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江南04
遇江南04
關你何事：我說，這都猜不出？還是你小子在那給我裝蒜啊？
關你何事：還能有誰我請問，只能是你小子暗戀的那位女演員啊！
關你何事：？大哥你人呢？
光影斑駁的包廂內，角落裏原本懶懶背靠沙發的一道身影突然猛地坐直身體，将眉心狠狠皺起。
關河自認打字速度已夠快，基本算得上是秒回，可他強壓下躁動的心勉強等待十餘秒，卻始終沒收到手機對面那人的回複。
他心中納悶，卻在擡眼看到手機屏幕左上此刻顯示時間的一瞬頓時明白了情況。
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他暴躁地在手機上敲字。
關你何事：靠！上課了是吧？得，下完課給我麻溜地回複過來！不然老子不幫你了，自己的事自己解決，自己的女孩自己追！
聊天進行到關鍵時刻被外力驟然打斷，這絕對是最煩人的情況。
換作平常時候關河還能一通電話直接痛快撥過去，對方不接就一直打到對方接為止，可惜現在這個時間點卻是萬萬不能。
他只得忍氣吞聲，硬等一個半小時後秦嘉遇下課。
心中堵着事，這手機是玩不下去了，關河下意識又瞄向坐于一側的姜楠。
可惜他沒有預知能力，若有，他生拉硬拽也得把老秦帶過來，他作為鐘葵家屬來參加，秦嘉遇身為他的此生摯友也勉強算半個吧。
從周素素那裏聽來關河的事，姜楠稍稍留了個心眼，卻也沒有過多去關注對方。
大屏幕前，鐘葵獨自站着自由搖擺，正等這首歌的前奏結束，進入主歌。
她選的是一首節奏輕快的對唱歌曲，正愁沒人與她合唱，一道身影拿了桌上另一支話筒，忽從姜楠與肖青身側竄出，剛好卡在那一秒，與鐘葵同唱第一句。
聽見自己的歌聲中混雜別人的聲音，鐘葵微微訝異，擡手搭上周素素肩膀，帶着她一起痛快地蹦跳起來。
兩個性格外放的女孩唱得有多開心，姜楠從她們完全放松的自然律動中清晰感受到，她不自覺受了影響，臉上含笑，靜靜聽着她們的對唱，随旋律也輕晃身體。
陸續又有同學進入包廂，與姜楠她們打了招呼。
有人找空位坐下，與身旁人熱絡聊起來，或是自己玩起了手機，也有人主動加入鐘葵與周素素的K歌隊伍，熱情嗨唱。
包廂內愈發熱鬧，姜楠卻始終寡言，沉默着坐在最初位置上，認真聽完一首又一首歌。
她看起來全然無法融入進這樣一個繁華多彩的世界，更像是一個冷靜自持的旁觀者。
其實她并不孤單，這樣的氛圍很讓她享受，更何況，也有肖青時不時湊過臉來與她閑聊兩句，她并不算是全程一言不發。
今日來了不少同學家屬，不少正處于熱戀中的情侶親昵的模樣看得周素素羨慕不已，幾次忍不住感嘆愛情的美好，嚷嚷着要盡快找個帥哥來談戀愛。
她們三人之中談戀愛次數最多的非周素素莫屬，光是在大學四年裏都已陸續談了六七個，肖青對她無話可應。
至于她自己與姜楠，都僅談過一次戀愛。
她算是好好開始好好結束，但姜楠顯然不是。
姜楠的戀愛過程她與周素素全程目睹，都清楚記得這段戀情只持續了短短一個月左右。
起因是她們班某位同學幾次向姜楠表白，姜楠被她倆慫恿着決定接受對方，開始體會戀愛感覺。
可惜她對那位同學始終産生不了感情，一個月後，那位男生主動提出分手，說不想再浪費她的時間。
姜楠點頭同意，向對方說了聲抱歉，兩人就此分開，重新回到最普通的同學關系，平時在教室見到也并不會在意。
作為班裏有名的“小靈通”，周素素很快發現那個男生在與姜楠分手當天又找了個新女朋友。
往後兩年裏，據她觀察，此人換女友的頻率可比她換男人的頻率要高多了，他可以做到昨日才與女友A在一起，今天就毫無顧慮地将女友換成女生B，一肚花花腸子。
這件事周素素并沒有告訴姜楠，只與肖青私下吐槽，滿腔憤懑咬牙切齒地說着兩個人當初分得好，免得那人再繼續浪費姜楠寶貴的時間。
同時，她又懊惱于自己當時就不該催着姜楠與那人交往，那時她看人的眼光還是差了點。
今日這場同學聚會，那位男同學也來了。
他選擇一個靠近姜楠的位置坐下，時不時瞄姜楠幾眼。
三番兩次後，姜楠哪怕再遲鈍也感受到了那道并非偶然間向自己投來的視線。
她視線頭掃過去，與對方相視一眼，沒有驚訝，也沒有任何多餘情緒，僅是禮貌笑笑。
周素素感嘆姜楠足夠體面，與她認定張航不懷好意沒有任何沖突。
