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蝶泳很消耗體力。
裴聆游回岸邊,胸膛起伏着,喘着氣。
“游得很漂亮。”盛如珩伸出手,拉着他上了岸,“你身體的柔韌性很好,劃水和擺腿的動作特別流暢。”
教練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啧”了一聲,沒想到還能這麽誇。
學到了。
以後對學員,也多來點賞識教育,才能讓他們高高興興辦卡。
裴聆摘下游泳眼鏡,把頭發往後抹,露出白皙清俊的臉龐來:“我知道我核心力量不夠,游起來肯定不好看。”
大概盛如珩是在水裏穿梭的漂亮蝴蝶,他就是在水裏掙紮沉浮的撲棱蛾子。
“那就多練。”盛如珩的視線落在他的腰腹上。
他剛遇見裴聆那會兒,裴聆很清瘦,這段時間按時吃飯,還經常加餐,養了些肉出來。但裴聆又一直在學游泳,所以腰腹上隐約都能看到腹肌的線條了,只是淺淺的一層。
盛如珩也是剛才發現。
他伸出手,順着自己看到的那條淺淺的線條輕輕撫過。
“聽聽,你有腹肌了。”
“嗯?”裴聆自己都沒發現。
只覺得指尖劃過的觸感,有些癢。
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有些臉熱。
他低下頭,确實看到了腰腹上有薄薄的腹肌形狀,兩塊。
裴聆驚奇地伸手摸了摸。
硬的,但不是骨頭。
他的視線又落在了盛如珩的腰腹上。那裏有結實漂亮的八塊腹肌,還有極具性張力的人魚線。
往下,泳褲緊繃着大腿的肌肉,裴聆看着,眼裏有些羨慕。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練出這麽好的身材來。
“想摸?”盛如珩挑了挑眉頭。
裴聆臉又開始發熱了,他扔下一句:“我再去游一圈。”然後戴好游泳鏡,迅速地下了水。
盛如珩看着水裏撲騰起來的浪花,摸了摸自己的腰腹,耳根也隐隐有些發熱。
晚上周逾白約的是一家果木煙熏烤肉。
到門口周逾白他們還沒來,盛如珩給他發了個信息,然後點了單先入座。等飲品被端上桌,周逾白和梁送青才從門口進來。
梁送青拉開裴聆對面的座椅坐下:“不好意思,我交班的時候來了個被高空墜物砸破頭的病人,耽誤了一會兒,就來晚了。”
“我們也剛到沒一會兒。”盛如珩把菜單遞給他,“我們點了德州煙熏豬肋排、澳洲牛胸肉、澳洲牛小排、蘋果烤雞和手撕豬肉漢堡。小菜點了青口貝、芝士蘑菇、西蘭花和蔬菜沙蘭,你們看看還要不要加。”
“什麽時候改行養……”周逾白看了裴聆一眼,到底沒把這麽俊朗的人和“豬”畫上等號,改口道,“再加個土豆泥。”
有段時間沒見裴聆了,裴聆看起來似乎更好看了些。
具體也說不出哪裏變好看了,就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坐在那裏,就格外招人喜歡似的,店裏的食客不少人都在往他們這桌看。
“喝酒嗎?”盛如珩問了一句。
“我喝飲料,明天還得上夜班。”梁送青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我也不喝。”周逾白說,“開了車。”
他說完這話,看了一眼裴聆,然後笑了起來:“如珩以前在隊裏,飲食要求太嚴苛,退役了最喜歡的就是烤肉配酒。”
“他倒也不多喝,就是得喝點。”周逾白看了一眼他眼前的飲料,“難得見他沒點酒。”
盛如珩擡眼:“我也開了車。”
“以前喝了酒叫代駕的人不是你?”
裴聆偏頭看向盛如珩:“如果你想喝酒,我可以開車。”
“別聽他瞎說。”
服務生把剛烤好的牛胸肉端了上來,被切成肉塊的牛胸肉整齊碼放,外焦裏嫩,散發着濃郁的果木香氣。
盛如珩給裴聆夾了一塊:“我喝酒的時候他也喝,我一個人喝什麽。”
周逾白笑着給梁送青也夾了一塊:“啧,反正總閑着約我吃飯喝酒的人,最近突然變成了個大忙人,還得我約他。”
裴聆聽出來周逾白是在打趣盛如珩,想想盛如珩最近的不得閑都是因為和自己在一起,頓時有些臉熱。
低頭喝了口飲料。
服務生又端上來一盤熱氣騰騰的豬肋排,油光在肋排上晶瑩透亮,香氣四溢。
盛如珩夾了一塊往裴聆碗裏放:“反正談了戀愛就總也約不到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的,突然這麽得閑,還有空約我吃飯。”
梁送青語氣淡淡:“他昨晚半夜說想吃烤肉,我沒搭理他。”
所以今天就約了盛如珩,約完以後才和他說晚上要一起吃烤肉。
屬于先斬後奏。
“鬧矛盾了?”盛如珩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轉。
裴聆也擡頭,眼裏露出了幾分好奇。
“也不算。”梁送青看了周逾白一眼,“他們科室來了個實習生,成天跟着他師兄長師兄短,我看着心煩。”
昨晚那會兒他都困了打算睡覺了,周逾白突然說想出去吃宵夜,吃烤肉。他沒好氣地扔了句“約你師弟去”,然後就被周逾白收拾了。
導致他今早上班都差點遲到。
想想就更煩了。
“裴聆你說。”周逾白一看盛如珩那表情,就知道他沒憋什麽好話,忙把手裏的飲料一放,話題遞給裴聆,“除了工作上沒辦法避免,其他時候我連話都沒跟那個實習生說過,送青這飛醋吃得有沒有道理?”
