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的我
于清堯把自行車放在門口，進屋換了拖鞋，媽媽李莞正在飯桌那裏擺碗筷，聽見門開的聲音，便說：“堯堯回來了，趕緊過來，洗手吃飯了。”
“媽，爸呢？”于清堯邊走過了邊說。
“他出差去了。”
“哦，我把書包放回房間，您先吃着。”
過了會，于清堯跑下樓，李莞給他盛了飯，問他：“今天怎麽回來晚了？”
“有個無聊的人掉進泳池，我去醫務室看他了。”
“沒事吧？”
“沒事，他命大。”于清堯說，确實很命大，沒被男教練打死。
李莞笑了笑，夾了塊排骨給他：“多吃些，你在長身體，得多補補。”
“知道，媽你也別光顧着我，你也多吃點。”
“行，吃吧。”
吃好晚飯，于清堯幫忙收拾飯桌，李莞讓他拿些水果出來切，他一邊切水果一邊問：“媽，爸不在家，你明天幹嘛去？”
“不幹嘛，就陪一個朋友去逛逛街，她侄女來家裏住，上學沒自行車，明天去買，哎我也才想起來，她那個侄女好像和你同校，聽說成績還不錯。”李莞說。
于清堯手裏的水果刀停下了，問：“她是不是叫芒穗？”
李莞驚訝：“是啊，你怎麽知道？你見過她了？”
“我和她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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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班好啊，以後可以一起上下學，相互照應一下，也不怕路上會出什麽事，咱們随你爸爸的工作調動搬來這裏那會兒啊，那個朋友幫了我挺多忙的，我最近在琢磨啊找個時間請她們來家裏吃頓飯。”
于清堯切好水果，說：“請吧，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提。”
李莞笑：“平日裏也沒見你對我這麽殷勤，孩子長大了，不随媽咯。”
“哪有，”于清堯撿了塊菠蘿蜜給李莞，問：“媽，明天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啊？”
“當然，我們還愁沒人幫拿東西呢，多出去認識認識人也好，你明天可不要沒大沒小的，讓人家看笑話。”
于清堯喃喃：“沒大沒小的人可不是我。”
“你說什麽？”
“哈，沒有，媽你把這些都吃完，我上樓去了！”
“哎帶點兒水果去吃啊堯堯。”
于清堯奔回房間往床上一躺，抱着手機給芒穗發消息。
-嘿，沒大沒小的家夥，在幹嘛呢？
過了小會兒，才收到回複。
-沒幹嘛，豬【豬.jpg】
于清堯笑了聲，打字。
-明天你多久去買自行車？
-剛剛跟小姨說了，大概中午吃了飯再去。
-別吃了，你再吃就成豬了，将來嫁不出去沒人要怎麽辦。
芒穗把手機扔床上，邊擦頭發邊盯着手機屏幕，過了小會兒，才撿起來。
-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哈哈，像我這麽帥的人用不着擔心。
-泥奏凱。
于清堯看着手機屏幕開心了半晌，後回。
-睡覺吧，明天見，晚安。
-晚安。
芒穗沒太在意明天見三個字，只當于清堯随口一說，把頭發弄幹後，她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第二天，芒穗睡到十點鐘才起床，吃了午飯，她牽着蕭衡跟小姨出門去路口那裏等人，不知道是誰，只聽小姨說過是新認識的朋友。
今天陽光正好，就是有點悶熱，芒穗穿了條背帶短褲，紮着馬尾，蕭衡拉着她的手在周邊走來走去，對花啊草啊樹啊什麽的都很好奇，芒穗只好蹲下來陪他玩。
“穗穗，衡衡，”蘇畫叫她，“李阿姨來了，快過來打招呼。”
芒穗拍掉蕭衡手掌心的雜草屑，帶他走過來，擡頭就看到一對母子，母親笑容滿滿地在跟小姨說話，客氣卻不疏離，看起來很好相處，而她身後的兒子，芒穗瞟了一眼，微微驚訝。
心裏在嘀咕他不是跟徐有庭打壁球去了嗎？怎麽會來這裏？原來他的媽媽是這樣氣質優雅平易近人。
“阿姨您好，我叫芒穗，”芒穗禮貌地介紹自己，嘴角帶着得體大方的笑容。
