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油鹽不進

第34章 說謊的人34

第34章 說謊的人34

氛圍再熱鬧的生日宴也會歸于寂寞，淩晨零點一過其他人就接連離開，和宴會沒多大幹系的大佐幹部是最早離開的。

而原本廣津柳浪還想再留一會，然後就被佐伯然“老爺子這麽大歲數了就早點休息吧”的理由給打發了。

“路上注意安全。”佐伯然把迷迷糊糊靠在自己身上的小朋友抱起，等到安穩的把迷蒙着眼睛的太宰治安穩的放在車後座上，還為防着涼蓋了條空調被。

“那我就先走了，佐伯幹部。”蘭堂一邊顫栗着身子，是不是朝合攏的雙手中哈着氣，一邊向佐伯然點頭示意後便快速的鑽入了駕駛座。

目送着車子的遠去，當車輛的影子在霧藍色的眼瞳中漸漸消失，青年才收回目光，重新推門回到了安靜到沉寂的酒吧之中。

吉田瞬和零七回背靠着背，兩個人坐在遠處一幹淨點的沙發上，兩個青春朝氣的剛邁過成年的青年現在還神采奕奕的，顯然熬夜通宵已經是他們的家常便飯了。

“老大——”一見佐伯然回來，吉田瞬就可憐兮兮的朝着青年撒嬌，“好累啊~”

兩個高挑長腿的小夥子縮手縮腳的一同窩在一個小沙發上好不委屈，然而灰金色短發的青年可一點都沒有心軟，反而眉梢一挑，嘲諷的哼笑一聲。

“呦，終于感覺累了？”佐伯然伸手拎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在吉田瞬面前晃了晃，霧藍色的眼眸似笑非笑，“之前朝我砸蛋糕的興奮勁哪去了？”

那件黑色的西裝外套沾滿了各色的奶油，和分明的掌印混在一起已經是不能看了，而差不多可以報廢的西裝外套被作為證據展示在某個罪魁禍首的面前，吉田瞬下意識捂住幹淨白皙的雙手。

“咳咳，咳咳咳！”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趁着佐伯然不注意去洗幹淨手的吉田瞬自覺有點不打自招，窘迫的幹咳幾聲，眼神飄忽，試圖裝傻充愣。

“什麽？老大你在說啥啊？我聽不明白诶~”

“呵~”縮在沙發另一邊的零七回沒忍住輕笑出聲，然後就引來了身旁吉田瞬惱羞成怒的反擊。

“笑笑笑，回你還給我笑！”

吉田瞬屈起手肘想要去捅身旁人的腰際，然後就被人輕巧的躲過去，然後馬上反應過來的轉換手臂擋住了零七回劈來的手刀，嘴上還喋喋不休。

“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我砸蛋糕的時候，回你小子也混水摸魚砸過老大好幾次，你現在就想要拍幹淨手，然後抽身走人了！？”

“回你個陰險小人，想都不要想！”

吉田瞬傲嬌似的哼聲，想要拖零七回下水的意圖毫不掩飾，結果就是兩個成年人跟個幼稚小孩似的在一張狹窄的沙發上互相打起來，不過礙于周遭亂糟糟的環境，所以暫時還是上手功夫。

“我可沒有你這麽過分，我有适可而止。”零七回繃不住酷酷的面癱臉，眼神飄忽的就是不敢去對上那霧藍色的眼眸，畢竟難得的出格行為被吉田瞬在當事人面前給曝出來，這讓一向沉默寡言的酷哥通紅着臉頰和耳尖，手上也越發用上了力氣。

“除了然哥，你還弄了廣津先生，要不是蘭堂準幹部和我們不熟又離得遠，這才躲過你一劫。”零七回說了至今為止最多的話語，顯而易見是氣惱急了，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歇。

“還有太宰治那臉上兩邊三條杠的和貓胡須一樣的奶油也是你弄的吧？”

“啊？什麽！？”吉田瞬蒙了，措不及防的被零七回一下子抽到了，挽起袖子的手臂浮現一抹青色。

“等等！別打了，先停一停！”

吉田瞬瞪大眼睛，手指點着自己，長相開朗再加上那頭時不時随着動作搖晃的鵝黃色頭發，明明很帥氣活潑又帶着點蠢萌。

“我根本就弄不到太宰治那個小鬼啊喂！”被甩了個無妄之鍋的吉田瞬委委屈屈地道：“他就跟個滑不溜秋的魚差不多，我根本就逮不到他哇！”

他怎麽知道太宰治那個家夥的臉上啥時候沾上的奶油的！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啊！！！

銀白色的小光球漂浮過來，湊近拍了幾張照，然後美滋滋地收進了自己的小圖庫。

原本笑眯眯地看着吉田瞬和零七回互相拆臺的佐伯然聽到這裏嘴角的笑容一頓，眼神飄忽一瞬。

而吉田瞬顯然也很快反應過來了，和零七回對視一眼就不約而同的望向佐伯然，而佐伯然已經笑盈盈的回看着他們，毫不在意面前兩人灼灼的目光。

“……和太宰治關系最好的就一個人了吧？”吉田瞬死死的盯着佐伯然，想要從青年微笑的臉上找到一點不自然，“老大你知道是誰的，對吧？”

