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謝寒見他冷冷的盯着自己不放,心頭也不由一跳,暗想難道是被他看出了什麽,試探道:“……怎麽了?”
“沒事。”顧言真搖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會突然覺得謝寒像誰,可能是錯覺,他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的眼睛好像不是黑色的。”
聽他提起眼睛的事,謝寒擡手下意識摸了摸眼角,可是笑意卻不達眼底:“這個啊……可能是因為祖上有點外國血統吧。”
顧言真敏銳察覺到他似乎不太想提眼睛的事,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揭開的事,他尊重別人隐私。于是他轉移話題道:“那我們上車。”
上車後,謝寒才發現顧言真又給他帶了早飯,依然是香噴噴的牛肉餡餅和熱乎乎的雜糧豆漿。
“都是我家阿姨做的。”顧言真發動引擎,一邊解釋着,“她做的飯都很好吃,而且比外面買的更幹淨。”
謝寒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不過有的吃也不拒絕。更何況牛肉餅真的很好吃,他上次過後就一直念念不忘,沒想到顧言真那人道貌岸然的,有時做事倒也貼心。
“謝謝。”謝寒眯着眼睛笑起來,他低頭咬了一口,肉汁的香味在嘴裏蔓延開,撫慰了他空蕩蕩的胃。
早上才和李予之吵完架,謝寒本來心情不好,但是美食的力量是偉大的,他那糟糕的情緒得到了纾解,很快忘記了之前的争吵,埋頭專心吃飯。
顧言真聞着車內香氣四溢的肉香味,饞得快握不住方向盤。他早上照例吃的清淡,雖然營養豐富,可是根本談不上好吃,往嘴裏塞水煮青菜的時候,他恍惚覺着自己仿若一頭嚼着草的牛馬,邊吃邊懷疑人生。
可是轉頭看到謝寒安靜啃着餅的模樣,顧言真躁動的身體忽然一下子安靜下來。
謝寒吃飯的規矩很好,就算餓了也不會大口大口的吞咽,更不會掉出一點餅渣肉餡出來。他低頭咬一口餅,在嘴裏規律的嚼幾下,吞咽後側頭就着吸管喝一口豆漿,清空嘴裏的食物,然後再重複咬肉餅的動作,整個過程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是默劇表演。
顧言真還注意到,他捧吃東西時的表情很專注,好像此刻除了吃飯什麽都不重要。
他喜歡珍惜食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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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寒察覺到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擡頭看過去,眼裏有點點疑惑。
“以後……你可以一直吃鐘姨做的飯。”顧言真真心期待着他們能結婚,只要一想到早晨起床後看到謝寒,和他一起坐在餐廳裏吃早餐,他的心情就輕飄飄的像浮在雲層之上。
謝寒只打算玩他,根本沒想過要和他結婚,聞言在心裏嘲諷了幾句,面上卻笑盈盈的:“以後有機會的話。”
兩人一路閑聊,很快到了寵物醫院。那只肥橘貓還在病房住着,脖子上套着伊麗莎白圈,也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失去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整只貓恹恹的蜷縮在籠子裏無精打采兩眼空洞,再沒了之前張牙舞爪的嚣張。
“它恢複得很好,只要帶回去好吃好喝養着,沒兩天就又活蹦亂跳了。”護士溫柔的把籠子打開,把它從籠子裏抱出來,又說:“像您這樣的好心人不多,所以我們醫院酌情給您打了半折優惠,後續如果它過來驅蟲打疫苗也可以打折的。”
顧言真看着老老實實窩在護士小姐懷裏的胖貓,忍不住手癢又想去摸。可惜他才做出要摸的舉動,剛才還溫順的肥貓不顧虛弱的身體,擡頭沖他虛張聲勢的哈氣,做足了拒絕的姿态。
顧言真很受傷,抿唇不語。
護士小姐似乎也察覺到顧總不開心,笑着打圓場:“它應該是做完絕育心情不好,您別難過。”
顧言真繼續死鴨子嘴硬,冷着臉着重強調:“我沒有要摸它。”
謝寒在後頭無聲的又翻了個白眼。
剛才那手都快伸人家小貓的屁股上了,還在這死犟,果然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護士小姐善良的沒有戳穿他的謊言,她看了看顧言真和他身邊的謝寒,又笑道:“我們測過骨齡,這只貓才一歲多,它應該是剛成年就被媽媽趕出來獨自流浪,身上有不少的舊傷。”
“別看它好像很胖,其實大部分都是毛發撐起來的,身上瘦得很……您要不要和您男朋友商量收養它?”
男朋友?
