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汽水

第18章

第18章

小縣城的太陽常年穩定上班，周三是個大晴天，上午最後一節課的操場已經被曬得熾熱，空氣中似乎都能瞧見熱浪。

高一一整年加高二開學幾星期都沒有出現在體育課上的身影，今天竟意外出現了。

連體育老師見江霧不是來遞請假條的都驚訝了一瞬，早在江霧體育課頻頻請假時，體育老師就向班主任老周打聽過情況了，知道對方家裏不太好。

因此也只是訝異了一會兒就開始照常上課。

體育課每個班的活動流程都差不都，先做操，然後跑步熱身，最後解散自由活動。

2班和9班相繼排隊到了跑道上，夏袅雖沒有祁邂逅高，但在2班男生裏還是算高挑的，排在祁邂逅前面兩三個的位置，這會兒卻越跑越慢，逐漸脫離隊伍。

等祁邂逅發現前面已經沒有發小的身影，轉頭去找時，夏啾啾這家夥已經掉到9班的尾巴上去了，和江霧并排着。

不仔細瞧還真以為他成了9班的人。

不過體育老師本就管得不嚴，除非上面有人來檢查，他們才會跟着督跑，這會兒沒有老師跟着，體育委員又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隊伍早就散了。

祁邂逅也放慢了腳步，慢慢掉到9班的尾巴上，問正有說有笑的倆人，“你們說啥呢？這麽高興？”

“啊？沒說啥。”夏袅平淡無奇地回答。

“...”莫名感受到了排擠是怎麽回事，祁邂逅沉默，不相信夏袅的說辭，在旁邊安靜的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确實沒說啥。

內容無非是早餐吃的什麽，哪道題你們班做沒做，晚上一起去看奶奶，下午要不要去活動室這樣的日常閑聊廢話。

祁邂逅覺得沒意思，招呼倆人道“诶，待會兒去打球啊。”

夏袅眼眸一亮，連忙回應“好啊！”

祁邂逅看着江霧揶揄地笑，“夏啾啾早就想和你打球了，一直沒找到機會。”

這點江霧倒是不知道，他沒怎麽來上過體育課，跟班上同學的關系也不冷不熱，夏袅來找過他的事情沒人告訴他。

平時都大大咧咧的夏袅不知為何，聽見祁邂逅在江霧面前說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瞪了祁邂逅一眼，“祁孽緣，你瞎說。”

說完加快腳步跑到前面去了，少年的耳尖和臉頰都有些泛粉，不知道是跑步跑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喂，你別跑啊，不就是你沒找到人一臉沮喪的嘛！”祁邂逅在後面追着逗弄夏袅。

沒瞧見江霧的視線停在那道跑走的身影上，嘴角微彎，眼睛裏都融進了微風般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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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熱身一般是兩圈，偶爾體育老師心情好會減少一圈。

兩圈跑完，2班和9班都分別集合解散，學生們如鳥獸散，有去器材室借器材的，也有去操場邊上的小賣部買冰棍和汽水的。

夏袅他們約好了要打球，解散第一時間就沖去了器材室。

借完球才發現9班的場子已經開始了，江霧身高腿長地杵在一邊顯得有些孤獨。

他和班上同學關系不親熱，也很少參加集體活動，大家默認了江霧不會和他們一起打球，即便是和江霧稍微熟悉一些的周明昇也沒叫他。

夏袅沒考慮到這點摸摸鼻子，走到江霧身邊問他“要不你跟我們班的人一起打。”

江霧無所謂和誰打，他只想跟夏袅一起，便點點頭答應。

只是跟着夏袅一起走上球場時被球場另一邊的周明昇看見了，他驚訝道“霧哥也要打球嗎？”

“嗯，随便玩玩。”江霧難得有了回應。

周明昇眼光似火，立刻激動起來，“诶，那跟我們一起啊，正好和2班來場比賽！”

江霧遲疑地朝夏袅看過來，夏袅雖很想和江霧一起，但江霧畢竟還是9班的，和同學關系進一步是件好事，夏袅不能阻攔“那行，霧霧，不要放水哦。”

江霧輕笑一聲，往周明昇那邊走過去，在心底默默道，嗯，他不放水，只是球技不好而已，反正9班也沒人見過他打球，不知道他球技好壞。

熾熱驕陽下，球賽開場了，比賽很快就激烈起來，比分更是你來我往。

幾個身高腿長的亮眼男生湊在一堆打球，吸引了不少注意，不一會兒兩個班的同學就将球場邊的位置占滿了，分別為各自班級加油吶喊。

江霧的球技不錯，加入9班男生算是一大助力，只是不知為何比分就是拉不開。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江霧除了球技不錯，數學也很好，他精打細算地給夏袅喂球，比分始終追咬在一兩分的差距。

