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枯木逢春
第36章 枯木逢春
“謝無佞, 你這群小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靈霄疑惑地問。
她之前跟他在魔淵待了這麽久，也沒見着這群鬼面魔軍啊。
謝無佞坐在白骨王座上，手肘支着腮, 聽着小家夥的疑問, 皺眉看了眼大殿中的這群醜東西, 揮了揮手：“你們滾出去。”
就是因為他們長得太醜了，牛鬼蛇神歪瓜裂棗, 臉上不是少只眼睛, 就是沒了耳朵, 亦或是腐爛的臉上流着濃瘡，總之看得謝無佞心煩, 才命令他們戴上鬼面面具。
大魔王話音一落。
大殿上鬼面将領們轉頭面面相觑。
從那鬼面之下露出的一雙雙眼睛, 紛紛透着問號。
前一刻大魔王還煞氣沉沉地命令他們做好準備, 待他一聲令下，便随他殺上天界将神族天宮攪得個天翻地覆。
但下一刻。
他們就瞧見他們的魔主支着腦袋, 自言自語氣急敗壞罵了句什麽。
緊接着，他就不耐煩地揮手，讓他們趕緊滾了。
魔軍将領們：“……”
三千年過去。
魔王大人這性情是變得愈發陰晴不定, 喜怒無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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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獨眼鬼面大将試探地伸出腦袋, 小心翼翼地問：“魔主, 那咱們外頭那群兄弟們，還需要召集過來嗎？”
“叫你滾, 聽不懂什麽叫滾是嗎。”
謝無佞一個眼神幽幽斜乜過去。
“呃，是是是, 俺們這就滾, 這就滾……”
說完, 那群鬼面将軍就真的在地上雙手抱頭, 四腳朝天就地打滾，一個個跟個翻殼的烏龜似的就這麽往殿外‘滾’了出去。
這畫面與當時靈霄在天宮見到的森然殺氣截然不同，甚至透着一股子啼笑皆非。
靈霄：“……”
她說t z：“謝無佞，他們好歹也是你的手下，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怎麽？有意見。”謝無佞懶懶挑眉，長腿一蹬站了起來，身上的黑袍如同一道巨大的陰影，讓整個大殿都籠罩上一層的光翳。
他背着光，玄色衣袍和垂肩的銀色頭發映出了一圈毛邊。
“我哪兒敢對你有意見。”靈霄白他一眼。
謝無佞擡手，掌心凝起魔火鏡，對着自己腦門照了照。
靈霄便透過他掌中的火焰看到了他的臉。
那張冶艶冷白的臉仍舊俊美得不似真人，只是，眼下卻突然有了兩明顯的青色。
她一驚：“謝無佞，你黑眼圈怎麽這麽重？”
謝無佞：“……”
靈霄又說：“看起來都不帥了。”
謝無佞：“……”
他皺着眉攬鏡自照，果然發現魔火鏡中的臉透着扭曲陰暗，瞪牙龇牙的，跟那群戴面具的家夥們一樣醜，又聽到小家夥說他不帥了，便越看越生氣。
他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
靈霄說：“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要多注意休息，不要仗着自己修為高，就肆意揮霍身體。”
大魔頭滿臉不悅：“一醒來就羅裏吧嗦。”
靈霄懶得跟這家夥計較，看在他這回還算聽話的份兒，決定讓讓他。
她轉頭透過光門打量外面的魔宮大殿，說：“謝無佞，你什麽時候把魔宮收拾出來的，現在看起來還挺像模像樣的嘛。”
謝無佞起身往臺階上走，一邊走一邊道：“你還真以為魔淵沒人了。”
他只是平時不耐煩看到那群醜東西，不許他們出來礙他的眼罷了。
