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布丁,布丁。”
方無妙看着林靖趴在地上逗貓,一臉沉迷吸貓不可自拔的樣子,無語地搖了搖頭。布丁是只渾身雪白的公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過傷又被救回來,和普通的貓咪比起來,布丁要更黏人一些。
林靖拿着玩具逗它,它也配合着一聲聲喵喵叫着。在方無妙看來,不像是林靖在逗貓,倒像是布丁在逗林靖。
養布丁這事也頗費了一番周折。林飛章确實不想在家中養寵物,雖然說最後也沒管住林靖,但對布丁的存在一直很不滿,始終保持無視狀态。直到某一天家裏只剩他和小貓,布丁爬上男人的膝蓋睡了一下午,從此以後,林飛章便不再排斥布丁的存在,有時候還會和林靖争搶撸貓的權利。
方無妙在布丁身上摸了摸,便背起包往外走。
林靖一邊撸貓一邊問道:“大晚上的你去哪?”
他自己才是成天晚上往外跑,方無妙在心中腹诽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你又忘了,我的補習班,每周六晚上都要去的。”
依稀聽林靖嘟哝了句“好學生”,方無妙便急匆匆地往車站去。
他沒說謊,晚上确實有補習班的課,但下課之後,他可還有狩獵的活動。
高明傑說了,流浪貓狗愈多的地方,愈有可能碰到這種變态。而這幾個地方,他是了如指掌,聽方無妙問了,也就順嘴回答了。
方無妙知道,現在這個社會,他不能像從前一樣,随意地斷人生死。可是有些懲戒,他有能力而不為,他練這身功夫還有什麽意思?
守株待兔或許是很笨的方法,但往往也是管用的方法。
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看起來像是上班族,下了班脫掉了西裝放在臂彎處,襯衫貼的極緊,領帶也打得跟卡着脖子似的,看起來便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剛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臉紅通通的,又好像在憋着什麽怒氣。
年輕男人背着小巷子裏的光,面部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照理說旁人是看不清他的神情的。可方無妙不一樣,他的大象無形功初入門之後,五感有所加強,更不用說他早早就等在這裏,雙眼早就适應了黑暗。年輕男人的神情在他眼裏是一覽無餘,他親眼看見男人原先帶着點弱懦、憋氣的表情是如何一點一點轉化為暴怒、兇戾的。
男人走向牆角趴着的一只流浪狗,腳步那樣的溫柔、那樣的輕,完全沒有驚動這只沉眠的小可憐,好像曾經試過千百次一樣,臉上那些外放的情緒一點一點的消失,最後只剩下仿佛要享用一頓大餐的期待之色,混雜着得意之情。
方無妙被他臉上的神情所深深惡心,在男子伸腳碰到小狗之前踹斷了他作惡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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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發出一聲哀嚎,動物不能還手給他帶來的勇氣一下消失殆盡,他又變回走進巷子之前那個處處受氣的男人,驚恐道:“誰?是誰?”
方無妙沒有出聲,利用黑暗和角度巧妙地将自己隐藏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方無妙不想殺人,手下自然留情,卻還是将男人一頓好揍,只能躺在地上呻吟。他的手和腳都骨折了,雖然不算太嚴重,到醫院醫治後好好休息還能複原,但此刻的疼痛卻是毋庸置疑的。直到方無妙走了,男人連他的背影都沒能看到一眼,完全不知道打他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甚至于,是人是鬼。
方無妙沒有好心幫他叫救護車的打算,他下手有分寸,痛歸痛,男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自然有過路的好心人幫忙報警叫救護車。方無妙倒要看看男人要怎麽說,一不小心調查得多了,往日的行徑會暴露出來也不一定。不過不管怎麽樣,傷成這個樣子,男人有一段時間不能行兇了。
方無妙想做的,可不止是讓他一個人不敢再動手。
方無妙回到家的時候,有些遲了。葉菁過來幫她拿包,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遲?”
