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閻默
閻默
霁嬌嬌搬出了霁家。
在霁父、霁母、以及霁席林三個人的強烈反對之下。
一起住宿的對象除了文妍這個老熟人外,還有兩個是霁嬌嬌在晚宴上結交的新朋友:陶露和丁冷雨。
陶露是正兒八經的‘家族嫡女’,但因為自己的母親‘生不出兒子’所以在家族中并不太受待見。
母女倆人都是溫順的性格,本想着女兒和兒子都是一樣的,也可以接手公司。結果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小三已經帶着兒子住到了本家,把手夠到了公司。
至于丁冷雨…。霁嬌嬌有些一眼難盡的看着樓下那兩道正在搬行李的身影。
今天是搬宿舍的第一天,宿舍在三樓,行李全部需要扛上去。四人又是第一次住宿,沒什麽經驗,不知道可以找人進來搬運,傻傻的自己來回搬了許多趟。
陶露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劉海都一根根黏在一起。
“我好累。”她已經不想再動了。
她眼珠轉了兩下,把目光放到樓梯間那個正悶不吭聲搬行李的丁冷雨身上。
她勾頭對樓梯間的丁冷雨喊道:“小雨好厲害,都不累的嗎!”
丁冷雨腳步一頓,有些茫然的看向她。
一般這種時候,當陶露突然說好話,一定是有事要讓她去做。
“怎麽了?”丁冷雨問。
果不其然,陶露吐了吐舌頭,撒嬌道:“我力氣小,實在是搬不動啦。”
“小雨可以幫我搬上來嗎?”
丁冷雨看了一眼她剩下來的幾大包行李,幾乎沒怎麽猶豫就點了頭,然後繼續沉默寡言的把幾乎人高的行李扛起來搬進寝室。
她一向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事實上這一路,陶露都沒怎麽搬過行李,一直是丁冷雨在幫她搬。
霁嬌嬌最初在晚會上認識她們的時候,丁冷雨就已經跟在陶露身邊了。
小跟班?
跑腿的?
仆人?
舔狗?
不知道怎麽稱呼才能更合适一些。
有時候霁嬌嬌覺得陶露嬌慣的過分,但丁冷雨也只是逆來順受,任由對方差遣。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這樣一來,就算霁嬌嬌和文妍看不過眼,也不好多說什麽了。
其實她們也不是不能理解丁冷雨為什麽會對陶露逆來順受。
畢竟這已經是她的能力範圍之內,能抱到的,最粗的一條大腿了。
陶露雖然在家族不受待見,但那也是正兒八經的正室生的孩子,和那些私生子身份總歸不同。但丁冷雨卻不一樣。
丁冷雨是肮髒的妓生子。
是父親和會所小姐一|夜|情後的産物。
一個根本不被期待的孩子。
一個原本不該出生的孩子。
還是個在封建思想家族中不受人待見的‘女兒’。
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那才叫步步維艱、如履薄冰。
對她發難的不僅僅是家族內部的人。更多的傷害來自于他人口中充滿惡意的言論。
肮|髒。
蕩|婦
妓|女。
陪|睡。
妓|女生的孩子以後也是妓|女。
諸如此類的話,丁冷雨聽的已經夠多了。
她原本也不是這麽沉默寡言的性格,她也曾經是活潑開朗的女孩,只可惜在年複一年的辱罵聲中,她只能逐漸學會閉嘴。
唯有在陶露這裏,不一樣。
她不會罵她是肮髒的妓|女所生的孩子,也不會跟着那群一起嘲笑她、偷偷扔掉她的書、或是在她的板凳上塗滿膠水。
她會親切的對她笑,叫她小雨。她會幫她罵回去那些說她肮髒的人。她會允許她跟在她身邊,替她擋住那些惡毒的流言蜚語。
盡管這些是對于她而言只是舉手之勞,但這已經足以讓丁冷雨感恩戴德了。
這是她的女孩。
是把她人生照亮的燈塔。
哪怕明知道對方的目的僅僅只是想要一位忠誠的仆人。一只聽話的狗。她也心甘情願為自己套上枷鎖,将鑰匙虔誠的交予她手上,任由她牽動她行走的方向。
在丁冷雨眼中,陶露就是她的太陽。
而在霁嬌嬌眼中,陶露不過是一個頭腦不是太夠用,還時常犯蠢,想要假裝綠茶混入上流姐妹圈,卻因為情商和段位不夠而時常顯得格格不入的‘過氣千金’。
在‘過氣’這一點上,兩人倒是難得的相似。
幾番交談之後,四個女孩一拍即合,當即決定從家裏搬出來,一起到學校住宿。
住宿這件事,霁嬌嬌沒有提前告知霁家人。
因為她知道,以這對夫妻的掌控欲不會允許自己這個‘傀儡’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是先斬後奏,不顧霁父霁母的态度,強硬的搬出了霁家。
不同意又怎麽樣?難不成要把他們的話當成聖旨一樣言聽計從嗎?