最後這場球賽在2班險勝1分鐘結束，9班輸了比賽卻也沒喪氣抱怨，只覺得今天這場球賽酣暢淋漓，打得格外舒坦，紛紛約着要下次再戰。

學生們看完比賽都紛紛回各自班級集合，鈴聲一響全都趕着往食堂沖，這是最後一節課，去晚了排隊都得排半天。

長陽中學雖有走讀和寄宿學生之分，但中午大部分走讀生不想回家還是選擇在學校食堂吃，因此中午的搶飯大戰不比籃球賽輕松。

只有夏袅幾個遙遙墜在後面，好像對吃飯并不感興趣，他折回小超市拿了幾瓶水，其中一瓶遞給了江霧。

在對方接過去時，不小心包住了他的半截手指，飲料瓶剛從冰櫃裏拿出來，冒着冷氣，江霧的手剛打完籃球，灼熱燙人，一冷一熱交織，讓夏袅觸電般的縮回手，江霧險些沒拿穩。

有那麽一秒，江霧因為夏袅的閃躲，眼底染上晦暗，他以為夏袅在嫌棄。

在撞上對方因羞怯顫抖的眼睫時，又釋然，鳳眼盛滿笑意，哦，啾啾不是嫌棄，而是害羞。

不過夏啾啾本人不知道自己在害羞，只覺得腦子壞掉了，為什麽和江霧接觸會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奇怪，太奇怪了。

等到這短暫的羞怯退下，夏袅才重新湊上前小聲問江霧，“江霧霧，你剛剛給我們班喂球了吧？”

江霧歪頭看着夏袅，眼神裏裝着疑惑，他沒說話，但神态就是在問夏袅怎麽知道。

夏袅嘴角勾起一抹早就料到的笑，“我初中除了看過你打鼓，還看過你打球！”

在得知自己喜歡的人早在初中就開始頻繁關注自己後，江霧心底像是放了一場燦爛的煙花，把整個夜空都映亮半邊，只覺得眼前的夏袅絢爛得讓他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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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大概是夏袅最喜歡的一天，上午有體育課，下午有社團活動。

上課時間直接銳減一小半，更讓夏袅高興的是，今天，他們小樂隊的成員終于聚齊了。

江霧的申請表也在上周報上去了，只是奶奶還在醫院，鼓也暫時沒有，就一直沒來參加社團活動。

不過今天江霧也到了，樂隊成立以來，第一次正式社團活動開始了。

進活動室的門前，江霧看見門上挂着大大的“白日夢樂隊”宣傳牌，好奇地問“為什麽叫白日夢。”

小隊成員一致沉默，都想起了那位出言諷刺他們的老師，說到這個事情夏袅就氣氛，跟江霧唧唧哇哇講了一通“白日夢”這個名字的由來。

他偏要取這個名字，偏要把樂隊搞給那位老師看！

江霧看着雄赳赳氣昂昂的夏袅，只覺得可愛到爆炸。

為了紀念他們第一次社團正式活動，夏袅想錄個視頻放在直播平臺上。

可是還沒開始就遇到了難題，江霧沒有鼓，他們都不能進行一次完整的練習。

他們暫時沒有自己的歌，最近一直在練習的是知名樂隊beyond的歌，可惜江霧沒有樂器，也沒跟他們合過，夏袅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只能等到奶奶手術完，給江霧買了鼓之後才能實踐了。

江霧看着夏袅沮喪的神情，嘴唇一抿，眼神在活動室裏四處探尋，片刻找來一只打掃用的水桶和掃把的把兒，還有一個塑料盆，對夏袅道“沒事，我用這個試試。”

“不過，條件有限，有些音可能敲不出來。”

小隊裏的成員有一個算一個都對江霧投以驚喜的目光，哇，這都能用，不是天才是什麽！

夏袅更是興奮極了，立刻将手機架起，招呼起隊友，“來來來，合一個！”

活動室裏響起躍動的節拍，和少年的歌聲，卻一點也不吵鬧，大家都發揮得很好，一曲結束，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滋味。

夏袅跑過去取下手機，和樂隊成員一起看了一遍他們的視頻，雖然活動室簡陋，手機的收音效果也不比專業錄音器，但還是很好聽。

并且充斥着少年的朝氣蓬勃，排在後面用水桶和塑料盆敲出節奏的江霧一點也沒拖後腿，他發揮得很好。

夏袅恍然一瞬以為自己回到了初中的藝術節，敲着水桶和塑料盆的江霧和臺上敲着架子鼓的江霧一樣亮眼。

和音樂融為一體的江霧像是發着光的星星，璀璨耀眼，引人注目。

夏袅心想，果然江霧就是為舞臺而生的，他慶幸自己将江霧拉了進來，無比肯定自己的堅持是一件好事。

站在夏袅身後的江霧看着視頻裏的自己，眼眶莫名有些酸澀，是夏袅重新将夢想的鼓棒遞到了他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