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我。”石岩提着兩瓶酒,走到葉傾淩身邊,随後看了眼前的墓碑一眼,“今天是他的忌日,我就猜到你會來這裏,守株待兔,你果然來了。”
葉傾淩輕輕嗤了一聲,指着那個墓問道:“哦,那他是誰,你怎麽就不敢說他的名字?”
石岩愣了一下,把酒放在地上,人也坐在了地上:“他是葉傾庭,也是你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哥哥。”
“這話你說起來也不覺得可笑?”葉傾淩輕搖頭,走到那個墓跟前,電筒指着那個墓碑前的雜草,“葉家二少爺,多麽可悲的身份,死後墓前雜草橫生,墓碑青苔縱橫。”
“三少。”石岩低低的喊了一聲。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兒。”葉傾淩似乎冷靜下來,聲音傳達出濃烈的生人勿進,宣告出他只需要一個人,誰都不要在這個時候打擾到他。
“是。”石岩起身退後,卻是走到另一端守着,既不會打擾,也不會在有意外時無法第一時間趕過去。
對于石岩的這番行事,葉傾淩沒有反感的意思,放任了。
葉傾淩站在墓碑前,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好一會兒後,他才拿着電筒上前,埋頭将碑前的雜草□□扔掉,把碑上的青苔認真的抹掉。
“一年一次的忌日,是否只有我還記得?”葉傾淩的話似乎只是自言自語一般,“原本你不需要死後這般凄涼,都是我的錯。”
他退後,恭敬的在墓前磕了三個頭,這才退後,随意的坐在地上,将地上的兩瓶酒都打開,一瓶倒在墓碑前,一瓶自己喝。
“說來可笑,你活着的時候,我既羨慕你又嫉妒你,當你死了之後,我竟然只能同你說說心裏話。”他喝了一大口酒,“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惡意,但那又如何?或許我本來就是狼心狗肺之人吧,如果你還活着,會不會後悔那麽對我?”
“應該不會吧!畢竟你和我不一樣。”
葉傾淩再次向墓碑前倒酒……
……
林文築不敢有絲毫動彈,她心裏隐隐明白,如果自己被他們所發現,那她真的就會成為青山下面的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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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人偷偷摸摸出來竟然只是來看葉家二少爺?難道石副官不會允許他一個人前來?如此算起來也說得通,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裏,一旦出行,身邊必定跟随着一大群人,如此小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得罪的人多了,自然有人對他不利,或許真的發生過刺殺也不一定。
因為了解葉傾淩,所以石副官才趕了過來守着。
林文築冷汗淋漓,連呼吸都不敢過重,整個人被危機籠罩,她還是不夠小心行事。如果石副官不是一人前來,而是帶領了一群人守衛在各個地方,那她今日會是什麽結果?是被當成暗殺者,還是叛徒?否則她幹嘛要跟在葉傾淩身後?
她認真思索着自己所處的環境,腦海裏又拼湊着在鳳舞天時聽到的關于葉家的只言片語。
葉家三兄弟,并非是同一個母親,大少葉傾墨是由葉軍的第一任夫人所生,其病故後,葉軍又娶了任雨晴,傳聞中葉司令對這第二任夫人才是真愛,曾在某公共場所為讨任雨晴歡心,公開承認對其第一任夫人只有親情和尊敬,沒有絲毫愛情,結婚也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葉傾庭與葉傾淩這對雙胞胎就是由任雨晴所生。
只是最讓人納悶的就是葉司令對葉傾庭以及葉傾淩的态度了,按理來說,同是任雨晴所生,不該有區別才是,事實上卻是葉司令對葉三少寵愛有加,不管他闖出多大的禍,都會為他收拾爛攤子,對葉家二少爺葉傾庭則是不聞不問,否則葉傾庭也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死去。
至于葉傾庭的死亡,就又是一樁懸案了,有人則傳言是葉大少所害,也有傳言是葉三少親手端了□□毒死了葉家二少爺,至于真相如何,旁觀者只能夠瞎猜而已。
如果讓林文築來判斷,不管是葉傾墨還是葉傾淩都沒有理由去害葉傾庭,原因很簡單,都知道葉司令不喜這第二個兒子,這就等同于葉家最後的權利財富不會落到葉傾庭手中,對于一個沒有威脅力的人,為何要花費時間去對付他?