裴聆正吃着肉,聽着八卦,猝不及防被問到,喝了口飲料,才小聲道:“吃飛醋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
盛如珩笑了一聲。
梁送青也在笑,還撞了撞周逾白的肩膀。
周逾白見梁送青的碗裏空了,正好服務生把剩下的幾盤烤好的肉都端了上來,便給梁送青夾了兩塊:“我想起來了,以前我們班有人喜歡你。”
“嗯?”吃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身上,裴聆愣了一下。
盛如珩略帶警告地看向周逾白。多年的好友,他知道周逾白做事說話有分寸,但情緒難免有些緊繃和不自在。
“有一回,有人廣播給你點了首歌。”周逾白不緊不慢地說,“他那個飛醋啊,吃得,啧啧啧,差點把自己醋死。”
裴聆想起盛如珩提起過的被告白的那首歌,有些不确定地問:“高三的時候嗎?”
“咦,你記得?”周逾白意外地看向他,又看向盛如珩。
盛如珩低頭夾了一塊肉,那張俊朗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好似在聽別人的故事似的。
周逾白在心裏暗嘆,和當年那個一聽到別人跟裴聆告白,歌曲剛放了個前奏就沖出教室的大男孩相比,盛如珩現在成熟穩重多了。
裴聆搖搖頭:“不記得。是之前珩哥跟我說的。”
盛如珩擡眼,那雙瞳仁偏上顯得兇巴巴的眼睛,此刻明晃晃地映着幾個字。
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看。
要比彼此的黑歷史,誰知道的也不比誰少。
周逾白笑了笑,端起手邊的飲料:“來,今天好歹是教師節,我們為盛老師碰個杯。”
梁送青捧場:“祝盛老師節日快樂。”
“節日快樂。”
傍晚的雲霞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濃墨一般的黑,暮色沉沉,夜風吹動着路旁樹枝簌簌作響。
似乎要下雨了。
吃完飯盛如珩先去結賬,周逾白懶得跟他搶,慢吞吞地走在後面,往門口走。
裴聆跟着他們走出烤肉店大門,猶豫了一瞬,開口問道:“周醫生,你還記得,你們班喜歡我那個同學,是誰嗎?”
周逾白本以為只是桌上的閑聊,經年往事,裴聆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誰知道他偏偏上了心,還特意問。
他能說是盛如珩嗎?
他不能。
也不能胡編亂造無中生友。
周逾白佯裝思索,然後拍了下手:“我忘了。”
他說着話,餘光盯着櫃臺方向,看到盛如珩出來,才松了口氣:“我和送青就先走了,回見。”
周逾白握住梁送青的手,大步走遠,往停車場去取車。
走到停車場,他才低聲問梁送青:“你說裴聆是不是發現如珩的心思了?”
“他發沒發現我不知道。”梁送青掐了掐他的手心,“但你要是再打趣盛如珩幾回,裴聆肯定能發現。”
“誰讓他笑我,他還好意思笑我。”周逾白握緊了他的手,輕笑出聲,“暗戀這麽多年都不敢告白,活該他單身。”
說着話,他坐上車,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給盛如珩發了條信息。
[周逾白:剛才在烤肉店門口,裴聆問我,暗戀他的同學叫什麽名字。]
盛如珩上了車才看到信息,他沒理會,點開掃碼繳停車費。
從車庫裏出來,天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車窗上濺開一朵朵雨花,遠處的霓虹光暈都變得柔和起來。
“下雨了。”裴聆盯着車窗外晃晃悠悠飄落的落葉,這才有種秋天來臨的真切感。
其實已經立秋很久了,只是Y城今年的夏天格外的長似的,又或許是因為他自己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忘記了日月。
他想,家裏鎖起來的那間配音房,應該打開了。
也不知道這麽就沒有進去,裏面是不是積滿了灰塵。
“要降溫了。”盛如珩提醒他,“明天記得添衣服。”
裴聆輕聲應道:“好。”
他昨天做完心理咨詢,就決定試着開始工作,從藍音工作室接了一部動漫電影的配音,明天要去試音。
盛如珩倒是想陪他去,但明天周一,他也要上課。再想到姜滿醫生的提醒,他也就壓下了多餘擔心的念頭。
把裴聆送到如畫裏的地下車庫,停在他的那棟樓電梯口旁,盛如珩看着他解安全帶,從黑色背包的隔層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盒子。
上面印着一只漂亮的偏光銀色蝴蝶。