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遇江南36
遇江南36
三人的麻辣燙先後被端上來，擺于姜楠眼前。
方瀾那碗鮮紅一片，入眼幾乎不見食材，盡是辣油，可見究竟放了多少辣，自己則介于微辣與中辣之間。
下午就要開始排練，她臺詞最多，哪怕本身再能吃辣，也需盡量保護好自己的嗓子。
吃之前，她有意觀察秦嘉遇碗裏的菜與料，他那一份，實際更接近于是清湯。
之後又不見他再去加料，姜楠擡眸看了他一眼，心中已了然。
吃過午飯，方瀾提議再四處逛逛消消食，姜楠點頭同意，又下意識看向秦嘉遇，想要了解他的想法。
秦嘉遇沒有随她們一起去，獨自回了劇院，又投入工作。
姜楠與方瀾回來時，手裏提了十幾杯奶茶，專門買來分給大家。
她們将奶茶放在小桌上，讓大家自己挑選，一群人紛紛道謝，奶茶很快就已差不多被分光。
從姜楠踏入排練室中的那一刻起，再到此刻，她耳畔琴聲就不曾止息，她們在這端分奶茶的動靜，絲毫沒有影響到在那端彈琴的秦嘉遇。
她們正是在這段懸疑神秘的鋼琴曲中分完了奶茶，場面因此而反差強烈。
方瀾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姜楠與她對視一眼，明白她突然笑起來的原因，也不由會心一笑。
方才的氛圍的确逗趣十足，本只是尋常一事，襯上秦嘉遇的鋼伴卻俨然成了趣事一樁，增添不少樂趣。
桌上還餘下最後兩杯奶茶，姜楠雙手各執一杯，走到對方身旁，默默等他彈完。
秦嘉遇仍專注彈奏，沒有注意到身旁已悄聲站了個人。
一曲結束，姜楠看見他骨節分明的雙手依舊放在琴鍵上并未放下，好奇他是否要再即興彈一首，他卻驀地轉過頭來，終于注意到了身旁的她。
她看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立刻起身，又注意到了自己手中那兩杯奶茶。
“秦老師，喝奶茶嗎？”她順勢舉高奶茶，遞到秦嘉遇面前，“你看你想喝哪杯，不過只剩下這兩種口味了，巧克力奶茶和茉莉奶綠，我們一人一杯。”
這兩杯都是大家挑剩下的，剛好留下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口味。
随即，她又補充了一句，“巧克力半糖，應該還是會有點甜，茉莉三分糖，這個清淡一點。”
“你想喝哪杯，我喝另一杯就可以。”秦嘉遇平日裏不怎麽喝奶茶，他讓姜楠先挑。
茉莉茶香口感清爽，與秦嘉遇自身氣質也相符，巧克力醇厚濃郁，但比之甜了不少，并不清淡，大概不會符合他的口味。
姜楠私自替他做了主，連吸管一同遞出右手那杯茉莉奶綠，“那這杯給你。”
“回來時買的嗎？”指腹觸及杯身，奶茶微微發燙，溫度剛好，秦嘉遇不着急喝，問了一句。
姜楠點頭：“是啊，我和方瀾一起買的，嘗嘗看。”
她自己先喝了兩口手中那杯，巧克力味很香，甜度也還能接受，總體不錯。
而後她看向秦嘉遇。
秦嘉遇在她的期待下往杯中插|入吸管，輕吸一口，淡淡茶香瞬時溢滿口腔。
見他目光向自己投來，姜楠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好喝嗎？”
"嗯，好喝，三分糖很合适。”秦嘉遇輕輕颔首，微擡起杯身看了一眼貼在上面的小标簽。
“那就好。”得到了滿意答複，姜楠也不在他身旁多停留，“秦老師你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轉身離開，只留下秦嘉遇注視着她的背影遠去。
等看到她坐回方瀾身邊才收回視線，低頭看一眼自己手中這杯奶茶，又細細嘗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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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小板凳已被向角落移開，留出中央一處寬敞的區域，簡約型道具桌椅已被擺上，演員也已準備就緒。
劉飛與孔山站于一側，指導演員們開始第一場第一次的排練。
大家手裏拿着劇本，依次走位、做動作、對手戲互動、念臺詞，還算順暢地走完了第一遍。
之後是第二遍、第三遍、第五遍、很多遍，大家反複排練着第一場，直至對這一場已算熟練，再繼續第二場戲。
所有人精神高度集中，一個下午下來早已熱得滿頭大汗。
