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蘇熠在北城呆了三天，年初一到初三都在望江苑，期間還把手機關機了。周芷雯雖然疑惑，但心裏是高興的，他好久沒安安生生的陪過她了，哪次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把她丢下。
若她不高興，他還會說，我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努力。
言下之意，她要是再生氣那就是不體諒耍小性子。
久而久之，周芷雯似乎習慣了被丢下，以至于他突然留下，她心底的歡喜都要溢出來了。
看什麽都是高興的。
初四清晨，蘇熠攬着她腰肢，“我不走就這麽開心？”
周芷雯環上他的腰，仰高下巴，點點頭，“嗯，開心。”
她眼睛裏像是綴進了星光，晶亮極了。
蘇熠迎着她璀璨的眸，臉緩緩靠近，一手擁着她腰肢，一手捏起她下巴，吻上了那張嬌豔欲滴的紅唇。
他吻的很溫柔，先是小心碰觸一下，然後舌尖在紅唇上游走一圈，感覺到她的戰栗後才探進去。
沒像昨晚那樣橫沖直撞，而是輕輕的探索着，捕捉到她的舌尖後慢慢勾纏住。
吮的力道也不大，卻帶給周芷雯另一種心悸的感受，好像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呵護着。
重不得，快不得，急不得，只能徐徐圖之。
有種放在掌心被珍視的感覺。
自從養父母去世後，周芷雯已經好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她情不自禁地摟上他的脖頸，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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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綿的吻最是撩人，周芷雯甚至不知道她睡衣扣子是什麽時候打開的，肩帶又是什麽時候滑落的，還有她怎麽躺到了沙發上。
意亂情迷地睨着上方的人，她眼睛裏都是水汽，嗓音細碎，“阿熠……”
情動的時候，她最喜歡喚他“阿熠”。
一遍一遍，伴着簌簌風聲，在急速的心跳聲中傾訴自己的愛意。
她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裏，每根神經都在為他跳躍。
只是不知道，他呢？
是不是也和她一樣？
燥熱感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周芷雯無意識弓起身子，摟着蘇熠脖頸的手隐隐溢出汗。
她手指插進他發絲中，情緒上頭時，又滑落下來落在了他肩頭。男人肩頸弧線挺立，每一處的溝壑都極為誘人。
周芷雯堪堪迷了心神，眼睑半掀，眼睛裏的水汽一下比一下重，像是有巨浪在沖擊着她，讓她無所遁形，只能受着。
奈何浪頭太猛，她有些不堪重負，染了水汽的身子無意識顫了又顫，紅唇微啓，溢出破碎的聲音。
男人的臉有些模糊，周芷雯聽到他說：“喜歡嗎？”
周芷雯臉上染了紅暈，羞赧地說不出話，他掐住她腰肢，再次問道：“喜歡嗎？”
“喜…喜歡。”周芷雯到底還是吐露出心聲。
很壞的輕笑聲從上方傳來，蘇熠唇角揚起，黑眸裏淌着濃重的欲，像是要把人吞噬掉，“嗯，感覺到了。”
說話間他眼神若有似無朝下看。
周芷雯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當知道他在看什麽時，急忙去避。壓抑的喘息聲傳來，蘇熠道：“想讓我死？”
周芷雯哪裏會有那樣的心思，當即恢複原狀，但因為情緒太緊繃，還是不經意地加重了力道。
蘇熠纖長的眼睫顫了又顫，喉結滾動，克制着聲音說：“這可關系到你一輩子的幸福，你真不打算要了。”
周芷雯：“……”
半晌後，周芷雯調整好呼吸和情緒，怯怯問：“你還好吧？”
浪頭襲上的時候，蘇熠開了口，“好不好，試試不就知道了。”
事實證明，他很好，非常好，簡直好到讓人發指，周芷雯像灘泥一樣無力動彈，他卻還有力氣去跑步，跑完還做了午飯。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下廚，周芷雯即便累的不想動彈也強迫自己起來去捧場。
他做的三菜一湯。
第一道菜西紅柿炒雞蛋，大抵是先炒的西紅柿後炒的雞蛋，所以雞蛋成了碎末，和西紅柿混在一起，已經分不出哪個是西紅柿，哪個是雞蛋。
第二道是紅燒排骨，糖放多了，排骨成了焦黑色，幾塊黏連在一起。
第三道魚，魚頭已經找不到，只剩下魚身子和魚尾，魚也是黑色，應該是醬油放多了。
那個湯看不出是什麽湯。
