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油鹽不進

第27章 說謊的人27

第27章 說謊的人27

“就算發現我是mafia，也沒必要就這麽貿貿然地說出來吧？”佐伯然和面前三花頭色的老先生相對而坐，青年神情頗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萬一我激動之下就打算殺人滅口呢，老先生你說是吧。”

“但我相信擂缽街依舊廣傳的契約者一定是位更加理智謹慎型的那類人，我是這麽認為的。”夏目漱石看着神情略顯無奈的佐伯然，那兩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好像在笑。

“抱歉抱歉，請原諒一位老人家難得有想法要吓唬mafia幹部的惡作劇，年紀大了嘛。”

“……玩笑開的很好，下次不要開了。”一想到剛才自己一個激動已經把拔出的槍上膛後對準眼前人的場景，佐伯然深沉的嘆了一口氣。

吓唬旁人者，終會有被他人吓唬的一天。

【嘎嘎嘎，活該！】007嘲笑道，十分地嚣張。

雖然說确實被這位老人家吓到了，但是這也證明眼前這位老先生與他的這次見面大概也是早有謀劃，畢竟能這麽了解他佐伯然的也不可能是一般人吧。

“您看起來很了解我呢，可我并沒有見過您。”佐伯然輕笑一聲，“如老先生您這樣氣質溫文爾雅，一看就是博聞廣識的長者，我如果見過您一面想必是忘不掉的吧。”

“雖然佐伯君你沒有見過我，但我早就已經觀察過佐伯君你很久了。”夏目漱石沖着佐伯然眨了眨眼睛，“雖然話有些歧義，但就稍微諒解一下對這座城市有着些許責任心的老人家吧。”

“……這是當然的。”

随着這句話語的尾音在這安靜的圖書館內蕩漾開來，直至無聲。灰金色短發的青年歪着頭，霧藍色的眼眸笑吟吟的半眯着，與眼前同樣面帶微笑的老先生對視，兩人十分有默契的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了靜谧到有些凝滞的氛圍中。

原本停懸在青年的面前，佐伯然撿起了那本叫做《明暗》的書籍上的銀白色小光球緩緩的，慢慢的，以一種堪稱龜速的進度，靠到了佐伯然搭在桌面上的手臂旁。

007：謝邀，有被這氣氛冷到！

佐伯然垂眸看了看夏目漱石擺在身邊的手杖，然後又順着手杖移回了還保持微笑的夏目漱石的臉上，眨了眨眼睛，最後低眼看向面前的《明暗》，思索三秒，伸手翻開了書本。

“……”氣氛再一次陷入僵局。

本以為佐伯然要按耐不住，打算向他發問，也在心裏打好腹稿的夏目漱石：啊這，現在的小輩真難搞啊。

比忍耐心比不過年過半百的老人家，但是此刻突然就很有勝負欲，所以不願意開口，選擇用看書來轉移注意力的佐伯然表示：雖然逃避可恥沒錯，但是耐不住很有用啊！

而旁觀看戲的輔助系統007磕着電子瓜子，對此只能評價句：一老一少都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然後就這樣維持着一個人時不時摩挲着手杖，一個人表面上在看書實則在走神的場面，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夏目漱石的發言才成功進入下一階段。

“如果不能集中精神的話，裏面的內容又能否看得進去呢？”雖然是夏目漱石不想再耗下去才主動出擊，但有些小心眼的老人家暗戳戳的指責面前的青年拿看書來轉移注意力，卻又不能專注一點。

“這個……”佐伯然目光不由得有些游離，輕咳了咳，空閑的左手握拳擋在唇前，理不直氣還虛的輕聲反駁：“我已經看過《明暗》好幾遍了。”

這是真的，那時候書房太空蕩了就買了不少評價好的書，有時候佐伯然處理完公務和私事留下了不少空暇的時間，但又不太想出去尋找任務目标的話，就會去書架上挑幾本書閱讀來度過。

而佐伯然書房裏的書架上擺着最多的就是文壇中富有盛名的夏目漱石所寫的作品，而關于《明暗》這本沒有下冊的斷尾之作，佐伯然當然也看過。

“哦，那佐伯君對于這本書有什麽感想呢？”未曾想到佐伯然居然看過這本書，夏目漱石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梢，問詢道。

“矛盾的言語舉止，微妙的人際關系，厚重的心靈隔閡，卑劣醜陋但又理所應當的角色性情……”佐伯然略有些思索，沉吟道：“而這又何嘗不是種對現實的描繪呢？”

“佐伯君所言有理，畢竟欺瞞，謊言，誤導……這些都是日常随處可見的事實。”夏目漱石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向佐伯然，“就如同契約者于擂缽街，最高幹部于港口mafia……對嗎？”

這可真是……窮圖匕見啊。

“嗯，這麽看來您真的很了解我。”佐伯然臉上的笑容收了收，霧藍色的眼眸不由得浮現出濃重的疑惑之色，“我很确定我并沒有見過您。”

