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chapter9
chapter9
林小檬晚上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說S市大，公交地鐵都擠，讓她趁着暑假去報個駕校，末了道：“你姑姑說，你爸送了秦瀾一輛瑪莎拉蒂。”
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十分平緩，并沒有先前得知秦瀾懷孕後的氣憤和尖利，但卻讓林小檬隐隐有些擔心，勸道：“媽媽，你身邊若是有合适的叔叔，你也再找一個伴吧！”
她的媽媽高貴又優雅，才四十六歲，這個年紀便是再給她生個弟弟妹妹也是可以的。
電話那頭的許如嫣沉默良久，“小檬，你不會怪媽媽嗎？”
“不會，媽媽，我一直站在你這邊，我希望你幸福！”
電話那頭的許如嫣應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匆匆挂了電話。
林小檬心裏頭也有些不好過，她小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爸爸媽媽會離婚，也沒有想過爸爸會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媽媽至此，以前她還希望有一天爸爸媽媽會重修舊好，而現在，她卻覺得，爸爸配不上媽媽，她應該擁有她自己的幸福。
微信裏頭，于霏霏将今天四人的合照發了過來，原圖，沒有修過，一共拍了三張，林小檬回了一個【謝謝】。
于霏霏半晌發了一串過來：小檬，對不起，我一早就知道若彤喜歡周遠，可是卻沒有提醒你。
林小檬并不想再提這件事【不需要再提了，已經過去了】。
于霏霏回了一個：【晚安】。
林小檬将梁若彤、白思語和于霏霏的微信都拉入了黑名單，以後，大概不會再聯系了。
*
太陽開始毒起來的六月，林小檬長褂長袖去學車。
她和爸爸說要去學車，爸爸讓人幫她打了招呼，帶她的教練十分溫和，不過，她動手能力向來差，學的有些慢。
白天天氣熱，教練讓她和另外幾個VIP班的學員晚上七點以後再來，一人練兩回，一次十分鐘，兩個來回也要一個多小時。
練車的地方在荒郊，路是新修的，幾乎沒有車輛會過來，打車來可以，回去壓根叫不到車，只能擠村鎮那種公交，她每次在公交車上便開始打瞌睡，有一次睡着了坐到了終點，已經十點多，末班的公交都沒了。
林越知道以後，便每晚開始來接她，但是也有偶爾走不開的時候，便托廖恒來接她。
廖恒接了兩次，林小檬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委婉地和哥哥說：“我和廖先生坐在一起的時候，會緊張，你下回若是沒有時間，我便打車吧，不用他來接了。”
林越見她低着頭，心中了然，“好，你這丫頭，和我還轉什麽彎彎。”
林小檬沒好意思說，誰讓你把大伯惹生氣了，淪落到要靠別人來投資救濟！
連帶着，她都不好得罪廖先生。
正說着，林越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對林小檬攤手道：“你還真得自己回來了，我明天要去一趟S市，三天後才會回來！”
林小檬笑道，“沒關系啦，公交車到了晚上八九點也不擠了。”
林小檬以為這事說過就算了，但是當第二天接到哥哥的電話：“哎，小檬，我剛剛打電話給廖恒，他說正在去接你的路上，我讓他不用去，他說你一個女孩子回來不放心。”
林小檬拿着電話，準備讓爸爸來接，電話卻一直占線，又滑到了周遠，想了一會，直接将號碼删掉了。
這時候，廖恒的電話打了進來，“小檬你朝右邊看，我到了！”
林小檬上了後座，笑道：“又麻煩廖先生了，我有點困，在後座睡會。”
廖恒笑道：“小檬，後面有個抱枕，你當枕頭用。”
林小檬道了謝，抱枕是一個很可愛的Kitty，簇新的，大概是新買的，但是她擺弄了兩下并沒有用，因為不想和廖恒聊天，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每次練車的時候，神經都有點高度緊繃，一放松下來人就很累，等林小檬被一個颠簸驚醒的時候，赫然發現他們并不是在去海棠園或泸水區的路上，倒像是去西山上的路，一時心下大駭。
握住手機，手顫抖抖地，幾乎是下意識地給顧其琛發了個定位，【救我！】
那邊很快便顯示正在輸入，【好，馬上過來，能接電話嗎？】
