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炸薯條吧
炸薯條吧
“小荷？”夫钰放下柴火喚了一聲，“阿姐呢？”
鄉下人背柴火都是帶根繩子上山的，因為那樣帶的多，夫钰原本可以背背簍，但是為了多背點下山，硬是學着大人的做法。
此時柴火卸下來，他小小的身子彎下來，肩膀上的麻布衫被麻繩深深的勒了下去。
“阿姐在廚房做飯哩。”夫荷跑過來踮起腳幫他把麻繩從肩膀上解下去。
夫钰直起身子，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等等？
“阿姐在做飯？”
他沒聽錯吧。
夫荷笑眯眯的點點頭。
他慢慢踱步到廚房門口，果然，竈臺上一個纖瘦的身影正在忙碌。
夫蓮一轉頭，就見夫钰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黑瞳裏似乎有奇異的光華閃爍。
“怎麽了？”夫蓮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道。
夫钰目光恍惚了一下，剛才…。。他好像在阿姐身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
以前的母親，也是像這樣在竈臺邊看他們打鬧的。
他抿抿嘴，眼眶有些濕潤：“阿姐……”
“…钰兒。。是不是覺得阿姐變了？”話還沒說完，就被夫蓮截胡了。
小孩雖然年齡小，但是也可以辨是非的，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覺到夫蓮的變化。
夫荷傻傻點頭。
夫钰雖然低着頭沒說話，看來也是這麽個意思。但是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聲，到底是在喊什麽。
也許，他只是想喊一句那個稱呼而已。
那個此時變得溫暖的稱呼，讓人安心的稱呼。
夫蓮繼續循循善誘：“那你們是喜歡現在的阿姐，還是喜歡以前的阿姐呢。”
那還用說？自然是……。
“喜歡現在的阿姐！”夫荷脆生生的說。
“這就對了！”夫蓮目光嘉賞的看了夫荷一眼，又期盼的看向夫钰：“钰兒呢。”
夫钰慢慢擡起頭，一滴碩大的淚珠順着小臉滾落了下來，砸到了髒兮兮的黃土地裏。
“喜歡……現在的…。。阿姐。。”他哽咽着說道。
小小的人兒拿着袖子擦着眼淚，一哽一哽的樣子讓人格外心疼。
夫蓮最見不得這種場面了，連忙擦了把手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抱在懷裏輕輕拍打着肩膀。
“钰兒不哭，阿姐在呢。”
夫荷看見一向堅強的哥哥哭泣，也忍不住開始癟嘴。
夫蓮心疼歸心疼，倆人一直這麽哭下去可還得了，她連忙轉移話題：“快看阿姐做了些什麽好吃的！”
聽到吃的，兩小人這才抹了把眼睛，淚眼婆娑的看向竈臺。
上面蹲着一口大黑鍋，周邊正冒出騰騰白色的霧氣。
夫荷聳了聳小鼻子，什麽都沒聞見。
“不是那裏，”夫蓮叫回兩人的眼神，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盤子金燦燦的長條狀東西，色澤金黃，看上去格外酥脆誘人。
“這是什麽啊阿姐？”夫荷歪着腦袋看着盤子問。
夫蓮挑眉一笑，拈起一根往夫荷嘴裏送去。
夫荷咬了一截，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她睜大了眼睛，飛快的咀嚼了幾下，咽進了肚子裏。
夫蓮又喂了夫钰一根，後者露出跟夫荷一模一樣的表情來，大大取悅了夫蓮。
“好吃嗎。”
“好吃！”小夫荷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贊嘆，又問了一遍：“這是什麽啊阿姐。”
好好吃啊。
“這是阿姐給你們做的小吃食，”夫蓮遞給夫钰，想了想，“就叫它瓜條吧。拿着出去墊墊肚子，阿姐給你們做飯。”
說着拎起了大勺。
瓜條？
兩個小人對視一眼，歡天喜地的跑出去了。
夫蓮這才偷偷笑了起來。
什麽瓜條，這玩意的真名叫薯條。
在地裏看見土豆的時候她就想做了，然而又想到炸薯條需要的油太多了，現在家裏除了煉的那點豬油什麽都沒有，炸是肯定炸不成的。
于是她把土豆煮熟煮爛之後剝皮搗碎，和上一點面粉擀成餅再切成長條，然後在上面每一個切面刷上些許油。
這樣就不費油了。
然後下鍋翻個幾下，表面沾到油的地方變得金黃再撈出來，大顆的鹽巴搗的碎碎的，灑在薯條上面，就完成了。
鍋裏還沾着點油，夫蓮也不打算再放了。
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從前出門超市就能買到一桶油，在這裏恨不得吃完了菜把油再倒回去。
苦逼，真苦逼！
夫蓮一面嫌棄着，一面往爐火裏續了兩根柴火。
鍋裏還沾着些油，洗幹淨的野菜剁成一厘米的段下鍋混油炒一下，放上點煉過的肉，爆香加水。
水燒開之後倒入攪拌好的面疙瘩，用漏勺淋上兩個打散的雞蛋，撒鹽。
夫蓮活動了下肩膀，眼睛看着大鍋神思恍惚的想：
就叫它“野菜豬油雞蛋疙瘩湯”吧。
洋氣，最重要的是能吃飽。
将疙瘩湯盛到一個大碗裏，夫蓮端着去了堂屋，桌上夫钰早已擺好了碗和筷子。
嗯？
桌上的薯條居然還剩了大半，她忍不住問：“怎麽沒有吃完呢？”
畢竟這東西軟了就不好吃了。
夫荷把盤子往她這邊推：“阿姐吃。”
