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的我
周六下午，李莞做好晚飯, 就把蘇畫他們叫了過來, 于清堯還待在房間裏不知道在幹什麽，李莞上樓來敲他的門：“堯堯, 快下來，蘇阿姨他們馬上過來了, 你趕緊下來招呼客人。”
“好, 馬上就出來！”于清堯應一聲，把書桌收拾得十分整齊, 他每晚上看完書都有個習慣，亂扔, 不愛把書放回原處，也因為都看書到十一點, 困了就不想動。
于清堯走到窗臺前拉開簾子, 看見芒穗抱着蕭衡和她小姨過來了，他趕緊跑進衛生間站在鏡子前左瞧瞧右看看，理理衣服又抓抓頭發的, 嗯不錯, 還是這麽英俊潇灑。
下了樓, 門鈴恰好響了，于清堯跑去開門, 蕭衡立馬張開雙臂喊他：“堯哥，抱。”
于清堯微愣，看了看芒穗, 神情似乎沒多大變化，蘇畫笑說：“這孩子，堯堯的手還沒好呢，抱不了你，讓媽媽來抱。”
于清堯笑笑：“沒關系的阿姨，我一只手能抱。”他從芒穗懷裏把蕭衡抱過來，蕭衡開心地摟住他的脖子。
李莞在飯桌那裏招呼：“都來了，快過來坐，飯菜已經做好了。”
“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蘇畫走過去問道。
李莞笑說：“沒有，跟我還客氣，快坐，穗穗堯堯，你們也趕緊來了。”
“好的阿姨，”芒穗應了聲，看着于清堯指指自己的頭，問他：“堯哥你這發型，剛做的？”
于清堯覺得她似乎想嘲笑他，便說：“怎麽，有意見？”
芒穗笑了：“沒有，挺…挺帥的，很襯你。”
“當然，走吃飯去，我媽做了好多好吃的，”于清堯想笑又忍着，心裏像打開了很多個孔子，漏進來一束又一束的陽光，高興極了。
所謂悅汝者容，說的是這個道理，這就是堯哥的道！
吃好晚飯，蕭衡便賴在媽媽懷裏了，李莞和蘇畫在後邊陽臺那裏喝茶，怕芒穗無聊就讓于清堯帶她去玩，于清堯就帶芒穗到二樓的房間去。
芒穗看着擺滿書本的三層書架，問：“那麽多書你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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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看完，不過上面兩層的都看了，現在在攻克第三層，”于清堯說。
芒穗不由得感嘆：“不愧是堯哥，哎？這照片不是那天我們吃海鮮照的麽，你都洗出來了。”
“啊，”于清堯應了聲。
芒穗拿起書桌上的相框，問于清堯：“還有多的沒，我想要。”
“在抽屜裏，你打開就看到了，”于清堯想也沒想就說了，他在這邊的櫃子裏找出上次在文具店買的東西，琢磨着該怎麽給芒穗。
芒鼠打開抽屜，裏面有只信封，她捏了捏就拿出來，裏面裝的确實是相片，大概有八九張，卻全部是一樣的，她轉過來問：“堯哥，怎麽有那麽多……”
望見于清堯手裏的筆記本，芒穗似乎預感到一些什麽，便笑了笑：“我就拿一張，你要寫作業，那我就自個兒玩，不打擾你。”
芒穗拿了一張相片，把信封重新放回抽屜裏，于清堯走過來，再猶豫也終歸是要給的，索性遞給芒穗說：“給你的。”
“為什麽要給我這個？”芒穗望着他手上的筆記本。
“穗穗，”這是他第一次當着芒穗的面叫她，“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排斥學習，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這樣，給你筆記本是想你能回到之前的狀态，三年看起來挺長，其實一晃眼就過了，你就沒有想過以後嗎？”
“堯哥，”芒穗喊了聲，勾勾唇角，“以後是什麽樣誰會知道呢，再怎麽想也到不了以後，我就這樣了。”
于清堯把筆記本放在書桌上，拉開窗臺的簾子，打開玻璃窗，說：“你過來。”