劉飛給每個人發了條礦泉水與小毛巾，有人把毛巾挂在肩膀上，也有像姜楠一樣系在手腕上，有汗滑落遮擋眼前視線就立刻去擦，不耽誤走戲。
一旁角落裏坐了個人，全程默默觀察着他們，不知不覺間也被帶入戲中，情緒緊繃。
演員有時出些小岔子，大家一起暢快大笑，他也同樣會被帶動着輕輕笑起來，排練室裏氣氛融洽，歡樂無比。
天色漸沉，他們在傍晚時結束了這一輪的彩排，劉飛帶頭給大家鼓掌，幾位男演員累得直接癱倒在地大口喘氣，女演員們也坐在地板或是小板凳上，将頭埋在膝蓋上休息。
姜楠正低垂着眼簾，慢慢調勻呼吸，視線裏忽然多出一瓶水。
擡眼時，那瓶水剛好也被遞了過來。
她雙眸亮了一下，往另一側空空如也的地面上瞥了一眼，當即從秦嘉遇手中接過那瓶水，向他道謝，仰頭猛灌幾口。
這是她自己那瓶水，因走位被她放在了那一側，現在沒什麽力氣走過去，想着等休息片刻後就去拿來補充水分，不想秦嘉遇竟替她取了過來。
“慢慢喝，小心嗆到。”秦嘉遇輕聲提醒。
她仰着頭，臉頰泛紅，汗滴順着她頰邊滑落，濡濕她鬓邊發絲，他下意識想要去找紙巾，又想起姜楠系在腕邊的毛巾，到底還是沒有動。
姜楠含糊地應着，又喝了兩口，本就僅剩半瓶的礦泉水徹底見底。
她放下瓶子，抿了抿略微沾水的唇，擡手擦去臉上的汗。
她此刻的疲憊清晰可見，秦嘉遇也不去打擾，讓她休息着，自己默默又退回原處。
他們這番一遞一接流暢的舉動被其他同事全程看見，有人內心的八卦之魂被喚醒，總覺得他們兩個人不太簡單。
怎麽鋼伴老師不給除姜楠以外的人去遞水，只給姜楠一人？怎麽姜楠接水時又這麽自然？這些都是可以用來“指證”他們的證據。
有人八卦魂燃燒熱烈，已悄聲讨論起來，姜楠與秦嘉遇對此卻還一無所知。
今日組裏訂了盒飯，大家人手一份，由孔山助理小李給大家發放，大家或是聚在一起吃飯聊天，或是獨自一人吃着，玩着手機刷着短視頻。
方瀾又拉上姜楠一起聊天，姜楠默默聽着，時不時往嘴裏送點飯菜，嚼完咽下後再回應兩句，竟也跟上了方瀾的節奏。
飯後，方瀾拉上其他同事去散步消食，姜楠獨自看劇本，看排練時由小李錄下的視頻。
秦嘉遇的琴聲又在排練室中響徹，姜楠情不自禁跟着旋律輕晃身體，又同時專注于眼下事情。
似是形成一種慣性，當琴音已停止時，她仍沒有停止晃動，直至琴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曲調忽然轉換至輕快優美，帶着些甜滋滋的感覺。
姜楠正在劇本餘下空白處認真記錄着什麽，背景樂響了片刻，她也開始不自覺輕輕哼唱起來，繼續跟着旋律極輕地擺動着。
突然之間——
耳邊猝不及防落下“噔”一聲巨響，似是有股極大的力量砸在了琴上。
她陡然驚醒，雙眸微微睜大，看向那道仍在悠悠彈琴的身影。
剛才那聲震在她耳邊的響聲其實并不存在，是在她腦中自動幻想出的聲音。
實際上，沒有任何重物砸在琴鍵上，一切都正常有序地進行着，秦嘉遇琴聲流暢，沉浸在彈奏中，卻是她從未聽過的調子。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姜楠有些不解，回想剛才，自己應該确實聽到了熟悉的調子。
那是甲魚老師的《甜調》，她聽過太多遍，早已将旋律銘刻在心，沒有音樂也能連貫哼唱，何況剛才又有音樂，她是随着音樂輕哼。
只是一轉眼，旋律怎麽又不一樣了？
姜楠繼續屏息凝神聽了一會兒，仍未聽到《甜調》的旋律，也只好作罷，相信是自己聽錯了，不知為何聽着秦嘉遇的鋼琴樂，卻在不知不覺間代入到甲魚老師的作品中去了。
姜楠無聲笑笑，想來還是甲魚的作品聽太多了，讓自己出現了幻聽的情況，顯然這并不是件好事。
她舒了口氣，再次埋下頭去，伴着秦嘉遇的琴聲繼續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直到琴聲又一次停止。
“秦老師，剛才那首好好聽啊，是即興嗎？”
忽有身影從姜楠眼前掠過，跑到秦嘉遇身旁興致沖沖地問了一句。
那位演員叫寧欣玉，在劇裏飾演姜楠的朋友，與姜楠有不少對手戲。
秦嘉遇看向她，向她解釋：“算是我一首原創曲的變奏，中間一段是原本就已經寫出來的，前後是即興。”
寧欣玉又問：“那首原創有名字嗎，哪裏可以聽啊？”
秦嘉遇點頭：“有的，它叫甜調，意思是甜蜜的曲調，音樂平臺上應該都能聽。”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姜楠手中動作又是猝然一停，猛地擡頭看向秦嘉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