靈霄的視線便也随着謝無佞的走動開始變化。
她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龍嶺魔宮上面的樓層，還有好多好多房間，就像一座四通八達的迷宮。
謝無佞随便走進了一間，這間房間裏有黑色石頭做成的大床，上面鋪着一張巨大的獸皮，房中一應器具齊全，造型雖然看着奇奇怪怪但都很稀有的樣子，就連地上也有地毯。
謝無佞擡手一揮，牆壁上的火盆就燃氣了火光，他問她：“你要化形了？”
“啊……”靈霄愣了愣，才想起來好像是那天青璇告訴他的，有些支吾地說：“應該，應該是的吧。”
“什麽叫應該？”謝無佞坐了下來，皺眉。
靈霄心虛地說：“應該就是……也許、可能、大概，遇到一個成熟的時機，就會化形的吧。”
她當然知道，只要設下瑤池仙臺陣，再用昆侖仙露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她就可以從一抹先天清氣的形态幻化出人形。
可是瑤池在天宮，仙露在昆侖。
要拿到這些東西，她和謝無佞就得再經歷一次那些事。
這麽想想，靈霄覺得，她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一只待在謝無佞的腦門裏，做一個霧氣紙片人。
她想要做什麽，直接使喚謝無佞去做就行了。
反正謝無佞也覺得她化形後的樣子不好看，還三番幾次嫌棄她。
靈霄可記仇着呢。
但謝無佞卻皺眉問：“時機，什麽時機？”
這話将靈霄給問住了，她正想要胡亂編個什麽理由給搪塞過去。
就在這時，魔宮大門外響起了通禀的聲音：“魔主，魔淵外頭又來了個女的，說是要找您！就是那天跟着神族太子一塊兒來的那個女的！”
謝無佞碧眸霎時一眯。
靈霄也同時緊繃起來，青璇？
她又來幹什麽！
戌守魔宮的鬼面在下面請示：“魔主，可要屬下們将那女的給打出去？！”
謝無佞捏了捏手腕，剛一站起身，靈霄趕緊先一步道：“不急，不如我們先看看她來意再說。”
謝無佞不以為然嗤一聲，出了魔宮。
他擡腳一跺，魔氣萦身間，倏然飛上魔淵上空。
青璇正在那邊焦急等待，也不知道她這個法子能不能行，更不知道謝無佞肯不肯出來見她，但不論如何，也得先試一試再說。
終于，等了幾刻鐘後，那大魔頭來了。
大魔頭看到站在魔淵崖邊的她，臉色就陰戾下來，冷冷張口：“還敢來找死。”
青璇看了眼他眉心的朱砂痣，趕緊從懷裏掏出一物，畏懼地道：“謝無佞，我是來送東西給純靈神女的。”
謝無佞皺眉。
卻見青璇将東西往地上一放，轉身就要走。
只不過，走之前，她看了眼謝無佞眉心裏的靈霄，說：“神女，有什麽需要弟子做的，您盡管吩咐。”
靈霄看了眼她放在魔淵崖上的東西，是個玉白色的圓缽，差不多有一個碗的大小。
她便問：“這是何物？”
她沒有通過謝無佞問青璇，而是直接在心裏問出了這句話。
但是，這句話卻清晰地傳進了青璇的神識中。
青璇回道：“弟子也不知能為您做什麽，這是我從昆侖采來的仙露，希望能對神女您的化形起到幫助。”
靈霄倒是沒想到青璇居然會給她送來昆侖仙露。
可魔淵沒有瑤池仙臺，她還能成功化形嗎？
無論如何，靈霄還是欣慰于青璇重生後的改變，便道：“你有心了。”
青璇放下玉缽就趕緊走了，像是生怕謝無佞會不依不饒一般。
經過這一遭，青璇對謝無佞的畏懼，可謂是攀升到了極致。
——實在在時空之界裏的那個煉獄般的畫面太讓她恐懼了，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謝無佞幽幽盯着那個玉缽看了兩眼，神色冷酷，伸手祭出擎天戟就要将它給打爛。
“哎，謝無佞，等等。”
靈霄叫住他：“你都還沒看那是什麽東西，怎麽就要将它打爛了？”