周芷雯問了問才知道是蛋花湯，可是很奇怪湯裏看不到雞蛋花，後來她拿勺子翻了翻，發現有個完好的荷包蛋。
怪不得湯裏沒蛋花。
菜和湯都有些慘不忍睹，但周芷雯還是吃了，且吃的很香。她想起曾經有個訪談節目，問蘇熠将來要是遇到喜歡的女人會為她做什麽？
蘇熠說：“會為她做飯。”
周芷雯把眼前的飯菜和蘇熠說過的話聯系到一起，心裏有了答案，他應該是喜歡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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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只是吃了頓飯，沒想到，差點把自己送走。周芷雯的胃是初四那天晚上突然不舒服的。
那個時候蘇熠已經坐上了飛B市的飛機，周芷雯早早上床睡了覺，後半夜的時候胃突然疼起來。
她以為自己能忍，誰知道不行，一個小時後，痛意加劇，她不得已，拿上車鑰匙除了家門，坐進車裏才發現，手是抖的，根本沒辦法開車。
現在這個時間，小唐還在老家，林強出國游玩，公司裏其他人也都在休假，根本找不到人送她去醫院。
周芷雯想到了打救護車，随即又搖搖頭，不行，不能讓人發現她住望江苑。
就這樣她在車裏挺到了天明，清晨她給趙夕打了電話，吃力說道：“夕夕，救我。”
……
“你說你啊，吃個東西都把自己吃出胃出血，”自從周芷雯住院後，這話趙夕說了不下十次，“你怎麽就那麽慣着他啊，他做的那是吃的嗎，那是黑暗料理。”
“還有，我就奇怪了，怎麽你吃了不行，他什麽事也沒有。”趙夕一邊剝橘子一邊叭叭道。
周芷雯解釋說：“他體質好。”
“放屁。”趙夕憤憤說，“醫生都講了，就你吃的那些東西，任何人吃了都會壞肚子。”
她停止剝橘子，擡起頭，“等等，不會是他故意做給你吃的吧，他想害你？！”
“怎麽可能。”周芷雯滿心還是為蘇熠說話，“他不可能害我。”
“那為什麽他沒事？”
“他…吃的少。”
“你們一起用餐，什麽叫他吃的少？”
“他中途接了個電話。”
那天的情景是，蘇熠把飯菜端上桌，然後抱着周芷雯去了餐廳，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
她被男色迷了心竅，他喂什麽，她吃什麽，不知不覺吃了很多。
後來他手機響了，他去書房接電話，這頓飯才算結束，多一半的菜都進了她的肚子，少一點的被他吃下。
“那個電話不會是故意的？”趙夕陰謀論道。
“真不是。”周芷雯解釋說。
趙夕翻翻白眼，“反正我提醒你，你每次和蘇熠在一起都沒什麽好事，以後你自己注意點。”
周芷雯不想惹惱趙夕，點點頭，“嗯，我一定注意。”
“他給你來電話了嗎？”趙夕話題轉得快。
周芷雯眼神閃爍，“他應該在忙工作。”
“忙到連個電話也沒時間打？”趙夕火氣又升上來，“你住院都兩天了，他怎麽像死了一樣呀。”
“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周芷雯扯扯趙夕的袖子，“你別生氣，晚點他會打過來的。”
“多晚？”趙夕反問說，“等你死了？還是等你出院？”
說完她意識到話太沖了，放輕聲音，“兩天了，48個小時，誰的男朋友會像他一樣這麽不在意女朋友的。”
趙夕在為她抱打不平，周芷雯沒辦法和趙夕嗆嗆，只能聽着，其實趙夕的話她也聽進去了一些。
關于“喜歡”，關于“在乎”，蘇熠從沒有正面說過，都是她心裏暗示，生氣也是，都是她自己哄好自己。
蘇熠更多的是不在意。
就拿她住院這件事來說，她其實早在昨天就給他發了微信，告訴他，她住院了，胃出血，醫生說很嚴重，再晚些會出人命。
她想讓他安慰安慰她，哄哄她。
但是，她什麽也沒等到，聊天記錄還是昨天她發的那條，像是被定格住一樣，讓她有種自己在唱獨角戲的感覺。
仔細想想，這些年都是她在唱獨角戲，他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回應。
周芷雯唇抿着，神色漸漸暗了下來。
趙夕見狀輕嘆一聲，開口哄人：“好了，我錯了，我不應該那樣講，你也知道，我就是嘴不饒人，其實心不壞。”
周芷雯當然知道，搖搖頭，“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選的。”
她選的，只能她受着。
“選的不好可以換。”趙夕定定說，“換了下一個更好。”
周芷雯被她逗笑，“好，換一個。”
……
蘇熠的電話是在周芷雯出院那天打來的，也就是她住院的第五天，那天天色不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周芷雯從醫院走出來，被冷風嗆到，連咳了好幾聲。
小唐走過來，擔憂道：“姐，你沒事吧？”
周芷雯搖搖頭，“沒事。”
