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只背後靈
第12章 十二只背後靈
【這哪還需要什麽理由啊?一個人殺另外一個人或許要有動機,但是在情急之下救個人是根本不會考慮到那麽多的對吧!】
直到赤井秀一的車在身側停下,仍舊戴着易容.面具的貝爾摩德仍然沒有從剛剛聽見這句話時的混亂情緒中回神。
深夜的街上只有零星幾輛車駛過,細細的雨絲斜飛着從屋檐下飄進來,滴滴點點落到她的臉頰上,隔着面具帶來些許仲夏夜的涼意。
貝爾摩德擡頭望了眼沒有星星的天空,沉默好半晌才轉頭看向了靜靜坐在車內的長發男人。
“比說好的時間來得要早啊,萊伊。”她直起身毫不猶豫地鑽進了車內,等門關上後,貝爾摩德似乎就恢複了千面魔女的正常模樣,伸手邊摘面具邊淺笑着說,“怎麽了,難道是波本那裏發生了意外嗎?”
“不要喊我那個名字。”赤井秀一皺着眉,掐滅了指尖的煙,神色淡淡,勉強點頭肯定了貝爾摩德随口的猜測,“波本在我們的人過去前就提前離開,之後還把負責跟蹤的人也甩開了。”
赤井秀一進入組織卧底的時候,距離貝爾摩德向FBI發起合作已經過去了四年,他們差不多能确定貝爾摩德是真的想投誠了,所以雖然上面沒讓他主動接觸貝爾摩德、暴露卧底身份,但也告訴過他如果發生什麽意外使身份暴露,可以向她尋求些許幫助。
因着這一點,即使赤井秀一本人因為進入組織前的女友茱蒂與貝爾摩德之間有仇,外加貝爾摩德善于演戲騙人的形象而對貝爾摩德并沒有過多的信任,現在他也差不多能撇開那些偏見了。
他是不怎麽相信消息是從貝爾摩德這裏洩露的,可這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相信。
貝爾摩德當然猜得到這點。
“呵。”金發的魔女冷笑一聲,撩了下耳邊的發絲,早有預料地說,“所以我暫時又變成你們的懷疑對象了,對吧?”
這種事在八年裏壓根不罕見,所幸的是貝爾摩德一點也不在乎FBI是否信任自己。
她想從FBI這裏得到的,只不過是能夠目睹組織加速毀滅進程而已,至于之後是會被FBI拘禁還是怎麽樣,只要還能活下去,她就無所謂。
她現在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貝爾摩德臉上的笑容被她抹去:“總之,今晚我該演的戲已經演完了,要想不被波本懷疑我的身份,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送我回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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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今晚的行動究竟是誰洩露的……”她頗為幸災樂禍地說,“但看上去,你們原本想趁機拔掉曼哈頓分基地的計劃可能要流産了呢。”
說的也是,按現在的情況,要是分基地還是照計劃被摧毀,貝爾摩德本人卻從FBI的圍攻下順利逃脫,那麽以目前逃逸中的波本那顆聰明腦子,不難會把信息聯系到貝爾摩德的身上。
就說現在,波本說不定都開始懷疑自己會被FBI追殺是被貝爾摩德牽連的了。
赤井秀一正要說話,貝爾摩德放在貼身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兩人止住話頭,後者皺起眉,接通了這個陌生號碼。
“誰?”
她開的是外放,于是連帶着駕駛座的赤井秀一,兩人都聽到了對面那道熟悉的男聲:“真讓人難過,貝爾摩德,看來你還活着。”
是波本的聲音。
貝爾摩德眼神一暗,用稍顯虛弱的口吻回答:“你就是來嘲諷我的嗎,波本?”
“當然不是。”對面的波本漫不經心地說,“我是來看看,你為什麽還沒有抓到那個叛徒的——記得某人之前說會在十二點前結束任務并聯系我吧。”
“不過聽你的聲音,任務明顯是失敗了。”
波本輕笑着說:“這個消息會讓我更遺憾的,你說對嗎?我們都不想鬧成那個樣子。”
果然,波本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貝爾摩德絲毫沒慌,鎮定自若地開口:“別忘了,波本,這個任務是你和我一起執行的,我失敗了對你也沒有好處。”
“是啊。”波本幽幽回應,“可是分基地裏似乎出了老鼠,向FBI暴露了我的行蹤……你有什麽想法?”
“想法——難道你現在需要我這個傷員去接應你麽,就因為你的猜測?”貝爾摩德低低地笑了笑,慵懶說道,“波本,你什麽時候和琴酒學了他那疑心的?”
“單憑我的猜測确實沒辦法讓你來接應。”
波本的聲音隔着電話有些失真,他用輕佻的語氣念了一個codename,随後帶着冰冷的笑意問:“那,憑這個夠了嗎?”
赤井秀一聽着那個他從未聽過的代號,下意識看了眼貝爾摩德,接着愣住。
千面魔女的微笑消失了,那張被時間遺棄的、從來被各種情緒面具掩蓋住的臉上,此刻竟滾落了一顆淚珠。
淚珠打在魔女的手背上,似乎是滾燙的,燙到瞬間将她從那一秒內腦海裏閃過的十三年回憶中喚醒了。
赤井秀一意識到,波本手中掌握的東西說不定是比和FBI的合作對貝爾摩德而言,更重要的。
而那個代號是:Kahlua(卡路亞)。
—
“居然一點都不禁打,真讓人失望。”赤江那月挂在安室透的肩膀上,用抱怨的語氣說道。
“動手的人只有我吧?”安室透邊把倒地不起的跟蹤者們摞在一塊,邊無奈地說道,“雖然現在是夏天,你這樣挂在我身上也是很冷的啊。”
“讓我挂一下嘛,一個人飄着很沒勁的啦。”赤江那月耍無賴一樣地說。
也許是錯覺,安室透總覺得這家夥好像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變得更親近他了,那扇原本剛打開一條縫的門,好像已經半敞開了?
