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不僅是才芮,就連夏伊,靜雲,全都不見了。
付馨又是一個人了。
時至今日,付馨已經不會在遇險的時候驚慌失措。她站在原地沒動,先觀察起自己的處境。
那原本讨厭的灌木已經消失,四周都是茫茫瘴氣,但還沒濃郁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付馨擡腳揮散了些瘴氣,這才看清腳下。
她确實是站在冰面上,一層薄薄的水層覆蓋着冰面,使得付馨看清那冰面之下并非空無一物,而是凍結了密密麻麻一片青灰的手臂,每一只手臂都高高舉起,手指似乎要破冰而出。
密集恐懼症的人得被吓死。
更糟糕的還不是失去方向。付馨一直能敏銳的感知身旁哪怕十分微弱的靈氣,但這次,她一點都感知不到,甚至連一絲活物的氣息也沒有,她就像是被世界孤立于此。這也就是說,如果出現敵人,她只能消耗自身的靈力對抗,用一點少一點。
說曹操,曹操就到。付馨聽見若有若無的吱吱聲,緊接着迎面一道疾風劈頭而來,付馨只來得及閃身躲開,對方一擊之後馬上隐入瘴氣,付馨根本沒看清是什麽。
付馨祭出了自己的劍。
她沒走上劍修的道路,并沒有建立自己與劍之間的溝通,所以劍對她來說,只是個打架的輔助工具。
付馨不敢輕舉妄動,既然對方一擊不成,一定會再來一擊,所以她屏住呼吸,嚴陣以待。
來了!
這回付馨動作極快,在對方攻來的瞬間以劍相抵,短兵相接處,金屬碰撞的聲音讓人牙酸心慌。
付馨的襲擊拖慢了對方的速度,一閃而過的影像讓付馨看清對方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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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猴子
對方看似是人高的猿猴,四肢奇長,長了四只耳朵,面龐猙獰,渾身布滿堅硬的鱗片,那刺耳的撞擊聲就是付馨的劍砍在它的鱗片上。
刀槍不入。
敵暗我明,付馨簡直像個不動的靶子。周圍再次響起吱吱聲,付馨明白這是那猿猴的叫聲,然而聲源這麽多,也就是說,它還是群居動物啊!
說時遲,那時快,猿猴再次對付馨發起攻擊。付馨不敢妄動體內現存的靈力,在沒想到走出困境的方法前,她被迫陷入了拉鋸戰。
付馨寸步難行,這麽下去只會被困死在這裏!
真是畜生!付馨狠下心,她要賭一次,賭這是個障眼法,才芮和靜雲就在附近!
“才芮姐!靜雲!”付馨大聲呼喊着,也不知道障眼法阻擋得了聲音麽。
付馨的行為使猿猴們也變得群情激憤,開始朝付馨猛烈的攻擊。
但隐約傳來的琴聲猶如天籁。
是靜雲!
付馨看靜雲總是背着那個舊的寒碜的木琴盒,卻沒聽見過他彈琴,還以為他背着是裝樣的,沒想到在這種時候給她指引了方向!
付馨揮開一只猿猴,正要往琴音的源頭跑去,卻沒察覺腳下的異樣,她一腳踩空,竟然跌落入水!
腳下的冰面不知何時完全化開,成了一條暗河!
付馨的落水都沒卷起個像樣的水花,猝不及防下她嗆了一口水,苦澀腥臭,惡心的付馨腸胃痙攣。
付馨會游泳。她及時閉氣,雙手揮動,想浮出水面,然而下一刻她的身體被拽住,一股巨大的吸力要把她拖到更深的水下,她這才想起,冰面之下,凍着是的手臂!
這就不是惡心那麽簡單了。付馨在水下視線受阻,卻仍是感覺無數的手臂向自己伸過來,無數雙手在她身上摸索拖拽,妄圖把付馨變成它們的一員。
這特麽是耍流氓啊!!
付馨再也忍不住了,什麽珍惜靈力不能白白消耗,她全部忘在腦後,此時此刻她只想甩掉那些手!
氣急攻心,付馨的劍也拖了手,而下一刻,她化出了原形!
古媱修行千年,縱使修為再高,也是一只蛟。可蛟也有龍的血統,怎麽能被一幫死屍在水下欺侮!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付馨猝手不及,還沒當過水獸的她全身不協調,三米有餘的身體更是增大了受力面積,讓付馨不知如何擺動。
但情況沒有時間給她适應新的形态,重新纏上來的手臂讓付馨不得不劇烈的扭動,并且使出全身力氣向水面突圍!
