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回歸到日常生活的裴讓有些不得勁兒。
旅游帶來的新鮮與興奮感注定要被繁瑣重複的日常生活磨平。
裴讓本以為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日常生活也還算惬意,他目前沒別的壓力,只有好好讀書。
但回歸日常生活後,裴峥以工作繁忙為由,再次夜不歸宿。
裴讓自是沒有資格指責裴峥夜不歸宿,裴峥想宿哪裏宿哪裏,反正他在市裏的房産多了去。
裴讓只是有一些不習慣。
這也許是種戒斷反應。
具體表現為他吃飯沒胃口,學習之餘想入非非,手裏捏着裴峥送的珠串,有一下沒一下地盤。
嚴重的時候甚至影響到了他的睡眠,夢裏的裴峥側躺在他身邊,睡相安靜又乖巧。
只可惜他還沒伸手觸碰到裴峥的臉,裴峥就猛地睜開眼睛,擡手甩了他一巴掌。
裴讓是被吓醒的,還好夢裏不疼,他心有餘悸地摸摸臉,上面沒留下裴峥的體溫。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他得克服這種戒斷反應,而不是心裏隐隐期盼着裴峥回來。
可是他除了集中精神學習之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抵禦裴峥入侵他的大腦。
與此同時,學校高三年級的新學期開始了,裴讓找了個時間回校拿新的複習資料,班主任姚樂淳叫住他,說他最好還是要來學校參加高考前最後三次摸底考試。
“當是提前适應考試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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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稀泥時姚樂淳的教學專業素養還是在線的,裴讓也不是聽不懂好賴話的刺頭,幹脆地點頭答應了。
回去還特地寫了備忘錄,以防自己忘記。
因着回校拿資料都是特意挑的上課時間,裴讓沒有碰到林守拙那幫子人。
林守拙比裴讓表現得更像個乖學生,他從來都不逃課,上課也沒怎麽打瞌睡,一門心思奔着考TOP3以上的學校去,可能還幻想過考裴峥的母校。
但林守拙并沒有那麽聰明,不然他也早走競賽保送的路子了,而不是成天待在無趣的學校裏,把折騰裴讓當成難得的樂子。
裴讓之前過嘴瘾,說林守拙是因為裴峥才追着他不放,但仔細想想這理由過于單薄,因為林守拙平時的表現不像個同.性.戀。
之前還住校時,下晚自習,裴讓還無意間看到林守拙陪隔壁班的姑娘軋操場。
以裴讓淺薄的常識來看,林守拙只有愛裴峥愛到死去活來發瘋發癫,才會來針對裴讓這個不受裴峥待見、侵犯裴峥財産利益的異母弟弟。
但很明顯,林守拙并沒有到這地步,他都沒怎麽跟裴讓提起過裴峥。
至于真正的原因,裴讓想不清楚。
他現在唯一有點清楚的是,他現在的表現比較像個同.性.戀。
*
首先,裴峥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哥。
其次,裴峥是個男人。
放到半年前,對未來伴侶毫無期待但有一定底線的裴讓并不會想到,現在的他能情窦初開到膽大包天的地步。
他竟然敢肖想裴峥。
這是不想好活了,也不得好死了。
裴峥要知道了指不定怎麽折騰他——這應該是他對裴峥能做的最叛逆的事情。
被裴峥折騰死了到另一個世界,他可能也要面對來自父母的教育。
不過話說回來,父親母親真的會管麽?
他們怕不是根本不在意,他跟他們不熟,裴峥也跟他們不熟。
所以他們有什麽資格管呢?
