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香蓮看到葉傾淩眯了眯眼睛換了一個坐姿,慵懶的端着酒抿着,目光落在舞臺中央的林文築身上,這就是有些興味的意思了。
顧香蓮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作為女人,她對林文築所受到的追捧說不嫉妒是假的,她也曾受到如此熱烈的追捧,然而終究不能和林文築相比。鳳舞天開業多年,自然擁有着一大批忠實的賓客,這些賓客在不同的“女神”那裏找到他們的喜好,然而林文築不同,她是吸引了一批過去不曾來鳳舞天的人,這是本質的區別。
林文築上臺的那天,穿着古代仕女的服飾,坐在舞臺擋簾後面,彈着古筝唱着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無數人好奇擋簾後面的人是何容顏,然後在擋簾緩緩拉上時,白色霧氣袅袅,恍然如仙境,而那個在雲層之中彈唱的人如同仙女下凡,林文築的仙女之名由此得來并迅速串紅。
時下并不流行這樣的表演方式,甚至覺得落伍,洋人的東西很受追捧。就拿朱顏來說,她那矯情做作的勁兒,也不是沒有人察覺。擁有着戲曲中主角才有的人生經歷,家境富有,家人甚至送她留學念書,然而在她回國時,原本的家園被毀,父母親人皆死于戰争,她流落至永寧城被鳳舞天所收留,并因為她能唱外語歌而迅速受人追捧。不過是個想攀高枝的曾經大小姐,可就因為只有她能夠唱那外語歌,于是誰也無法代替她的位置。
林文築的表演,可以算得上過時了,然而她卻成功了,成功不代表這種方式就真的讓人接受,另外的幾個歌舞廳不是沒有人模仿,可是一個都沒有成功,真正成功的是林文築這個人,她的氣質和這種表演方式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形成了絕佳的享受。
顧香蓮甚至有些不以為然的想,林文築的節目之所以放在最後,未必是因為最能夠壓住場子,而是在大家聽了那麽多喧鬧嘈雜的歌後,她的音樂恰好能為耳朵清理一下,于是就顯得特別了。
葉傾淩雙腿交疊在一起,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容,眼神則非常玩味,讓人很想知道,他此刻在笑什麽,又有什麽值得可笑的。
“她是誰?”葉傾淩盯着舞臺上那抹身影,美人易得,難得的是氣質獨特的美人。
顧香蓮擰起了眉頭,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怎麽了?”葉傾淩這才撇了她一眼,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下,有點不耐煩了。
“自從她上臺後,營業額上漲了不少。她似乎是大少的人。”顧香蓮打量着葉傾淩的神色,也看出了他對這林文築有些興趣。
葉傾淩的笑容綻放得厲害了一點,他自然明白顧香蓮是什麽意思了。
他不是沒從鳳舞天帶人離開過,否則他那風流的名聲又是如何傳出來的?然而他帶走的人,十有八九都沒活過幾天,要麽死于非命,要麽就是離奇失蹤,說來也怪,發生了這樣的事,按理來說稍微聰明點的就該知道遠離他才對,偏偏還是有人不停的撲過來,似乎都有自信自己能成為最特別的那個女人。
顧香蓮惡毒的想,大概是鄧清芸的存在給了她們錯覺。
也是,哪個女人不想成為第二個鄧清芸,被葉三少珍藏保護起來。
顧香蓮剛才的話是想提醒他不要碰林文築,一因為林文築是大少的人,二則是擁有林文築鳳舞天更能夠財源滾滾,讓大少辛苦培養的人替鳳舞天賺錢,這感覺應該會很好,至少很符合葉傾淩的行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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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築表演完畢,對着臺下的人鞠躬,随後轉身離開。而她離開的背影,也被一些人看得如癡如醉,恨不得眼睛都長在她身上。不需要想象,就知道她會收到多少花籃多少邀請。
李川揚是林文築的愛慕者之一,只要有林文築的表演,他一定都會來捧場,就因為他來這裏的次數太頻繁才引起了沈蒙之和韓文元的注意。
沈蒙之看完林文築的表演忍不住拍起手來:“不錯,真不錯。”
“想買回家供起來。”這是韓文元的評價。
李川揚沒好氣:“你以為她是什麽物品呢!”