她總得用行動告訴她們,自己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逆來順受。
總之,幾人有着相同野心和抱負的女孩們終于聚集在這裏。當晚,收拾完行李之後,大家一起去校外的燒烤攤撸了個串。
路邊烤串店霁嬌嬌最熟悉不過了,之前也帶着文妍來吃過幾次,唯獨陶露,還有些放不下大家閨秀的姿态,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幾百個串串。
“這麽多…。。”
一個從來沒吃過串串的人發出靈魂提問,“我們能吃的完嗎?”
霁嬌嬌笑了一聲,上手拿出一串鴨腸遞給對方。“嘗嘗吧。”
陶露勉為其難的咬了一口。
…。
之後,場面就有些收不住了。
嘴上說着絕對吃不完這麽多東西的人,結果盤子裏的簽子最多。
吃到最後,陶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我是第一次吃這種東西。”
“…。”
大家:“嗯”
看出來了。
飯桌中途,霁嬌嬌突然接到來自霁母的電話。
要知道,自從她從宿舍搬出來之後,霁家人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她,比起之前的放養,現在直接就不管不顧了,任由她自己自生自滅。
這是什麽事,對方竟然肯‘屈尊降貴’的給自己打電話?
霁嬌嬌看了眼面前的一片狼藉,周圍還有嘈雜的談話聲,她起身,按下接聽鍵。
“母親?”
對方聽見她這裏的叫賣吆喝聲,原本還算溫和的聲音立馬變了樣。
“你人在哪裏?”
霁嬌嬌笑了一聲,“在和朋友在外面吃飯。”
“母親有什麽事嗎?”
霁母原本想罵‘你交的都是什麽不三不四的朋友’,但又突然想起來今天打電話找對方的目的,于是清了清嗓子。
“當初你說要搬去學校,家裏不同意,你非要搬。”
“是家裏人苛責你了嗎?你有什麽不滿意,可以盡管提出來。”
“你畢竟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有什麽要求,父母都會滿足你的。”
打感情牌?
這是要做什麽?
霁嬌嬌有些新奇道:“母親千萬不要亂想,我只是想着如果住校,就能有多一些時間學習,絕對沒有您說的那個意思。”
“您要是這麽想我的話,女兒可就傷心死了。”
霁母心裏總算舒服了一些,之前因為霁嬌嬌執意搬出霁家而生的氣也被這些哄人的話撫平了一些。
于是她又開始扮演一個慈母的形象。
“有什麽缺的、短的,直接跟媽媽說,媽媽都會幫你準備好的。”
這些話若是放在之前,霁嬌嬌多半就信了,恐怕還會感激涕零。只可惜現在,她對這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夫婦早就沒有什麽多餘的信任和感情。
她在等着她的後話。
她真正打電話給她的目的。
果不其然,霁母寒暄了幾句之後,便裝不下去了。
“嬌嬌啊。”
“你周末的時間應該是空出來的吧?”
這周末?
這周末,她說好約好要和霁淩一起‘約會’來着?
原本兩人約定只是協議結婚,反正到最後也是要離婚的。誰知道霁淩說既然要裝就要裝的像一點,到時候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情意綿綿的樣子,這樣才有可信度。
霁嬌嬌對這種事也無所謂,也就由着霁淩自己安排。不過如果霁母找她的話…。約會的事情還是另外再說時間吧。
“我有時間。”
她問:“媽媽有什麽事要找我嗎?”
