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只背後靈
第27章 二十七只背後靈
現在正是八月底,東京夏天最熱的時間段,莉諾蕾娅號的啓航時間又是炎熱的午後,所以就像赤江那月所說的那樣,當游輪已經離開港口,而安室透走上甲板時,這裏幾乎沒什麽人。
他垂眼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短袖,決定回去後誇誇幫忙購置自己衣服的下屬風見。
還好他今天出門前換了這套衣服,不然可能真的要被曬出一身的汗來了。
安室透扶額站到大大的遮陽傘投下的陰影中,難得沒有在背後靈貼過來時出聲吐槽——無他,真的太涼快了,就好像随身攜帶了一臺移動空調一樣。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赤江那月心情不錯地耶了一聲,“琴酒沒來甲板。”
安室透斜了他一眼,覺得自己十分有理由懷疑,琴酒沒來甲板是因為擔心被那一身黑風衣高領羊毛衫的搭配給捂中暑。
誰和他們一樣無聊,八月底的午後跑游輪上曬太陽啊?
……不對,他的思維方式怎麽在向小惡魔靠齊!
游輪裏每個客房都有空調沒錯,只是餐廳中二十四小時都會開着中央空調,又有免費供應的自助餐與水果飲料,這點在預約時安室透就在游客手冊裏看見了,因此他們都清楚,會在這個時間上甲板的人寥寥無幾。
某種意義上來說,此時的甲板說不定比客房裏還不用擔心被人偷聽呢。
當然,安室透頂着大太陽前來也是有目的的。
莉諾蕾娅號最出名的一點就是他們對于游客隐私性的保護,這點最主要就體現在,游輪的船艙內部所有允許游客前往的地方,是聲稱沒有安裝任何一個監控的。
被監控覆蓋的區域只有甲板與最下面三層以及最頂上一層——手冊中标注的重要的操作室。
這實在是個不怎麽聰明的舉動,畢竟沒監控也就代表沒辦法随時關注船上游客的動向,萬一出事,游輪上的工作人員得費更多的精力去處理。
而這時就要說起莉諾蕾娅號的另一項規定了:登船必須經過預約,預約名額每兩個月只開放三百人,同時,還會另外将一百個名額以抽獎的方式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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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艘擁有客房數量夠到了中型游輪載客量的游輪,實際每次的載客量只有僅僅四百人,比大部分小型游輪還要少。
這也是安室透對莉諾蕾娅號大部分懷疑的由來:明明還有那麽多客房,為什麽只承載一半都沒到的客人?剩下的客房,又是用來做什麽的呢?
與此同時,莉諾蕾娅號的大部分活動都在上面幾層進行,能夠調動組織內部資料的安室透自然從這裏發現了更多的不對勁,比如,游客手冊上禁止通行的所謂‘操作室’,組織內部的資料上卻沒有标出來。
所以他們現在,正是在踩點——為今晚的調查而做好準備。
赤江那月倒是上船前就躍躍欲試地想要劇透了,可惜這次連他也沒辦法神秘兮兮地逗安室透:很巧的是,主世界的莉諾蕾娅號早在他繼承組織前就在某次航行中因為一些人禍而沉沒了,赤江那月也因此并不了解這艘屬于組織的游輪。
不過,他還是能猜到這裏會有什麽的,并且他相信,安室透其實也能猜到,只是出于謹慎,調查必不可少。
這樣說起來,赤江那月也有點好奇十八歲的自己為什麽會選擇在這艘游輪上結束一切了,按照他的想法,估計在殺了黑方威士忌和烏丸蓮耶報仇成功後,就原地自殺了才對。
莉諾蕾娅號裏到底隐藏着什麽,真讓人好奇。
“別太擔心啦,你的好友和他的女友估計就是抽獎抽到的一百人之二。”赤江那月看得出安室透的心不在焉,打着哈欠懶洋洋地寬慰道,“游輪上除了你以外還有至少将近四百個普通人,就算是琴酒,起碼這次他不會亂來的啦。”
“比如轟隆隆地把游輪炸成兩半,或者開着魚鷹來甲板上掃射,又或者像八年前圍剿我那樣用人海戰術——”
安室透頭疼地喊停:“打住,怎麽你的猜想越說越離譜了,我們好歹還沒出東京灣的範圍,會變成那樣才奇怪吧?組織又不是多麽高調的……”
“喔——低調?”赤江那月故意拉長聲音,揮舞起了自己的手臂,任由它們穿過安室透的肩膀和上半身,借此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在小瞧誰啊,安室先生?”
他随後抑揚頓挫地誇張說道:“這可是——偉大的——組織!”