芒穗走到窗前，一陣涼風拂過臉龐，黃昏的天際處挂着一半紅日，晚霞五彩斑斓，漸黑的天色給樹葉抹上一層暗影，真好看啊，她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黃昏，以前她沒時間尋找這些景色，現在有時間了，卻也不曾想過要找什麽，或者她知道自己不會找到，有時候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空蕩蕩的，想伸手抓住一些什麽，手中卻都是空的，剩下的只有無力、空虛和迷茫，她也不能往後看，因為根本看不見，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她無論去哪兒看到的都是一樣的。
“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話說出口，芒穗怔了怔，于清堯安靜了，兩人就開始沉默。
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想過以後我和你要不要一起走下去，在你心裏我只是和左轶一樣的普通朋友嗎？
于清堯看了看她的樣子，依然清淡得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摸不着的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跑遠了。
于清堯轉眼望着前方，眸色深邃，想她回答又不想她回答，，太矛盾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那麽智障的問題，好像他從昨天開始就很不正常，問的淨是一些神叨叨的話。
芒穗擡眼望于清堯，拉了拉他的衣袖，于清堯一下子像炸了毛的貓跳起來，各種想象的回答在他腦中呼嘯而過，突然的怯懦，他趕緊故作輕松地說：“你別着急回答，就當我腦子進水發昏胡亂問的，可能是昨天跟左轶說了太多話，智商下降了。”
芒穗笑了下，過了會兒問：“堯哥，你喜歡五月天嗎？”
“啊？”于清堯轉過頭，表情驚異，芒穗看着遠方漸漸西沉的太陽，說：“明年我們一起去看演唱會吧。”
于清堯看着她點頭，她彎起唇角說：“那我下樓了，小姨應該也要叫我回去了。”
“我送你，”于清堯說。
“不用，那麽近，堯哥拜拜，”芒穗朝他揮手，路過書桌，她順手把筆記本拿走了，“謝謝堯哥。”
于清堯喜形于色。
芒穗一走出房間，于清堯就奔到床上，興奮地翻了幾個滾，抱着枕頭望天花板想，她說怎麽也想不到以後，可她剛剛約他明年去看演唱會，明年啊，這不就是以後，說明她還是想過他的，要是沒想過，怎麽會約他看演唱會，還把他連夜抄的筆記都拿走？
于清堯坐起來，不禁為自己學神的推理邏輯點贊，簡直是福爾摩斯堯呀，帥，帥炸了！
回到家裏，芒穗把相片裝進相框裏放在床頭櫃上擺着，筆記本只有兩本，一本數學一本英語，其他科的芒穗記得于清堯都抄在書上，她翻開筆記，字跡工工整整，重點中的重點都用紅筆圈着。
翻了幾頁，芒穗合上筆記本縮進被子裏望着天花板發呆了會兒，才閉眼睡覺。
周末一過，又是去學校的日子。
于清堯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照舊和芒穗一起騎車上學買早餐來教室裏吃，上課的時候，芒穗從書包裏把英語課本拿出來擺在桌上，還有于清堯給她的筆記本，她拿着筆，翻開書，一副準備聽課的樣子。
鄭文已經走進教室，全班立馬安靜下來，于清堯拿了個小本子寫上“嗯不錯，很有學霸的架勢”，推過去給芒穗。
芒穗看了一眼，笑了，回他。
-你不知道的還在後頭呢。
-擦亮眼睛等着看。
芒穗把書包拉出來一點，手機就擺在書包上面，而課本和筆記恰好能打個好掩護。
-手機有那麽好看？
-無聊嘛，我不想聽課。
-比我還好看？
-這個沒有可比性。
于清堯有點不高興，把她的手機拿過來放進自個兒包裏，小聲地說：“不想聽課就看我。”
“堯哥，”芒穗伸手去搶手機，于清堯已經拉上拉鏈，芒穗還想搶書包，于清堯搖頭表示不可以。