“嘩!”這次的水花巨大,付馨碩大的蛟頭破水而出,直奔高空,付馨尤不解氣,張口就是一聲高亢的龍吟,嗷的一聲,鼻孔和咽喉同時噴射出耀眼的火柱,還伴随着焦黑的煙霧。
幸虧瘴氣不可燃,否則這一下非把魔界炸了不可。
但也正是這一下,破了眼前的障眼法,她馬上看見了不遠處的才芮和靜雲。
“才芮姐!我被打回原形了!嗚嗚嗚……”以前受了委屈才芮都不在身邊,她無處發洩就算了,過後見到才芮也不好意思拿出舊賬來求安慰,但這回才芮近在眼前,她趕緊抓住機會撒嬌。
才芮: “……”
其實才芮和靜雲的狀況也不好,雙方皆陷入苦戰,才芮靈氣充沛的劍也現出了實體。
“才芮姐,靜雲,上來!”付馨疾馳過去,把二人一卷,搭上自己的頸背。
才芮穩住身姿,把劍背過身後,猿猴習水,又有水中屍氣加持,她們不敢靠近,只能靠着靈氣停在空中。
“怎麽辦往哪走”雖然還未脫困,但三人終于相聚,付馨像找到了主心骨。
才芮沉聲說道: “靜雲,找得到陣眼嗎”
靜雲的眸中有暗金流轉,他既要用伏羲琴控制水中躍躍欲試的猿猴,又要尋找陣眼,靈力消耗的極快。
為了省力氣,他只是微微颔首,才芮見狀,把自己的靈力輸送入靜雲體內。
片刻後,靜雲面色蒼白,斬釘截鐵的斷言: “往東!”
付馨當即調轉方向,全速往東飛去。魔界被這麽個坑爹的陣法包圍,她們連個結界還沒觸到,怎麽能被陣法困死!
越往東,瘴氣越有規律的流動,直到眼前出現一個宏偉壯觀的瘴氣旋渦。
“陣眼”付馨不再靠近,被旋渦卷進去可不是好玩的。
“恩。”靜雲眸中的金光隐去,琴聲也随之中斷。他弓着腰咳了一會兒才啞聲道: “才芮,該你了。”
才芮起身站立,運轉周身全部靈力,并彙于劍身,看樣子,是要一劍破陣了。
就在這時,舒緩悠揚的笛聲遙遙傳來,一葉扁舟從濃濃瘴氣中緩緩而來。付馨噴着火星等着,只待看清對方便燒死丫的。
然而立在舟前的吹笛人并沒靠近,只是毫無攻擊性的從遠處揚聲說道: “仙子手下留情,主上有請。”
付馨終于明白,什麽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本來還想悄悄的潛入魔界找出桃月,卻在剛踏入魔族地盤的時候就被遠恒發現了。
擺渡人是遠恒的得力助手之一,所以他口中的主上,必然是魔尊遠恒。
在擺渡人引領下,她們很快走出了茫茫瘴氣,通過結界,來到真正的魔界。
魔界活物衆多,也有着靈氣環繞,所以付馨到了魔界後,就努力變回了人形。
但就在去遠恒的魔宮途中,才芮突然抓住了付馨的手臂。
“怎麽了”付馨納悶的問道。才芮一直沉穩,很少見到她有情緒波動,此時才芮蹙着眉,好像遇到了難題。
才芮松開付馨,語氣傷感道: “桃月的魂珠碎了。”
魂珠,就是桃月和付馨都有的那個珍珠發簪,珠在人在,珠碎人亡。
付馨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單手緊緊捂住将要脫口的驚呼,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模糊了視線。
一路走來,桃月的氣息雖然時有時無,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為何她們剛到魔界桃月就出事了難道是魔尊
桃月對這些力量頂端的掌控者來說,身份低微的跟蝼蟻無差,為什麽要在留她這麽久後又殺了她桃月到底受了多少罪
這個問題付馨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生氣,等到了魔宮跟前,她已經不那麽害怕了。如果早晚都要到魔宮走一遭,那她還能躲到哪去,況且今非昔比,她不信她還能死在這裏。
燙金的氣派匾額挂在正殿上,合歡宮仨字更是符合主人的格調。
魔宮跟天宮一樣的奢華雄偉,可見魔尊遠恒對仙界仍有執念。
進門前,擺渡人橫笛擋住付馨: “主上只見仙子一人,二位請随在下去偏殿休息。”
付馨沒料到遠恒最先見的是才芮,驚訝過後更是擔憂。她是不是中了怕什麽來什麽的詛咒,否則為什麽所有她不想發生的事情全都一樁一件的發生了
“付馨,你跟靜雲去等我。”才芮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這地方根本沒有付馨說話的份,付馨別無選擇,認命的點頭。
才芮毫無猶豫的一腳邁進正殿。空曠的殿堂只有她的衣角在行走間帶動的簌簌聲。
往裏殿走去,讓人不舒服的喘息聲鑽入才芮的耳朵。才芮面露不悅的冷着臉,再不願走前半步,于是她氣沉丹田,高聲說道: “魔尊會客之道,甚為高雅!”
