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易安安,我帶你去兜風啊?
易安安,我帶你去兜風啊?
早上,外婆一大早就将易安安叫起來,讓她看窗外。
雨果然停了,霧氣還未散,一直在上升,太陽緩緩升起,陽光透過霧氣形成丁達爾效應,易安安一眼就看見站在光下的程念懷。
程念懷側着臉看着桂花樹,光照在他臉上,為少年的發絲增添了一層金邊,風也吹起少年的發絲,溫柔這一詞現在放在他身上很是般配。
在最炎熱的季節,最躁動的季節,少女的心髒為少年跳動了一下。
下一秒。
“安安!”程念懷看見易安安站在窗外,跳起來大叫着。
少女的心髒暫時停止了對他跳動。
絲毫不知道這件事的程念懷開心的跑進屋子裏,看着易安安吃早飯。
嘴裏還一直唠叨着:“等會你想去哪玩?”
外婆出來說着:“等會安安要陪我逛村子,念懷跟我們一起去吧。”
“好!”程念懷開心的笑了起來,只要是跟易安安呆在一起就行。
易安安陪着外婆在村子閑逛着,程念懷從路邊随意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裏,吊兒郎當的跟着她們身後。
雨後過後的布村,雨水洗淨塵埃,使綠樹更加蔥茏,山巒更加清晰。
易安安和外婆走在青石路上,雨後的青苔變得柔軟光滑,易安安和程念懷要扶着外婆不要她摔倒。
“安安,這就是雨後的布村。”外婆帶着他們出了村子,爬上一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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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安往山下看去。
溪面上的彩虹,飛揚的布料,籬笆上的花,風吹過來悠悠稻花香。
好看的,至少易安安是這樣想的,她覺得此時的布村比她看過的任何風景都好看,一時看迷了眼。
程念懷在一旁看着易安安,他覺得眼前的景色沒有面前的易安安好看,真是應了那句話,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站在橋上看你。
外婆說出來這麽久,該回去做飯了,下山時易安安又往回看了一眼,她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麽,但她不清楚,只好跟着外婆回去。
外婆在做飯,程念懷在桂花樹下擇菜,而易安安則在後院跳舞,她一邊跳舞一邊思考着,缺少了什麽。
但她始終想不明白,此時恰好有一股夏風吹了過來,易安安像是有了一點思緒,但此時程念懷這個大嘴巴,叫了一聲她,打亂了她的思緒,易安安嘆了一口氣,只好吃飯去了。
在吃飯的時候易安安也在想,但她實在想不出來。
下午,太陽高高挂起,将濕濘的路都曬幹了,路過的人踏過還能飄起一塵灰。
易安安和程念懷就坐在桂花樹下躲熱,一人一扇子的看着遠方,程念懷是個閑不下來的人,他靈機一動不知道跑那去了。
而後騎着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回來,少年倚靠在自行車上,看着易安安,向她吹了一個口哨:“安安,我帶你出去兜風。”
易安安白了他一眼,但還是走了上去。
“坐好。”程念懷大喊了一聲,便騎上車子,踏着腳板緩緩的行駛起來,路不太平整,所以程念懷開的很慢。
等到了平整的大路,程念懷才敢開快些。
路邊是比稻草還高的狗尾巴草,易安安坐在後座上,看着路邊,夏風襲來,易安安終于知道缺少了什麽。
站在山上,只是用眼睛去看,能看到布村的美,但它就像一幅畫一樣,靜态,讓人融不進去。
而現在易安安覺得她融進了畫裏,路邊的狗尾巴草随風飄蕩,稻田随着車子的行駛在倒退,稻草人立在稻田邊驅趕着野鳥,遠處剛冒出來的絲絲黃昏仿佛離自己越來越近,而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村莊緩緩冒出炊煙,離得遠看不太真切,所以看起來像一朵朵移動的雲。
易安安閉上眼睛感受着。
忽然。
程念懷停下了下來,易安安睜開眼睛看。
原來前方是玩鬧過後結伴而歸的人,他們似乎認識程念懷,程念懷也停下車向他們打招呼。
“前幾天叫你去玩,你怎麽一直拒絕?”面前的一群人打趣着。
程念懷有些不好意思,易安安跳下車,看向面前那群人。
而後又打趣着:“原來是有新朋友啊,要一起去玩嘛?”他們向易安安發出邀請,他們也都表現出一副還沒玩盡興的表情。
程念懷看着易安安,其實他挺想跟他們一起去玩,但易安安不去,他只能拒絕他們,他不會放易安安一個人在那裏,因為他覺得如果讓易安安一個人,那她就像是回到黑暗之中,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個想法。
易安安點點頭,随後看向程念懷。
程念懷立即開口:“你們去哪玩?”
其中一個高個子回答着:“阿風找到一片蘆葦蕩,要不我們去哪吧?”
衆人都贊同他這個提議,被提到的阿風就在前面帶路。
蘆葦蕩不遠,離開村子很快就到了,這裏很少有人來,所以蘆葦長勢茂密,他們不知道從哪撿來的木棍在前面造路。
在蘆葦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随意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人說:“這裏的蘆葦好,就在這裏吧。”
他們附和着,程念懷也附和着,就易安安一頭霧水。
程念懷見易安安不懂,便解釋道:“他們要挖蘆葦的根,夏天的蘆葦根莖最好,也是最嫩的,安安吃過嘛?”