而且他對旁人投來的視線是會有所察覺的，更別說還有跟在自己身邊的007幫忙關注視線的死角，自己外出處理事務時一般也有讓打開攝像模式的。

【怎麽可能？不應該啊。】就連007也困惑道。

【他很了解我的異能力，甚至有可能知道我異能力違反所導致反噬的觸發條件。】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的佐伯然緊盯着眼前之人含着笑的雙眼。

【那，那要怎麽辦？如果要被宣傳出去是不是就要被人防備了啊，可是我們才剛剛找到任務目标的具體位置啊！】007欲哭無淚。

佐伯然眉梢一挑，緊繃着的表情驟然一松。剛剛他只是故意假裝自己很緊張，青年輕笑着，往身後的椅背一靠，嗓音低啞而又懶散。

“您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想開點007，我覺得從上次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出去轉了一圈開始，我的異能力大概也瞞不了多久，森醫生和太宰君遲早會想到的。】

相比起007的緊張忐忑，佐伯然反倒是那個覺得無所謂的人，畢竟他的異能力本來就是為了輔助的，就算暴露出去也只有反噬效果讓人警惕罷了。

【007你可別忘了，要是那些人都履行承諾，我的異能力基本就是個名稱好聽的擺設罷了。】

【啊，哦，也對诶。】007反應過來了，007瞬間不慌了，007重新拿起了它的電子瓜子。

它算是看出來了，它根本就不用緊張自家宿主，畢竟宿主比它心裏還有譜，那擔心個啥呢？

“佐伯君認為三角形是否穩固呢？”面對佐伯然提出的問題，夏目漱石選擇避而不談的同時也抛出了他新的提問。

霧藍色的眼眸朦胧一瞬，目睹了即将鏈接上去的無形蛛絲——契約之線因為沒有媒介的關系而被迫停滞在面前人的毫米之前，不得寸進。

“這不是當然的嗎？”佐伯然輕而緩的眨眨眼，微微一笑，“就比如一架穩固的三角支架可以支撐住攝像機拍攝出一副美麗的圖畫，可以說是攝影師必不可少的工具呢。”

“用這個來打比方嗎，看來佐伯君的興趣愛好很廣泛，還了解過攝影呢。”夏目漱石沉思片刻，欣然點頭，“這麽說的話也沒錯吧。”

“還好，畢竟家裏有人在從事這份職業嘛~”佐伯然的神色柔和一瞬。

“這樣嗎……”沒有就這個話題去詢問無關的事物，夏目漱石摩挲着手裏的手杖，在想接下來他該如何同佐伯然講述自己內心的想法。

“您大可以直接說出來，不必拐彎抹角。”佐伯然搖了搖頭，“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從眼前這位老者單獨來找自己，而不是選擇先向外界公開自己的異能力而以此來把握住看似可以威脅佐伯然的主動權，就可以看出眼前這人是打着私下談判，公平交易的想法。

嗯，也是一個極其謹慎小心的聰明人。

【因為不知道是否解答我的問題會不會使異能力生效，所以選擇了避而不談嗎？】佐伯然有些頭疼的在腦海裏向007抱怨道：【稍微有點難纏啊，畢竟大部分聰明人都會習慣性選擇模棱兩可的敷衍。】

而這也會給佐伯然一個發動異能力的可乘之機，但如果是拒絕就會導致鏈接中的契約之線斷裂，避而不談則會讓契約之線停止鏈接的進程。

唉，拒絕他都比避而不談要強啊！聰明人就應該自己攻略自己，要這麽謹慎要幹什麽啊！？

思及此，佐伯然面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但內心已經唉聲嘆氣起來了。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佐伯君你會更喜歡委婉一點的說辭。”夏目漱石看向佐伯然，那雙被歲月磨砺而出的眼眸在看向青年的一瞬間好似看透了什麽。

“倒也不是，其實有時候我還挺喜歡明人不說暗話的來着。”佐伯然揚起一個虛假到标準的微笑。

就比如他占不到便宜的時候！

“那我就直說了，我有一個三方鼎立互助，卻又互相鉗制警惕的設想，而我稱其為‘三刻構想’。”說到這個話題，夏目漱石的眼眸開始明亮了起來，兩撇胡子随着話語翹了翹，“這是我認為維持這座城市的秩序不是最好的，但卻是最合适的方式。”

“所以——”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還在這裏守株待兔的和他單獨見面，東拉西扯的到現在才說出目的！佐伯然欲哭無淚，覺得自己實屬是無妄之災。

不是，像你這種位高權重的人都這麽閑嘛！？

從坐在這裏後到現在算起來，浪費的時間可不少啊！

您是真的沒事幹嗎？

“夏目先生請放心，我不會去破壞您的三刻構想的。”佐伯然的語速飛快，一個保證馬上下來，“您了解我的異能力，我們完全可以簽訂協議！”

