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關于太後忽然薨逝,莫說民間沒什麽頭緒,就連祝寶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現在身邊除了一個福順,幾乎沒什麽能接觸到的人,其他宮人們即使被問起也是滿臉驚恐,不是跪地求饒就是一問搖頭三不知,什麽消息都探不到。
捋了捋原著劇情,這時候離太後下線的時間點還早,畢竟怎麽也算是本書三大BOSS之一,鬥倒她後面還有兩座山,這不得玩個百來萬字。
可是全文三分之一才被解決的反派居然開篇不到六萬字就領了盒飯,那接下來的九十四萬字寫什麽?
祝寶棋茫然的咬着勺子,有種不太妙的預感。要知道他能安心在宮裏待着,很大原因是他對劇情的熟知,而現在劇情跑偏了,他唯一的優勢也不複存在,鬼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
“陛下,勺子……要斷了。”福順在一邊小聲提醒,圓眼睛在周圍轉了一圈,确認沒人偷聽後才敢湊過來,把自己偷偷溜出去打探來的消息告訴他。
“聽說,是皇後娘娘做的。”他臉上有着強烈的不安,“外面都是這麽傳的。皇後娘娘前幾日重兵包圍了壽光殿,等他進去再出來沒多久,就聽說太後……”
祝寶棋聽着他的話,神色反而很平靜,因為這和他猜的結果差不多。要說本書還有誰能行事如此雷厲風行,敢在皇宮裏帶兵過境,除了主角寧子蹇,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敢這麽做。
問題就出在這裏。
主角都不安分亂走劇情了,下一步要怎麽辦?既然太後都能不按時下線,那其他兩個boss估摸着也懸了。
事實證明,這并不是祝寶棋的胡思亂想。
當晚寧子蹇回來了。
自從那天被“囚禁”開始,祝寶棋就沒再見到他了,宮人也只是得了命令不放他出門,每天在上清宮都要憋死了。
“寶兒。”寧子蹇的心情看起來非常糟糕,他一進屋衣服都不換,直接抱住祝寶棋,将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窩裏,極度疲憊的喃喃着:“我還是太弱了。”
祝寶棋被他緊緊抱在懷裏,下意識的想掙脫出來。可是寧子蹇是武将,他無論如何也掙不動。
更恐怖的是,他感覺到有只手摸上了他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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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察覺到他的意圖,祝寶棋掙紮着按住他的手,急得臉都白了,“寧子蹇!”
他的急促叫聲驚醒了寧子蹇。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沉默片刻後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臉上有些懊惱:“對不住,吓到你了,是不是?”
“我忘了你現在……”
“你莫怕,我不動你。”
祝寶棋系好腰帶,平複了一下心情,咬了咬唇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問:“朕聽說,太後薨了?她,是什麽病?”
“我殺了她。”寧子蹇毫不避諱的回道,根本沒打算在祝寶棋面掩飾什麽。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眼底幽深不見底,在燭火中凝望着祝寶棋的時候,驚得他後背一片寒涼,渾身微微發抖。
“不止是她。”寧子蹇擡手輕輕地撫摸上祝寶棋的臉,臉上一片溫柔,可吐出來的話卻叫人如墜冰窟:“尚春,喬雙玉,應棠,田家……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有我在,誰都別想碰你。”
這一刻的寧子蹇仿佛已然被什麽東西附身了,臉上的表情在燭火的掩映下有些猙獰可怖,他繼續說道:“可惜我現在的力量還不夠,暫時沒辦法動他們。”
“不過你放心,再給我點時間……”
後面的話祝寶棋沒聽清,他也不用聽。
不知為何,在看着旁若無人說着計劃的寧子蹇,他心裏漸漸湧出了一個念頭——
寧子蹇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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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祝寶棋自感身體大好,趁着寧子蹇晨練完心情不錯,纏着他央求。
“朕大好了!曲太醫也說朕要多走動,這樣才能好得更快。”他喂着寧子蹇團團轉,期望對方能給他解禁:“整天待在宮裏太悶了,朕想去禦花園散步。”
“而且,朕的小菜園好些天沒去瞧瞧,萬一朕的寶貝們都幹枯死了怎麽辦?”