謝無佞很不屑：“她能拿什麽東西來，恐怕又是跟上次那個葫蘆一樣的東西，想使詐。”
靈霄只得說：“你剛才不是問我，我化形需要什麽時機嗎，很可能，這個玉缽就是一個時機。”
謝無佞卻覺得不對勁。
那女的明明七日前已經在仙門山中了他三掌。
按理說，早就應該去西天了，即便不死也會丢了半條命。可現在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謝無佞清楚自己的魔火冥掌有多大威力，那是他在無底之谷煉獄中，專門針對灼焚神識煉化出來的功法。
為此，他的真身被灼燒成了一具魔火白骨。
修為但凡低微些的修仙者，生受他一掌，就算不死，也得毀去半身修為。
這個青璇，為何出現了例外？
碧眸浮上一抹深思。
靈霄見謝無佞不動，便催他：“我能感受到，那玉缽是對我化形有益的東西，謝無佞，你拿過來我看看。”
謝無佞挑眉，長臂一伸，将那玉缽給隔空吸了過來。
碧眸古怪地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
靈霄一看，這玉缽中靈氣濃郁，她只嗅上一口，便覺得神清氣爽精神複蘇，果然是昆侖仙露沒錯。
既然現在有了昆侖仙露，或許……
靈霄想，她也可以試着自己化一下形。
反正，她已經知道怎麽進入自己的識海了。
有了這個以後，或許不用瑤池，她也可以靠着自己對天地靈氣的轉化，完成化形。
雖說靈霄之前還自我安慰自己，如果不能化形了也沒關系，大不了一輩子就在謝無佞腦門裏。
但又有誰會不想擁有自己的身體呢，尤其上輩子被疾病困了十八年的靈霄更如是。
思慮過定，靈霄便對謝無佞說：“這應該是昆侖仙露，能夠助我化形。”
謝無佞懷疑地打量着玉缽，眼裏充滿不信：“就這玩意兒？”
“嗯，試試吧！”靈霄笑起來。
回到魔淵，靈霄斟酌了會兒，決定先問謝無佞：“你之前是怎麽讓我從你眉心裏出來的？”
可不想，她這麽一問，謝無佞卻顧左右言他，不肯回答了。
靈霄索性直接問：“是不是在你紫府小域界裏，從梧桐樹上接來的曦露？”
大魔頭神色極不自在，硬邦邦道：“幹嘛。”
要是被這小家夥知道他三天三夜不睡覺，就只為等着在梧桐樹下接一滴露珠，還不得嘲笑他。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靈霄看不到謝無佞的表情，只從他的語氣聽出他好像惱羞成怒了，便耐心地說：“我是想說，你梧桐樹上的曦露，應該也對我化形有幫助。”
謝無佞的眼眸動了動。
靈霄又道：“雖然我化形後的模樣，你可能會覺得不好看，但是我總這樣一直待在你眉心裏，也不是個辦法呀。”
不好看？
謝無佞皺眉。
難不成她跟怨靈冢裏的那些缺胳膊少眼睛的醜東西一樣，長了個奇形怪狀的樣子？
謝無佞想到小家夥從他腦門裏出來後，那個霧氣拇指小人兒的模樣，連五官都看不清，覺得她那個樣子就已經夠醜的了。
還能醜到哪裏去？
靈霄自顧自在他腦子裏說：“現在有了昆侖仙露，還有你小域界裏的曦露，就只差一個可以讓我沁泡的泉池了。魔淵哪裏有這樣的地方？”
謝無佞想起來，魔宮後山倒是有這麽一個溫泉池。
也不知道是誰啥時候在那裏挖的，幾千年沒人用，現在大概都已經荒得長草了。
他t z問：“什麽池子，多大的池子？”
靈霄想了想：“嗯，也不用太大，就能裝得下我的一個浴桶那般大小的，應該就夠了。”
她身材比較嬌小，其實也用不着三丈寬那麽大的瑤池。
條件簡陋的話，找個小一點的，應該也行。
謝無佞聽了，擡腳便邁進了他的紫府小域界。
他揮出擎天戟，走到在那棵梧桐樹下，摩拳擦掌便揮動擎天戟挖了起來。
樹下的土很快被他刨出了一個坑。
靈霄：“……”
靈霄：“謝無佞，你難道打算在這裏現給我挖一個坑……？”
