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汽水

第26章

第26章

那天的小靈感被夏袅當成了整段曲子的主旋律，有了主旋律，其他的就簡單很多了。

夏袅沒再上課走神，作業也在江霧的監督下按時完成，老楊見效果不錯，請求江霧幫他一直監督夏袅。

江霧笑了一下沒具體回應，老楊也只當是玩笑話。

卻不知，早在江霧心裏，往後夏袅的一切都會和他相關，沒有別人來請求的道理。

夏袅和他學的都是理科，在學習上有不少可以互相幫助的地方，只是江霧希望兩人的關聯不僅僅是在學習上。

周三照常是夏袅最喜歡的一天，上午能和江霧一起上體育課，下午和江霧一起去社團活動室。

不過這天社團活動室的氛圍不太好，樂隊小成員因為寫詞的問題吵了起來。

衛莺莺是女孩子，自認為對文字是多一分敏感的，她寫出了一句很滿意的詞，卻被夏袅給否了。

衛莺莺有些不高興，夏袅也讓步，兩人僵持不下，社團活動課只進行到一半衛莺莺就氣沖沖地走了。

就連祁邂逅也覺得夏袅過分，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伍雨聲瞧見人散得七七八八，也跟夏袅說了一聲提前回家了，這段時間他也因為忙碌樂隊的事情成績有些下滑，再這樣下去，等家裏人知道他在玩樂隊，還指不定要怎麽對付他。

夏袅手裏捏着皺巴巴的紙，看着門口望了半晌，第一次覺得樂隊夢大概是要散了。

今天的活動是進行不成了，夏袅收拾東西垂頭喪氣地跟着江霧一起回家。

坐在自行車後座，穿過一條林蔭大道，頭頂的葉縫漏下來斑駁細碎的光，夏袅擡頭望天，突然意識到樂隊不只是興沖沖組幾個人說搞就能搞的。

要組織練習，要出作品，還要維持隊裏成員的關系和諧，夏袅覺得這簡直太難了。

夏袅伸出一截手指戳了下江霧的背，江霧騎車不好轉過頭來，只是“嗯”了一聲示意夏袅他在聽。

“霧霧，我真的很過分嗎？”江霧聽見少年聲音沉沉地問。

其實今天夏袅也沒說錯，衛莺莺那句詞不太适合夏袅這段曲調，曲調是積極熱烈而張揚的，衛莺莺所寫的詞帶了點小愁緒，不太符合整首歌的氛圍。

也許是夏袅平時和男生玩得太多，不太照顧女生的情緒，大大咧咧的直說“诶，你這不合适，換一個換一個。”

便把心思敏感的衛莺莺給得罪了，江霧在心底無奈嘆息，其實就是一個不太會說話一個又多想了的小問題。

只是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是把生活中的小事看得很重，說來也奇怪，江霧能感受到夏袅經常可以理解他默不作聲但想要表達的意思，這種敏銳感知換到別人身上卻失效了。

除了他意外，夏袅好像對所有人都很直男，估計這也是夏袅長得張姣好明豔的臉，卻沒什麽人告白的原因。

想到這裏江霧不禁輕笑了一下，覺得這樣的夏袅還蠻可愛的。

夏袅沒得到回答，反而聽見江霧笑他，嘴角下撇，有點什麽，質問“你笑什麽？”

“笑你可愛。”江霧絲毫不掩飾，大大方方地承認，他真的覺得很可愛。

可愛？夏袅卻怔住了，把這個形容詞在心底又嘀咕了一遍，臉上遲緩的爬上羞紅，像是天際邊的晚霞偷偷跑到了他臉上。

“我...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我今天真的很過分嗎？”夏袅覺得心裏怪怪的，像是有一節幼嫩的小苗從心底貧瘠的土壤裏鑽了出來，連忙轉移話題。

江霧也不再逗他，只說“有些事情換個說法就不一樣了，啾啾你太直白了。”

“是嗎？這點不好嗎？”夏袅繼續發問。

前面的江霧搖頭，發絲跟着輕動，“挺好的，所以我才說可愛。”

完蛋，繞不開這個詞了是不是？夏袅佯裝羞憤地握拳敲了下江霧的背，但他不知道他的力氣很輕，像短腿小貓打架一樣，連氣勢都弱上一大半。

倆人沒再說話，江霧騎得快樂些，晚風将少年的頭發和衣擺揚起，一路霞光追着他們回了家。

.