顧言真耳朵微動,心情大好。
只可惜護士小姐不是他公司員工,不然這會兒年終獎金鐵定要翻倍。他輕咳一聲,果真回頭征求謝寒的意見:“你好像也很喜歡貓,要不要考慮養它?”
謝寒心說我喜歡個鬼,可是想起那晚他那樣胡說八道,憋屈了半天只得找了個像樣的借口:“但是學校宿舍不讓養貓。”
那正好。
顧言真覺得這真是上天給他創造的絕好機會,他故作淡定的說:“沒關系。我可以把它暫時養在我家,你可以每天都來看它。”
到時他又有貓又有老婆,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簡直人生贏家!
聽說他願意收養,護士小姐十分欣喜,忙不疊的準備手續,還很認真的給顧言真講解了養貓需要注意的事項,細致到每天喂幾次水,吃多少貓糧,多久洗一次澡剪指甲,還熱心的推薦了幾款精品貓糧。
她看出顧言真非富即貴,想着貓貓跟了他以後會過上少爺般幸福的生活,心裏不知多開心:“以後你就是有家的貓了,要好好聽你爸爸的話呀~”
顧言真在旁聽着護士小姐對橘貓說的悄悄話,尤其是“爸爸”這個詞,極大的觸動了他。
拎着新的貓包出門,顧言真手裏又被熱心善良的護士小姐塞了許多貓貓愛吃的小零食,看得出她是真心愛護小動物的人。
顧總到底沒有親自養過一只貓的經驗,很擔心自己會照顧不好,因此主動請求加了護士小姐的微信,說是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問她。
謝寒在旁不動聲色的看着他倆在一起愉快讨論怎麽養貓,雖然倆人言行舉止十分得體沒有分毫越界,話題也的的确确圍繞着貓咪打轉,可他心裏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爽。
仔細看,那小護士眉目清秀大眼小嘴,一看就是顧言真這個膚淺的人喜歡的清純模樣。
哼。
上車後,顧言真小心的把貓包放到後座,确認不會輕易倒下來,這才放心坐上駕駛座,他系好安全帶後問:“中午想吃什麽?”
謝寒沒有回答,陰陽怪氣答非所謂:“剛才的護士姐姐長得真好看。”
顧言真邊打方向盤邊看後視鏡,沒聽出他話裏的用意,随口回道:“有嗎?我沒注意。”
他剛才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學習養貓的知識上,就算他記性再好也不能一下子記住那麽多東西,恨不得掏出筆記本全都抄下來,哪有功夫看小護士漂不漂亮。
但是這話謝寒一個字都不信,正要再陰陽兩句,随即意識到自己的古怪,也覺得他這氣來得莫名其妙。
顧言真那人好色僞君子他是知道的,他幹嘛生氣?再說,管他加小護士的目的是什麽呢,關他屁事!
“我有一家常去的私房菜館,你要去嘗嘗嗎?”顧言真把車開上大路,他不想把謝寒現在就送回去,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機會他要好好把握:“那家私房的老板是正經粵東人,菜式清淡可口又精致,你也許會喜歡的。”
謝寒對吃的沒要求,随便顧言真帶他去哪。
顧言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貓,又問:“既然是你想養的貓,那你來給它起個名字吧?”
“我?”謝寒臉上一愣,接着拒絕:“不行。”
顧言真不解:“為什麽?”
謝寒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嘴賤說喜歡什麽貓狗,搞得現在下不來臺,只得說:“我不會起名字,還是你來吧,畢竟要你幫忙照顧的。”
顧言真覺得言之有理,“那我好好想想。”
他本來想打電話問姚秘書,可是想起今天是周六,又想起昨晚下班前姚秘書揪着他衣領威脅說,今天要是再接到他一通電話,他周一就拎着菜刀和骨灰盒來上班,顧言真慫了。
算了,自己的貓還是自己取名字比較好。
顧總也從沒給小動物起過名字,他覺得這事要慎重,回頭找個大師好好算算,一定要起個吉利又好聽的,他的貓貓一定要是這個世上最快樂最長壽的貓。
謝寒在副駕坐着百無聊賴,不經意瞥見顧言真嘴角的那一點點笑意,不由多看了兩眼。
雖說他心裏讨厭顧言真,覺得他外表虛浮內裏污穢,可也不得不承認,顧言真的皮囊确實不錯,就算冷着臉也是好看的。有時他在畫室逗留也會聽到周邊女孩子們讨論他,說顧總看起來禁欲又冷感,可是一看就絕對是會疼老婆的人,也不知道誰這麽好運會被他愛上,肯定幸福的要命。
謝寒對此嗤之以鼻,他不覺得顧言真會愛人。
顧言真是個虛僞的騙子,他小時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