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只背後靈
第18章 十八只背後靈
安室透找到案發現場的琴房時,其他四個人早已聚在這裏了。
他站在門外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遍裏面的場景。
除開和其他人沒什麽關系的那個小前臺以外,剩下的人中,棕發青年正在紅發女性身邊安撫對方——看上去那聲尖叫就是苦木莉珂發出的——黑發的旅館老板則是面色難看地蹲在窗臺前,地板上是一灘血跡。
“啊哦,不太妙哦。”赤江那月忽然說。
等安室透看過來後,他露出無辜的表情,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花田實:“前臺小哥剛剛好像打算報警來着,不過,這裏現在……”
果然,下一秒花田實就驚訝地喊出了聲:“老板,沒信號了!”
在他說話的同時,赤江那月仗着沒人看得見自己,光明正大地把視線緊緊鎖在另外三人的臉上。
同樣,和他的猜測沒有出入……賀來玲的三位同社團友人中,只有津田敦是真的在驚訝和擔憂的,紅頭發的和看起來像個和事佬的那兩個人情緒則流于表面。
說真的,要不是他看出來發生了什麽,可能會以為兇手就在後面兩人中間呢,畢竟沒人會在朋友生死不明的情況下還特意演戲假裝震驚吧?
除非,他們想要騙過某個人,并且他們知道‘被綁架’的賀來玲此時沒有生命危險。
安室透會預約這家旅館,對所有人而言都算是一個意外,在此之前他們也壓根不認識,所以賀來玲等人想欺騙的人不會是安室透,也不可能是無關緊要的小前臺。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赤江那月盤着腿托着下巴,懸浮在津田敦身邊,他把視線上上下下地掃視着這個陌生的同班同學,從安室透的視角看過去,黑發少年的表情已經進化到了躍躍欲試地想把津田敦拆開來看看構造這一步了。
其實赤江那月本靈對這個無聊的案件一點興趣都沒有,吸引他的是這四個人各自深藏着的那些秘密。
跨越世界的壁壘前往其他世界,本不算什麽赤江那月無法做到的事,只是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運行規則,他想要得到什麽,就得相應地付出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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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江那月歸屬的主世界是接納‘異能力者’這個特殊體系的,然而其他沒有融合過的平行世界可沒有什麽異能者。
就像【書】一開始告訴他的那樣,這個世界上他就是唯一的不科學。
不被這個世界排斥的代價倒是不痛不癢——就算是他也無法在津田敦等人主動開口前看出他們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麽,這是其中一個。
他想,大概是因為世界意識判斷這些秘密和他暫時還沒有獲得的那些記憶,以及這個世界的赤江那月真正的死因有關。
至于說不痛不癢,還是因為赤江那月有這個自信。
他能拯救世界,靠得可不僅僅是他的異能力和大腦:想讓一個人說出一個秘密,這對曾經在組織和港口黑.手黨當過頂尖幹部的赤江那月而言,一開始就不止單純靠推理這一個方案。
當然,他能做到也不代表他樂意被迫更換最優解,只能用更麻煩的方法。
這算什麽,貸款救世嗎?拯救世界還得付出代價的救世主只有他一個了吧。
赤江那月在沒人看見的角度撇撇嘴,心想等任務完成,一定要狠狠地薅一把這個世界的羊毛。
他可不是白白被喊做小惡魔的,上一個排斥他的世界意識可早就變成【書】的口糧了呢。
安室透忽然渾身一冷,擡頭看過去,正好看到黑發少年半邊臉上陰森森的微笑。
“哎呀,怎麽了嗎?”似乎發現了他欲言又止的視線,少年轉過身來正對着安室透的方向,純良地彎起嘴角,乖巧得像一個真正的高中生,“這次的案件我就不參與了,畢竟的确很簡單,沒有意思。”
這麽說着,少年聳了聳肩,下巴示意他看向津田敦:“我還是對他的秘密更感興趣。”
安室透‘攻略’赤江那月的時候,後者自然也沒有坐着送人頭,要知道現在這個世界上,赤江那月就是最了解安室透的那個人。
所以赤江那月同樣知道該怎麽讓安室透更能接受和信任自己:坦誠。
咳咳,他可沒有說謊,他只是說六分留四分,隐瞞了那麽億點點事情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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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幾人的口述,安室透和赤江那月得知了下午他們沒看見的地方發生的那些事情。