“嗯，我知道啊。”佐伯然輕笑着點頭，若無其事的自顧自點頭道：“沒想到瞬你已經和治君關系這麽好了啊，我很欣慰哦~”

【？？？】007感覺自己的代碼裏全是問號，沒忍住吐槽：【其實我一直想知道宿主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什麽時候主系統出個檢測模塊，我買定了！】

“啊？？？”吉田瞬眼睛睜的渾圓，指着佐伯然半響說不出話，最後滿滿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胡說八道比不過老大你啊。”吉田瞬舉着手，一臉感慨。

“有嗎，我這不是在誇你和誰都能聊到一氣嘛，就連治君都被你拿下了嘛！”佐伯然笑呵呵：“回你看我說的對不對啊~”

“然哥說得對。”零七回神色認真，話語真摯。

“對個鬼哦，反正回你也差不多……”吉田瞬嘀嘀咕咕，憤恨道：“睜眼說瞎話。”

【太可憐了。】007那夾雜電流的少年音幸災樂禍，【就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啧啧啧，頭也太鐵了吧。】

“咳，呵呵哈~”佐伯然沒忍住笑出了聲，除了007說的話，還因為吉田瞬委屈巴巴的表情，最後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不捉弄瞬你就是了。”

“哼，我就知道。”吉田瞬撇嘴。

“我已經找人過來打掃這裏了。”佐伯然拍了拍手，看向兩個慢吞吞站起身，找着下腳的地方的同時還整理着衣裝淩亂的小夥子，噙笑道：“走着吧，我送你們回去。”

“我們二十啦！”吉田瞬一邊十分自覺的緊跟着佐伯然，一邊嘴上不服軟，“才不是小孩子！”

“嗨嗨嗨~”佐伯然挽起袖子，把脖領子最上面的一顆扣子松開，低唇輕咳兩聲。

“那瞬你要自個走？”青年壞心眼的調笑道，尾音懶洋洋的上揚着。

“我才不要！”吉田瞬表情一僵，兩手交叉舉在胸前，嬉皮笑臉的湊上來，“別嘛老大，我開玩笑的啦，老大怎麽能舍得丢下你這麽活潑開朗又聰敏機靈的小跟班呢！”

“好像也不是那麽的舍不得，要不我和回一起走了？”青年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吉田瞬，神情若有所思的好似真有這種打算。

“我贊同。”零七回附和道。

“別別別啊！”吉田瞬面露讨饒，拉住佐伯然的袖子搖了搖，見佐伯然轉眼就露出了惡作劇得逞的微笑，腮幫子鼓起，“就知道恐吓我。”

“可是瞬也沒信啊。”佐伯然噙着笑，揉了揉吉田瞬蓬松的頭發。

“不然你不得直接躺地上，拽着我不讓走？”

吉田瞬低頭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板，沉默一瞬。

【躺不了，根本躺不了一點！】007充當着話外音，那聲調抑揚頓挫。

佐伯然：“……”

*

“到了。”來到了吉田瞬和零七回共同的房屋，佐伯然停在了附近的一條街道處。

“下車啊，怎麽一個兩個都不動了？”見吉田瞬和零七回坐在後排，誰也沒有最先開門下車，佐伯然轉過頭奇怪道：“怎麽，你倆是打算自己家不睡，要睡在我車上是吧？”

“……回你先回去吧。”沉默片刻，吉田瞬難得沒有嬉皮笑臉的，“我有事要和老大聊一聊。”

“……”零七回神色寡淡，撇向吉田瞬的目光似乎早有預料，點了點頭，“那好，不要聊的太晚。”

等到零七回離開後順手關上車門，而車廂之中就只剩下了佐伯然和吉田瞬，灰金色短發的青年面色沉靜，只有青年自己知道透過後視鏡看着側頭望向窗外的吉田瞬，那雙半垂下眼簾的霧藍色眼眸深處劃過一抹稍顯無措的晦暗。

佐伯然和吉田瞬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氣氛靜谧到有些緊繃。

【呃，怎麽感覺氣氛突然變得好怪啊。】漂浮在半空中的銀白色小光球默默的落在了佐伯然的肩膀上一動也不動。

佐伯然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真是的，怎麽一到這種奇怪的氣氛，老大你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死活不吭聲。”到底還是吉田瞬最先妥協，神情無奈地擡手撫上額頭，“算了，我也差不多。”

“下車。”佐伯然邊說，邊解開安全帶。

“啊！？”吉田瞬傻眼。

“我們下車再說。”佐伯然又解開了脖領上第二顆扣子，露出修長的脖頸與精致的鎖骨，抿了抿幹澀的唇：“車上有點悶。”