易安安搖着頭,她連蘆葦根莖能吃都不知道。
程念懷就拉着她坐下,讓她在一旁看着就行。
蘆葦的根莖不深,又是剛下過雨,輕輕一拔就出來了,沒過一會地上就堆滿了嫩莖,還帶着泥巴。
他們穿過蘆葦蕩,來到河邊,将根莖上的泥巴洗去,露出白生生的本身。
程念懷遞了一根過來,易安安接下,嘗了一口,很嫩,很水,剛入口還有一股土腥味,但回甘是甜的,像是棉花糖一樣的甜。
伴着快要落下的黃昏,一行人走在小路上,各自都說說笑笑着趕回家。
程念懷将挖來的嫩莖交給外婆,并讓易安安等着,說炒嫩莖是布村的特色。
那為什麽沒人去挖蘆葦呢,他們過去時一大片蘆葦,不見人煙。易安安心裏想着。
程念懷繼續說:“不過嫩莖要過幾天才成熟,等秋收之前,嫩莖剛剛好,許多人家都會去找嫩莖下酒,不過也會留一部分,等秋收過後,蘆葦的根莖就能入藥。”
易安安點點頭。
程念懷搬了兩個小板凳到桂花樹下,招招手讓易安安過去坐着納涼。
易安安搖着頭,表示不去。
易安安為什麽不去呢,是因為前幾天易安安在樹下坐着,仰着頭,突然感覺到有水滴落在臉上。
易安安睜開眼睛看,天邊還是豔陽高照,絲毫沒有要下雨的征兆。
程念懷就說,可能是蟬落下的尿。
從此,易安安就盡量避免去那顆樹下納涼。
程念懷見易安安不來,就又搬着小板凳回到檐下,同易安安坐在一起。
等外婆出來,就看見兩個黑黝黝的腦袋并排看着遠處。
“過來吃飯了。”外婆喊了一聲。
那兩顆腦袋轉了過來,随即動身起來拿碗筷,端菜。
易安安在程念懷期待的注視下,吃了一口炒嫩莖,大火的爆炒下,嫩莖還保持着脆嫩,經過烹饪,嫩莖的鮮甜更為突出了。
不像是一道菜,更像是一道甜點,易安安是這樣想的。
程念懷迫不及待地問着:“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易安安沒回答,但是動筷的次數暴露了她。
吃過飯,易安安還是被半推半拉到樹下,外婆躺在藤椅上搖着扇兒,看着他們。
桂花散發出來的香味越來越濃郁,被雨打過都還是茂密的長在枝頭,花色越來越金黃。
外婆搖着扇兒說:“再過幾日,桂花便成熟了。”
易安安現在的心思卻不在桂花成熟上,而是一直仰着頭尋找出蟬的身影,還用扇子擋着臉,似乎怕什麽東西落在臉上。
傍晚易安安回到房間,打開一直放在抽屜裏的筆記本,她翻開。
筆記本上面的日期赫然停留在6月30號,是她來到外婆家的第一天,自從她來到這裏就再也沒有在筆記本上寫過日記。
易安安提起筆在上面寫道:“狗尾巴草很煩,程念懷也很煩。”
易安安讨厭狗尾巴草,是因為她覺得狗尾巴草太頑強,無論風吹雨打,或者被人踐踏,它都能保持住不枯萎,風一吹,它的種子到處落地生根。
她讨厭這種,明明低賤,卻也能生長的很好,如同她一樣。
易安安坐在書桌前,仔細地想了想,借着月光又提筆寫下:“程念懷...”
随即像是想起什麽,一頓臉紅就沒在寫下去,合上筆記本,重新将它封鎖在抽屜裏陰暗的角落,如同她一樣。
程念懷躺在床上想着明天易安安早上還會在後院跳舞嘛?明明她跳的很好看,為什麽不讓人誇她?
程念懷翻了一個身,将視線放在窗前,從窗前就能看見易安安外婆家後院的圍牆。
程念懷起身,借着月光看向她家,心裏描繪着,如果易安安在月光下跳舞是不是更美?
程念懷望着不遠處的高粱像是想起什麽,激動的跳了起來,而後繞着屋子裏走了幾圈,躺在床上有些激動的睡不着,所以早上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找易安安。
易安安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昨晚去幹嘛了,眼下烏黑的。
外婆問他,他也不說,就搖着頭傻樂。
原本就是個傻子,現在坐在那裏時不時搖着頭,再是不是露出大白牙傻笑,更像一個傻子了。
練了一上午的易安安,發覺今天的程念懷有些過于安靜,不吵不鬧的坐在那裏,易安安偶爾看過去一眼,他就傻笑。
中午吃飯時,也是一直乖巧地幫外婆做事,搞得外婆以為他發燒了,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這一系列反常中,還有一件極易被忽視的小事,別人沒有發現,但是易安安發現了。
程念懷時不時擡頭看看天,在屋子納涼也時不時跑出去看看。
像是在等待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