悶。”
他離殷蕪很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心中雖急着上手,卻想等“醉花陰”發揮效用。
孟雁容是他親妹妹,他知道這些日子殷蕪常去臨淵宮,便讓孟雁容給殷蕪用了“醉花陰”。
醉花陰可是好東西,是千金難求的秘藥,女子用了雖神志不清,卻極聽話,讓做什麽便做什麽,若長長久久的用,更能将人變成只會承歡邀寵的玩物。
殷蕪伸手接過那只小豹子,輕輕逗弄着,心中卻有些緊張,她不知百裏息會不會救她,也不知道今晚的事會怎樣了結,但她從來都沒有退路。
許是過度緊張的緣故,她頭有些昏沉,身體也有些異樣,裏面似有一根弦,這根弦繃得緊緊的,被一只手不停撥弄着。
“聖女的臉怎麽這樣紅?莫不是發燒了?”孟奇嘴角帶着一抹笑,伸手要摸她的額頭。
殷蕪向後一退,卻覺得渾身無力,心中悚然一驚,呼吸也急促起來,孟奇卻再次欺身上來,嘴裏還道:“聖女可是難受?讓我替聖女揉一揉。”
“放肆。”殷蕪出聲,卻覺得這聲音不似自己的,軟綿得不像話。
這話對孟奇顯然沒有用處,反而激起了他的□□,他猛地抱住殷蕪的腰,淫聲道:“哥哥帶你銷魂!哥哥疼你!”
殷蕪惡心得想吐,卻提不起力氣,握住金釵正要刺,卻被孟奇猛地掼在羅漢床上,金簪也被摔脫了手。
腰帶被解開,外衫滑落,殷蕪咬破舌頭保持清醒,将另一只金釵拔了下來,猛地刺向了孟奇。
孟奇慘叫一聲退開,他捂着肩膀,惡狠狠地拔下金釵,再次撲了上來,嘴裏罵道:“什麽聖女,不過是個玩物,誰都可以騎,誰都可以睡!你娘不也是聖女,到最後還不是被千人枕萬人睡!敢傷老子!”
殷蕪意識更加模糊,身體仿佛被泡在水裏,絲毫借不住力,她手掌握住匕首利刃,狠狠一劃,劇烈的疼痛襲來,終于找回一絲神志,她猛地揚起匕首,狠狠插向孟奇的脖子。
插偏了,只插進了肩胛處,殷蕪再次拔刀,又插了進去。
她的意識漸漸被抽離,但卻始終記得要殺了孟奇。
*
百裏息才到竹林,茜霜便沖過來磕頭,“求大祭司救救聖女!孟家九郎現在靈鶴宮內,行事鬼祟,只怕圖謀不軌!請大祭司援手!”
百裏息皺眉繞過茜霜,他實在讨厭麻煩,懶得管外面亂糟糟的事,那個廢物聖女就是個大麻煩。
他陷入冥思,在冥思中再次看見了殷蕪,她渾身都是血,眼中滿是驚慌,她擡臉看他,眼中都是乞求。
這次沒等殷蕪說話,百裏息自己醒了。
他揉了揉額角,心中有些煩躁,為什麽最近總夢到這些奇怪的景象,明明未曾經歷,卻無比真實。
他擡眼看了看更漏,時間只過去了一炷香。
靈鶴宮外靜悄悄的,百裏息推開殿門便聞到濃重的血腥氣,他皺着眉邁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