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遇江南28
遇江南28
劇場後門出口就在前方，透過逼仄的玻璃窗口，已能看見聚滿的人群。
女孩們都在緊張等待着李向陽，這一切仍與自己無關，姜楠見無任何異常，擡手拉開半邊門，準備向外邁出一步。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在此時猛地遏制住她手腕，迫使她終止動作，下意識松開手。
才打開一條狹窄縫隙的門又自動合上，傾瀉而入的陽光再次被阻隔在外，危險氣息轉瞬逼近。
姜楠一驚，立時擡眼看向那股力量的來源。
她在半明半寐間看清來人的臉，那個不由分說拉住她手的人，竟是不知何時跟在她身後的李向陽。
對方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逐漸加重，她反感這樣的觸碰與限制，眼神微變，第一時間掙脫開。
當李向陽再與她對上視線時，她眼底早已被戒備填滿。
她問李向陽想做什麽，卻得來李向陽關懷的一聲詢問：“怎麽了楠姐，剛才那人是誰？”
姜楠很快反應過來李向陽問的是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草草答複：“沒誰。”
“那他為什麽喊你名字？”李向陽追問，并不放任姜楠略過這個話題。
李向陽的多管閑事讓姜楠有些不悅，但她忍着不發作，語氣平淡地說：“小李，這件事和你無關。”
眼下已無再與李向陽聊下去的必要，姜楠轉身又要走，重重推開門一腳邁了出去。
從一開始，她與李向陽這個人之間就有一條十分明顯的分界線，只是随着時間推移，兩個人的交流與互動被迫增多，對方那種不斷試圖越界的心思也在她眼前越發明顯。
李向陽未再攔着姜楠，眼看她從小門走了出去，在暗處等待半分鐘左右後，他也推門出去。
他自然不是為了去追姜楠，外面還有不少等着與他見面的粉絲，在那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他自知須得收斂。
他懂這一行的規矩，也懂自己更想要什麽，以及不能失去什麽，于是明面上他也不敢太過。
還未踏出幾步路後，姜楠倏地停下腳步。
這條路對面，她終究還是看到了那個她并不想見到的身影。
只不過，街對面顯然并不止對方一人。
另有一道身影，身形挺拔，與張航面對面站立。
也正是在看清那個人是誰的那一刻，姜楠才忽然意識到，其實自己心中的期待遠比想象中更深。
演出開始之前，她驚喜于竟還能與秦嘉遇見上面，演出結束之後，她也在期待着能與對方再見上一面。
如此期待，比她所想更多一些。
聽不清秦嘉遇在與張航說些什麽，但遠遠看那二人的情況，似乎誰都不讓誰，總有種劍拔弩張之勢。
姜楠只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加快步伐，匆匆穿過馬路，邁着急促的步子向那二人走去。
這件事本就與秦嘉遇無關，她最不願意做的就是将對方牽扯進來，無論有意無意，只是現在看來，他終究還是受了自己牽連，因自己而沾上張航這樣的麻煩。
“小秦。”
來不及思考太多，姜楠忽然喊出一聲，迅速走到秦嘉遇身旁。
她冷冷打量張航一眼，很快偏移目光，只看向身邊人，“走了，小秦。”
在聽到那個不曾從姜楠口中聽過的稱呼時，秦嘉遇內心忽生幾分詫異，又覺幾分有趣，卻并未輕易表露笑意，默默将這種情緒壓在心底。
“好。”應聲溫和，秦嘉遇最後瞥了眼張航，從他臉上仍能看出強忍的怒意。
有些情緒顯然正在被對方壓抑着，距離徹底爆發恐怕僅差一步之遙，他仍不敢放下心來，看向姜楠的眼裏盡管溫柔，卻又裹藏幾分擔憂。
與此同時，越過前方人群，馬路對面那幾道身影落入李向陽眼中。
這幾人是什麽情況……他眼裏閃過一瞬異色，很快又收回目光，繼續笑語迎向那些粉絲，心中卻并不能立刻平靜下來。
姜楠帶着秦嘉遇離開，不顧張航在身後越發淩厲，如刀破空劃來的眼神。
這條路，一側店鋪，一側馬路與樹木，與上一回仍是相同的路，唯有來去方向并不一致，彼時他們返回劇院，此刻他們從劇場離開，去往其他地方。
周遭喧鬧，在那二人之間卻恰好相反，哪怕已走出一段路，也并沒有任何一方開口，他們彼此始終保持着沉默。
“謝謝。”
直至，終于有一道誠摯溫和的聲音打破籠罩于他們身上的這陣寂靜。
秦嘉遇看向身旁的人，輕輕搖頭，“沒關系。”
“明天還會來看劇嗎？”
下一秒，讓他始料未及的一個問題被姜楠問出口來，他眉心不自覺一跳，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他有些拘謹，內心想到了一種他最不希望發生的可能性。