她問：“林哥呢？”
“林哥去取車了。”小唐朝後看了看，“姐，車來了。”
周芷雯剛坐進車裏，手機鈴聲響了，她剛病了一場，身子虛，沒什麽力氣，示意小唐去拿手機。
小唐拿出來，遞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姐，是熠哥。”
周芷雯垂眸淡掃了一眼，看着屏幕上跳躍的手機號陷入到沉思中，五天，五天才有了回音，她這要是急症的話，怕是人都埋了他還不定在哪呢。
說不出是難過多，還是賭氣多，她沒理會那通電話。
“姐，不接嗎？”小唐問。
“不接。”周芷雯淡聲道。
這還是周芷雯第一次不接蘇熠的電話，以前無論鬧得多兇，她都會接，這次是真被他傷透心了。
七天，但凡他回了一次電話，她也不至于這樣難過。
小唐也氣，抿抿唇，“好，咱不接。”
林強透過後視鏡和小唐的眼神對視上，提醒她少說話，小唐咬咬唇，沒敢再說什麽。
天氣不好，路上行人也少，不起眼的街道上有小情侶在吵架，女孩甩開男孩的手轉身走，男孩急忙追了上來，把女孩摟在了懷裏。
女孩掙紮中給了男孩一巴掌，男孩非但沒生氣，還去哄女孩。
最後女孩被哄好。
周芷雯倚着玻璃窗看着他們，竟然生出幾許羨慕，要是蘇熠也能這樣哄她，她絕對不舍得打他。
她羨慕的何止是剛才那一男一女，還有遠處的樹影，看着像是兩兩相貼，還有飄落的雪花，也是兩片連在一起。
周圍似乎都是成雙成對的，就她……形單影只。
片刻後，周芷雯手機再次響起，這次不是蘇熠打的，是老太太。
周芷雯拿過手機，按下接通鍵，“奶奶。”
老太太說：“雯丫頭，你最近忙什麽呢，怎麽都不來看我，難不成是嫌棄我老婆子了？”
周芷雯含笑道：“沒嫌棄，我就是最近工作有些忙。”
老太太：“不要只顧着工作，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身體是工作的本錢。”
周芷雯：“嗯，我會的。”
老太太：“對了，你錢還夠花嗎？不夠的話奶奶給你。”
周芷雯：“奶奶，我有，您不用給我。”
老太太：“你呀，什麽事都喜歡一個人扛，小的時候辛苦，大了更辛苦，奶奶是心疼你。”
周芷雯輕哄：“我有奶奶惦記着，一點都不辛苦。”
周芷雯嘴甜，三言兩語把老太太哄開心，結束通話後，她臉上的笑再次消失不見。
蘇熠只打了一通電話便沒再打了，他給她的耐心從來都很少。
……
周芷雯沒回望江苑，而是去了自己的公寓瀾庭雅居，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這些年她掙得錢都砸在房子上了。
當初買的時候，蘇熠是不同意的，他的意思，她總歸以後要住在望江苑的，何必花錢買其他地方。
但周芷雯堅持，他最後便沒再說什麽。
不過周芷雯知曉，他心裏是不贊成的，是以，他們兩個只要在一起，都是在望江苑，很少來瀾庭雅居。
林強把她送到下區樓下，問：“你自己真的可以嗎？”
周芷雯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下巴縮衣領深處，“嗯，可以。”
林強：“要不讓小唐陪你？”
小唐點點頭，“姐，還是我陪你吧。”
周芷雯勾唇說：“真不用，我可以的。”
最後，林強帶着小唐離開，周芷雯自己回了家，好久沒住人，家裏冷冷清清的，她把暖氣開足，又點了外賣，後面拿着換洗衣服去了衛生間。
胃出血真挺磨人的，即便過去了七天，她還是會感覺到不太舒服，快速沖了個澡後走出來。
剛到客廳，門鈴響了。
周芷雯以為是外賣到了，邊擦拭頭發邊走過去，透過貓眼看了看，沒看到人，她欲轉身回走，門鈴聲再次響起。
她回轉，打開門。
門外空空，待她要關門的時候，有人扒住了房門，那人的手腕上帶着一只高定手表，燈光落在表盤上，折射出的光有些許晃眼。
那只手表周芷雯記憶猶新，是她送的，當初為了買這只手表她拿出了全部的錢。
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蘇熠高興。後來蘇熠問她為什麽不花他的錢？
周芷雯說：“花你的錢不算我送的禮物。”
有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執拗，一根筋，按照心裏所想去做。
愛他也是。
周芷雯胃又疼了，她想也不想去拉門，奈何力氣不夠大，被人從外面拉開。
蘇熠那張清隽的臉映在長廊燈下，五官像是染了濃郁的夜色。神情晦暗不明。
平時挺直的肩頸微微有些弧度，身上的黑色風衣粘了塵埃，燈光一照，漂浮在空中。
眉眼間也有幾分倦色，眼尾沁着一抹紅，紅暈顏色頗重。
像是累極了的樣子，還隐隐裹挾着風塵仆仆。
周芷雯心猛地一縮，下意識的心疼便冒了出來，剛要開口說話，他先出聲，語帶質問：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