這讓他看見了更真實的、屬于赤江那月這只陌生背後靈的本性,比起原本的虛假親近,他當然更接受現在的赤江那月。
但是,他還不想提前體會到帶孩子的痛苦啊……
赤江那月本人假裝沒有發現安室透正在掙紮的內心活動,略有點不情願地還是放棄了最佳偷懶位,轉身飄到被摞起來的跟蹤者小山上盤腿‘坐’下,單手撐着臉。
這條街上的跟蹤者是他們之前看見的那三個,但暗處還有不少那個本土組織的釘子做接應,即便赤江那月在和他們打照面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安室透也雙拳難敵四手,差點在解決最後幾個人的時候挂了彩。
眼瞅着青年臉上小到快結痂的傷口,赤江那月不爽地眯了眯眼睛。
啊,真的好想現在就把這個組織端掉哦。
他不是都說了要讓安室透全須全尾地回國麽?真是的,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幾個橘子,因為腦容量太過低下,弄得連赤江那月都沒辦法預測他們不要命的行動——就算是神也讀不懂草履蟲的想法啊。
“現在這樣就夠了。”他遺憾地對安室透說,“數量再多點,你就該被唐人街的勢力盯上了,現在這樣剛好,不會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力。”
接下來安室透就可以比較安穩地在這裏坐山觀虎鬥了。
安室透才松了口氣,就見對面的少年忽然胡亂揉了揉頭發,接着擡臉表情陰沉地開口:“果然還是很不爽啊!”
說真的,這句話差點讓熟悉組織成員的安室透跳起來——他從沒有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赤江那月真的是組織成員過。
安室透不由警惕了起來:“什麽?”
“我說,接下來我們就不繼續貓着了吧。”只聽少年幾句話改變了兩人原本的計劃,唇角繃直,緩慢地說道,“安室先生,現在,随便挑一部手機給貝爾摩德打電話吧。”
“對貝爾摩德透露我的代號。”赤江那月從小山上下來,神态自若,“讓我們再玩大點,把這個橘子組織提前毀在FBI手裏好啦。”
他原本是不打算讓貝爾摩德在事情結束前就被自己的代號刺激的,他知道那個确實深愛着自己的人有多麽痛苦,所以一開始準備瞞到最後,再給貝爾摩德一個驚喜。
但像這樣先讓她做點準備,還能一箭雙雕,似乎也不錯?
……
電話在安室透把他們所處的位置地址發給貝爾摩德後就被他主動挂斷了。
安室透聽得出來貝爾摩德在聽見那個名字後是真的被動搖了,而這僅僅是一個代號!
他現在更加好奇,赤江那月與貝爾摩德之間究竟有怎樣的過去了。
“看上去你有什麽想問的。”背後靈少年輕快地笑着說,“好吧,我之前也答應過啦,你想知道什麽我基本都可以說哦。”
想知道的的确很多,其中就包括赤江那月究竟是什麽時候變成的幽靈,總不能是剛死就變成這樣了吧?對方看上去明顯是不知道這八年發生了什麽事的,就像是……沉睡了八年一樣。
以及,他們究竟是怎麽‘綁定’的。
只是最後,安室透問的不是這些問題中的任何一個。
“我身邊,只有你一個背後靈嗎?”他吞咽了一下,嗓音幹澀,問出了一個從昨天晚上開始,被他刻意忽視到了現在的問題。
……哎呀?
飄在一旁的赤江那月在笑容裏摻上了高深莫測:“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出來了。”
而聽見回答的安室透神情一下就變了,他心中咯噔:“什麽意思?”
“意思是……”黑發少年故意壓低聲音,露出死氣沉沉的模樣,勾着嘴角把話音刻意拉長,“你難道不覺得,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很冷,而且肩膀總是沉甸甸的嗎?”
說完,他像變臉一樣,唰地變回了那副通常表演出來的陽光燦爛的模樣,略帶點幸災樂禍地攤手,吐了吐舌頭:“畢竟,我在你家裏住得實在有點擠呢。”
安室透像是被迎頭敲了一棒,整個人懵在了原地。
那邊的赤江那月還在有模有樣地清嗓子,伸着纖長的手指對着安室透背後指點江山。
“一、二、三……真是花心的成年人。”小惡魔擡頭望天,憂傷地說,“有我一個背後靈還不夠嗎,安室先生?”
安室透還沒從這個大炸.彈裏反應過來,大腦就先一步控制着五官露出了像是吃到檸檬的扭曲表情。
等一下,為什麽之前從來沒聽赤江那月提起過這件事啊!
也許他的表情真的很明顯在問這個,對面的少年頓了頓,語氣理所當然:“因為你沒有問我啊。”
不知為何,安室透在這個時候竟然真的感覺到肩膀更沉重了一點——即使他壓根沒看見赤江那月口中自己背後的三只其他幽靈。
好不容易從FBI和本土組織手中逃出生天的現在,卧底先生有點想找根柱子撞一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