裴讓心裏湧起那熟悉的酸澀感,還未等他習慣性消化掉,那酸澀感卻在心裏橫沖直撞,發酵成一種張牙舞爪的底氣。
對啊,又沒人管他,他當然想喜歡誰就喜歡誰。
至于喜歡的對象是裴峥,裴峥發現了再處置他就行。
裴峥發現不了,那他豈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裴讓忽然地心情明朗起來,他想他大概可以順理成章地再夢見裴峥,甚至可以在裴峥扇他巴掌前,反制住裴峥的手。
攥緊手腕裴峥就反抗不了,他嘗試過。
而且是在他的夢裏面,他做什麽都沒關系。
反正裴峥也不知道。
*
裴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以為是自己感冒了。
最近換季,冷一陣熱一陣的。
他不以為意,覺得捱過這一陣就好,再不濟找盒感冒藥吃吃。
還了裴讓人情後,裴峥回歸到他收留裴讓之前的生活,住進離公司最近的那套房子,每天步行十分鐘上下班。
住裴讓學校附近,他還得晨跑完了開車上班,有時候早一點還會遭遇堵車;下班好一點,但下班太累他并不想開車,也不想找別人開車,他只想一個人靜靜。
所以裴峥也不明白他之前怎麽能夠适應長時間住那邊,是嫌步行上班不方便,還是覺得早晚高峰的路上不夠堵?
想不明白的事情先放一放,人生有太多這樣的事情。
裴峥不打算當哲學家,想不明白也沒關系。
至于裴讓那邊怎麽想,他不關心。
只是在旅游的時候,他發覺這孩子在面對他的時候有些奇怪的不自在,這種不自在不是先前的懼怕,而是一種沒法定義的東西。
可能是依賴,或者是感恩?
裴峥明白得很,他那段時間很慣着裴讓,讓小朋友産生了他可依賴的錯覺,似乎也情有可原。
裴讓年紀小,生活的圈子也簡單,沒遇到過對他太好的人……這樣想想,裴讓的人生也挺可悲的。
裴峥沒心沒肺地笑笑,他現在不常回去,回去再找個由頭教訓教訓小朋友,估計裴讓就會從錯覺中清醒過來了。
他還是更喜歡裴讓假模假樣地對他言聽計從,卻對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如果付出真心……裴峥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裴讓手勁兒大得很,給他腕子上掐出一圈紅印,過了兩天才消。
付出真心的話,裴峥也不需要。
裴讓說到底,不過是他一時興起,養的小玩意兒罷了。
*
确認自己的心意,以及确認裴峥短期內不會回來,裴讓開始每天往裴峥的房間裏鑽。
他睡在裴峥的床上,大大咧咧地,似乎要用這種方式把裴峥的味道裹在身上。
但裴峥的味道是什麽,裴讓也說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們一起用過的沐浴露。
可是茉莉花的味道在裴峥身上會更明顯,裴讓嘗試過把自己腌在茉莉花入浴劑裏,都腌不出來裴峥身上的茉莉花味。
裴峥現在跟他唯一的聯系就是每周的生活費轉賬,似乎又回到最開始的時候。
裴讓會絞盡腦汁地和裴峥多說幾句話,不似之前彬彬有禮的生疏,也沒有顯得他們很熟絡,反倒顯得他自己很傻氣。
好像那灌木叢裏喬木枝頭,蹦蹦噠噠叽叽喳喳的麻雀。
但又帶着嶺南地區麻雀特有的狡黠,即是覺察出對面人類的不對勁後,立馬展翅逃跑。
他總是在覺察出裴峥的敷衍和不耐煩後,搜腸刮肚出合适的結束語,完事後陷入一種這是在做什麽的虛無。
他這樣好像是在試圖和裴峥談戀愛,而且是談那種自我感動的戀愛。
很明顯他哥對待他的态度并沒有以時間的變化而轉移,他還是他哥眼裏那個累贅的但也許有點意思的小玩意兒,并沒有除此之外的頭銜。
所以他怎麽能試圖和他哥談戀愛?
把他哥只當做春.夢對象不就好了。
這樣還不容易被發現,除非裴峥沒打招呼地回來,發現裴讓在他床上翻來滾去,面紅耳赤嘴裏念念有詞。
只是挺不道德的,他都喜歡上裴峥了他能有什麽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