“你好，”李莞上下打量她一番，稱贊：“這孩子長得真水靈，将來啊一定是位大美人，我聽堯堯說你們是同班同學，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盡管找他，別客氣，啊。”
芒穗點頭：“謝謝阿姨。”堯堯，堯堯，芒穗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于清堯，突然覺得這個稱呼跟他搭在一起有那麽一點兒可愛。
而于清堯卻在想，這家夥擅長精分啊，在長輩面前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一改往日裏渾身帶刺的形象，此時乖巧得讓人喜歡。
這時，一輛黑色林肯車停在路邊，是李莞叫來的，司機打開車門，李莞讓于清堯和芒穗先上去裏邊的位置坐下，她和蘇畫坐在前邊，司機驅車朝市中心開去。
蘇畫和李莞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題，芒穗抱着蕭衡，把窗戶開到一半，一起望窗外的風景，蕭衡總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芒穗并沒有不耐煩，而是耐心地跟蕭衡解釋。
芒穗側頭過來瞧着坐在旁邊位置上的于清堯，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圓領T恤，下面是灰色的休閑九分褲，加上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在芒穗的角度逆光看去，怎麽瞧都是一副美少年的模樣。
風揚起他細碎的發，芒穗此時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美少年，飛吧！乘着風飛起來吧！
“看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于清堯察覺到芒穗在看他，不禁想問。
芒穗回答：“沒有。”
“我知道有什麽，”于清堯揚唇一笑，“才華和帥氣。”
芒穗嘆氣。
周末出行，路上堵車是常事，蕭衡已在芒穗懷裏睡着，芒穗把窗戶搖上，于清堯拉拉她的衣袖，說：“我來抱吧，你歇會兒。”
“嗯，”芒穗輕輕動了動胳膊，确實有點酸。
于清堯小心将蕭衡挪到懷裏，芒穗囑咐他：“小心點。”
等于清堯坐好，芒穗看見他那邊的窗戶沒關，便起身去關上，氣息一下子接近，于清堯擡頭望她，但芒穗好像沒察覺什麽，和于清堯對視兩秒，後就若無其事的回到座位上坐着。
在商場裏買好自行車和蕭衡的衣服，李莞和蘇畫要去和朋友喝下午茶，芒穗和于清堯只好作伴先回去，臨走之時，李莞千叮咛萬囑咐：“堯堯，你一定要把穗穗安全送回家哦，對了，家裏有我今早剛做的蛋撻和酸奶，回去後給穗穗送一些，知道了嗎？”
“放心，媽，你們安心去喝茶，”于清堯說。
每每聽見堯堯這兩個字，芒穗就忍不住盯着于清堯看：“堯堯，堯堯，堯哥，你家裏是不是都叫你堯堯啊？”
于清堯推着自行車說：“是，都這樣叫，你小姨還不是叫你穗穗。”
“不一樣，”芒穗想笑，“你看你啊長那麽高，配上堯堯這個稱呼，怎麽說呢，就是有種莫名的喜感，你再看看我，這麽一對比，是不是我比較适合？”
“鬼比喻，不成立，”于清堯揉揉她的頭發，把她拉近一點，神情不太好，“自己的車自己推。”
于清堯松手就走，芒穗趕忙抓住車把手，呼喚他：“堯哥，堯哥你生氣了？”吼了兩嗓子，于清堯都沒搭理她，徑自往前走。
芒穗靈光一閃，騎車追上去停在他面前，說：“嘿，美少年，上車，讓你感受一下腳下生風的技術。”
于清堯看她兩眼，坐上後座，“美少女，踩不動了就說，堯哥我有求必應。”
“放心好了，我看你也不是那麽……”芒穗腳上一用力，心裏就後悔了，她使出所有的勁兒來踩踏板，嘴上哀叫：“堯哥你好重啊！”
于清堯不以為意：“堅持踩幾圈就順了，加油哦，我看好你。”
“我想放棄了！”
“不可以，我載你載了一個星期，今天到我享受了。”
車頭歪歪扭扭了幾回，芒穗終于靠自己的力量把自行車騎順暢了，不過因為是平坦的路，還是十分費力。
到了一個小半坡前，她提前加快速度沖到最頂端，在車輪即将順着下坡路滑下去的時候，她大喊一聲：“飛吧！美少年，比美少年還美的無敵美少女！”于清堯此時也不知是什麽表情了。