寧子蹇似乎十分享受被小皇帝圍着軟語哀求,慢條斯理的喝着魚片粥,順手又喂了小皇帝一口,看他乖乖吃完,這才獎勵似的笑道:“本來也沒打算一直關着你。”
“你喜歡自由,我是知道的。”
他笑得漫不經心,又說:“不過,從今天起,你出門必須要同我報備,并且還要有我的人跟在旁邊保護。不然,我不放心。”
他看似态度緩和很好說話,其實語氣強勢到不容置疑,根本沒有給祝寶棋反對的餘地。
祝寶棋盡管不高興,卻也別無他法,更加堅定了要提前跑路的決心。
在答應了這個不平等條約後,祝寶棋的足禁也解了。被關了五天再出來,外頭的局勢也大逆轉,原本三足鼎立的勢力平衡被打破,應家雖然倒了,寧子蹇卻又穩穩地占據了一方,如今情形看着還是穩妥的,只是不知尚春和田氏到底能不能撐得住。
消失了許多天的尚春也回來了。
“尚春,你去哪兒了?”祝寶棋看到他風.塵仆仆,猜着應當是出宮去了,不免好奇問了一句。
“奴婢老宅出了些私事,去處理了一下。”尚春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着言不由衷的違心話,把話題不着痕跡的轉移開:“奴婢不在這些天,福順那小子服侍得可好?”
“福順很好。”祝寶棋毫不吝啬的誇獎,“朕用他很得力。”
尚春因此笑了:“那便好。如此一來,待到來日奴婢退了,陛下身邊也好有人照應。”
祝寶棋敏銳捕捉到他話裏的重點,緊張地問:“尚春,你要退休?”
“早着呢。”尚春笑道,“奴婢也就是一說,畢竟年紀也大了,總不能一直不退。”
這些天尚春的确不在宮裏,否則寧子蹇帶兵圍住壽光殿的時候他不會袖手旁觀。
寧子蹇下手太狠了,尚春如果早知道會是如此結局,往日裏定不會小瞧他。等到現在他才發覺,寧子蹇竟不是什麽莽夫,而是一頭實實在在的狼。
與狼同行絕不是明智之舉。尚春這些天在家裏思來想去,始終覺得終有一日寧子蹇會對他下手,于是他的想法也随之改變。
原先他只想茍且一生保住榮華富貴足矣,可現在看來,寧子蹇顯然不打算放過他,他也得為後路做準備,培養一個自己的接班人。這樣就算他退了,朝中也還有人能保他。
而這個所謂“接班人”就是福順。
福順膽小單純閱歷尚淺,本不該是最佳人選,但尚春沒有時間去挑選了。福順千萬個不好,卻只有聽話懂事這一個優點,而且也得小皇帝的歡心,把住了他,往後他的養老日子好過許多。
當然尚春的這些心思祝寶棋是不知道的。在他看來,他只以為尚春是哀嘆自己老了,忍不住勸慰道:“尚春,你還年輕呢。”
“朕,朕想你在身邊。”
聽了這話,尚春眼中先是些微驚訝,而後跟着眼裏慢慢地也有了動容。他擡手輕輕拍了拍祝寶棋的手,像個真正和藹的老人慈祥的說:
“陛下真是好孩子。”
尚春私心深重,不然也不會一直試圖帶歪小皇帝。可他對小皇帝還是有那麽三分情誼的,比應太後更像個合格的長輩,因此看到祝寶棋流露出對他的依賴,他竟真的有種普通人家舐犢情深的感覺。
“奴婢就算退了也還是會守着陛下。”
他的話像是保證,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祝寶棋悄悄打量他的表情,心中也安定下來。
因着太後是突然薨逝,後事根本來不及準備,因此棺椁在殿裏停了好些天,然後才由祝寶棋的手正式發了訃告,請了國寺的得道高僧前來誦經祈福,宮裏所有人着白衣,皇親國戚全部跪着發喪,全國齋戒三天。
祝寶棋身為人子,又是一國之君,自然要做好表率,跪在了人群最前排,後面烏泱泱的全是人。各種見過沒見過的皇家人全來了,一個個哭天抹淚如喪考妣,幾個老太妃甚至還哭暈了過去。
寧子蹇作為皇後本該與他同來,可惜他不屑對太後屈膝,一早借口練兵出宮去了。
祝寶棋悄悄往後看去。
應棠跪得筆直,雙目失神神情憔悴,往日的嬌豔任性不見一絲一毫的蹤影,甚至沒有注意到祝寶棋的視線。
喬雙玉在他旁邊,雙眸微垂平靜從容,無悲無喜。
而最右邊……則是他進宮不到一月的蘭美人。
阿日斯蘭正好也擡頭看過來,對上祝寶棋的眼睛後對着他龇了龇一口白牙,綠眼睛充滿了歡脫的喜悅,甚至毫不避諱的往嘴裏塞了塊糕點,還嚣張的隔空眼神問他要不要也來一口。
沒心沒肺,快快樂樂。
祝寶棋:“……”
總覺着這家夥好像和他們不是一個畫風,甚至劇本拿得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