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楊哥三人自然醒來, 已是大半夜了,方無妙靠在籠子上,一副沒有進食導致的恹恹模樣,心中估算,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項雨歌應當已經在車上行了幾個小時。
楊哥幾人一醒, 便看見那大開的門戶, 心中一驚, 跑下來察看。方無妙就做出沒力氣的樣子, 只撩一撩眼皮子, 算是對幾人的到來做了點反應。
昨天收拾人的時候他特別注意過了, 沒被一個人看到身影, 現在他們能知道的就是項雨歌跑了,至于是有人來救還是她自己跑了, 那都和方無妙無關。
項雨歌跑得莫名其妙的, 楊哥心裏有點慌, 這生意做了這麽多年, 他多少也有些對危險的感知。他不懂這危險來自何處,只強壓着自己冷靜想了想。他渾身上下被人掏了一遍, 好在籠子的鑰匙他多長了個心眼藏了起來,現在雖說跑了一個, 還暴露了個據點,可只要把這個上等貨色緊緊交到邢哥那邊,再跑遠點避避風頭, 也就沒什麽大事了,畢竟這房子買的時候也是經了好幾道手。
因為不知道項雨歌跑了多久,報警了沒有,楊哥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誤,立時要把方無妙送到邢哥那裏。方無妙任他們擺布,蒙着眼又上了車,再見天日時,已經不是那個逼仄的地下室了。
這裏有點像會所,寬敞得很,來來往往的像服務員一樣存在的姑娘,長相至少是中上。暗紅色的旗袍上有精致的盤扣,裙邊開衩開到大腿根,走起來搖曳生姿,又露出白晃晃的大長腿。
這事自然不至于在大堂裏談,照舊是個小包廂,有人說去通報,現下幾人都團在這裏等邢哥來。方無妙被放在角落裏,手上腳上的鏈子還沒拆,他将手腳在背後收攏些,三下五除二便解開了,只還虛虛攏着。楊哥幾人緊張着,沒工夫打量他,自然不會發現他在隐蔽地環視四周。
這大手筆到底是大手筆,光是這個小包廂裏,便有兩個攝像頭,想必外面也有不少。方無妙掂了掂剛撤下來的鐵鏈子,覺得應當還算趁手。
幾乎是邢哥一進來,他便先解決了兩個攝像頭。
楊哥幾人還沒反應過來,邢哥便先感覺到不對,從懷裏掏出了個黑色的玩意兒,是槍。
在吳越的幫助和邀請下,方無妙參與過幾次犯人的捕捉,對于警察手裏的槍支很有興趣。他記得自己問過吳越:“是槍快還是我們快?”
吳越告訴他:“槍快。”
他又問:“那是槍厲害,還是我們厲害?”
吳越還是說:“槍厲害。”
方無妙笑:“那你們吳家還天天練武做什麽,造槍去得了。”
吳越無奈:“小姑奶奶哦,說話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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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方無妙懂了,單論速度和火力,他是不及槍,可邢哥有這功夫掏槍,他早殺到背後了。方無妙看起來像是從身後抱住邢哥,其實一只手制着他的脖頸,一只手則把着對方拿槍的手,将槍口調轉,對着邢哥心髒的位置,道:“想殺我?你朝這裏開一槍,可能可以穿過你的身體,打到我,你要不要試試看?”
邢哥做的是倒賣人口外加拉皮條的活,和那些刀口舔血的不一樣,這樣的人,對別人的命漠視得很,對自己的小命卻要緊的不得了。
邢哥被方無妙鉗制着動都動不了,後脖子上的那雙手感覺随時能扭斷他的脖子,右手更是被帶着使槍口緊緊頂着自己的心髒。邢哥的手抖得不像話,聲音也跟着顫了起來:“有話好好說,小心走火,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我們慢慢協商。”
他心裏後悔極了,楊四那一趟他本不用親自去的,但是對于楊四這個人他有些印象,現在手裏那幾個人用的不是很順,他有心想發展新的手下,這才施恩一樣的親自走了一趟。這一次親自驗貨則是因為對這個貨的成色很滿意,頗為鄭重。如果不是這樣,他現在何至于被擒在手?
這事情說來長,實際也就短短幾秒罷了。方無妙正正堵在門上,楊哥三人也沒有逃跑的餘地。
方無妙笑了聲,道:“說什麽都有的商量?”
