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安慰性質的角色
霍母閉上眼睛，像是極疲憊地緩緩說：“是廷東欠她的啊...”
葉錦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小木盒，腦袋呈放空狀态。
被車撞死，十七歲。
這兩個字眼合在一起就是極其殘忍的一件事。
“奶奶。”葉錦心擡起眼睛，看着那個還在回憶中的老者帶了點哭腔地輕聲安慰：“您別難過了，這,這都已經過去了。”
可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安慰虛無的可憐。
過去了。
一個似水年華的年輕人慘死的車輪下，就這麽簡單的三個字就能跳過去了嗎？
霍母擡起手，抽出懷裏的手絹擦拭着眼角的淚水，自嘲的笑着說“老了啊，本來以為早就邁過去了，沒想到過了十幾年，再提起來這樁往事，還是會哭。”
葉錦心搬起板凳往霍母身邊坐了坐，伸出手，輕輕地替她撫着背。
女人笑了笑，把葉錦心的手牽過來攥在手心裏，輕柔地說“錦心啊，你是不是有時候會覺得你爸爸比較冷漠，待人接物的好像從沒上過心一樣，就像你小時候，他還三番五次地吓唬要把你扔掉。”
葉錦心苦笑了下，“沒想到您還記得這些往事，爸爸性格好像就是冷淡了點。”
霍母搖搖頭，一臉惋惜“其實以前的廷東不是這就是樣的，他很愛笑，也很乖巧，就是在林佳寧那個孩子去世之後，他才會性情大變，對任何事，好像都是冷冷淡淡，不會上心的樣子。”
葉錦心顫了顫眼睫，她一直以為霍廷東冷漠寡淡的性子是因為家族壓力和沉重氛圍才造成的呢，沒想到，還會有這麽一層面的原因。
“奶奶。”葉錦心猶豫了好久，才攥着老人溫暖的手，輕聲詢問“那個.姐姐....怎麽會因為爸爸被車撞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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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母眼神暗了下，低着頭不說話。
就在葉錦心暗自懊悔不應該問這麽敏感的問題刺激她的時候，霍母忽然開口“那天是他們倆人的戀愛紀念日，他們倆從小就認識，也是緣分，這倆孩子，從幼兒園，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學校的，真正算的上青梅竹馬。”
“雖然廷東這小子從沒在我們面前提過她，但是，在我心裏，這丫頭已經鐵板釘釘地是我的兒媳婦。”
“可就在那天，當他們像所有小情侶一樣興高采烈地去準備慶賀自己初遇的時候，你爺爺，也就是廷東爸爸的商業對手因為一時嫉恨，所以想把廷東害了洩憤，可人算不如天算，在那個罪惡的卡車向他碾過來的時候，佳寧那個傻丫頭竟然一把把他推開，還沒等廷東反應過來，那丫頭就已經在死在車輪底下了。”
霍母聲音有些哽咽，拿手絹擦了臉頰上的淚水，平息了下呼吸，才又緩緩地說
“我永遠也忘不了，廷東那孩子，守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時絕望虛空的眼神。”
“在他死活不讓人動那輛卡車，說會讓佳寧疼的時候，我就有預感，這丫頭死了，我兒子的心，也跟着她死了。”
葉錦心呆愣愣地坐着，霍母拍了拍她的手，眼睛示意性地向下看了看，葉錦心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驚呼一聲，把霍母的手松開。
她剛才不自覺，竟然将拳頭越握越緊，完全忘了，自己還牽着霍奶奶的手。
“奶奶，對不起。”葉錦心着急地把她的手拉過來“把您弄疼了吧。”
霍母安慰性地笑了笑“沒事的，你也是太入神了。”
葉錦心長嘆一聲，不得不說，她現在心亂如麻。
從沒想過，霍廷東竟然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往事。
這麽多年，他心裏應該也一直在記挂着林佳寧吧，畢竟，能為自己犧牲生命的女人，任誰也不會釋懷的。
他，應該一輩子也不會忘了她吧。
葉錦心嘆口氣，心頭浮上微酸的失落。
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葉錦心馬上将那自私陰暗的失落狠狠地抑制住。
她憑什麽覺得失落。
林佳寧為霍廷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無論過去多少年，霍廷東心裏，那個第一的位置也應該是永遠留給她的。
對比着說，自己為霍廷東做過什麽？
什麽都沒有，除了每天的吵架鬥嘴，她從未真正意義上幫過他，相反，還總是以一個累贅一樣的身份在麻煩他。
她有什麽權利跟林佳寧比。
又有什麽權利去失落呢？
葉錦心緊握着拳頭，連指甲陷在皮肉裏都絲毫未察覺到痛意。
霍母似乎看出她的情緒低落。
有意地輕咳了聲将陷在思索的葉錦心拉了回來。
“奶奶。”葉錦心擡起頭，試探性地指着那個小箱子說“我能看看這箱子裏裝的是什麽嗎？”
老太太眉頭一挑，眸子裏閃動的光，晦澀難懂。
葉錦心羞愧的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輕輕劃拉着垂在她膝蓋處的桌布。
她也知道自己逾距了，那是林佳寧留給霍廷東的禮物，她以什麽身份，什麽離場，什麽理由，要求去打開看一下呢。
“奶奶，我錯了..我...”
“打開看吧。”霍母打斷她。
葉錦心驚詫地猛地擡起頭“您說什麽。”
霍母笑了笑，溫暖可親“我說打開看看吧，我知道鑰匙的，就在廷東枕頭下面的一本書裏夾着。”
“奶奶...”葉錦心眼圈微紅“您為什麽..”為什麽這麽信任我？
“錦心啊。”霍母擡起手，撫摸着女孩白嫩的臉蛋“我看人一向很準的，你形式坦蕩，又單純善良，從你踏入霍家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了。你能守在廷東身邊，是他的幸運，是老天爺給他的一個補償。”
說完，老太太又有點窘迫地開口“我不知道這麽說，會不會讓你不開心，但是，當你站在廷東身邊的時候，我覺得，是佳寧又回來陪他了。”
葉錦心猛地一震，心裏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全湧上來。
她？像那個佳寧嗎？
補償？陪伴？
在霍廷東心裏，她也是這樣一個安慰劑性質的替代品角色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