林小檬不知道廖恒想要幹什麽，也不敢驚動了他，回道：【不敢驚動，像是去西山的路上。】
那邊又顯示是輸入狀态，【好，随時發定位給我。我在附近不遠，二十分鐘。】
等車子像是上盤山公路的時候，林小檬實在忍不住，笑道：“廖先生，這是去哪裏啊？不像是去海棠園的路啊？”
廖恒語氣滿是神秘地道：“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林小檬忙給顧其琛發道：【上盤山公路了！】
這一次顧其琛那邊沒有消息。
林小檬心裏的不安漸重，想了想，又給爸爸發了消息：【我被人帶到了西山上，快來！】
那邊爸爸的手機卻半晌沒有動靜，林小檬心想估摸是在應酬或者是在陪秦姨進行胎教。
廖恒的車在半山腰停了下來，再上面，車開不上去了，廖恒背着個背包，對林小檬道：“小檬，上面有驚喜哦！”
說着，讓林小檬走在前面，林小檬左右看看，有微弱的路燈，但是周圍森林裏黑壓壓的，一陣冷風吹得她渾身一抖嗦。
只得硬着頭皮往上頭爬。
快到山頂的時候，聽到嘈雜的人聲，林小檬心裏一喜，越發加快了腳步，等爬上來，果然山上很多人。
還有很多人拿着望遠鏡。
這時候，廖恒打開背包，遞了一個一看便價值不菲的望遠鏡給她，“小檬，今天晚上有獅子座的大規模流星雨，怎麽樣，算不算個驚喜？”
林小檬：……
正發怔間，電話忽然想了起來，是顧其琛，喘着氣問道：“我到了，你在哪？”
廖恒正在調整望遠鏡，林小檬直覺得山上的風越吹越熱，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在山頂。”
話音剛落，那邊便挂斷了電話，顧其琛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林小檬對面的男子，笑道：“真巧，小檬，你也在這。”
林小檬見他只穿了家居的背心和大褲衩，腳上是一雙涼拖，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在冒着豆大的汗珠，像從河裏游過泳才爬上來一樣。
林小檬覺得山風好像越發熱了，不禁低着頭，摸了摸臉，像鍋竈裏燙熟的山芋一樣燙手。
廖恒看到顧其琛，深深地看了林小檬一眼，笑道：“小檬，這是你朋友嗎？”
林小檬忙介紹道：“廖恒，我哥哥的合夥人。”
“顧其琛，我，我S大的師兄。”
廖恒伸出了手：“幸會幸會，你也是來看流星雨的嗎？”
“流星雨？”顧其琛涼涼地看了林小檬一眼，“對!”
林小檬已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先生也是學文學的，難道學文學的都這麽灑脫？”廖恒看了眼顧其琛的裝扮，委婉地道。
“啊，流星，流星！”人群中忽然爆發了驚呼聲，林小檬擡頭看去，一顆流星驚豔地黑漆漆的夜空中劃了一道弧形。
許多女孩子立即抓着男友的口袋許願。
聽說看到流星的時候，要抓着口袋許願才會靈。
而廖恒顯然忘記了這件事，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襯衫和西褲。
一旁的顧其琛，把自己的大褲衩口袋拉的很大，望向林小檬挑眉道：“多一步不多，少一步不少了！”
他的眉峰都在滴着汗珠，可以想見，剛才一路上來，大概是用生命在狂奔吧。
林小檬沒有拒絕，手放在那個已經汗濕透了的口袋裏，許了一個願。
廖恒在拍流星的軌跡，眼角瞥到，和顧其琛對望了一眼，只一眼，二人便都心靈神會對方何以出現在這裏。
不一會兒，又來了一顆，兩顆，三顆，十幾顆流星。
預報又發生了偏差，并沒有大量的流星，只有一陣小流星雨，廖恒還有些可惜，擡手推了推眼鏡道：“原本以為是大規模的。”
顧其琛問道：“林小檬，你怎麽回去？”
廖恒搶道：“我送小檬。”
顧其琛說：“好，那我先行一步。”
林小檬想喊住他，但想到自個今天做的糗事，又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正猶疑間，手機又“叮”了一聲，【他的車配號是多少，拖延一下。】
【末三位是598】
下山的過程中，林小檬走慢了一些，和廖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
快到山腰停車場的時候，手機又響了，【可以了。】
等到兩人到了停車場的時候，顧其琛正在倒車，林小檬站在路邊等廖恒将車開出來。
廖恒倒比顧其琛先出來，只是在再次停車的時候不由皺了眉，“好像我的車胎被紮了。”