吃過晚飯蔣妍玉把桌子碗筷交給兩個孩子收拾，自己和夏擎挽着手出去散步了。

江霧主動把洗碗這件是個人都不太想做的事情攬過來，讓夏袅去擦桌子，把菜端進冰箱。

等全部收拾完兩個少年一前一後上樓，在進房間前夏袅拽住江霧的衣擺仰頭問他，“霧霧，我要去跟莺莺道歉嗎？”

江霧點點頭，道歉是肯定要的，只是看着夏袅擔心的樣子，笑着揉了一把他的頭“我會教你怎麽說的。”

在江霧的教導下，夏啾啾私聊了衛莺莺，主動放軟姿态道歉，解釋自己今天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句詞不太合适。

夏袅還自由發揮了一下，跟衛莺莺保證，下次的曲子一定用上她這段詞。

衛莺莺隔了好一會兒才回複，夏袅覺得自己都快等成烙餅了，前面翻完背面翻。

好在衛莺莺也說她回家仔細想過後，也覺得不是很合适，只是當時在氣頭上，就沒有控制好情緒，現在已經不生夏袅的氣了。

少年的誤會總是很容易解開，征得衛莺莺的原諒後，夏袅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呈大字癱在床上，像是經歷一場兩公裏的拉練。

衣擺被少年蹭來蹭去上卷幾分，柔韌細瘦的小腹露了出來，白膩的皮膚生長着細軟可愛的小絨毛，在燈光下染上誘人的光澤。

江霧瞥了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不敢多看，心裏的癢意像汽水裏蒸騰的氣泡，又像剛拿出來的冰棍散發着缭繞紗白的冷氣，蒸騰而上，自心底升到喉結處，讓江霧不得不吞咽一下，将癢意壓回去。

僅僅如此還不夠，江霧面色鎮定地走過去，拉下夏袅的衣擺“小心肚子被空調吹了着涼。”

夏袅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異常，順勢拽住江霧的小臂，感嘆道“霧霧，沒你我可怎麽辦呀。”

在空調房裏待久了，夏袅的手不似平常一樣那麽燙，泛着微微涼意。

江霧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挨着夏袅坐下，“以前不也沒我嗎？”

這是江霧有些介懷的事情，他想要是自己足夠幸運，像祁邂逅一樣在小時候就認識夏袅，那他們能多出好多好多相處的時間，他一定會早早成為世界上最了解夏袅的人。

但是江霧只是偶爾偷偷想一下，他知道自己一直不太幸運，能在現在遇上他的小月亮，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奢求更多的東西。

夏袅翻身望着他，有些耍無賴，“不管，反正你就是我最大的寶藏！”

江霧嘴角噙笑，看着他沒說話，這話說反了，應該是夏啾啾才是江霧最大的寶藏。

江霧又覺得喉嚨至牙根兒攀爬上來一陣癢意，讓他難以抑制地叫了一聲“啾啾”。

.

發生一些小挫折後，緊趕慢趕下，白日夢樂隊兩分十五秒的首創歌曲正式出爐，歌名叫《逐夢》。

因為不是班級節目，便由梁争鳴幫他們報上去，已經定下會在文藝節上表演。

并且梁争鳴告訴幾個孩子，學校考慮到他們的社團是樂隊形式，把他們排在最後，作為壓軸出場，還特地囑咐千萬別讓領導和全體師生失望。

于是白日夢樂隊開始緊鑼密鼓地排練起來，除了每周三的社團活動課，他們還約好每天放學後來活動室練習一個小時再回家。

長陽中學最後一節課在五點五十下課，他們十分鐘趕到食堂樓頂的活動室，練一個小時再回家，時間差不多就七點半了。

不過小縣城夏季的白晝格外長，即使是七點半天色也未見得深黑。

祁邂逅勉強尋了個晚上女孩子單獨回家不安全的理由，想當護花使者，護送衛莺莺回家。

但女孩兒是家裏的寶貝，每天都有父母來接，為此，祁邂逅失落極了，他的護花使者身份只有從學校食堂到學校大門的那一小段路。

明明平常覺得很大的學校，此刻變得很小，小到用不了十分鐘他們就出了校門，要跟他心愛的女孩兒說明天見。

看着衛莺莺上車跟他們揮手道別，夏袅他們三個才開始往家裏走。

伍雨聲一般都住學校裏，他不喜歡回家聽父母唠叨，更何況學校裏沒人管他太多，想比在家還自由些。

路上祁邂逅看着夏袅和江霧不禁發出一聲羨慕的感嘆，心底默嘆“真好”，随即反應過來自己的思想有問題，怎麽又在拿夏袅和江霧跟他和衛莺莺作比較？

祁邂逅滿頭霧水，慶幸自己沒把那句真好嘆出來。

但夏袅和江霧之間的親密感讓他越發覺得奇怪了，兩個人之間總是有種微妙的黏膩氣息。

祁邂逅還真沒見過哪兩個男生親密無間到夏袅和江霧的程度。

就現在他們三個人走在馬路邊，江霧幫夏袅拎着書包，還有意無意将夏袅護在裏面的位置，祁邂逅已經看見不下三次夏袅走着走着跑到江霧左邊，又被江霧不動聲色護回右邊。

右邊是馬路內側，雖然這條路上車不是很多，但祁邂逅明顯感到江霧是怕夏袅不小心被車剮蹭到，一直護着對方走在內側。

太奇怪了，在祁邂逅的認知裏這是男朋友會為女朋友做的事兒。

至少他就從來沒對夏啾啾做過這麽體貼關心的事情，倆人不打鬧到馬路中央去就是好的了。

似乎他注視得太久了，江霧有所察覺，回過頭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祁邂逅連忙搖頭，卻又見江霧略微楊了下眉，姿态坦然大方，就好像是知道了他察覺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