“啊，哦哦。”吉田瞬又變得傻兮兮了。

不遠處路燈下的公共長椅。

佐伯然和吉田瞬肩并着肩坐在長椅上，夜晚地冷風徐徐吹在臉上，但這份冷冽也卻是舒緩了兩人緊張的心情，起碼佐伯然打算拿回主動權了。

“說吧，特意讓回避開……”佐伯然嘴角上揚，輕聲細語道：“我們要是僵持的太晚，回說不定就要找你的麻煩了。”

“啊，也對。”吉田瞬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贊同道：“回肯定透過窗戶在看我們，不親眼看着我們聊完離開肯定不會去休息的。”

“老大一開始接觸我和回的……”吉田瞬不再轉頭看青年，而是凝視着那露出些許天光的一線大海，“是因為我和回的異能力……”

“對吧。”

“嗯。”剛一聽了開頭就知道吉田瞬要問什麽的佐伯然也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幹脆的點了點頭，內心深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感倒是松懈下來。

“哎呀，果然我和回很優秀！”吉田瞬摸着下巴自得道：“不然老大你也不會在我和回還幼小的時候就親自帶着我們，老大你眼光真好！”

凝滞緊張的氣氛随着吉田瞬這一番插科打诨的話而放松下來，銀白色的小光球悠悠地轉了一圈，顯然007已經放松下來準備看戲了。

“貧嘴。”佐伯然笑罵一聲，斜睨了吉田瞬一眼搖了搖頭，“你胡說八道的水平也不低。”

“喂！”吉田瞬不滿。

“我承認我一開始的目的不純，靠近你和回是為了你們的異能力……”青年低眉垂眼，“這沒什麽好說的，你與回不論何種評價，我都接受。”

“我有一個問題。”吉田瞬坐的端正，舉着手。

“問。”悵然若失之情被攪散。

“那老大你一開始為什麽不一開始定下協約，要是這樣做的話可就萬無一失了。”吉田瞬沒骨頭似的靠在佐伯然的身側，“老大你是真耐心啊~”

“可是這樣也不錯。”佐伯然淺笑，“起碼我做的還算成功？”

“那可太成功了！”吉田瞬翻了個白眼，“難道老大你會放過我和回這麽好用的異能力者嗎？”

佐伯然抵唇輕咳，清朗的嗓音含着笑，“那恐怕是不太行，而瞬會眼睜睜看着你老大我犯難嗎？”

“當然不會。”吉田瞬幽幽嘆氣，“完了，感覺我和回已經是那案板上的魚肉了！”

“瞎說什麽！”佐伯然屈指敲上吉田瞬的額頭，眼刀子一刮，“我還能讓你們送死不成？”

“我錯了，是開玩笑的啦！”吉田瞬搖頭讨饒。

“但是不管怎麽說。”吉田瞬神色一正，嬉皮笑臉的刻板形象全無，對上那雙朦胧的霧藍色眼眸，一字一句真摯而又虔誠。

“我和回從前到現在都是一無所有者，但是哪怕是我們這樣的人也想要抓住老大您這抹于我們生命中綻放的微光。”

“所以啊——”

“不論老大你要做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老大你，我的異能力也必将為您所用，為您掃除阻礙。”頓了頓，“回同樣是這麽想的呢。”

這實在是一句很重的承諾。佐伯然定定地盯着看起來笑得沒心沒肺的吉田瞬，即使以往他提前布局的那些契約，都沒有這麽的沉重。

這是将他們所擁有的異能力都放上了交易的另一端，而所圖謀的僅僅只是佐伯然不變的感情。

【我沒理由拒絕。】佐伯然在腦海中這麽跟007說着，好氣又好笑：【但是怎麽感覺我要和整個國家對立一樣？】

【也不至于……】007磕着賽博瓜子，【頂多一個橫濱市罷了。】

佐伯然：【……不會安慰就不要安慰了。】

“老大，你倒是說句話啊！”

好似不滿佐伯然沉默的太久，吉田瞬推了推佐伯然的手臂，又在佐伯然眼前搖晃手。

“……好。”佐伯然眉眼盈盈。

随着契約之線分散出兩根分別鏈接上兩人，佐伯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太過于信任吉田瞬這小子，導致自己被糊弄過去。

而見青年略一挑眉，顯然反應過來似的瞪向他，吉田瞬才讪笑地從口袋裏拿出通着電話的手機，然後一臉事不關己的遞給青年。

“小回？”佐伯然将電話放在耳邊。

“然哥。”電話另一頭的零七回顯然有些心虛。

“你們……算了。”

事情已成定局，說教無用，反倒是達成最初目的的佐伯然有些舉目空茫。

最後青年只能含這笑說道。

“然而你們并不是一無所有之人。”

“現在的你們擁有很多，不只會有我。”

“将來的你們會擁有更多，而我只是其一。”

“這是祝福嗎？”電話那頭傳來平淡，卻又微微上揚的聲音。

呆在一旁不吱聲的吉田瞬也眸光驟亮。

“不。”佐伯然看向從海中升起的太陽。

“是哥哥對弟弟的期盼哦~”

盡管本體的年齡要比“弟弟們”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