“……好吧,是有點惡心了。”赤江那月說完立刻就嫌惡地呸一聲,吐了下舌頭,聲音也恢複了正常,“我的意思是,不要小瞧組織對于完成一個任務的執念,以及琴酒那家夥對于叛徒緊咬不舍的态度哦。”
少年背後靈依舊沒骨頭似的挂在安室透背上,下巴虛虛搭在他肩膀,聲音聽起來因為這個姿勢而有點含糊不清——安室透大為困惑,赤江那月根本碰不到自己,那怎麽會在說話時被自己的肩膀擠壓到臉頰啊——只是能讓人很清楚地聽出話語裏的幸災樂禍。
“何況,我前面說的可不是猜想。”
赤江那月晃了晃食指,悠悠說道:“他可真的這麽幹過。雖然有些不是在日本做的,但也沒差啦,所以才說你該慶幸這次還有很多普通人,琴酒的手段會被稍微限制住點。”
安室透無法描述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麽一言難盡,千言萬語從心頭湧上來,最後變成了一句隐約在咬牙切齒的低語:“該死的組織……”
聽得清清楚楚的赤江那月一度以為安室透會說‘琴酒滾出我的日本’來着。
咳咳,左右沒差。
莉諾蕾娅號有點大,他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總算是趕在日落時把目前能去的區域都轉過了一遍。
等重新回到甲板時,就算是會被赤江那月吐槽‘體力怪物大猩猩’的安室透也有些累了,不過只是在遮陽傘下面又坐了一會兒,他很快就重新恢複了精神。
這個時間,甲板上的溫度差不多也降下去了,下午待在室內的大部分游客正三三兩兩地分布在甲板上,欣賞着夕陽落下的海面風景。
休息好了的安室透為了不讓自己太過顯眼,也從善如流地帶着沒人看得見的背後靈溜達到了西側的欄杆旁邊,稍微放松了一些下來。
一放松,安室透腦海中就再度出現了一些之前壓下去了的疑問。
“你現在想起了多少?”
他是真的很好奇,小惡魔大部分時間都表現得輕輕松松,沒有那種失憶人士面對事物的手忙腳亂,甚至安室透相信最開始如果對方沒有主動說自己失憶了,他到現在可能都發現不了。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赤江那月就是那種不會讓別人發現自己處于劣勢的類型,這點安室透深有體會——精辟點來總結大概就是即使受了重傷也會表現得像是‘擦破皮’一樣,他自己偶爾也會這麽表現。只是安室透還是很關心赤江那月的記憶恢複情況,歸根結底,他們會登上這艘游輪最主要的目的本就是幫赤江那月找回更多記憶,解開八年前的秘密嘛。
“那個啊……”赤江那月說話的時候正嘗試着把自己挂在安室透手邊的欄杆上,兩人之間隔着一拳的距離,聞言,他頭也不擡地爽快随口回答,“除了游輪上發生的事情,我基本都想起來了啊。”
安室透差點被嗆到:“等等,‘都’?”
雖說仔細想想他也不怎麽意外,好歹之前他們都從津田敦那裏知道了那麽多事情,這個刺激怎麽也夠讓赤江那月恢複很多記憶了,連小提琴怎麽演奏都記起來了的話,其他事肯定也沒懸念。
但還是很猝不及防啊!
挂在欄杆上的背後靈像是一灘液體狀的貓咪旗子,假裝自己正在被海風吹得飄動起來,嘴上不忘嗯嗯地應答:“是——呀——不然我怎麽會知道琴酒的行事風格,你才反應過來嗎?”
安室透捂臉:他下午在甲板上時注意力都在擔心班長和晚上的行動中了,還真沒聯想到這層聯系。
而且赤江那月不管恢複記憶沒有,都是那副游刃有餘的模樣,他自然就在這方面不怎麽敏感了。
也得怪他早就對赤江那月産生了一種無條件的信任,對于對方說的所有事情都秒接受,連信息來源都習慣性不問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
“放心放心,我在曼哈頓的時候跟你保證過了。”
貓咪旗子轉頭,被動作弄得蓋到頭頂的兜帽差點遮住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安室透稍微低頭,就和他對上視線,只聽對方用玩笑的語氣說道:“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安室透愣住,閉了閉眼。
“的确有點感動。”安室透冷酷地說,“如果你不是從電影裏學的臺詞的話。”
被拆穿的背後靈又露出那張無辜又純真的笑臉,只看外表的話,絕對沒有人會猜到他曾是一名殺手。
“是智謀型殺手。”赤江那月糾正,“靠武力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和優醬解釋衣服上的血不是我把同學打了留下的,有點麻煩啦。”
安室·現役公安·透嘴角一抽吐槽道:“真虧你能在我面前這麽直白地說這種話。”
“因為我很信任安室先生了嘛。”赤江那月笑着說。
這還真是一份沉重的信任,安室透如是想。
“哎呀,安室先生?”
身後有人驚訝地說道:“還以為是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啊。”
一人一背後靈動作同步地轉頭,看見了走廊裏出來的一行五人。
三男兩女,其中還有一對是伊達航與他的女友娜塔莉,剩下的三人配置在赤江那月眼中略為眼熟。
“啊哦。”他聲音裏的幸災樂禍更濃了,“看來我們的安室大偵探今晚在探險活動前,又有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