聽到她說有時間,霁母立即眉開眼笑,聲音裏都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高興。
“有時間就好。”
“既然有時間,那就抽空去見一下你的未婚妻吧。”
???
“什麽?”霁嬌嬌手機都沒拿穩,差點掉在地上。
“未婚妻?”
什麽未婚妻?她怎麽不知道?
霁母像是預料到她的反應,“你這孩子,都高興傻了吧。”
“就是未婚妻呀。”
霁母皺眉,“霁淩沒和你說過嗎?”
“早兩年就定下來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和對方訂婚的人還不是霁嬌嬌,而是霁淩這個‘假千金’。
不過現在,既然假的已經走了,婚約自然要由霁嬌嬌這個真千金來履行。
“不知道也沒關系。”霁母說。
“這件事怪媽媽不好,忘記提前告訴你了。”她還以為霁淩會告訴霁嬌嬌這件事。
“現在知道也來得及。”
“你周末反正也有時間,去見一面吧。”
霁嬌嬌倒吸了一口涼氣。
訂婚的事情霁家人從未告訴過她,霁淩也未曾提過,現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未婚妻,這讓她怎麽能接受?
“母親。”霁嬌嬌的語氣冷了一些。“那是霁淩之前的訂婚對象吧?”
霁母那邊沉默了一瞬間,有些尴尬道:“是…。”
霁嬌嬌冷笑一聲,“這位訂婚對象竟然也不挑嗎?”
曾經可以是霁淩,現在可以是她霁嬌嬌。
若是有個別的什麽冠上了霁家姓氏的人,恐怕也都可以成為訂婚的順延對象吧?
對方要娶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冠上霁家姓氏的任何一個物件?
“我不去。”
她選擇和霁淩聯手,就是為了擺脫這種聯姻工具的身份,又怎麽可能自己跳入火坑呢?
霁母沒想到霁嬌嬌反應會這麽大,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絕。
“你瘋了嗎?”
“那可是閻家!”
閻家是A市唯一一個能和霁家相提并論的家族,多少人擠破腦袋想和閻家聯姻都沒有那個機會,結果霁嬌嬌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絕?
“閻家人又怎麽樣?”
還不是淪落為工具人的下場。
霁母在這一刻不得不真正重新審視霁嬌嬌。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于這個女兒的印象和她現如今表現出來的強勢早已相差甚遠。
她以為,像她這種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女孩,一聽到閻家的名號,一定感激涕零的感謝自己,感謝家族能給她這麽一個聯姻的機會。
更何況她作為一個母親,也不是完全沒有為她考慮。
她也調查過閻家人的情況,閻家那對夫婦只有一個獨生女兒,與霁嬌嬌很是般配。如果霁嬌嬌能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苦,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安穩的下半生。
她從未想過會被對方拒絕。
會被這個一直表現得唯唯諾諾的女孩拒絕。
但兩家人的婚約是早就定好的,容不得霁嬌嬌同意或是不同意。
眼下事情有些難辦。真假千金的事情導致訂婚對象更換,閻家人那邊也不一定就能同意更換婚約對象。
這周末,閻家的那位訂婚對象提出要和霁嬌嬌見一面,正是為了處理這件事。
霁母:“就算你不同意,也得先和對方見一面。”決定權并不在霁嬌嬌手中,而是在閻家那位訂婚對象手中。
若是對方同意更換婚約對象,那麽霁嬌嬌的态度就無足輕重,他們總有辦法讓她同意訂婚的事。但若是閻家人也想要解除婚約,那霁母倒是能順勢賣個面子,由着自己的親生女兒‘任性’一次。
霁嬌嬌此時也冷靜下來,意識到目前的局面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至于那位訂婚對象。
倒也不是不能見一面。
其實霁嬌嬌也有些好奇,能和霁淩這樣的人訂婚,對方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于是她松了口,“那就見一面吧。”
她問:“她叫什麽名字?”
“閻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