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麽這麽高興?之前我看你将那個雪虞給頂替掉的時候也沒見你如此喜形于色。”
花夏雙手撐着下颌唇角滿是笑意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幾株花樹, 開的繁盛。
原本還只是随口問問的落羽, 看到少女這番反應此時才真正的疑惑好奇了起來。
“你不會是在百花宴裏遇到了什麽心儀之人吧?我聽說當時寧安王也去了,該不會你看上了……”
寧安王那般俊美如斯,而依着花夏的眼光,這倒是合情合理。
“哈?你說什麽呢落羽?我怎麽敢打那個男人的主意,他可是……算了, 反正和他沒關系,你就別亂想了。”
“和他沒關系,如果寧安王這般姿容都入不了你的眼, 那……”
她故意将聲音拖的老長, 眉眼裏滿是促狹。
“那不是只有公子才――”
提到公子花夏瞬間脊背發冷,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落羽。
“我對公子也就是崇拜,崇拜懂不!那種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存在我哪裏敢有什麽非分之想?”
落羽并沒有把她這話當回事,她眼眸一轉,思來想去還是猜不透少女為什麽去了一趟百花宴心情會這般愉悅。
因為這本是皇家舉行的, 所以天下的舞者以能夠被其選中為榮,這也是花夏之前擠掉青川第一舞者雪虞贏得獻舞權,那樣高興的原因。
這她能夠理解, 如今這樣喜悅又是為了什麽呢?
花夏七歲的時候便被公子收留養在身旁,天生便是一塊習舞的料子,武功也不錯, 這些年倒也沒少為暗花坊立功勞。
暗花坊是青川最大的情報收集和暗殺門派, 裏面大多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但是天賦比起常人要高上許多,再加上公子旌餘的治理,使得這個門派日益壯大,在江湖上地位穩固,幾乎無人能夠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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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無完人,公子旌餘有着一副舉世無雙的好容貌,卻患有口疾。
不過這也只有暗花坊裏的人知道。
“花夏,公子找你。”
原想着繼續套話的落羽在聽到少坊主的傳喚之後,只好乖乖的閉上了嘴。
“這次就不追問你了,不過早晚我都會知道的!”
花夏卻并沒有因為這次的傳喚而躲開了落羽的追問而松了口氣,相反的,更加的提上心來。
公子這個時候找自己,會是什麽事呢?
……
寧安王府――
“暗花坊的人?”
正在伏案寫字的魏暮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筆伸手接過暗鴉遞來的情報。
他垂眸掃了一眼,上面的關于少女的一些瑣碎的事情并沒有引起他多大的興趣。
因為這些和暗花坊收留的群體特征一般無二,都同樣是這樣有着天賦,卻無家可歸之人。
“聽說這位姑娘的舞別具一格,風格多變。和青川,西涼等地域的舞蹈完全不同,前些日子為了迎合青川百花宴的主題,便沒有過多展示,所以我們并沒有看到她真正的舞姿。”
少年也注意到魏暮興致缺缺的模樣,将自己沒有寫下的這點兒值得注意的信息告知了他。
男人聽後薄唇微掀,看不出什麽情緒。
“能把雪虞擊敗的人,她的舞怎麽可能平庸無常?”
他将手中的寫滿情報的紙放下,拿起一旁的筆,柔軟的筆尖蘸了點兒墨,然後将一處地方圈了起來。
〔略擅詩詞。〕
“這可有什麽例子?”
暗鴉看到了男人圈起的地方,只是稍微一愣然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我也只知道她做的一首詩,似乎是十一歲時候在公子旌餘生辰之際所作。也是因為那首詩讓她被旌餘留下了身旁,成了暗花坊唯一能夠貼身跟着他的人。”
魏暮這個時候才稍微提起了些許興致,眯了眯眼睛看着少年,等待着他繼續說。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似乎在說她無親無故的心情,王爺的話肯定能夠理解的,暗鴉對這些實在不擅長。”
暗鴉試着理解了一下詩詞裏的深意,但是卻還是看不通透。
然而魏暮卻并沒有再說什麽了,他的眼眸落在桌上的那張紙圈着的地方,原本習慣性微揚起的唇角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抿平了。
這詩他聽過,比這花夏十一歲時候作的時間還要早上兩年。
他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眼前卻不自覺的浮現出了在清照寺庭院深處時候,在細碎的陽光從樹梢處落下的靜谧之際原本應該去祈福的小少年趴在石桌上。
或許更準确的來說,是小少女。
她穿着月白色的衣衫,手邊是一小壺不知道從哪裏取來桃花酒,臉頰紅撲撲的,比花還美好。
看到自己,她眯了眯眼睛,迷蒙氤氲,然後朝着他舉起酒壺搖了搖手中所剩無幾的酒,咧嘴笑了。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那邊的美人兒,可願陪我飲上一杯?”