這時，講臺上的鄭文停下手裏的粉筆，轉身看着正在互相瞪眼的兩個人，說：“你不聽課別人還要聽，你們兩個給我站起來，把這篇文章分段讀一遍！”
兩人望望講臺，全班都盯着他倆看，徐有庭雙手往後背一伸，比出大拇指，于清堯踢了他椅子後背一腳。
芒穗和于清堯一起站起來，拿着英語書，芒穗瞄了一眼課文，對于清堯說：“我讀後三段，簡單點兒。”
于清堯便照着課文讀，口語不算特別地道，但聽着卻十分舒服，鄭文露出滿意的眼神。
沒幾分鐘于清堯就念完了，芒穗接着念，這一開口，鄭文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她壓下去，依舊是一副嚴肅的神色，口語不錯。
念課文完畢，徐有庭帶頭鼓掌叫好，鄭文睨他一眼，看了看芒穗說：“下次再看到你們兩個在課堂上嬉鬧，那就不是讀課文那麽簡單了，都坐下，我們接着上課。”
出人意料的沒為難，許是因為這兩人的口語都太優秀了，作為一個英語老師，手底下有這麽優秀的學生，是值得驕傲的。
兩人坐了下來，芒穗沒有手機玩，就趴在桌上盯着于清堯的一舉一動，原以為他會招架不住她渴望的眼神，誰想他連表情都沒變，芒穗故意嘆氣，他也不理會，一直到放學，手機才回歸芒穗手中，芒穗也因此盯了于清堯一早上。
從食堂回來教室裏，于清堯被徐有庭拉去打球，芒穗就一個人上樓往洗手間的方向去，這時候教學樓裏都沒什麽人，芒穗走進洗手間，随便找了個空位進去的時候，卻隐約聽見外邊有腳步聲。
關上門，外面的水龍頭被打開，像是有人在接水，芒穗低眼一掃，地上出現了幾道陰影，過了小會兒，接水的聲音沒了，地上又多了一道陰影，芒穗靠着牆站立，擡眼望着門上方。
一個藍色裝滿水的水盆出現在門的上面，往下一倒，水嘩嘩砸在地板上，有些濺到芒穗的腿上，休閑鞋濕了，外邊頓時響起一陣嘲笑聲。
“請問在裏面的是我們親愛的班長嗎？你還好嗎？”趙寧寧譏笑道，跟她一起來的兩位女生也随之笑起來。
等了會，芒穗踩着水開門走出來，趙寧寧見她完好無損，笑容頓時凍僵，芒穗勾勾嘴角，眼神直盯着趙寧寧，渾身充滿了逼人的氣勢，她雙手環着往前走一步，趙寧寧她們往後退一步。
“趙寧寧，都多久了，還在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呢，我要說你可憐呢還是不會創新？”
趙寧寧冷笑一聲：“那又怎樣，我說過你不會嚣張太久，就不會讓你好好在這個學校待。”
“真的麽？”芒穗反問，“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提前祝你順利。”
芒穗轉身就要走，趙寧寧喊住她：“芒穗，你姐姐不在，沒了靠山，還這麽目中無人啊，當初就因為你多管閑事，才害得玉嘉被迫轉學，你随手一幫，吳莉倒是解脫了，但你永遠不可能，等着瞧吧，下學期有個大驚喜等着你，到時候可別害怕了。”
芒穗側身過來看着趙寧寧，說：“害怕？我怎麽會害怕，像你們這種拿別人的尊嚴放在地上踩的可憐蟲，就因為你們的一時享樂差點毀了一個人的人生，應該是你們日夜輾轉難眠最害怕吧？”
“你胡說！”趙寧寧瞬間被激怒，眼裏卻有一抹不言而喻的慌亂和逃避，她揚手一巴掌朝着芒穗的臉打下來，芒穗欲擡手擋，身邊忽然閃過一道身影，先她一步抓住了趙寧寧的手腕。
左轶雙手插着褲子口袋走過來：“幹什麽呢趙寧寧，仗着人多欺負人啊，你要不是女生，我早一拳把你打趴了，還有你們兩個，沒事和她瞎混在一起幹嘛，找老大也不能找她這樣的。”
倆女生怯怯看着痞裏痞氣的左轶。
于清堯淡漠地盯着趙寧寧，甩開她的手，她後退了兩步，另外兩名女生趕緊扶住她，于清堯抓着芒穗的手腕，把芒穗別到身後去，問：“沒事吧？”
“我沒事，”芒穗搖搖頭。
于清堯冷冷地對趙寧寧說：“再有下次，李哲也保不了你。”說罷，他拉着芒穗走出了女洗手間，出來時，芒穗看見倒在一旁的打掃清潔指示牌。
左轶看了一眼趙寧寧，笑笑：“李哲再混，連于清堯都混不過，更何況是我，下次辦事前還是先打聽打聽吧。”