自己來看話劇，并且是同一部話劇的次數不算少了，但幾次三番都被姜楠撞見，是否自己也将會被姜楠歸于張航那類人中，看劇不為看劇，實際另有所圖。
他下意識想要避開這個問題，卻又覺得沒必要如此，如實回答總是那個最正确的答案。
于是他點了頭：認真回應：“會來，劇很好。”
“你真的很喜歡這部劇呀。”對方的回答在自己意料之內，姜楠內心滿足，朝他淡淡一笑，“謝謝你的喜歡。”
春風拂去她頭頂那片陰雲，她此刻心情也正如春日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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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過一日，一切按部就班，沒有多餘的人或事出現，打破這一天應有的規律與平靜。
姜楠的最後一場演出是午場，臨開場時，劇院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一腳踏進劇場大廳時，秦嘉遇還是淋了點雨，擡手掃去發絲上沾着的細碎雨滴。
距離演出開始只餘最後五分鐘，多數觀衆已進場，大廳裏人寥寥無幾。
在機器前迅速取了票，他匆匆直奔檢票口，在倒數第二排邊緣入座。
結束最後一場演出，姜楠謝幕時彎腰鞠躬的時間比以往都長。
耳邊連續不斷的掌聲讓她內心充盈感動，鼻尖泛酸，直起身時幕布早已落下，眼前本是滿座的觀衆被完全遮擋，只讓她聽見臺下窸窸窣窣的離場聲。
她眼眶明顯紅了一圈。
這段時間她每日排練與演出，日子過得充實又愉悅，如今将要與劇組道別，開啓一段新旅途，心中難免會有不舍。
不過，明白告別是早晚的事，她坦然接受，也感恩每一次的相遇。
前往西城的高鐵票定在明日一早，下午的時間裏她準備好好逛逛這周邊，晚點再回酒店看看《蝶影》的劇本。
《蝶影》群裏暫時是一片寂靜，臨走出劇場之前她随便刷了會兒聊天記錄，沒有人提明日的劇本圍讀或是與劇本相關的事，更沒有人提到現場伴奏老師，她只刷過幾下就退了出去。
倒是另一個群裏還算熱鬧，周素素和肖青知道她今天最後一次演出，都在群裏祝她畢業快樂。
[仙女快樂老家]
周葷葷：@恰是江南好風景，怎麽樣啊，今天演出一切順利嗎？
青蛇：肯定順利啊，這還用說啊？
恰是江南好風景：報告，一切順利！現在準備出去逛逛，走之前看看有什麽可以買的，素素不是想吃這裏的特産嘛，買一點給你寄過去。
周葷葷：好耶，我超想吃那個糯叽叽的切糕，你幫我看下有沒有！
恰是江南好風景：放心，少不了你的。
周葷葷：愛你！
周葷葷：對了楠楠！那個……就那個……
周葷葷：那誰今天沒來打擾你吧？
周素素一句話，讓她們整個群的人都沉默下來，原本秒回的姜楠也不禁有些錯愕。
這兩日裏發生的情況她沒有再彙報給自己這兩位好友知曉，一是覺得自己很快能把事情解決好，二則因她當下還是決定報喜不報憂，不必讓素素與肖青替自己擔憂。
青蛇：暈……素素你這話問的，楠楠沒說那肯定是沒來啊，今天這麽開心的日子，你提什麽不該提的人啊，這掃興掃的，真瘆得慌。
須臾，肖青先打破沉靜，又發了個假意嫌棄的表情給周素素。
緊接着，姜楠也往群裏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恰是江南好風景：嗯，他沒來，別擔心了素素。
恰是江南好風景：那你們先聊，我準備出門了。
姜楠不急着放下手機，等看到周素素與肖青立即冒出的“快去吧”與“逛得開心”後，才将手機收起。
出門之前，她戴上耳機調好音量，聽着熟悉的鋼琴樂在耳邊悠悠回蕩，心情得到更大舒緩，無形之中周遭也隐有一種安全感圍繞。
她從休息室門口走出，眼前卻猝不及防冒出一團粉色，迫使她前行的動作戛然而止，又下意識退後兩步，擰起眉頭，眼神裏多出幾分警惕。
“畢業快樂！”
伴随着突如其來的聲響，那簇粉色後方，一張臉忽然探出。
“畢業快樂，楠姐。”李向陽重複一遍，遞上手裏這捧花，笑容陽光。
姜楠掃了一眼那捧話，是一些粉玫瑰，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與李向陽見面，她遲疑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淡淡花香鑽入鼻尖，她向李向陽道了謝。
李向陽視線有意無意瞟向姜楠曾多次戴着，此刻又再次戴上的那副耳機，收回目光時笑意不減，“客氣什麽啊楠姐，這段時間與你合作很愉快，期待下次再合作，但願就在不遠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