令人臉紅的聲音戛然而止。不一會兒,魔尊遠恒從後殿拐了過來。
還是那張亦正亦邪的面孔,此時噙着笑意,目光流轉在才芮身上。他吊兒郎當的坐上三人寬的寶座,身上披的很不嚴實的外袍被他帶的更加松散,一片光潔的胸膛露了出來,毫無避諱的向人展示不和諧的痕跡。
“師妹,好久不見。”遠恒笑盈盈的說道。見才芮面無表情,他佯裝輕嘆道: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認我呢。”
“你故意引我來此,所欲為何”才芮冷淡的語氣強調了與遠恒的疏離。
遠恒不以為意,懶懶的靠在椅背上說道: “明明是你想破壞我精心布置的養屍陣,我才不得不去接你的。”
才芮冷笑一聲。 “莫非不是你記恨我策反了你的人,你就抓了我的人”
遠恒哈哈大笑,邊笑邊搖頭: “你說瑤瑤呵呵,師妹冰雪聰明,從瑤瑤第一天去昆侖山,我就知道她早晚都會在你跟前暴露。但多虧她行事高調,才讓我有機可乘啊!”
才芮不說話,眯着眼涼薄的看着遠恒。
遠恒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師妹的反間計用的也不賴,你對瑤瑤照顧的那般周全,還不是想用她把我找出來我還在等你找上門呢,怎得突然改變了計劃不過也無妨,你不來,我就引你來,師妹你看,咱們是不是也心意相通呢!”
有了靈氣的支持,才芮的劍再次被靈氣包裹,半透明的劍形立在才芮身後的半空中,此時劍柄後傾,劍尖指着遠恒,似乎随時都能要了遠恒性命。
“我人已到,我徒弟是生是死,給個話吧。”才芮冷漠的态度讓遠恒的笑容終于有所松懈,遠恒輕佻的轉移話題道: “怎麽移情別戀愛上徒弟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那個人嗎”
話音未落,劍鋒已到,只要再前進分毫,遠恒就會被削了腦袋。 “魔尊大人,這不是你有求于我應該說的話。”
可才芮的憤怒讓遠恒反而從容起來,他盯着才芮說道: “師妹,你憑什麽認為是我有求于你”
才芮并沒有收回劍,而是散去了萦繞劍身的靈氣,古銅色的寬闊巨劍再次顯現,劍身上的日月星辰熠熠生輝,鋒利的劍刃寒光燦燦。才芮平淡的說道: “憑我這把軒轅劍。”
遠恒笑了: “聖道之劍哈哈,師妹別忘了,盤古斧在我手上。”
才芮泰然自若: “那又如何不過一縷元神,還想妄動盤古斧”
遠恒緩緩地擡起雙手,慢悠悠的拍着手掌,撇着嘴無奈道: “你贏了師妹,你贏了。凡事一扯上你,我準輸。我想做什麽,師妹你心裏有數,你若幫我,随你提條件。”
才芮這才收回了軒轅劍,目光也變得柔和。她啞然的張了張嘴,似乎凝聚起莫大的勇氣,才敢問出下面這句話: “你在禁地……是否見過她”
聞言,遠恒的表情由和悅變成陰鸷: “師妹,你莫忘了,禁地,也叫神冢!”
才芮失去了平和,厲聲争辯道: “可你也去過,你活着出來了!”
“所以呢千萬年來,神族葬身之地,只得我一人活着出來,你便妄想她也能僥幸逃生”遠恒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才芮: “你怎麽不想,或許她還在世,被我從神冢帶出,化身古媱與你重續前緣哦,不對,我怎麽忘了,她從沒喜歡過你,就算她茍且偷生,奪舍存活,她想的人也不是你,找的人也不是你,她的眼裏就沒有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遠恒說的每個字,都如巨錘狠狠砸在才芮心上,砸碎了她所有理智,把她放在心間不可言說的溫情碾成了肮髒的爛泥。
才芮呼吸被打亂,站立不穩,正在搖搖欲墜之際,遠恒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在她的耳畔輕柔的說道: “師妹,我才是一直愛你的,你怎麽就是看不見如今你我同仇敵忾,你不若嫁給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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