看着已經閑的沒事幹，無聊到從機密庫裏扒拉出來一張圖片後，銀白色的小光球呆立許久，然後急急忙忙轉給自己看的007。

青年定睛一看，那張圖片上面就一張眼前老先生簡潔的頭像，以及一句簡單到讓佐伯然兩眼一抹黑的話——【夏目漱石，超越者之下，日本至今最強的異能力者。】

“不，我希望你可以去破壞！”夏目漱石微笑着搖頭，給出一個相反的回答。

007：【？？？】

佐伯然茫然：“啊！？”

夏目漱石沒有講出他這麽要求的理由，反而伸手拿過佐伯然面前攤開的書籍。

“我猜，佐伯君你來橫濱的目标是這本書吧？”夏目漱石把“書”咬的極重。

不意外的，面前的青年收起了嘴角溫和的笑容，霧藍色的眼眸深深沉沉的，周身的氣勢一變如同正欲擇人而噬的貪狼餓虎，惡意緊緊鎖定着夏目漱石。

“關于這件事情我會當做不知道，也不會暗地裏給你使絆子，相反的，我還會提供些許幫助。這一點佐伯君也請相信我的為人。”

“……”佐伯然眯起眼睛，沒有反應，好像在權衡夏目漱石是否在釣魚執法。

“作為交換，我需要你……假意地去破壞三刻構想，幫我試探它的穩定性。”夏目漱石從《明暗》的最後幾頁抽出一份文件，看起來早有準備。

青年周身危險的氣勢驟然一松，緊張凝滞的氣氛也緩和下來。

“您就這麽肯定吃定我了嗎？”佐伯然接過夏目漱石遞來的文件，仔細翻看了許久後發現這是真的一點空子都沒給自己鑽，用詞精準，指向明确。

青年不由得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這只是傳聞，虛無缥缈的存在罷了。”夏目漱石微微一笑，看着佐伯然簽下了名字。

“如果你能找得到，并且帶走祂，說不定我還要謝謝佐伯君你帶走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呢。”把雙方簽署好的文件重新夾在書冊裏，夏目漱石神色放松，輕巧地沖着佐伯然眨了眨眼睛。

“呵，那麽如您所願，合作達成~”

佐伯然擡手捏住眼鏡腳架，笑靥如花。

圖書館內，此時的一老一少都覺得自己賺了。

佐伯然認為自己已經找到［書］的藏身點，就差完善計劃之時有一個可能會造成威脅的人站出來告訴自己只要完成他的一個演戲的要求，就願意不插手，甚至還可以稍微放點水。

那他的任務簡直就是天時地利，還人和！

佐伯然面無表情，心裏快要樂瘋了。

而夏目漱石呢，一來覺得異能特務科把［書］藏的這麽深，還層層封鎖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到時候佐伯然找不到又成為了危險人員，只能選擇離開，而三刻構想經受住了考驗，他也就可以退休了。

至于佐伯然要是真的能拿到［書］這個問題嘛。那就是兩個潛在危險都離開橫濱呗，畢竟能實現願望的東西有多麽地吸引人，就夏目漱石目前知道的，政府裏面可是有着不少高層動了心思，要不是有他幫種田山頭火頂住了大部的壓力就……唉！

夏目漱石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只告訴自己順其自然。

總之，這場交易不僅利大于弊，而且雙方也都十分的滿意！

“合作愉快，夏目先生~”

佐伯然站起身，看了眼已經找尋過來，站在遠處旁觀的中原中也。面對眼前這位老先生，佐伯然傾身鞠躬以示尊敬，擡眼看向面容溫和的夏目漱石。

“夏目先生，作為您的書迷，能否請教你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佐伯然勾起嘴角。

“比如您什麽時候出下一本書，又或者把那些沒有下冊的作品給補補齊？”

“下次一定。”面對這個尖銳的問題，夏目漱石神情僵硬。

嗯，沒有下次的一定！

“……在我們那邊，放讀者鴿子的作者可是要被關小黑屋的哦。”刻意壓低聲音陰恻恻地說完後，佐伯然又聲音雀躍地說道：“當然啦，對于夏目先生您的新作品，我可是萬分期待的呢~”

說罷，無視夏目漱石飄忽的視線，吓唬完人的佐伯然頓時心情大好，随即施施然的離開，走到了等待已久的中原中也的面前。

“走吧，時間不早了，中也君。”

“你們聊好了？”中原中也看了看夏目漱石的方向，想到自己剛剛找過來時的劍拔弩張，不過現在兩人貌似已經達成了共識的樣子。

“嗯哼。”佐伯然心情愉悅。

而目送着佐伯然與中原中也離開，直至兩人身影從視野裏消失，夏目漱石回想起佐伯然剛剛的話，覺得應該是這個小輩因為被壓一頭的不甘心，所以才想要吓唬回來。

他就說嘛，怎麽可能真的會有讀者這麽兇悍呢！

三花貓慶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