除非其中有什麽隐情,比如說葉司令是知道自己大兒子和小兒子都有極深的野心,為了保護葉傾庭,于是故意冷落他,以保其平安,但葉傾庭死後,葉司令的無動于衷就證明了完全沒有所謂的隐情。
所以如果葉傾庭的死亡真有葉傾墨葉傾淩的插手,只有一個可能,葉傾墨真正想要對付的人是葉傾淩,而非葉傾庭,但在陰差陽錯之下,中招的人是葉傾庭,這般就能夠理解為何葉傾淩對于葉傾庭的死亡如此耿耿于懷了,更甚至會在葉傾庭忌日這天如此失态。
林文築吞了吞口水,總覺得自己挖掘出來了什麽真相。
如果她猜測不假,葉傾墨葉傾淩之間的不死不休就能夠理解了,畢竟裏面有着葉傾庭一條命。
林文築一直半蹲着,她不敢有所動作,身體完全僵硬麻木,終于葉傾淩起身準備離開了,這也讓她松了一口氣。
葉傾淩離開,石副官跟随在葉傾淩身後,林文築柔柔自己酸麻的腿,好不容易站起身,腿傳來的刺刺木木幾乎讓她尖叫出聲,她都忍住了,确定了葉傾淩今天沒有帶人,石副官也是只身到此,終于才走了出來。
她不敢打手電筒,只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葉傾庭的墳墓,鬼神神差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剛才葉傾淩為何會說羨慕葉傾庭?他們雖為雙胞胎,得寵受重視的那個都是葉傾淩,真說羨慕,也該葉傾庭羨慕葉傾淩,怎麽反過來了?
難不成是葉傾淩讨厭被管束,覺得葉傾庭那般無人問津的生活才最自由?自己沒有得到的才最珍貴,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這一次林文築離那對主仆的距離很遠。
他們竟然沒有選擇回青山官邸。
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立即回去,趁他們誰都沒有發現時,老老實實回去,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可是她還是跟上了他們,想知道這個時間,他們又是去哪裏……依舊是郊外的方向。
林文築看到他們走進了一家農戶,她等了幾秒,看到有火光亮起,知道他們就是進入了那裏,這樣的住宅,根本沒有電燈,只能點煤油燈。
她雖不知道他們為何到這個地方來,卻清楚自己今天知道的信息已經夠多了,于是轉身回去。
她回到青山腳下,回憶着之前出來的路線一步一步走着,她之所以冒險一直跟着他們,也是怕失去了這次機會後,自己再沒有機會了。因為她無法保證,葉傾淩是否因為他自己的離開才關閉了某些陷阱,如果不是跟上他,或許下一次,她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從這裏離開。
又有那若有似無的臭味,混雜在空氣裏,籠罩着她。
她捂着嘴,不敢去思考這些臭味代表着什麽,只能夠精神高度集中的回想着路線。
當她回到自己房間時,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了放松,她甚至來不及整理今天所發生的事,就躺到床上休息。
在林文築吃過早餐後,就如同以往那般開始看書,她發現蘭翠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心裏惴惴不安,難道是她昨天的離開被人發現了?
蘭翠看了低眉順眼的林文築幾秒,轉身走出斜雨軒,直接向天行居靠近。
蘭翠在和天行居守衛說了什麽後,立即就進了裏面,停在書房門口,有專人向裏面的人通知,很快,蘭翠就被放行進入裏面。
坐在辦公桌後的葉傾淩臉上看不出任何昨夜有過的失态,他淡漠的語氣響起:“什麽事?”
“林小姐昨晚似乎出去過。”
葉傾淩和石岩同時看向蘭翠。
蘭翠低垂着頭,神色倒是一點不慌張:“我發現林小姐房間的窗戶外有腳印,雖然被處理過,只有一點點痕跡,可還是能夠察覺到。”
葉傾淩沒有說話,身子靠在背椅上,神色莫名,倒是石岩的臉色沉了沉。
蘭翠沉默的跪在地上:“都是我的錯,竟然沒有發現林小姐曾外出過。”
葉傾淩拿着一支筆轉了轉,随後嘴角隐隐露出笑意來:“以後不用跟着她。”
蘭翠擡頭疑惑的看着他,這是什麽意思?
葉傾淩眯着眼睛,心底卻在深深嘆氣,又是一個自己想找死的……“不用跟着她,讓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石岩不知道為何,聽到葉傾淩這話後,感到安心了不少。不給一個人機會作死,怎麽能夠讓她犯錯後給予懲罰?
石岩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林文築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