韓文元摸摸自己鼻子:“是女神女神,行了吧?”
沈蒙之看了李川揚一眼:“你也來報道多日了,就沒有打算行動?”
這些歌舞廳的女子,不管表現如何,都有一套路線可走。只要看中了,就能夠約其出去,當然了,對方會不會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這就得看着女子的考量了,考量的标準一般是身價地位等等。
他們這樣的人,自然是可以做到讓無數女人心甘情願的撲上來,甚至都不需要他們主動。
韓文元也點點頭:“這個時間可以一起吃夜宵。”
李川揚想了想,想到那張純淨的臉,只覺得心悸,随後是火熱一片,但他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三少在這裏。”
沈蒙之撇撇嘴,很顯然的對那位三少沒有什麽好感,他們雖然不算什麽君子,卻也對葉傾淩的那些行為唾棄不已,葉傾淩這輩子做得最好的事就是投胎了吧!有時候都想不通,葉司令聰明一世,怎麽就會對葉傾淩做的事處理得如此糊塗。
葉傾淩做過的混賬事簡直是罄竹難書。
最讓人不恥的便是葉傾淩竟然帶領軍隊将在舉行婚禮的鄧清芸強搶回來,這不僅是給葉家蒙羞,那無恥行徑和流氓有何區別?再就是葉傾淩寵幸鄧清芸,使得鄧清芸将他原配妻子逼得自殺,就算如此,也沒半分愧疚的意思,和鄧清芸生一子簡直過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家有美妾,外有紅顏知己。
還有另外一個傳言,葉家二少爺身體羸弱,葉傾淩端了葉二少不能吃的藥進去,将葉二少給害死了。雖然也有傳言說葉二少是被葉大少害死的,可從大少和三少的人品判斷,大家都更相信前一個傳言。
就那樣不忠不義的人,他們做事的時候竟然還得考慮他的意見,想一想都覺得憋屈得不行。
李川揚幹脆的找來金姐,請金姐向三少傳一下話,他們想請三少一起打馬吊。
這打馬吊也是有典故的,葉三少曾在這裏看中一個舞女,恰好那個女子早已經被另一個人看中,當時他就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一起來打馬吊,誰贏了就把那個女子帶走誰都可以參加。
至于結果,自然是葉三少贏了,畢竟另外兩方都是葉三少的人,三對一怎麽可能輸。最終那個男子和那個舞女是什麽下場沒人關心,只知道他們再沒有出現過。
葉傾淩在聽到金姐傳達的話後,漫不經心的笑着,并深深的看了顧香蓮一眼,看吧,他沒有打算碰林文築,可是別人偏偏要送上門來,他有什麽辦法?
李川揚三人想的是如果葉傾淩拒絕,那麽一切好說,自然代表着葉傾淩對林文築沒興趣,他們就不需顧忌其他,可是金姐傳回來的消息是葉傾淩沒有拒絕。
聽到消息的李川揚很明顯的變了下臉色,他很快就恢複過來,看向金姐:“麻煩金姐去準備吧!”
韓文元和沈蒙之同時都看向李川揚,這種事,稍微聰明點的就知道應該怎麽辦,那可是葉三少,本城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他的存在,哪怕得罪葉司令也不要得罪這位三少,因為葉司令至少能講道理明事理,這位葉三少則只憑着喜好做事,一旦他不爽了,管你是誰,幹脆扒皮。
李川揚沖兩位好友笑笑:“三少既然同意打馬吊,我們也按着規矩來就是了,三少想必也不會是輸不起的人。”
沈蒙之心裏一驚,這就是李川揚打算真的帶走林文築了?他沒想到李川揚真的就對一歌女如此上心,不惜從三少手裏截胡,想想也能夠理解,除開三少的那些莺莺燕燕,三少如今身邊都還有一個顧香蓮,幹嘛嘴裏鍋裏的肉都得要。
韓文元也很快都反應過來,這是李川揚拜托他們等會兒打馬吊時聯手,計算着得罪葉三少的後果,只是一個女人罷了,憑着他們三人的身價,三少應該不會懷恨在心才是。
就這麽的,這一場無言的賭局成形。
如果林文築第一時間就知曉這件事,大概也得在心底嘆氣,本該因她而起,偏偏只有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這也算一件很好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