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只背後靈
第33章 三十三只背後靈
“波本,這句話是誰告訴你的?”
琴酒語氣陰森地問道。
按說他本不該這麽說,一下就暴露自己确實有被波本的話威脅到,但是琴酒一時之間無法徹底冷靜下來。
也許這只是波本的一個試探,誤打誤撞和八年前的事情重合了而已。
他想:這是唯一的可能性,絕對不會出現別的情況。
“這個答案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那個金發的神秘主義者卻笑得很燦爛,看上去無比真誠地說,“就是你想象的那個人啊,琴酒。”
琴酒冷冷地看了安室透一眼,開口篤定而果斷:“不可能是他。”
“八年前我親眼見證着那個叛徒變成了亡魂。”他說,“而死人,是不會從地獄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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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從來不會記住死在自己手裏的人的名字,他也很少會在任務完成後再去關注與任務目标有關的事情。
但在卡路亞這個過去從未聽聞的人物身上,出現了許多個例外。
對琴酒而言,八年前的任務并不能算成功,因為炸飛黑方威士忌後叛逃的卡路亞,最後實際上并不是被他殺死的。
或者更準确地來說,琴酒相信就算他們沒有打着追殺叛徒的名義前去莉諾蕾娅號上,卡路亞也會選擇死亡。
當然了,這并不是他的無端揣測。
琴酒當時本來是打算登船後就殺死卡路亞的,那家夥卻像條滑溜的游魚,一上船便失去了蹤跡,就連知道莉諾蕾娅號屬于組織的琴酒都沒有在那段時間裏找到卡路亞的蹤影,誰也不知道卡路亞究竟躲在了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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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入夜。
刀刃沒入血肉的聲音是很輕的,那個少年殺神如鬼魅一般從走廊裏巡視的組織成員背後晃身而過,手腕一翻一轉,被他經過的人就捂着鮮血噴湧的脖子軟趴趴地倒在地毯上了,甚至因為死亡的過程太快,連一聲驚叫都沒有發出。
等琴酒發現卡路亞出現并開始了單方面的殺戮時,他帶來那支分工明确的精英小隊幾乎只剩小貓三兩只了。
而那個黑發少年正拎着一把匕首站在滿地屍體中間,上身的襯衫紅得發黑,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什麽顏色。【哎?你就是琴酒吧。】罪魁禍首轉頭笑眯眯地對琴酒說道,【我知道你哦,老頭經常會讓我看你的任務報告——似乎,你是明面上組織裏的TopKiller?】
少年手裏的匕首被抛起又反手接住,在動作間幾秒便靈活地甩幹淨了上面的血污,他看上去還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笑容愈發燦爛。
【我說,這個位置可以讓我坐一下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少年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琴酒甚至沒察覺到對方行動時帶起的勁風,硬生生靠着常年游離生死線上的強大直覺才躲過了直指自己咽喉的刀刃。
殺手退後幾步,随後毫不猶豫地飛速朝自己原本站的方向扣動扳機,神情冷酷,心中卻愕然無比。
卡路亞的攻擊之所以沒有被琴酒第一時間躲開,是因為他根本沒有釋放任何的殺意。
他直奔命門而來那一刀,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地就揮了出來,這招并不像尋常的殺手,反而更像是隐藏在陰影中尋求一擊斃命機會的刺客——卡路亞甚至連機會都不需要尋找。
畢竟既然誰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把刀鋒捅進自己的喉嚨中,又談何警惕?