于清堯拉她下樓，左轶跑出來在後邊張牙舞爪地大叫：“于清堯你個小人，怎麽着英雄救美也有我一半吧，你居然獨吞，你們倆等等我！”
一直出了校門，在最近的一家鞋店裏，于清堯把芒穗摁坐在休息椅上，蹲下來将她腳上的濕鞋子脫下來，又讓店員拿來一張毛巾，準備親手給她擦幹腳，芒穗立馬并住雙腳說：“堯哥，我自己來吧，你不用……”
“乖乖坐着，什麽話也不要說，我準你說了再說，”于清堯低頭仔細地把芒穗的兩只腳都擦幹，手觸碰到她的肌膚時，溫暖在心底蔓延開來。
站在一旁的幾名店員都盯着他們倆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學生早戀的現象在他們這些過來人看來，是十分正常的，更不用說眼前這一對，一個帥氣英俊，一個清純可人，怎麽看都十分相配。
芒穗鼓着腮幫子四處瞧，耳朵好像有點燙，心好像跳得有點快，還有點甜，于清堯擡頭，她就抿着嘴看他，于清堯擡起手把毛巾湊到她面前：“是不是想聞聞，聞聞。”
芒穗推開他的手：“拿開，我的腳香着呢。”
于清堯笑出聲，芒穗也忍不住樂了，于清堯把毛巾放在椅子上，站起來問她：“喜歡哪種款式的？”
這時左轶跑進店裏來，大口喘着氣，指了指于清堯吼：“于清堯你是不是屬變色龍的，一進人群裏就不見了，走那麽快幹嘛，害我現在才找到你們。”
于清堯看了左轶一眼，把他推開，赤果果的無視，繼續問芒穗：“看上哪雙了？”
左轶哼了聲立馬奔到鞋架前撿了一雙順眼的，說道：“這雙，這雙好看，特适合你。”
芒穗瞧了瞧，搖頭，誰會穿那麽騷氣的大紅色，她指了指最右邊說：“就白色那雙。”
“多少碼？”
“35。”
于清堯看了看鞋碼，恰好是35碼的，就讓店員拿來另一只鞋和一對白襪子，芒穗自己穿好襪子，想自己穿鞋，于清堯就又蹲下來給她穿鞋，芒穗只好心安接受。
左轶看着這兩人，真想一腳把于清堯踢走換他來，可礙于芒穗的面子，他忍了忍，到處晃，這家店面挺大，還是某某大品牌，便開始了他的尋鞋之旅。
“起來走兩步試試。”于清堯說。
芒穗起身蹦跶了幾步，說：“合适。”
許是因為于清堯凡事都親力親為，店員都沒來一段超熱情的推銷，倒是都圍着左轶轉去了。
于清堯問店員：“這雙多少錢？”
店員笑眯眯地回答：“打折下來780。”
“堯哥，”芒穗想說她來付。
于清堯看了她一眼，轉而問店員：“支付寶付款行麽？”
店員微笑道：“都行，跟我來吧。”
“麻煩把那雙濕的鞋包一下。”
“好的。”
芒穗身上有錢，不過依于清堯現在的脾氣，她要争着付錢于清堯一定不會讓她付，所以她也就沒再吭聲，從剛才到現在，雖然于清堯有逗她笑，但她能看得出來于清堯在生氣，甚至還有一點怒火，可于清堯藏得深，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結完賬，他們倆回學校了，左轶還在店裏瞎逛，看見他們走遠了，就跟店員說：“給我拿一雙跟她一樣的鞋。”
回學校的路上，芒穗望望提着紙袋的于清堯，問：“堯哥，你怎麽知道我跟趙寧寧在洗手間？”
于清堯說：“宋玥告訴我的。”
芒穗點點頭，又問：“堯哥，你生氣了？”
“嗯，開始時挺氣，現在好一些了，”于清堯也實誠。
芒穗說：“其實這些事情我自己能處理的，這種事容易牽連別人，以後……”
于清堯捏了捏她的臉說：“我不能不管，以後只有我能欺負你，記住了嗎？”
芒穗揉揉臉又用雙手捂住，露出兩只眼睛看着于清堯說：“堯哥，你真有霸道校草的潛質，以後只能我欺負你說得怪帥氣的。”
于清堯笑了：“你哪兒來的這些鬼邏輯？”
“小說裏講的呀，”芒穗說。
于清堯敲了她的頭一小下，用玩笑的語氣說：“沒事別亂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你的腦子裏只能裝着我，裝着我，明白沒，芒穗穗同學。”
“是，于堯堯同學，裝着你裝着你。”芒穗也玩笑着迎合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