賀來玲下午追出去沒多遠就找到了苦木莉珂,兩人在外面聊了一段時間後一起回了旅館後,再後來,苦木莉珂由于心情郁悶,選擇獨自待在了旅館裏專門給她留的琴房A練琴,賀來玲則是先去了一趟津田敦的房間,找後者說了些話。
“大概只在我那裏坐了十分鐘左右後,學妹就走了,說要去外面散散心,但我看快到晚飯時間了,就讓她先等吃完飯再說。”
津田敦已經摘了那副眼鏡,神色凝重地解釋:“我們八年前就開始在這裏聚會了,這座山上也沒什麽危險的東西,所以大家基本都對旅館附近很熟悉。”
“我一直在樓下和花田君聊天,也是剛剛聽到聲音才上來的。”藤宮達也則說,“中間沒有看見玲離開,也沒看見其他人進來。”
幾人說完,齊齊把視線放到了苦木莉珂的身上,他們大部分都是被她那聲尖叫吸引過來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她就是現場第一發現人。
“我本來一直在另一個琴房練琴,津田說玲在這裏,所以我才過來找她的,結果……結果就看見琴房裏亂糟糟的,她的長笛也掉在地上。”苦木莉珂的臉色蒼白,神情恍然,“窗臺下面還有一灘血,玲她……”
“還沒有找到玲前,誰也不知道那灘血的來源,也有可能是犯人的呢?”她說完後,藤宮達也立馬就擔憂地抱着她安慰了起來。
安室透和赤江那月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同樣的奇怪情緒,他出聲問道:“請問,藤宮先生和苦木小姐是……”
苦木莉珂像是被這句話點醒了一樣,毫不猶豫地推開了藤宮達也,踩着腳下那雙黑色的高跟鞋快步走到了他的對面位置:“只是無關緊要的前任關系而已,和這個事情無關吧?”
你們剛剛靠在一起的模樣看上去可不是無關緊要啊,赤江那月在心裏吐槽。
苦木莉珂之前明明大罵藤宮達也是背叛者,被抱着安慰的時候卻沒有絲毫排斥的反應,連說話時肩膀微微顫抖的頻率都沒變過,而站在邊上的藤宮達也是看得出她的不對勁的,也若無其事地當作沒看見。
這要說這兩人在這起事件中清清白白的,誰信啊。
“抓走賀來小姐的犯人是有預謀的。”安室透最後還是選擇暫時裝糊塗,轉而繼續說起案件,轉頭看向花田實,“花田君,你還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沒有信號的嗎?”
花田實愣了愣,轉而仔細回憶了起來:“安室先生你回來的時候,藤宮先生正好去洗手間了,我當時用手機看時間的時候是還有信號的。”
“那就是最多二十分鐘前。”安室透若有所思,走到血跡邊上蹲下,用手指沾了沾,随後輕輕碾動指尖,“而血液還很新鮮,他們離開的時間絕對不超過十分鐘。”
說着,他又站起身往窗臺外面看:“這裏是二樓,犯人很可能一直躲在樹林裏用其他方法觀察這邊……奇怪的是,下面的草叢上雖然有人踩過的痕跡,但是地上和葉子上都沒有血跡。”
窗戶外面是一層突出的地板,要是有梯子的話,來去都是很簡單的。
如果受傷的是犯人,能在裏面留下這麽一大灘的血,就不可能是什麽小小的劃傷,而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把随時會反抗的賀來玲從二樓的窗口搬運走,不應該只有這處血跡。
反過來,如果受傷的是賀來玲,犯人在十分鐘內也沒辦法保證賀來玲能止血然後乖乖跟他走,除非賀來玲已經……或是被打暈,失去行動能力。
這樣就回到了前面,要悄無聲息地襲擊一個成年女性,在制服對方的途中還留下了這麽多打鬥痕跡,最後更是傷到或者被對方傷到,然後趕在他們過來前帶着一個大活人爬梯子離開,這一切還都是短時間內完成的。
換成安室透自己來,可能都做不到,因為——
“我的房間裏這間琴房很近,只隔了一個房間。”安室透站直後轉過身來,看向其他人,“但是我完·全沒有聽見任何聲音,無論是犯人從外面爬上來,還是和賀來小姐在這裏扭打,又或者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傷以及最後逃跑的聲音,我一點也沒聽到。”
赤江那月也對他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沒有聽見。
也許安室透會聽錯,但作為背後靈感官敏銳的赤江那月不會聽錯。
苦木莉珂終于沒忍住,出聲質疑:“你到底是誰?我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這些東西?”
金發青年的臉上緩緩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他悠然開口:“可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是安室透,是一名偵探。”
赤江那月在旁邊非常捧場地鼓起了掌,即使只有安室透本人能聽見。
“不管是不是有危險,總之,還是先——”津田敦揉揉眉心,話說到一半,眼前忽然一黑。
琴房裏的燈暗了下去……不,應該說……
整棟旅館的燈,都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