【咦,居然躲過了?】少年不出意外的沒被子彈打中,反而還高興地開口說道,【你果然很有意思!】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彙一瞬,緊接着,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動來攻擊,在狹窄的走廊裏纏鬥起來。
誰都沒有任何留手,招招朝着殺死對方而使出。
一開始琴酒還在開槍,直到發現卡路亞之前明明能以柔韌到不可思議的動作躲過子彈,這時卻完全不閃不避,僅僅幾分鐘過後,他的臉色就因為中彈失血而蒼白得像是一張白紙了。
可是琴酒完全沒有覺得輕松,相反,琴酒渾身的肌肉都在視線接觸到那張臉後緊緊地崩了起來。
卡路亞還在笑,即使身中數槍。
那雙彎彎的眼睛裏卻沒有任何笑意。
他們打着打着就離開了走廊,打到了甲板上,腳邊依舊還是小隊成員的屍體,而原本還活着的小貓兩三只現在也全部斷氣。
琴酒猛地發現,現在前來完成任務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感謝你的配合。】卡路亞揚着唇角,【我最後的目标也達成了。】
少年的聲音十分平穩,絲毫沒有被失血過多和身上的數處槍傷影響到,他往欄杆的方向退了一步,微微擡頭看向對面形容狼狽的琴酒。
【其實我覺得,你的長發還是戴上帽子更好看。】
他保持着笑臉,說道:【看在你讓我打得很盡興的份上,送你一個小禮物,不用謝啦!】
琴酒心中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下意識就想往前走,可在琴酒動作之前,卡路亞就翻身坐在了欄杆上,以血染紅的襯衫被驟然猛烈的海風吹得鼓起,讓身形并不健壯的黑發少年看起來随時都會被風給吹飛。
笑容一下從那張臉上褪去,此時的卡路亞不再是笑着的,他只是最後又看了琴酒一眼。
那一眼裏沒有恐懼,也沒有複仇者應該燃燒的火焰,水紅色的深潭中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已随着海風消失。
【AufWiedersehenmeineSonne!(再見,親愛的!)】卡路亞說道。
然後他從容地後仰,摔進雪白的浪花中,投入死亡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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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路亞,那個你們在探尋的人。”琴酒很快從回憶中抽身,神情複雜了一瞬,“他是自己選擇了死亡的。”
那樣的眼神,琴酒足以相信卡路亞當時已經了無生意,就算後悔了主動赴死,那家夥也絕不可能拖着中了數槍的身體在溫度極低的海浪中生還。
卡路亞如今,早已成為海底的一副骨骸了。
安室透的手指在聽見那句自己選擇死亡時緊攥住了玻璃酒杯,力度大到指節泛白。
他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看向身旁背後靈的沖動。
“我現在興奮得難以按捺了……”琴酒看起來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而是低沉地說道。
淡金色長發的男人将獵食者的眼神鎖定在安室透身上,好像想要找出他的破綻,唇邊勾起了殘忍的笑意:“因為如果他還活着,我就能真正的,再殺死他一回啊!*”
安室透閉了閉眼。
就算八年前赤江那月的确是……自殺而死的,那麽為什麽琴酒會覺得朗姆也對赤江那月感興趣?
他呼出一口氣,冷靜謹慎地試探道:“朗姆可能不會樂意讓你先下手。”
琴酒瞥來一眼,冷笑着說:“我怎麽忘了,畢竟除我以外的所有死亡成員,都是朗姆的得力幹将,他當然不會樂意,但那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句話一直到安室透把貝爾摩德将卡路亞視如親子這個消息告知琴酒、而琴酒離開劇場後,都還在安室透的腦海中回放。
他把線索串起來了。
安室透想,他現在可能知道赤江那月八年前登船,所謂的那句‘一切都要結束了’是什麽意思了。
以赤江那月的能力,公安找不到他,組織又怎麽會那麽輕易地找到他?如果沒有登船,他大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逃到組織也抓不到的地方,可偏偏,赤江那月選擇了登船。
那個少年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蹤跡的,為的就是設計引導朗姆派的精英去追殺自己,然後将他們全部殺死在莉諾蕾娅號上!
單純是殺人滅口也不需要特地登船,所以,赤江那月就和他們在甲板上猜想的一樣,真的是奔着下三層的研究所而來的,那裏絕對有他想要的東西。
所以在達成所有目标後,結束了一切的赤江那月才選擇死亡。
安室透能想到的,赤江那月也能想到,他心中萬千思緒最後在臉上定格成了一個表情。
一個嫌棄到整張臉皺起來的表情。
“被男人惦記了八年的感覺……惡!”救世主痛苦地捂住眼睛,“好後悔,為什麽我八年前沒帶着琴酒一起死?”
這時他也不再故意惡心人地喊琴醬了,稱呼反而正常了起來。
安室透心中的情緒起了個頭,又被這句話打斷了,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嘴角抽動。
“別把這種事情挂在嘴邊啊。”他再度嘆氣,感覺自己最近無語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只要你活下來他死了,不就不會被惦記了嗎?”
……等等?
安室透倒吸一口氣:他真的被小惡魔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