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所謂緣
所謂緣
幾個人的小公司都有權力內鬥,更別說優益廣這種有一定規模的成熟公司了。
其中,越是靠權鬥上位的中層,對于權力的把控和對底層員工警惕,越是很多人都想象不到的陰暗兇狠。
羅總雖然資源和能力都很不錯,但因為最早是體制內出來跟着老板的,對于這種事情自然深谙其道,手底下員工不懂這些的早都被他想辦法搞走了。曲銀燈剛進公司就聽過關于他的八卦,曾經招來一個很有能力的副手,但因為太有能力,沒兩個月就被他搶資源的行徑逼得主動辭職走人了。
玉姐很早之前就告訴過她們——
公司最能招惹的中層是“暴脾氣但直腸子”的杜哥,只要不要當衆給他下不來臺,他一般只對事不對人;而最不能招惹的,就是“老謀深算的笑面虎”羅總,有時候稍微一句話沒說對,他都會覺得被拂了面子,背後去打小報告。
之所以讓霍思年陪着領導們呆在卡座,既是因為她是新人、膽子小,不敢出風頭,大概也不敢随便說話。又因為就算把她擺在羅總眼前,他都不會把她放在眼裏,更別說擱在一邊了,估計眼裏壓根就看不到。
老板雖然是專程來成都的,但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
活動結束第二天,羅總陪着他去跟成都的一些朋友應酬,曲銀燈她們自然就空下來了,于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後分頭出去玩。
在顏嘉恒的統一指揮下,曲銀燈、霍思年都發了出來忙碌工作的朋友圈。
“偶爾也要給領導看看我們的辛苦工作嘛……”顏嘉恒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特意選了幾個人都在辛勤工作時拍下來的工作照,有曲銀燈在盯妝的、霍思年在卡座忙活的、她自己在現場戴着工牌的……
在朋友圈發出去大概十分鐘後,曲銀燈竟然出乎意料地收到了來自芮楠的消息。
“你在成都嗎?”他問。
“對,在成都出差呢。”
“我也在成都。”芮楠發來了一張在春熙路大屏地标拍的照片,“也是來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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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曲銀燈回複,“那還蠻巧的。”
“是啊,你哪天回北京?”芮楠又問。
“明天,我們昨天已經忙完了,今天自由活動。”
他忽然話鋒一轉:“所以你今晚有安排嗎?作為認識不久的朋友,也許我們可以在成都一起吃一頓晚餐?”
曲銀燈毫無防備地一愣。
顏嘉恒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曲,怎麽了?”
“啊……我……”她有點猶豫,“今晚我們什麽安排?”
“你有安排嗎?”顏嘉恒看了看她的手機,就有點猜到了,“不用顧慮我們,咱們每天都呆在一起,你有事你就去忙——好不容易來成都,見一見朋友也是應該的啦。”
之前芮楠對曲銀燈多少有過一些示好的表現,但他的表現方式很隐晦,也沒有任何過界的行為。曲銀燈對他的好感也僅限于點頭之交,處于比陌生人熟悉一點、比朋友陌生一點的狀态。
如果放在之前,她大概率不會同意見面,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去赴這個突如其來的約。
她心裏比誰都明白,跟方壓的這段非正常關系,是不可能長久的。
如果世界是一本幻想小說,那她們就是處于不同世界線的兩個人,背景、成長環境、目标方向……沒有一個是一致的,又怎麽會長久?更加不會有将來。
拿着手機琢磨了一小會兒,她給芮楠回:“晚上應該沒有什麽安排,可以的,你在哪裏?我在比較郊區,去市區要多費一些時間。”
“我開車,可以去你附近。”芮楠很快回,“你把住的地址發我吧,我來看看周圍有什麽地方可以去。等一會兒我忙完告訴你大概時間,希望別讓你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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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芮楠來成都,是為了趕在中秋節前來拜訪他的投資人。
當年他從國企離職,自己出去單幹,是一個富二代朋友投了最初的啓動資金,并且把自家在東五環寫字樓裏的一間辦公室免費提供給了他。對朋友來講,其實只是衆多投資中的一小筆,但對于他,是非常重要且來之不易的機會。
本來那個朋友也是一直在北京的,但前兩年他結了婚,老婆是成都人,懷孕之後兩人就一起回到了成都定居。畢竟家境殷實,無論在哪裏都可以過得很滋潤。
現在芮楠的公司有了起色,每年年底會固定給到朋友一筆分紅。不僅如此,每到中秋節前,他都會親自從北京飛成都來看望朋友一家三口,同時聊一聊工作和賺錢,了解一些他們圈子裏比較流行的東西。
他已經來了兩天了,跟着朋友一起見了另一些投資人,明後天還有別的應酬,正好今晚時間是空着的。剛看到曲銀燈朋友圈,發現她也在成都,于是沒有猶豫,立刻給她發去了消息。
他其實也沒在市中心,忙完之後去找曲銀燈,只用了不到半小時。
他預定了一家老巷川菜館子,曲銀燈從住的地方過去只要不到十分鐘。原本他想去接她的,結果她說自己還在路上,打了車一會兒直接到菜館門口,這才作罷。
這家川菜館設計的古色古香,建築外部裝潢和內部裝飾都頗有古意。
曲銀燈讓他先點菜,他便點了兩道招牌菜,一道辣的、一道不辣的,外加一個爽口涼菜和兩個小碗湯。
“抱歉,來晚了一點。”曲銀燈被服務生迎進門,微笑着坐在了他對面。
“沒關系,是我臨時邀約,等一會兒也是應該的。”芮楠很客氣,幫她倒了茶水,“不知道你愛吃什麽,你說沒忌口,我就按照招牌點的。你看看還要再加什麽嗎?”