這究竟是打算把她埋了，還是打算給她做個泡澡的浴池？
謝無佞手上動作飛快，口中卻不屑地道：“不就是要個浴池嗎，這有什麽難的。”
大魔頭吭哧吭哧幹着活兒，沒一會兒，一個三米多寬的坑池就被他給刨出來了。
把靈霄都給看呆了。
她愣愣半晌，突然覺得，謝無佞這家夥有點憨，還有點萌是怎麽回事。
她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坐在光門裏，捧着下巴歪頭看他幹活。
謝無佞不知道他腦子裏的小家夥在想什麽。
他三下五除二刨出一個大坑，然後又飛上峭壁，摘了一大把巨大的樹葉下來。
他将那些蒲扇一般大的樹葉整整齊齊鋪在樹下的土坑裏，直到确認那些泥土不會從底下鑽出來。
然後他叉着腰，皺着眉，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尤自不滿意地圍着他動手刨出來的這個池子轉了兩圈，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麽。
靈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反正她的視線就随着他一塊兒，圍着這個綠色樹葉鋪就的‘浴池’一只在轉。
正當她實在忍不住好奇，想問問他的時候。
謝無佞突然一拍手，道：“哦，知道了！”
靈霄：“？”
只見謝無佞縱身一躍，腳尖踏上呼呼刮着冰雹與雪花的雪峰頂上，從懸崖上粗暴地扯下了幾朵冰山雪蓮。
那冰山雪蓮本就稀有。
是能提升修為，錘煉骨肉的靈花寶貝。
且在極寒極陡峭的極端之地才會開花，若是這樣一株盛放的冰山雪蓮拿到外面的仙界去，不知多少修仙人士願意一擲千金哄搶。
但現在，那盛開在冰川雪峰上的雪蓮花，就這麽被謝無佞毫不可惜地連根帶葉給扯了下來。
他将那幾株雪蓮夾在腋下，然後反身一躍，足尖在虛空輕輕一點，又回到了梧桐樹下。
靈霄更不解了：“謝無佞，你要做什麽？”
謝無佞把那些雪蓮花給扯成一片一片，扔進他刨出來的樹下浴池裏，這回總算滿意了。
他欣賞着自己的傑作，說：“你們人間的浴池不是通常都得撒上幾朵花瓣？”
靈霄聽後默了默，終于忍不住撲哧一笑。
“謝無佞，你這個笨蛋。”
謝無佞立刻龇牙：“你敢罵本尊。”
靈霄笑意挂在嘴角，眼中眉梢也都亮晶晶的。
只可惜，現在謝無佞看不見她什麽模樣，不知道她笑得有多開心。
她說：“我看現在這樣應該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那你便将玉缽裏的仙露倒進去吧，然後再将我取出來放進池子裏就可以了。”
謝無佞給靈霄刨出來的這個浴池，正對梧桐樹下。
他拿起那只玉缽，将裏面盛儲的仙露嘩啦嘩啦倒了進去。
潔白的冰山雪蓮花瓣輕輕飄浮在水面，清澈的仙露一倒入池中，便緩緩升起一起缥缈萦繞的白色霧氣。
謝無佞不放心，先伸手進去試了試。
見這水确實沒什麽問題，他才從衣襟中取出一只小瓶。
将裏面的曦露滴進眉心之前，他突然頓了頓，像是在遲疑。
靈霄想起來什麽，對他說：“我化形後，可能是赤身坦體的狀态，你得先給我準備好一套能穿的衣裳。”
謝無佞皺眉：“你要在這池子裏刨多久？”
靈霄說：“如果順利的話，七七四十九日就夠了。”
謝無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要是不順利呢？”
不順利嗎。
靈霄認真想了想。
許久後她回答：“若是我不能順利化形，那我以後就住在你腦子裏，一輩子賴着你，哪兒也不去了。”
那豈不是更好。
謝無佞突然煩躁地想。
反正小不點也是那群神族老不死試圖用來禁制他的東西。