方無妙純潔無害地笑了笑,道:“等公交一直沒等到,幹脆就直接走回來了,累死了。”
五個站,那可不是一段小距離,葉菁連忙把人帶進來,催他去洗漱,出來把牛奶給喝了就睡覺。
方無妙應下,順帶去林靖房裏跟布丁打招呼。
布丁湛藍的眼珠子一轉不轉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今天去做什麽了,“喵”的一聲從林靖臂彎中蹦到他懷裏,親昵地蹭了蹭他,甚至還伸出小舌頭來在方無妙手上舔了舔。
本來在打游戲的林靖懷中一空,轉過來看到這幅畫面嫉妒的眼睛都紅了,酸溜溜地說:“小沒良心的,爺對你這麽好,你還是喜歡漂亮姑娘。”
方無妙踹了他一腳:“你跟誰爺啊爺的,再這樣我揍你啊。誰說我們布丁沒良心了,它這是有良心才這樣的。是不是啊,我們布丁。”
布丁适時地“喵”了一聲,好像在應和方無妙的話一樣。
林靖頓時化身為一個豬隊友,撇下游戲的隊友不管,上前就要捉方無妙。方無妙一個閃身便躲開林靖笨重的攻擊,抱着布丁就朝客廳跑去,扯着嗓子喊:“林叔叔,林靖他又欺負我!”
林靖的一句“叫哥!”還沒出來,就見貓也被截胡了,方無妙人也跑林飛章身後了,一肚子氣沒出發,只得重重地哼了一聲。
倒是林飛章看着兩人若有所思,深夜的時候和葉菁讨論起了林靖的未來。林飛章和林靖的母親不是和平分手,是對方出軌在先,最後鬧了一場,兩人把面子裏子都丢幹淨了,才離了婚,決定老死不相往來。那時候林靖還很小,不記事,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着想,林飛章沒有告訴他真實的離婚理由,只說和他媽媽性格不合,兩人和平分手。
林靖小時候很乖,問過兩三次為什麽媽媽不來看他之後就不問了,好像知道這個問題會讓爸爸為難一樣。
林飛章一個離異男人帶着個小男孩很不容易,本來就會一些的廚藝和家務活也越做越順手。林靖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那只手更是只拿畫筆的手,從小學便開始練習的繪畫,到初三時已經能畫出頗為驚豔的水粉畫了。高一的時候,林靖突然知道了父母離婚的真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真相刺激,加上叛逆期的到來,原本最乖的孩子一下變得最叛逆。成績一落千丈不說,成天不着家,凡事都要跟林飛章對着來,也不知道到底對林飛章有什麽不滿。從最開始的試圖談心到現在,林飛章已經放棄了,只是想着不能放任他這樣下去,生怕他到時候連大學都不能好好讀。
躲在房間裏打游戲的林靖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迎來被迫留級的宿命。
***
對于那些虐待小貓小狗的變态,方無妙向來是不容情的。對象其實不是最重要的,有的人或許是對于虐待小動物有着天生變态的欲望,有的人則是看重小動物沒有反抗的能力,前者固然惡心,後者更加可怕。現在是小動物,等到他們能力增長、經驗豐富,亦或者是膽量提升,接下來犯案的對象可能就是無辜幼童、稚嫩少女。
方無妙并不去刻意區分兩者,兩者共通的從虐待中獲得快感的行為已經足夠令人作嘔。也許人人都有惡念,有的人将之緊緊關在心裏,有的人溢于言表,方無妙想做的,便是将那些惡念關回籠子裏,讓他們不敢再犯才好。
方無妙白日裏沒有落下一點功課,夜晚有空便占着輕功已有小成偷跑,在外頭踩點了許久,抓到幾個在城市的角落裏行兇的家夥。這裏面也有女子,妝容精致,雙腳上的高跟鞋美麗卻更危險,尖尖的鞋跟本該是美麗的設計,卻被充作是虐待的武器。方無妙不殺女人,但遇見這種心狠的也一樣是收拾一頓,反正不傷及性命。
這時間久了,難免就有人撞破。撞破的不是什麽高中女生傷人事件,而是最近頻出的深巷受害人都是虐待動物者這個事實。那些虐待的人雖說尋了隐蔽的地方,但頂多只是個心理變态些的普通人,沒有方無妙靈敏的五感,沉迷施虐的快感中時很容易忽略環境,被人看去也沒什麽奇怪。只不過大部分發現的人沒有阻止的勇氣,可心裏也是抵觸與厭惡的,最終就将事情給揭發出來。
這個傳言讓大家痛快叫好,也讓那些施虐者心中一驚,大多數施虐者本就是生活中的失敗者,将郁氣都掩藏在心底,最終發洩在無辜的動物身上,聽了這個傳言倒有不少收斂了起來,這正是方無妙想要的效果。
警察那邊就算心裏也覺得出了一口惡氣,該調查的案子還是要好好調查的,可因為沒有一點可靠線索,最後只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