下來一看，果然一個約十公分的玻璃紮在了前胎上，山上的車庫一次只能允許一輛車出去，廖恒擋着，別的人便在後面催。
顧其琛過來問道：“怎麽了？”
廖恒皺眉道：“車胎被紮了，怕最多只能下山了。”
顧其琛道：“那你一會去修個車，我送小檬回去吧！”
廖恒正要拒絕，林小檬開口道：“廖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練車特別困，就不陪你一起去修了。”
廖恒十分紳士地道：“沒事，那就麻煩顧先生了，小檬，你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等林小檬跟着顧其琛上了車，兩人都沒有出聲，氣氛十分僵硬，林兆南的電話便在這當口打了進來，“爸，剛才是場誤會，我在回家的路上。”
顧其琛聽到林小檬這般向她爸介紹他，“姑姑的朋友，顧其琛。”
等林小檬的電話挂掉，他問了幾句林小檬為什麽晚上會和廖恒在一起，林小檬将事情簡單講了兩句，沒等她說完，顧其琛打斷她：“你說你在香川大道學車，你爸知道嗎？”
“嗯，我爸讓人幫我找的駕校。”林小檬不明白顧其琛問這個幹嘛，她學車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到了海棠園，車停穩後，準備下車的林小檬，咬唇輕輕地說了一句：“今天晚上，謝謝你！”
顧其琛面無表情地道：“恰好出來遛狗。”
林小檬：……再見。
前座的人又道：“林小檬你許了什麽願？”
“希望以後自己不要再這麽犯蠢。”林小檬輕聲道。
顧其琛不客氣地嗤笑了一聲。
林小檬紅着臉下了車，剛走兩步，便聽到車裏面的人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第二天一早，林小檬頭有點疼，估摸昨晚又驚又熱又冷的，大概染了風寒，便窩在床上裹了一床薄被沒有起來。
九點鐘的時候，門鈴一直在響，林小檬裹着被子去看門，看到了意外來訪的爸爸，臉色有些不好，驚訝道：“爸，你怎麽來了？”
林兆南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給相熟的李醫生打了電話，讓他帶一些感冒發燒的藥過來。
林兆南打完電話，看着女兒，心裏十分愧疚，他是和秦瀾吵了一架出來的。
昨天晚上他向林姝要到顧其琛的電話，問小檬的事，才知道小檬昨晚上經歷了什麽，挂電話前，他記得顧家的那小子語氣有些輕蔑地問他：“林先生，這一回是意外，可是，你保準今晚我沒有出現的話，就不僅僅是這一點意外嗎？對了，聽說林先生即将喜得麟子，可喜可賀！”
顧家那小子何其猖狂，可是這一次林兆南并不想計較。他一想到小檬今天晚上遇到的事，心裏還是心驚肉跳的。
之前小檬說要學車，他便準備給助理打電話安排一下，等安排好了，秦瀾說：“向助理這麽忙，這種小事你交給川平去做吧。”
他覺得也是，和川平簡略地說了幾句，囑咐要安排熟悉的師傅去教，川平說要三萬塊錢，他便直接打過去了。
昨晚他讓助理去查一下，為什麽小檬要那麽晚去荒郊練車。
助理告訴他，确實是以林家的名義找了駕校的一個老師傅一對一在教一個小姑娘，不過那姑娘姓阮，不姓林。
姓阮，他記得，是秦川平新交的女友。
李醫生半小時不到便到了，給林小檬開了藥，笑道：“吃了藥好好睡一覺，飲食要清淡。”
林小檬點頭，“謝謝李叔叔。”
送走了李醫生，林兆南對女兒道：“你這幾天別去練車了，過兩天給你換個教練，不用跑那麽遠。”
林小檬搖頭道：“爸爸，不用那麽麻煩了，教練人挺好的，過兩天我就要考試了。”
林兆南看着女兒捂着被子紅彤彤的小臉，無精打采的模樣，想到好像自從秦瀾懷孕後，他确實很少再關心女兒了，不由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
“爸，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就感冒啦，不用擔心。”
林兆南并沒有理她，去廚房給她做飯。
林小檬看着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鼻塞更嚴重了，明明之前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現在卻好像一直有一層隔膜橫在他們一家人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