“阿姐早就吃過了。”夫蓮皺起眉，把盤子穩穩放在兩人面前，“快點吃完，涼了就不好吃了。”
然而兩人這也只是又吃了幾根就不動了。
可惜了，沒有番茄醬。
薯條不配番茄醬，是沒有靈魂的。
算了，想那麽多幹嘛，還不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番茄呢。
弄成條狀主要是好看好玩，還好炸，給夫钰夫荷玩個新鮮，畢竟兩個孩子一直以來也太累了。
當然了如果有模具的話，還可以做成其他任何形狀。
看着孩子們白淨的小臉，夫蓮不由得想起上午胖女人醜惡的嘴臉。
居然還有臉說收留他們。兩個孩子一個八歲，一個才六歲。
若是真讓他們得逞了，夫荷少不了跟她一樣的下場，甚至可能被賣掉。
至于夫钰，以後更是肯定不會有什麽前途了。
人心如此惡毒，夫蓮磨了磨牙，沒忍住在孩子面前吐了髒字，“傻、逼。”
兩個小人兒正一人拿着個勺子吃的不亦樂乎，夫钰正處在這麽一個懵懂的年紀，對所有新鮮事物都具有好奇心，聞言問道：“阿姐，傻*是什麽意思？”
夫荷也停下了動作，小嘴一嚼一嚼的瞪着亮亮的眼睛看她。
夫蓮自然不可能說出真正的意思，絞盡腦汁想了又想，給出了一個比較中肯的解釋。
“呃，意思就是說這個人不受人待見……”夫蓮蹙着眉，幹脆舉例子：“比如剛才來的那兩個人，覺得他們讨厭嗎？”
夫荷小嘴帶着油光，率先點了點頭，脆生生的說：“讨厭。”
夫蓮看向弟弟。
夫钰長了一雙烏黑的瞳仁，黑的像曜石一樣，老是抿着嘴角，看着比較沉靜，像個小大人一樣。
夫蓮這才發現自己的弟弟長的居然挺不錯，若是以後吃的營養到位，長大了妥妥的一名美男子。
再看向妹妹，也有一雙又大又萌的眼睛和長長的睫毛，不難看出也是個美人胚子。
就是不知道自己長了個什麽樣子，夫蓮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好像還挺嫩的。
夫钰看着面前這個穿着破布衫裙，頭發亂糟糟，眼裏像是有光的阿姐，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夫蓮放下筷子手指在桌子上一磕，鄭重其事的說：“沒錯，這種讨厭的人，我們就統稱為傻逼。”
原來是這樣啊，小夫荷看着姐姐，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就是壞蛋的意思。”
夫蓮一拍手，笑道：“沒錯！我們小荷真聰明！”
夫荷眼裏亮晶晶的看着夫蓮，小臉蛋紅撲撲的，像個小蘋果。
三人吃的都很飽，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吃過最飽，最熱乎的一頓。
夫蓮起來收拾碗筷之時，感覺袖子被人輕輕的拉了一下，她轉過頭。
“阿姐，剩下的這些瓜條可以拿給秀才哥哥吃一些嗎？”
小夫钰手指扒在破舊的木桌邊沿，漂亮的黑眼睛裏帶了些祈求的意味。
秀才哥哥是誰來着？
夫蓮對于這種軟萌的眼神完全沒有半點抵抗力，但是有些事還是要問清楚，畢竟他們家已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不可能再當個慈善中心。
“能告訴阿姐為什麽要給他送吃的嗎？”夫蓮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一點。
小夫钰垂眸，張了張嘴，長長的眼睫耷拉下來，好一會才小聲道：“秀才哥哥教我讀書識字。”
所以，想給哥哥嘗嘗。
夫蓮在腦海裏搜尋了一下記憶，原來是住在不遠處的秀才，好像是叫官謄，但是她從來沒見過。
村裏像夫钰這個年紀的孩子，早就上學堂了，除了家裏實在沒錢供不起的…。。
像她就是。
好吧，現在她也是特困戶中的一員，得想法子掙錢才行。
畢竟白嫖可恥，弟弟有這個心思，知道回報別人，這一點她還是很欣慰的。
“好吧，可以去，但是要注意安全，早點回家。”夫蓮認真叮囑。
夫钰眼睛亮晶晶的：“嗯！”
話音剛落，夫钰就直接托着盤子跑出了門。
夫蓮沒忍住在門裏喊了一聲：“跑慢點，別摔了！”
夫钰出了門小走了一會，剛拐了個彎，差點跟人撞上！
定睛一看，是個小眼睛塌鼻子，長的跟個竹竿似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身青布衣裳，比起夫钰還要稍微矮一點，然而氣勢上很不輸人，原是他在村子裏本就橫慣了，日常就是揪揪小女孩的辮子，跟小男孩滾地上打個架的。
因為身材瘦弱，孩子們給他起了這麽個外號：小瘦猴。
小瘦猴平時倒跟夫钰扯不上什麽來往，但是有一次他把夫钰的妹妹給欺負哭過，然而夫钰根本沒來找他的茬，是以以為他很好欺負，是個軟蛋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夫荷根本就沒告訴過夫钰，否則夫钰肯定會拼了命也要打他一頓。
“喂！夫钰，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小瘦猴看着夫钰手中的盤子，上面的東西閃着金黃的色澤。
好香啊……好想吃……
“快拿出來給我吃！否則我揍哭你！”小瘦猴鼻翼翕張了兩下，随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威脅道。
小夫钰瞅了他一眼，神情冷豔的吐出兩個字。
“傻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