那就讓他一直待在他腦子裏好了。
她這麽小一團，長在他眉心上，又不會有什麽妨礙。
謝無佞看着樹下這個自己親手挖出來的泉池，心情突然一陣煩悶。
他有點不想她化形了。
可是小不點還在他腦子叭叭不停地裏說：“将我放進去之前，你依照這個符文，在四周設下一個三合結界。以免我的靈體不能聚集。”
這個結界符文，是當初靈霄看到太上老君在布陣時用拂塵畫的。
自從她穿成上古純靈後，記憶力就變得過目不忘。
現在，她将那些符文符篆全部描述給謝無佞。
然後她說：“你将我放進入仙露池裏後，我可能會恢複成一抹清氣靈霧的狀态，融進水裏，到時候你不要着急，那是我正常的狀态。”
“你只需要耐心等上四十九日，不出意外的話，我就能化形了。”
謝無佞黑沉着臉聽着，一言不發。
“好了。”靈霄覺得，自己該交代的基本上都交代完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謝無佞極不情願。
手掌青筋凸起，攥着曦露瓶，愣是不願意打開。
然後他又想。
他堂堂冥界魔王，憑什麽要任由一個神族用來約束他的東西在自己腦子裏。
早點将她除去，不是更好。
整天在他腦子叽叽喳喳的，煩得他要死。
謝無佞心情煩躁，一會兒殺氣四溢，一會兒又狠狠磨牙，那只瓶子都快被他的大掌給攥碎了。
“謝無佞？你還愣着幹嘛呢。”靈霄不知道他此刻心頭究竟在做怎樣的掙紮決定，只是發現他突然不動作了。
謝無佞閉了閉眼。
再睜眼，他面無表情将手中的曦露滴進眉心。
下一瞬。
靈霄便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吸力和漩渦，将她從謝無佞的眉心裏牽引了出去。
她輕輕地從光門裏躍出，然後掉在了謝無佞掌中。
她擡頭，看到謝無佞正在用那雙深邃幽深的碧瞳看着她。
那裏面有着叫靈霄一時辨別不出來的幾絲複雜情緒。
靈霄看得愣了會兒。
只覺得，謝無佞這家夥的眼睛真漂亮。
像一雙湖泊裏的綠寶石，澄澈神秘，深不見底。
如同漩渦般，吸引着她。
謝無佞擡動手腕，将掌心裏小小一只的靈霄舉到面前。
他垂眸，看着只有他拇指般大小的霧團小不點。
“就這麽想化形？”
靈霄也注視他，歪頭問：“你不想我化形嗎？”
謝無佞不再回答。
他擡手并起兩指，在虛空中畫出三合符篆，然後将靈霄往樹下的雪蓮池中一放。
他悶聲說：“那你去吧。”
靈霄還看着他的雙眼，身體卻已經輕飄落而下，如同一片羽毛在空中飛舞，緩緩落入雪蓮池中。
霎時，她就感受到了熟悉的身心被一股暖流沁潤的感覺。
與此同時，她幾乎是瞬間進入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識海中，那棵參天古樹上繁茂的枝桠和深紮的樹根，以及那些纏繞攀爬的藤蔓，裏面緩緩流淌的靈氣熒光，開始快速地流動起來。
圍繞着古樹的四周，有無數的螢火蟲般的光點開始飛舞。
那些光點在空中盤旋一會兒後，全都飛進了坐在樹下的靈霄的身體裏。
這一次，靈霄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得強大。
好像有一股磅礴而無形的，蘊含天地的力量，在她身體裏緩緩聚集而起。
……
梧桐樹下，謝無佞怨念地看着一被他放進池中，小不點就消失不見的雪蓮池。
還要等七七四十九天。
也太難等了吧！
他在原地走來走去，最後煩躁地踹了一腳梧桐樹。
可是突然。
雪蓮池上方的梧桐樹枯木逢春，頹枝發芽。
千樹萬樹梧桐花開。
花瓣紛飛落下，沾上樹下暴躁發脾氣的大魔頭的翻飛銀發。
雪蓮池靈霧氤氲，他站在那裏，美如畫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