“先吃吧。”曲銀燈看了下服務員報的菜,“看起來都很有食欲的樣子,你應該很會吃吧?”
“一般,”芮楠搖頭,“我實在不是什麽老饕,在北京比較多的是應酬,很少有這種人比較少、能安靜地吃一頓飯的時候……就像上次跟葉子和你一起。”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菜正好上來,邊吃邊聊,總算不覺得那麽尴尬了。
飯菜吃了一半,曲銀燈忽然說:“芮總,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感覺……你應該是有妻子的人。”
“嗯?”芮楠疑惑,“為什麽?是什麽讓你有這種錯覺?”
“因為你很……該怎麽形容呢……有一種已婚男人的平和從容。”曲銀燈笑,“并且是屬于家庭比較幸福的那種——我很少會在未婚的男人身上見到這種狀态。”
芮楠想了想:“有點明白了。不過組建家庭是一件需要深思熟慮的事,尤其對我來說。”
“哦?”曲銀燈好奇了,“為什麽?”
“我曾經有過一段長達7年的戀愛經歷,從大學到工作,不過最後還是失敗了。”
“7年?”曲銀燈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真的是很久,除了沒有結婚,應該彼此都把對方當作家人了吧?”
“是。”
“方便問為什麽結束嗎?”她很直接。
芮楠輕笑:“年輕時候心氣高,總想着應該先立業後成家。她為我付出過很多,以致于我把一切當作了理所當然,以為無論多遠,只要當我回頭的時候,她總會在那裏。可等到明白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好遺憾。”曲銀燈感慨。
“是會遺憾,任誰聽到7年這個詞,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他想了想,“你呢,可以也聊聊感情經歷嗎?”
“我在今年上半年結束了一段感情,也是險些步入婚姻,但我最後退縮了,因為一些……家庭原因。或許……是所謂緣分還沒到。”她放下筷子,“我有個朋友很喜歡算命,她講正緣,可能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遇到我的正緣吧。”
“所謂緣分,一半是天定、一半是人定。”芮楠搖頭,“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不是我們可控的。但做什麽樣的行為,卻是可以控制發生的。我們能在沒有刻意安排的情況下巧遇三次,我覺得這大概可以被稱為——所謂緣分。”
曲銀燈忍俊不禁。
芮楠理了理衣襟,竟然開口做起了自我介紹:“我身高182、體重81公斤,自己經營一家十小公司,父母健在且都有退休金,她們在老家有2套房和商鋪,不需要我養老。我住的梧桐山水園的房子是租的,自己的房子在順義,是四年前買的新盤期房,一套260平的獨棟,還在裝修。我名下有一輛京牌私家車,公司名下有一輛商務車……”
曲銀燈聽得一愣一愣。
“你談到我們第一次見面,其實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你很有好感,不過當時被你婉拒了。後來相處,我覺得除了外表,你的內在也同樣吸引我,在彼此加深了解的同時,我對你産生了更多的好感。但到這個年紀,我也明白很多事情不能靠強求,所以直到今天,我才決定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如果你覺得我剛才說的這些條件都可以接受的話,曲小姐,”他看着她,眼含笑意,“能允許我開始追求你嗎——以結婚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