邢哥感受到手腕上的壓力稍稍小了些,立刻動了心思,表面上笑道:“什麽都有的商量。”
實際偷偷動了動手腕和沒被鉗制的左手,下一秒,便被脖子和手腕傳來的劇痛給弄得呻吟出聲。
方無妙一把揪住他的左手往背後押,也不管這個角度是不是把人給弄骨折了,道:“我給你點選擇的餘地,是因為你好用。可我這人脾氣不好,一個生氣,把你弄死了,找別人做事也不是不行。”
像邢哥這樣的人物,深谙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疼痛還未散去,便立馬谄媚道:“您說的是,您有什麽要求?”
方無妙盯着楊哥幾人突然笑了。
楊哥只覺毛骨悚然,便聽這好聽的女聲漫不經心道:“那幾個,就是你的槍靶子,我要你留他們性命,又讓他們沒有行動之力,你做不做得到?”
方無妙一邊說一邊移動着他的手腕子,話音剛落,邢哥便不假思索地開了兩槍,楊哥登時便跪了下來,腳上兩個窟窿淌了一地血。
這槍是他自己平日防身用的,自然是備了□□。邢哥心內暗恨,那槍口也就漂了漂,像是要裝作不經意。
方無妙道:“這幾人要是死了一個,我的任務就不算圓滿完成。如果不能圓滿完成,那少你一個也不少了。”
這是在警告他不要誤殺。
邢哥槍口微微一壓,又在楊哥兩個手腕上開了槍。
兩個女人早就尖叫出聲。可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他們專門建造了讓人一逞性欲的地方,別的不敢說,隔音效果那是一等一的。就算洩了點音,那又如何,不過是最常見的,女人的尖叫罷了。
昔日的保護傘,今日的催命符。
邢哥的槍法還算不錯,畢竟曾經是保命的家夥,多少也費了點力氣去訓練。方無妙借他的手給了這幾人痛快,想來不是自己親自動手,吳越要給他掃尾也容易些。方無妙笑嘻嘻地想,自己骨子裏到底是冷的,看着這些家夥的血,還是一點不害怕。
一連掃了三人,邢哥道:“還有什麽要求嗎?”
方無妙道:“有沒有客戶名單還有人員名單之類的東西?”
邢哥微微沉默,道:“我要是把這些東西交出去了,一樣是個死字。”
方無妙也不為難,道:“那我便先送你一程,我自個去找也好。”
邢哥臉色微變,道:“我帶你去。”
方無妙一招分筋錯骨,便撚着衣袖将槍收到了自己手中,他的手穿進邢哥的外套裏,槍頂在他後背上,另一只手纏着他左手,半靠在他身上。
邢哥冷汗都要下來了,方無妙還道:“我對槍不熟悉,若是不小心送你上了黃泉,可千萬不要怪我啊,待會走快點,做小動作的話,就不能怪我,擦槍走火啊。”
兩人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邢哥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方無妙的槍總是頂的恰到好處,讓他心頭的火生了又滅,滅了又生,卻始終沒能成功下點暗示。
方無妙也不知邢哥最後給的那些表格是真是假,他對邢哥辦公室裏的攝像頭如法炮制,但知道監控的人早晚會發現不對。邢哥早被他踩地上了,他将那些紙質材料都收到身上,道:“對不住啊,我改主意了,這麽大的地方,若是鬧個大動靜,應該也很有趣吧?”
邢哥還來不及說什麽,便被方無妙弄暈了,他一點不客氣地給他卸了關節,省得過會兒醒了給他添麻煩。
被餓了兩天,方無妙有些累了,想叫吳越來幹活了,可是邢哥已經被他幹脆利落地弄倒了。他蹲下身,從這家夥身上摸出兩部手機來,用邢哥的手指一個個試過去,指紋解鎖了一部,下意識開了通訊錄,空蕩蕩的,似乎是私人手機,想了想,他把另一部手機也收起來了。方無妙和吳越不知通了多少話,雖然沒有刻意記過手機號碼,架不住他記性好,對那串數字多少有些印象,試了兩次便打通了。
“……妙妙?”
方無妙愣了愣,想,興許是項雨歌聯系上他了。他對這個地址敏感,這便猜了出來,于是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是我,你能給這個手機定個位嗎?”
吳越激動道:“當然能,我們現在就在江市,你在那裏等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啊!”
“……也行。”
不要輕舉妄動……不下殺手應該就不算吧?
方無妙将邢哥踢到桌子底下,朝門外看,确定外面的氣氛還正常後,走了出去,在長廊拐角處擄了個衣着正常的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