兩人玩一玩的，回到家時已經六點多了，芒穗把自行車推進車棚，于清堯跑去家裏拿蛋撻和酸奶過來，芒穗把蛋撻放進烤箱裏熱一熱，她打開冰箱，把中午沒吃完的番茄雞蛋拿出來，将電飯煲裏的飯搗散，準備炒飯吃。
半小時前小姨打電話來說今晚她和李莞都不回家吃飯了，朋友聚會，姨夫有酒局也不回來，讓芒穗和于清堯自個兒想辦法湊合湊合，兩人商量後決定來芒穗家裏做吃的。
于清堯在客廳那裏看電視，時而低頭看幾眼手機，修長如玉的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滑來滑去，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兀自在笑。
-于清堯你個混蛋！白費老子等了一下午，你又泡妞去了吧你！
-好蛋，本大神在做正事。
-滾蛋，老子下次再也不信你的邪了！
-要不下次我提前十分鐘給你打電話？
-再賤！
芒穗弄好蛋炒飯，盛在盤子裏，喊于清堯：“堯哥，可以過來吃飯了。”
“好，”于清堯放下手機走過來，芒穗戴着厚手套把蛋撻拿出來放在飯桌上，于清堯拿來酸奶和四把勺子。
兩人面對面坐着，于清堯嘗了一口蛋炒飯，贊道：“味道不錯，沒想到你的手藝不差。”
“那當然，我小姨做的菜哪有失手過。”
頓了會兒，于清堯才明白過來她的話，笑了笑同意：“确實。”
“這蛋撻好吃，”芒穗一口咬去大半，吃完整個蛋撻，她又舀酸奶喝，沒一會兒就消滅了好多。
于清堯只看到眼前有只吃貨在張牙舞爪。
填飽肚子後，兩人分工，于清堯洗碗，芒穗切水果，切到一半，門鈴就響了，以為是小姨她們回來了，芒穗跑去開門，卻是陌生的年輕小夥。
“請問你是芒穗同學嗎？”那人抱着一捧包裝得很漂亮的玫瑰花問道。
芒穗點頭，那人遞出一支筆給她：“有位顧客在我們店裏定了花送來給你，麻煩簽收一下。”
小姨？可如果小姨要買花來家裏一定會告訴她的，芒穗疑惑，簽了字，接過花來問那人：“能告訴是誰送的嗎？”
“抱歉，我只是負責送花的店員。”
芒穗抱着那捧花走去客廳，随意放在桌上，然後繼續切水果，于清堯先她一步洗好碗筷，此時正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芒穗把水果端過來。
“花誰買的？”于清堯詢問。
芒穗搖頭：“不知道，連便簽都沒有。”
正要坐下，桌上的手機就響了，屏幕上赫然出現左轶兩個字，于清堯瞥了一瞥，芒穗拿起來接聽：“喂。”
那邊确實是左轶，“哈喽，在幹嘛呢？”
“有事就說，廢話就挂了。”
“哎別呀，我就想問問你花收到了沒？”一副輕快的口氣。
“原來是你叫人送的，”芒穗瞧了兩眼那捧玫瑰，頗無奈，于清堯拿着水杯站起來，聲音不大也不小，對芒穗說：“沒水了，我去接點水喝。”
“嗯，飲水機在那邊，”芒穗指了指方向，于清堯走過去。
左轶的聲音突然擡得高高的：“你家裏怎麽會有男的！那男的還是于清堯！他也太不要臉了他！”
“左轶你能不能小聲點，我耳膜都要被你吼破了，”芒穗揉揉耳朵，沒看到背對她的于清堯邊走邊微微的笑着。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點激動，”左轶趕緊解釋。
芒穗有些不耐煩了：“沒什麽事我挂了。”
“等等！我就說一句話，那玫瑰花是感謝你昨天照顧我，你一定要好好對待我送你的玫瑰花呀，千萬別扔了，拜托拜托，不然忒沒面子了。”
“挂了。”
芒穗點了挂斷，手機甩在桌子上，于清堯倒了兩杯水過來，問她：“打電話的人送的花？”
“嗯，是左轶，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我這種人一看就不好親近，從小到大就沒什麽朋友，雖然初中的時候我是年級第一，有很多老師喜歡着，但我就是那種不會主動交朋友的人，班上同學除了問我問題，基本不會跟我親近多少，我也不願意花心思去接近誰，一是嫌麻煩，二是覺得太累了。”芒穗一口氣說了一堆的話，口渴，便喝了大半杯的水。
“那我呢，我算是哪種？”于清堯忽然問了。
芒穗笑了笑，撿了半塊蘋果給他，“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你是我從未遇到過的，那麽陽光的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