……
“王爺?”
“……沒什麽,這個女人你多留意些。”
她可能和陸白有某種很隐秘的聯系。
暗鴉對于寧安王的命令一向沒有異議,他颔首準備退下,卻又在中途被男人給喚住。
“還有陸白那邊……有情況随時向本王彙報。”
陸白已經好些天沒有出府門了,自從那次百花宴之後。
這一次少年反倒是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自那次之後男人會格外的反感,甚至厭惡陸白,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并不是那麽一回事。
反而更加在意了。
魏暮沉着臉色,莫名的想起了之前自己将少女擁入懷裏的溫軟觸感,眼裏陰郁晦澀。
……
地區的初試已經結束,再過不久便是殿試了。
陸白翻了翻手中的地區通過考核的名單,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洛溪的名字。
“這就是之前在汴州差點被迫交白卷的少年。”
她點了點“洛溪”的名字,單手撐着下颌擡眸看着燕卿說道。
“阿白,你看起來很中意他的樣子。”
少年好不容易休息了這幾天,一有空便往陸白府上跑。
倒不是沒有別的地方去,只是一想到之後他要回皇宮,而少女又死活不去他當值的地方那就意味着要見她的話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可以。
他知道少女并不是很想見到魏凜。
“還成,比起其他的人來說他的确很不錯了。”
雖然誇贊的話說的沒有多滿,但是燕卿還是能夠看出來陸白語氣微微上揚的愉悅。
看起來是真的很中意了。
他笑着,看着像貓一樣眯着眼睛慵懶的少女,過了一會兒才想到些什麽薄唇微掀。
“我來之前公主特意讓我帶話給你,希望你過些日子可以去一趟皇宮。”
“……不去!就當我陸某人死了吧。”
原本還上揚着的唇角在聽到燕卿這話的時候瞬間抿平了線條,甚至還有些裝死的模樣。
“這皇家的人什麽大事小事都喜歡傳喚別人進宮,自己有事找難道不知道出來嗎?”
“……你的意思是如果皇上有事找你,只要出宮你就會見他?”
少年順着她的話提出了疑惑,有些不大相信陸白會真的這樣直接毫無芥蒂的見魏凜。
“……不會,我只是說魏芷那丫頭。”
提到魏凜,陸白更加煩躁起來。
“沒事,這次是公主喚你,皇上不會知道你進宮了。而且我看她似乎是真的有事情找你,她說和一個西涼的‘小姑娘’有關,說你認識。”
想起之前魏芷和他說這話時候的模樣,似乎在憋笑着什麽,眼裏滿是狡黠的意味,讓他覺得莫名。
原本打算捂住耳朵趴在桌子上裝死的陸白聽到這話的時候有了反應,長睫之下有情緒波動着。
“西涼的小姑娘?”
記憶像是匣子被打開了一樣,好多細碎的,以為全部都要塵封忘卻的畫面,在此時像是翩飛的蝴蝶朝着她飛來。
〔你在做什麽?一直在寫,可以給我看看嗎?〕
金色長發的小姑娘手執着筆,在石桌旁邊坐的格外直,蔚藍的眼眸像是寶石一樣明亮,此時正專注的注視着手中的一個漸漸被她寫滿的書冊。
〔在寫阿白你教給我的東西,我怕之後你不會再來找我了,到時候看這個也算做個念想。〕
她抿着唇,身上的衣衫被洗的發白,精致的臉上帶着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哀傷,在眉眼裏依稀可以瞧見。
〔……只要你不回西涼,我自然是在的。〕
她當時是這麽向那個金發的小姑娘保證着的,然而之後再來到那個破舊的宮殿的時候,一切都像是大風刮過,沒有留下任何可以回憶的熟悉感。
因為最後一次見面小姑娘的暧昧不清的話語,讓她以為,她已經回了西涼,于是沒有再去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