她上半場要盯着關河，下半場又要防着張航，不累，反而有趣，這二人之中無論誰将目光往姜楠身上移，她都立刻狠狠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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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今天第一位學生，秦嘉遇回到鋼琴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琴板上他放了一整節課的手機。
關河消息發來無數條，吐槽他動作慢運氣差占了其中四分之三，剩下幾條才提到了關鍵信息。
他相信對方不會無故提起“姜楠”這個名字，可若是真被他遇上，那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魚：你是說真的？
秦嘉遇一句疑問發過去，關河的回複立刻躍入他視線，一如既往一條緊跟一條不斷冒出。
關你何事：我靠！祖宗诶，你終于出現了！
關你何事：可等死我了，給我盼星盼月給盼的啊……
關你何事：什麽真的假的，我沒事逗你幹嘛，我是閑得發癫還是有哪門子的大病啊？
魚：怎麽會這麽巧……
關你何事：別懷疑了，事實就是這麽巧！
關你何事：我跟你說，要不是偷拍缺大德，我肯定給你拍一張她坐那兒的照片，讓你睜大眼睛仔細瞧瞧，到底是不是我倆上次見到的那個女演員。
關你何事：你可以說我眼瘸，但人名字都叫這個，不能人長得像還連名字都一樣吧？
關你何事：天地可鑒啊！
魚：你們一直在唱歌嗎？
關你何事：我沒唱歌，她也沒。
關你何事：不過馬上要玩游戲了，放心，哥們兒會幫你看着點的。
魚：不用，你好好玩你的，別總盯着她看。
魚：別讓她感到不自在。
關河：“得，你清高你暖男，你賊了不起！活該你單身一輩子！”
關河最後一條信息是段語音，秦嘉遇調大音量，聽他在一片嘈雜喧鬧的叫嚷聲中仍在盡心盡力罵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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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是話劇《見春天》劇組巡演的第三座城市。
一個月演出結束得很快，仿佛只是短短幾個瞬間的事，一晃眼，日子已推着姜楠從月初走到月尾。
她随劇組前往下一座演出城市月城，在那裏同樣會進行為期接近一個月的演出。
等到月城的巡演一結束，她也将從劇組“畢業”，前往下一個劇組，演繹另一位角色不可複制的人生。
早上九點半，她坐在前往月城的高鐵上，身旁坐着早已熟睡的容姍，她幾次看向對方，都只看到對方弧度溫和的側臉。
她自己卻始終睡不着，索性又一次扭過頭，看向窗外。
被擦拭锃亮的透明玻璃外，樹與房，路與人統統倒退飛快。
時間亦是如此，就像與素素還有肖青見面那天那樣，分明近在眼前，仿佛就是昨天才剛發生過的事，仔細算也已過去一周。
上周六那次大學聚會後半程她的體驗度一般。
原本只是想簡單參與，也與幾位相對熟識的同學重聚一回，只是從游戲環節開始，她的氣運似乎就在一再下降。
聚會上來了二十多人，那麽多人圍在一起玩游戲，不知為何她運氣這麽差，懲罰總能輪到她頭上。
起初是輸的人喝酒，她連輸兩輪，不得不往自己肚裏灌了兩小杯。
這酒度數不算特別高，加上她天生酒量還不錯，兩杯下去反應不大，只是苦澀的酒味在她口中久久不散，她之後喝了杯橙汁飲料，也仍難壓那股味道。
再是輸的人必須要講真心話，第一次有人問她大學裏是否談過戀愛，她坦然回應一句“算是有”，也再次從一衆目光中察覺到一道最顯怪異的目光。
她循着感覺快速瞄過去，恰好與張航對上那半秒的視線。
平靜又自然地移開視線時，她沒有注意到對方眼神裏多出的幾分勢在必得。
他似乎在暗自謀劃着什麽，只短暫一秒又立即置換眼色，一切恢複如常。
第二次與第一次相隔幾輪，姜楠沒有想過“皮球”竟又落回自己手中，更沒有想過，竟有人問她那個戀愛對象在不在他們這幫男生當中。
而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正是那個曾與她談過一個月的張航。
姜楠微斂雙眼，原本并不打算過多理會對方，兩個人的關系本就僅限于普通同學，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但現在看來，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起張航這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